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是反派——闻一声
时间:2018-01-30 15:40:10

 
    浅也刚要回话,忽听一声冷斥,“站住!你干什么!”声音急促,又尖又亮,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她和时碧央回头,只见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正被小高卡在那里,仔细盘问。
 
    被卡住的士兵未见丝毫慌乱,轻轻拨开小高的手,一举手中的托盘,恭敬道,“我们李管事见子时已过,二位贵人还未休息,特吩咐小的给二位送上夜宵,请二位笑纳。”
 
    李管事?
 
    顺着士兵的话,浅也注意到桅杆对面的阶梯上,似站着一个瘦长黑影。见浅也望过来,黑影微微鞠躬,伸手,指了指士兵手上的托盘,示意她们不用客气。
 
    什么意思,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
 
    还是说……他在试探她们?
 
    浅也的心跳了跳,虽然直觉此人没安什么好心,但对方主动示好,自己也不好撕破脸皮。她想了想,吩咐小高收下,又冲对方一笑,随即转头,再不理会。
 
    乌云遮月,猿啼鹤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土腥味。一波又一波的浪拍打着船身,突然一个停顿,似是转弯了。
 
    夜色深沉,她们的聊天还在继续,背后那黑影也还在,阴恻恻的目光仿佛生了根、萃了毒,肆无忌惮地将她们盯着,久久不曾挪开。
 
    许是从未被人这么失礼的瞧过,时碧央以手遮面,不悦道,“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看着我们,非要看我们吃下他的夜宵么?亦或是,催我们赶紧回船舱?”
 
    “恐怕……”浅也悄悄道,“是在怀疑我们了。”
 
    “怀疑?怀疑什么?”
 
    “怀疑我们知道了他的目的。”
 
    浅也咬唇,神情无比郁闷。其实,她们压根就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这样就被惦记上,实在有够冤。
 
    时碧央安抚她,“我算过了,这里到大承寺只有一夜一日的行程,明日下午就可到达,我们先沉住气,等到了明日下午,他是忠是奸,一望便知。”
 
    也只能这样了。
 
    但……明日下午?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浅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想说出来,可看到时碧央宽慰她的神情,心里一软,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先不说吧。她想,也许、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她抬头,幽幽看向时碧央。无论如何,今晚是不能睡了,她们索性就站在这里,跟对方耗到底。哼,不是要看她们么,好啊,那她们也看他!大家彼此监控着,看谁敢轻举妄动!
 
    思及此,她便也回过头,直勾勾地瞧向那黑影。
 
    ……
 
    ……
 
    自然界里,蜘蛛捕食总喜欢寻个地方先结网,然后静待一旁,等着失去警惕的猎物一头扎入陷阱。
 
    倘若这艘船算蜘蛛网,浅也认为,自己绝不会是那坐以待毙的飞虫,因为——
 
    她从来就没失去过警惕。
 
    当旭日东升,晨曦初起时,越来越多的人醒来,出现在甲板上。她们大声说话、远眺、奔跑、笑闹,原本沉寂如画的楼船立马变得沸腾起来。
 
    浅也被眼前的景象迷花了眼,等再看向李管事方向,发现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已悄然离开。
 
    不过,他此时离开,于她而言,却没那么重要了。
 
    “王妃起的好早,也是为了看海上日出么?”
 
    一道陌生女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浅也看去,认出说这话的正是昨晚站在时碧央身边的那名贵女。此刻,她一袭名贵的紫色披风当风而立,端的是富态逼人。
 
    “是啊,解夫人。”时碧央招呼来人,“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起这么早的?”
 
    “我哪是啊。”解夫人无奈一笑,缓缓走向她们,“还不是为了处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奴才。大清早的,偏要出事,害我连个回笼觉都没得睡。”
 
    “奴才怎么了?”浅也插话。
 
    解夫人看了一眼她,虽不认识,但知道这位是跟沙南王妃一起的,想必身份不会差,便笑盈盈道,“不是什么大事。几个作死的,昨儿夜里偷懒,找了孟家、邵家的小厮一起打牌,不知怎的生了口角,打起来了,忘了这是在船上,全部掉到了海里,淹死了。”
 
    “……死了?”时碧央重复,语气有些不稳。
 
    “可不是,就这么死了。”解夫人一脸嫌恶,不是因为家奴失足落水惨死,而是因为大早上的好心情都被这噩耗败尽,“早上我们三家商量了一下,这事嘛,谁也不怨,只怨那些不安分的东西,打牌都不老实,掉到海里也是咎由自取。唉,可怜了我们三家,高高兴兴出门,竟沾上了这破事,倒霉,倒霉哪——”
 
    解夫人余光瞥过,见时碧央和浅也脸色不太对,以为是自己话题起错了,忙哎哟一声,道句该死,改口聊其他。
 
    东方红日滚滚,头顶飞鸟盘旋,海岸线在天与地的连接里镶上了一层浓烈的玫瑰色。听着解夫人的朗朗笑语,浅也和时碧央默默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不安。
 
    是的,不安。
 
    解夫人说,昨夜家奴打牌斗殴,这才溺水而亡。可浅也明明记得,昨夜,昨夜她跟时碧央在甲板上待了一宿,别说听到人打架了,就是吵架争执之声,也没听到半句!
 
    那群男人难道都是哑巴,一声不吭就跟对方打到了海里?
 
    好,退一万步讲,即便真落了海,他们也不会呼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死?
 
    浅也表示怀疑。
 
    可若不是意外……
 
    “小夏。”时碧央叫她,她一下子回神,看到解夫人跟另一个贵妇有说有笑地走远了,此刻这里空空荡荡的,又只剩下了她和时碧央两个。
 
    时碧央问,“你怎么想?”
 
    “什么?”
 
    “就是解府家奴淹死这事。”
 
    “我觉得,”望了望四周浑然不知的人们,她提议,“能不能把船上的古怪透露出去,借此引起众人的警惕?”
 
    “你是想——”时碧央沉吟片刻,否决道,“不行。她们不会相信。说实话,之前倘若不是那个男人逼我们上船逼的太明显,我也不会相信这艘船有古怪的。”
 
    “因为我信了,所以,才会更加注意船上这些异样之事。可你想想,小夏,一艘无主之船,很危险么?家奴因为斗殴淹死,很奇怪么?无凭无据的,那些人不会相信。因为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就不会有丝毫怀疑……”
 
    “更何况,”时碧央俯身,指了指远处聚在一起说话的几名贵女,其中自然还包括了那位解夫人,“船上家族虽多,却并不是一条心。比如先前提到的洪家与杨家,连登船这等小事都能闹起来,想指望她们,根本不可能。我怕你还没指望上,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第87章 第16章:方寸之间(五)
 
    不能泄露风声,又无法下船,难不成,就这么干等下去?
 
    一直等到下午?
 
    可,可如果下午……
 
    浅也走到一旁,凭栏而立。迎着海风,她的秀发随之飘起,丝丝缕缕,遮住了前方的视线。倏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招手示意远处的小高过来。
 
    “姑娘?”小高走到她面前。
 
    她问:“这船的格局你已经熟悉了吧?”
 
    “已大致了解。”
 
    “那,这船可有什么急救措施,或者救生舱?”
 
    小高皱了皱眉,似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解释道,“就是,那个,为了防止遇上海难,船上一般都会配置救生船之类的东西吧?”在前世,这是常识,但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
 
    “姑娘是指……救生红船?”
 
    “对,就是那个。”她点头,“这船上也有么?”
 
    “有的。”小高答的很快,“不过,据我探查得知,此船仅仅只配置了四艘。”
 
    有就行。
 
    浅也问,“知道那四艘红船都放在哪儿了?”
 
    小高一怔。
 
    浅也微微颔首。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她一直信奉的道理。
 
    小高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几个方位。
 
    竟然分布在四个地方?
 
    她蹙眉,追问道:“有没有人看守这些红船?”
 
    小高道:“附近只有一到两名水手,几乎可算是没有。”
 
    天助我也!
 
    她赶紧压低声音:“小高,听着,你现在不用跟着我,直接去一艘红船那儿守着。等到了下午,你仔细注意,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第一时间抢红船,去船尾,我们在那里汇合。”
 
    抢红船?汇合?然后——
 
    小高沉默下来,似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良久,方听他道:“好。我这就去。不过失了我的保护,姑娘这里也要见机行事。”
 
    “我知道,放心吧。”
 
    小高多看了一眼浅也,再不啰嗦,转身离开。
 
    目送走小高,浅也回头,对上时碧央投来的担忧视线。她笑了笑,伸手握住时碧央的手,轻轻拍了拍,就像对方曾经做过的那样,“朱明已经去通风报信了,想必现在苏轮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即便他们赶不来,我们也可以偷偷抢红船溜走。我就不信,双重保险下,我们还会有什么不测。”
 
    “恩。”时碧央点头,“往好处想,也许是咱们自己吓自己呢。”
 
    两人同时回头。远处波光粼粼,金色光芒下,朵朵浪花拍打着水面,偶有鱼儿跃出,一个曲线,噗通一声,又钻入了水里。
 
    时间过的飞快,当正午的日头落到西边,透明的海浪开始发红,浅也知道,已至傍晚,她们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她和时碧央相继走出船舱,还未有动作,便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她们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向人群喧闹处。
 
    此刻船首已聚拢了不少人,两旁船舱不时还有不知内情的人往这里凑。她们三两成群,接耳交头,很快,船首就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浅也跟时碧央站在包围圈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李管事。男人一袭青衣,立于高台正中,手舞足蹈的,似在跟周围贵女解释着什么。可惜离的太远,周围又太嘈杂,浅也她们什么都没听到。
 
    但这里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浅也相信,哪怕不在第一线,她们也很快能得知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没过一会儿,李管事刚刚跟贵女们解释的话就传到了浅也她们耳边。
 
    “夫人,夫人,打听到了!管事的说这船的一个正管带,两个副管带,全被人杀死了,现在船没人操控,驶入了一个陌生的海域,咱们,咱们到不了大承寺了!”
 
    “什么?!”夫人惊慌失措道,“谁?谁敢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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