姑娘请自重——赏饭罚饿
时间:2018-01-30 15:36:17

  少年抹抹眼泪,一言不发,只抽噎着点头,跟着那两个抬尸首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前面就是唐宅的东门,也叫做偏门,出去是条窄巷,平日鲜少有人。
  那几个下人都是生面孔,刘文远并不在其中,见管事开始吩咐仆役收拾屋子,杨晋便转身准备去别处看看,然而才走了两步却蓦地定住。
  他想起来,还有一人自己没有瞧过——
  尸体。
  那个被布蒙住的尸体。
  这个念头不过刚浮现,人已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唐石若是发现有锦衣卫上门,哪怕施百川被他看得再紧,也难保会有漏网之鱼趁虚而入。
  此时此刻,他能做的,自然就是把刘文远送出去。
  设计下人假死,再将其放在棺木之中运到城外,借此正好可以金蝉脱壳。
  方才抬尸首的几人尚未走远,还在巷子里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哭个不停的少年当即怔住,“你,你是谁?”
  杨晋一言不发的快步上前,还没等靠近,那少年已觉出不对,忙挡在他对面,“你要对我爹作甚么?!”
  话没说完,一柄未出鞘的刀已架在了他脖颈之上,少年呆了呆,本能地想哭,耳边却听得杨晋沉声威胁:“不许出声。”
  他一个抽泣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眼见此人来势汹汹,抬着尸体的家丁只愣了一瞬,立马放下木板子撒腿便跑。
  白布裹着的人哐当摔落在地,四肢似乎不为人察觉地动了一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杨晋押着那个少年,谨慎且迟疑地走到木板旁。
  倘若这里面是个活人,难保他手上会藏有武器。
  在将刀挽了个花横在身前后,他缓缓地弯下腰,哗的一声掀开麻布——
  静躺于地上的是个中年男子,双目紧闭,嘴唇泛白,脖颈隐隐有尸斑。
  周身健壮,四肢发达,显然是个常年干体力活儿的。
  他诧异过后,深皱眉头,低低道:“不是刘文远?”
  “当然不是了,他是我爹啊!”趁杨晋失神的空隙,少年挣开他扑到尸体旁,哭哭啼啼地把布重新盖上,口中一劲儿的说着“爹,孩儿对不起你,恶人在前我却无力阻挡”之类的话。
  杨晋回神,大概也发现自己做得过了些,撩袍在他跟前蹲下身,从怀中摸了锭银子。
  “方才是我误会了,这个拿去好好安葬你爹。”
  少年先是极有骨气地吼了句,“我不要你的钱!”
  隔了半晌,看他手一直没收回去,还是不动声色地接了。
  杨晋语气平和地问:“你爹是怎么死的?”
  他抽了抽鼻子:“病死的。”
  “什么病?”
  问到此处,少年忽然默了一阵,紧张地环顾左右,继而神秘兮兮地悄声说:“我爹其实是被吓出病的。”
  杨晋狐疑的颦起眉,“吓死的?被谁?”
  “被我们家老爷啊!”
  这个少年给他讲了个诡异的故事。
  “大概十多天前,我爹夜里去小解,等方便完了又打算到庖厨中摸点边角料来吃。
  “不曾想,路过老爷院外时,突然听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和谁说话,还说了很久。”
  杨晋奇怪道:“没看清是谁?”
  “没。”他摇头,“我爹没说。”
  少年继续道:“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爷好像很焦虑,开始在院里来来回回的走,再后来,我爹就看见他弯下腰,像这样——”他说着也将腰弯曲,两手下垂,似乎握着什么,一前一后的摆动。
  杨晋试着做了做这个动作,却不解其意。
  “我爹当时就想瞧瞧老爷到底在作甚么,于是往前多走了几步,没料到老爷忽然便把头抬了起来,你猜怎么着?”
  少年打了个哆嗦:“他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杨晋眉峰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朋友们雪亮的眼睛想必一定发现了!
没错,本章出现的新姿势就是传说中的怀中抱妹捏下巴喂酒杀!【当年隔壁姐姐吐盒饭的地方】
阴影程度高达百分之一百!
为了怀旧,忆苦思甜,所以特地拉出来遛一遛【。
等这一章等了很久了!!
刷了不下十个视频的最终成果!
女主弹古筝部分的参考:
【1】B站镇站之宝(我封的)——□□1250357
【2】我微博里转发的,某位小姐姐的古筝版《天涯明月》(非常之燃)
(←_←保证看完有手痒的感觉。在此给会弹乐器的小姐姐们打call,QAQ手残的我只能刷视频了)
*
咳咳,为了体现我芊的职业……
本文会有不少跳舞、弹琴、弹琵琶之类的具体描述【我真的不是在凑字数!】
(前期准备工作时撸了不少视频因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真实的我恨不能直接这样描写——
闻芊促狭一笑,抬手抚上琴弦。
【下面请点开如下地址收听……】
……
 
  第九章
 
  歌舞结束后,戏台上敲锣打鼓,勾着白面的伶人甩起水袖,咿咿呀呀的拖着长腔上来。
  宾客们有的吃酒听戏,有的摆棋对弈,还有的凭栏远眺,尽赏院内风光。
  闻芊寻到一个僻静之处,是莲湖最东边的角落,她在小石桥上站着,正对一口古井,井边种了好几棵枫树,微风吹拂,红叶飘飘,画面不可谓不凄凉伤感。
  有片没长眼的枫叶落到她头上,闻芊伸手摘下来,很有几分嫌弃地拍去发髻上的灰,冷不防看到回廊拐角出现唐石的身影,立马掏出帕子,开始戚戚然地对景垂泪。
  唐石确实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当下提起衣摆快步朝她走来,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在两丈之外轻声唤道:“闻姑娘……”
  闻芊故作慌乱地飞快拭泪,一副不慎被人撞见的尴尬,转过身来,红着眼圈佯装无事地冲他笑笑:“唐大人。”
  “今日来客甚多,大人不用忙吗?”
  唐石看她果然哭过,心下不禁怜惜,“离晚宴还有些时候,眼下不必作陪,可休息一阵……”顿了顿,他迟疑着开口,“姑娘是有什么伤心事么?”
  闻芊咬着下唇并不作声。
  “适才席间,我见姑娘与段公子相处不像两情相悦,倒似……有难言之隐,唐某唐突,不知能否告知其中一二?”
  问得真好。
  她欲言又止般地轻叹了口气,好似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前些时日,听雨楼刚被锦衣卫查封过,唐大人可有听说此事?”
  唐石略略颔首,“确有耳闻。”
  “此前那段公子曾到乐坊听曲,正好遇上我抚琴,他起初对我赞赏有加,说我琴音独特,世间难寻。我当他是知音,自然盛情招待,不承想一来二去熟识之后,段公子突然说要我嫁他为妾。”
  这段话有真有假,不仅顺利抹黑了杨晋,还给锦衣卫封锁乐楼编了个有理有据的原因,唐石闻言果然颦起眉。
  “我在广陵待了十年,自不愿离开,他见我不答允便暴露了本性,说其养父与锦衣卫私交甚好,若我不从他,就要把乐坊……”
  讲到这里,闻芊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瞬间双目泛红,泫然欲泣,“乐坊将我养大,锦衣卫又素来凶残,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为了不牵连旁人,只能……”
  唐石叹息道:“你有难处,其实可以来找我的。”
  “……闻芊地位低贱,这等小事哪里敢麻烦大人。”说话时吹来清风阵阵,她当即“弱柳扶风”地掩着胸口咳了两声。
  唐石忙伸手去扶,“姑娘脸色不太好?忧思太重是会伤身的。”
  “多谢大人……”她佯作坚强地挣脱开,走两步,又要倒。
  “你身子弱,不要勉强了。”唐石搀住她,四周看了看,“此处风大,先去房里坐会儿吧。”
  至此计划的开头已经全部完成了。
  就在闻芊随唐石纤纤细步地走进书房中时,杨晋刚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望见了她的背影。
  牵住唐石。
  替他套话。
  这些都是临行前吩咐过的事。
  但说到底,闻芊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要她独自应付唐石,恐怕会吃亏。
  杨晋斟酌再三,仍旧不太放心,举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布置得很雅致,有桌有椅有书架,鎏金香炉内还有缕缕白烟升起,闻芊几乎是一进门就嗅到那股淡淡的味道。
  屋中并无下人,唐石亲自给她倒了杯安神茶。
  “唐大人费心了。”
  他说不碍事,“女人家体弱,你该好好调养才是。”
  “我也是有心无力。”闻芊并没急着喝,反而提起茶壶替他满了一杯,“咱们在红尘里打滚的人,比不得闺中小姐们那么娇气。”
  唐石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抿了口:“在下一直觉得,姑娘的舞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闻芊目光一转,“噗嗤”一声轻笑,“大家都是卖唱卖艺的,能不一样到哪儿去?”
  他摇头说不是,反而郑重其事道:“旁人所跳所弹的是红尘之中,姑娘所跳所弹的,在红尘之外。”
  她听了但笑不语。
  不愧是读书人,讲话就是莫名其妙,红尘之外的算什么舞?尼姑舞吗?
  不能明说,加上她自己还心怀不轨呢,当下只能无限温柔的微笑,带着一副知己难遇的表情,“能得唐大人这般赏识,闻芊三生有幸。”
  对面摆手说不敢当。
  闻芊有意顿了下,“大人同我也是旧相识了,有些事……我若不说,心中难免不安。”
  唐石奇道:“是何事?”
  “其实……”她肃然,“段公子今日贺寿,是另有所图。”
  “哦?”唐石诧异。
  “听说唐府的藏宝阁内,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他和那帮锦衣卫早觊觎已久,眼下祝寿是假,联手盗宝才是真。”闻芊担忧道,“大人今天要失了什么重要之物,来者众多,寻也无处寻,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加防备。”
  他听罢无奈的笑笑:“哪有什么奇珍异宝,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唐石把杯子放下,“不过还是多谢姑娘提醒,阁楼的钥匙我一直随身携带,倘若真被他们拿去什么,其实也无关紧要。”
  见他笑得如此轻松,闻芊也跟着松了口气:“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交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可偏偏唐大人还意犹未尽,几杯清茶下肚颇有些飘飘然,“段玉虽年轻,但毕竟风流成性,且尚没考取功名,前程未卜,不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闻芊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岂料手背忽的一紧,唐石已握了上来,“唐某任期将满,再有一年就可回京,之前和姑娘提过的事……”
  说话间,他越凑越近,且目光灼灼,“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若姑娘愿意,我对天起誓,此生绝不轻负。”
  “这个……”她避而不答,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唐石却不依不饶地靠近,“闻姑娘,你是知道的,唐某一直都对你,都对你……”
  闻芊挣了两下没挣开,男子湿热的气息直喷在她脸颊,腰间似有只手已缓缓抚了上来,令人不甚自在,她暗暗皱眉,心头开始默数着。
  一,二,三……
  三还没数到,只见唐石眼皮渐渐发沉,砰的一声,一头栽倒在桌上。
  楼大夫的迷药果然童叟无欺,百试百灵。
  闻芊这才嫌恶地把那双扣在自己手上的爪子甩开,冷冷道:“本姑娘的便宜,是这么容易占的?”
  她起身来,朝唐石冷哼,“让我不做段玉的妾,来做你的妾?做梦去吧。”
  言罢想起什么,弯下腰在他胸前摸了一阵,从其贴身的里衣中找到一串钥匙。
  闻芊拿在眼前晃了晃,轻勾起唇角。
  大功告成。
  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有点收获了。
  刚想收入怀中,不料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迎头落下,还未等她瞧个明白,钥匙的另一端已被人握住,幸而闻芊反应快没撒手。
  哪个找死的来搅局?!
  恶狠狠地望过去,正对上一双含怒的星眸。
  “杨大人?”她火气去了大半,反而十分稀奇,“您怎么会在这儿?”
  杨晋怒意未消:“你说呢?”
  原是担心她的安危,一路跟到此处,如今看来,纯属多余。
  “您听墙根儿啊?”闻芊恍然大悟,“这不太好吧?传出去可有损大人您的威名呀。”
  杨晋不吃她这一套,“我还得庆幸自己听了这次墙根。”
  他一字一顿,“我和锦衣卫勾结,企图对唐石的财物下手?”
  “闻姑娘。”杨晋欺身逼近,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这就是你套的话?”
  证据确凿,抵死不认那就没意思了,饶是证物在前,闻芊倒也颇淡定,半点没有要放开钥匙的打算,只朝他甜甜一笑。
  “大人,唐府如此凶险,总得让我捞点好处不是么?”
  杨晋把钥匙串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声音凛冽:“我们临行前不是已经谈好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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