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凶巴巴地瞪着她,见她一脸茫然无辜,只得没好气地说:“没听见算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
第二天上学时狱寺的表现十分正常,世界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幼稚的霸凌行为,便放心地去老师办公室帮忙处理事情。
结果一回来就听说狱寺把沢田纲吉叫出去约架了。
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
她叫上班里三个比较强壮的男生,一路打听着向两人打架的位置找去,等到他们赶到事发现场,一切都已尘埃落地。
狱寺心悦诚服地看着沢田纲吉,后者丝毫不令人意外的只穿着内裤。
“纲吉君……如果这么想挑衅校规的话,你可以在云雀前辈面前跳草裙舞的。”
“世界!”沢田纲吉又羞又气,急到最后只能气自己,看着世界的眼睛湿漉漉的,“别这样。”
连声音都含着委屈了。
“十代目您可以穿我的外套!”狱寺二话不说立刻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昨天不是还嚷嚷着要和沢田纲吉决斗么?
“狱寺你不要这样。”沢田纲吉干笑着摆手,“我不是什么十代目。”
“不,请让我追随于您!”
“狱寺君……”世界惊讶地说,“你怎么了?”
“我只是忽然发现,十代目就是我要追随一生的男人!”狱寺兴奋地高声宣布道。
他眼睛明亮,似乎想让世界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悦。
然而后者的脸上殊无笑意。
狱寺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沢田纲吉看着世界时的眼神,以及那份毫不加遮掩的爱慕。
一个词语就这么轻飘飘地,从嘴中冒了出来。
“……十代目夫人?”
找到愿意追随终生的人的喜悦忽然间烟消云散。
第77章 FLAG.77 梦中相遇
世界严肃地说:“再次重申一遍, 我和沢田同学没有任何超出同学以外的关系, 所以也请你以后不要说我是谁的女人这样失礼的话。”
但狱寺完全听不进去,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神情变幻数次,转身一言不发地上楼。
这是又怎么了?
站在原地的世界有些尴尬, 转念想到这是狱寺的错,火气便又上来了。
明明都是他无理取闹!
世界知道狱寺一直是一个写作别扭读作傲娇的人,而这次他闹别扭的时间格外的长,别说在学校说话了, 便是上下学也会刻意错开她。
其实所谓的刻意也只是世界自己认为的, 狱寺天天鞍前马后地跟着沢田纲吉,自然也没有多余时间与她相处。
这不是坏事,沢田纲吉就是这个世界选择的『命运之子』,与他建立深刻的羁绊,狱寺迟早有一天会点燃火焰。
想到这里,她便默认了狱寺疏远她的事实,然而狱寺的心情非但没有变好,甚至更加恶劣了。
想到他对沢田纲吉的敬慕, 而泽田纲吉喜欢自己……好巧不巧地, 在认同沢田纲吉前,他也喜欢上了自己。
多么令人窒息的巧合。
缘,妙不可言。
因为这样妙不可言的缘分, 狱寺几乎一见到她便陷入对自己的厌恶中。如此没有觉悟的的他, 又怎么能成为十代目最倚重的左右手?
在心中无法面对世界的情绪作祟下, 狱寺隼人选择了逃避。即使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也会刻意移开自己的目光,态度冷漠疏离,避嫌这个词根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但是,越是告诉自己不在意,便越是在暗示自己“你喜欢她”的事实。
在记忆中不断美化与她的回忆,不断增加自责与愧疚,越是喜欢,便越进退维谷,直到最后发展成无可挽回的局势。
―
身为命运之子,沢田纲吉有一项很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平时看起来相当废柴,但在关键时刻总能爆发出惊人的能力。
就比如现在,他救下了打算自杀的山本武,后者因手臂受伤打不了棒球,本已心灰意冷,最后竟因沢田纲吉的劝说重燃信心。
经过一番周折,山本武成为了沢田纲吉的第三个朋友——如果世界算第一个的话。
见山本武放弃轻生想法,世界总算松了口气,随后便不由自住的想道。
应该说不愧是命运之子么?
“还不算无可救药。”稚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后她肩膀一重,险些站立不稳。
“是你啊,”犹豫了一下,世界选择了一个圆滑的称呼,像是开玩笑般说道,“老师。”
Reborn放下望远镜,问道:“你觉得阿纲怎么样?”
“嗯……纲吉君是个很温柔的人。”
Reborn却完全不打算给自己学生面子,毫不客气道:“他就是个废柴。”
“啊哈哈。”世界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我会把他培养成合格的黑手党boss的,怎么样,要加入吗?”
“……黑手党?”世界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
“Reborn!”回来的沢田纲吉耳尖地听到了Reborn的话,顿时着急地说,“不要把世界卷进这样奇怪的事情来。”
山本武无知无觉地说:“啊哈哈哈,是要玩黑手党游戏吗,带我一个吧。”
“不是的……”沢田纲吉恳求地看着Reborn,侥幸似的问道,“Reborn,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我没有。”Reborn大大的眼睛里一片平静,“世界的资质很好,很适合成为杀手,传承我的衣钵。”
“杀手?”世界重复一遍。
“他开玩笑的!”沢田纲吉拼命为Reborn遮掩道,“Reborn就是喜欢玩这些小孩子的家家酒游戏。”
见世界还是颇有狐疑之色,他灵机一动,喊出了关键的一句话,“你看他因为过度沉迷,都缠着他爸爸妈妈给他定制小西装和小手.枪!”
说完他就被Reborn踹倒了。
“你想死么,蠢纲?”Reborn阴恻恻地说。
纲吉捂着胃倒在地上,脸上写满生无可恋,看来对这个鬼畜而不讲道理的家庭教师已经绝望了。
“十代目!”狱寺隼人担忧地扶起沢田纲吉。
不过发现世界脸上怀疑神色渐消,沢田纲吉还是颇感欣慰,觉得自己的牺牲还是值得的。
“但是纲吉君,杀手黑手党这类词语,让小孩子早早接触可不好哦。”世界神色严肃地说完,便抱起了Reborn,叮嘱道,“以后不要什么都听纲吉哥哥的知道吗?”
咦,他做错了什么!
看着Reborn故作乖巧的窝在世界怀里,沢田纲吉倍感苦逼。
他也好像想要世界的拥抱……
接着他便感觉Reborn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带了几分嘲笑。
沢田纲吉顿时觉得自己更苦逼了。
就在这时,Reborn忽然开口道:“阿纲,你不是有话要对世界说吗?”
“哦,对。”纲吉挠了挠脸,吞吞吐吐道,“妈妈说感谢世界这些天对我的辅导,想请你到家里做客。”
一旁的狱寺眼睛一亮:“属下也想拜见沢田夫人!”
“阿纲的妈妈要请客吗?”
见大家态度似乎都很踊跃积极,Reborn最终给事件定性:“那么这周末就举行彭格列第十代家族第一次集体聚会吧。”
纲吉垂死挣扎道:“说了我不要当什么十代目了啊……”
“世界要来么?”Reborn压根不看他,转而邀请世界,“奈奈说要好好感谢你呢。 ”
“诶,这样啊。”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她的目光令她压力颇大,道,“定一下时间吧。”
“那就周末了。”Reborn一锤定音。
―
折腾了一天,世界晚上洗漱后很快便睡着了,与往常不同的是,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在茫茫的白雾中沿着条石子小路行走,有心回头,可来时的路却已被浓雾笼罩,只能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就这样走下去……
「一定会遇上什么的。」
即使再有耐心,即使在梦境中不会感觉疲惫,仿佛没有尽头的行走依然会使人心生烦躁。
就在她几乎按耐不住时,天光乍破。
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沉闷的雾气,光亮一点点的穿透雾气,终于使她看清了身处的环境。
死寂的战场,哀凉的风呼啸着吹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横七竖八的断肢尸体互相堆叠着延续到远方。秃鹫在天空盘旋,似乎随时准备降落下来啄食尸体。
这里是一处发生过大战后还未经打扫的战场。
见到眼前这一幕人间惨剧,她略感不适的转开视线,但奇怪的是,她的内心居然没有任何恐惧恶心的情绪,更不要说呕吐这一类生理反应了。
因为是在梦境吗?
“哦呀哦呀,误入仙境的小爱丽丝~”
尾音被暧昧地拉长,一道略显轻佻的少年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世界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的发色深蓝,容貌俊美,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添一分魅力。只是他将发型梳成古怪的凤梨头,看起来颇为古怪。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右眼瞳色与发色相同,左眼却是红色,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六”字。
『是必须攻略的人。』
世界意志给出了这样的指点。
或许是她之前任务累积的功勋足够,世界意志与她的联系如今更加紧密了,甚至偶尔还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指点。
她心中暗忖,嘴上警惕地说:“不管怎么看,这里都称不上是仙境吧。”
少年不赞同道:“擅自闯入他人梦境,语气却又如此失礼,这可不是一位淑女所应有的行为,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么?”
“我叫世界,姓氏嘛……就不告诉你了。”
“Kufufufu,”少年发出奇怪的笑声,“真是可爱的小姐,我叫六道骸。”
“六道骸?你好,冒昧打扰了。”
好奇怪的名字,应该是假名吧。毕竟她都没有介绍清楚自己,而这个少年又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计前嫌的人。
“能有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姐来到我的梦境,是我的荣幸。”
他这样直白的话语令世界有些窘迫,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但是你好像不高兴,”她迟疑一下说道,“做噩梦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吧。”
六道骸的笑容微敛:“不是噩梦。”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语气转淡道:“是我前世之一死亡时的场景。”
伴随着他这句话,二人周围环境以六道骸为中心,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向外蔓延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垠的向日葵花海,两人站在山坡上,俯视着那片风中摇曳的金色。
“是我疏忽了,你应该更适应这样的场景才对。”
“没有没有,骸君很厉害,居然可以操控梦境。”
“是魔术哟。”
“魔术?”
“外人一般称我为魔术师。”忽然来了兴致的六道骸右手在左手袖前一抹,竟带出一只白鸽,“就像这样。”
世界捧场地赞扬道:“好厉害!但是骸君刚才说前世死亡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好说的。”六道骸的脸色说变就变,虽然没有发火,但世界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变差,这令她不禁有些后悔。
但是总觉得这样冷淡的样子,才是六道骸的真正性格。之前轻浮亲和什么的,都让她觉得很假。
她小心地问道:“骸君生气了吗?”
容貌美丽的少女总是容易获得他人原谅的,听到女孩柔柔的声音,心头那点戾气转眼便烟消云散。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骸如此想道。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还以为我说错话了呢,所以魔术师先生,能请您给我一份冰淇淋吗,香草薄荷味的。”
“噗,你这是什么逻辑。”话是这么说,六道骸还是不知从哪摸出一杯冰淇淋递给她,“你要的冰淇淋。”
世界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却忍不住说:“是我的问题么?这份冰淇淋……好像是草莓味的。”
“你没有问题,”六道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没吃过想香草薄荷冰淇淋,自然不知道它该是什么味道的。”
“欸——”
世界拖长了语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六道骸紧跟着补充道:“不过我有机会会去品尝的。”
“那下次一定要给我吃哦。”世界顿时高兴起来,不好意思的一笑,“其实我也没有吃过这个口味的冰淇淋呢。”
如此单纯直白,就像是一张白纸,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一眼就能看穿。
是和他所处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真是可爱的孩子。”六道骸唇角微翘,“不过你大概是不会再见到我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一口一个孩子的叫我,明明我们差不多大!”
“Kufufufu……”六道骸只是发出他先前那种意味不明的古怪笑声,并没有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