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穿越)——我想吃肉
时间:2018-01-30 15:43:03

  程素素依旧以为,北方对于高英来说还是太险了。高英道:“妾前半生,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近几年走南闯北,反而活得更自在。难说哪里更险,哪里更安全。”
  程素素笑道:“这倒也是。”
  “那……娘子可允我北上?”
  虽说高英现在户籍上是自由身,然而北上的买卖没个靠山,就真的是送死的买卖了。
  程素素道:“不北上就没有事做了吗?”
  高英一听有门,忙问:“娘子有何吩咐。”
  “你这样——”
  程素素低低说了数句,一面说,高英一面点头。程素素要她摸一摸与魏廷交易的人都有哪些,各是哪里人,交易的规模、品种、频率等等。看起来像是市场调查,高英却想到了在邬州的时候,程素素让她提前准备粮食的事情。大约,又是有一盘大棋要下。
  高英不但没有继续忐忑,心底反而踏实了起来。摸底的事情她比较顺手,若这些消息摸透了,借着消息也能从中赚一大笔呢。既办了事,又得了财。且早先程素素就授意过她办货栈等等,摸各地情况,早做出经验来了。在盯王瑱的同时,高英已经对程素素要她调查的事项有了个大略的了解。现在接了这命令,只消再上上细,就可以交一份漂亮的答卷了。
  高英行动了起来。
  过不数日,高英便交给了程素素一份份量颇足的情报。不止有谢麟辖区内商人的情况,甚至邻居两路安抚使辖下与北国保持暧昧关系的商人,她都摸到了个大概。程素素翻看着高英的情报,与王三郎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作个对比,大致相仿,又各有一点新的发现。
  竟有四五家大商人与北国联系密切,为魏廷买进不少或稀缺或珍贵的物资,甚至还有粮食布匹盐铁的走私贩卖。譬如成氏、火氏、游氏三家,本就是榷场上的大户,榷场一关,明里的生意没了,暗地里的生意也没少做。战略物资,从来都是各国管制的重点,却又是对方想方设法想搞到手的。只是没想到啊,这些人胆子可真是大!
  并且很奇怪的,察觉得到他们干这勾当的人不少,还有人愿意被他家雇佣,竟也无人告发他们。
  程素素捏着这份情报去找谢麟:“总不至于这几家都是奉旨走私的吧?”
  谢麟正在画像,画的是他见过的九王子与呼延英,王三郎即将北上,总得认一认人。魏廷别的人不认得,这两个人谢麟是见过的。
  谢麟放下画笔,拿起一方丝巾擦手:“要看他们奉的是哪个‘旨’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资敌么?算了,当我没说,就是有这样的人。”程素素将字纸一搁,往画上一看,谢麟的工笔画得还是不错的:“长得不错啊。”
  谢麟点点九王子的画像:“唔,说不定还有他的‘旨’。”
  “既知道了,为何不清理?”
  “总要拿点证据,再者这两家也不在我的治下,他们也未必就不知道有这些叛国之人,约摸还是另有打算。”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是很复杂的,总不能断了所有的联系,有的时候这些人也有一定的用处,谢麟也不能越俎代庖。而谢麟自己既派了王三郎去走私,就不可将自己治下所有的走私犯子都抓完了……
  等等!
  可以抓的!咱们垄断呀……
  谢麟陷入了沉思。
  程素素足等到他回神,才问道:“你让王三去做什么买卖?不会是……也倒卖粮草资敌吧?”
  谢麟淡淡地道:“既然是走私,当然要倒卖利润最高的了。药材,马匹……人口。”
  “那边会卖?”
  “难道朝廷会愿意卖粮草盐铁给他们?走私么,总不能当走私贩子是开善堂的吧?被掳走的百姓,都是宝贝呀……”北地何其缺人!
  三个月后,王三郎归来,自然是没有见到九王子之类的大人物的,连呼延英的面都没有见到。与他接触的也是魏国的商人,双方讨价还价之余,王三郎卖掉了部分丝绸之类的奢侈品,又卖出相当一部分的笔墨纸砚与一部分食盐,马止带回一些骟马,倒是买回不少骨瘦如柴的男女奴隶回来。
  这些奴隶,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很难融入故土,在自己的故乡成了陌生人,并且又抱成了一个新的势力小团体,加入了群架行列,成了又一大治安隐患。
 
 
第206章 走私贩子
  走私贩子能带多少人回来?居然也能形成一股凶狠的势力, 也是令人措手不及的。
  被掳走的百姓是不能不管的,如果可以, 朝廷当然希望能将所有被掳走的百姓都弄回来。想也知道,魏廷也不会愿意大规模的将青壮放归, 双方一道打、一道打嘴仗, 也没能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
  倒是边境上有商人做着贩卖人口的生意, 两边都有买人的, 也都有卖人的, 形成一道奇景。
  王三郎又与这些人口贩子不同,他暗中的身份是朝廷的探子, 眼下买些已经在魏境有些时候的奴隶回来仔细盘问,反而比自己滞留魏境要安全些。谢麟很清醒, 这是一桩细水长流的营生,王三郎也就不必力求一次就将魏廷的底给摸清楚了。
  买回来的这些奴隶, 花的价钱不少,看起来质量却堪忧。对此江先生早有准备了,江先生庶务上头准备得足,无论是安置的房舍还是疫情的隔离, 又或者是防着魏人的探子夹杂其中混进来, 江先生都有准备。对于离开故土多年, 回来不适应的问题, 他也有了些准备。
  万万没想到, 这群瘦弱不堪的奴隶, 在勉强能吃饱, 分得一份能糊口的田宅之后,抱团形成势力了。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被买卖的奴隶,地位当然不高,回到故土分给田宅(虽然不多),没了朝打夕骂,日子过得是比以前好些。当然,不适应也是有的,尤其是小孩子。王三郎买回来的奴隶里,倒是各年龄的都有,甚至一买一家几口,数月以来,分几批,陆续买进了数百口人——对王三郎的生意规模而言,这是很大的数目了。
  青壮年占的比例少,但是从整体而言人口结构还算合理,安家落户、正常的繁衍是够了。
  问题没有出在成年人身上,事情却是从小孩子身上先闹起的。
  土地相连的地方,父母长辈劳作,小孩子在田间地头帮忙兼玩耍是极平常的。相邻村落之间渐渐认识了,小孩子玩在了一起,没轻没重,一时好了,一时恼了。好的时候自己不舍得吃的麦芽糖也能拿出来分给小伙伴,恼了的时候就互骂、乃至于打。
  相骂无好话。小孩子互骂一般从揭短开始,进化形态是以对方直系长辈自居,进而直呼对方父母长辈姓名、讲对方父母丑事,终极形态是开始讲自己也不明白,但是据观察成年人对骂时的狠话,只要一讲,成年人就会互殴。好了,就是这句!
  于是一个干瘦干瘦的小子逼急骂了一句:“南猪!”用的既不是本土方言也不是官话,乃是魏虏的语言。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两国交战,这群亡人居然敢用胡语来骂人?!
  由骂而至于打,大约平素相处也不是十分愉快,由小孩子互殴发展成了双方父母长辈的械斗。
  能在魏廷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存在下来的奴隶,无论男女,自有其过人之处。看起来都不起眼,骨子里的韧性、狠劲儿比一般人都要强。各持器械打作一团,都是吃过苦头的人,发起狠来不止是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连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了。
  亏得因担心其中混进了奸细,这些自北国归来的人还在监视居住之中,衙门发现得及时,才没有弄出大乱。
  一战成名。
  而这场混战的起因也被口耳相传,归来人便收到了无数的白眼,渐被疏远。越是疏远,归来人便越是抱团,也越是敏感。本来笑笑能过去的事情,一旦敏感起来,就是另一场殴斗的源头。
  由此又引发了一场大殴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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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居然会有这样一出!为这件事情,谢麟本人亲自到场,好容易才平息了这一场小范围的动乱。一气在当地住了三天,口上说着:“小孩子不懂事口角,大人也不懂事吗?你们也该明白,这不过是小孩子学话。还有你们,身陷敌国,朝廷也不曾忘了你们,将你们接回,该好好教导子孙才是!”
  各打了五十大板,又从中说合,将两下都安抚住了,其实心里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回到衙内,他的手才开始发抖——气的。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征兆,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只是不知道这股气要算到谁的头上,因此个个小心做人,唯恐一不小心被树成个靶子。说来也怪,亲手揍过人的是程素素,谢麟向来不曾亲自动一根指头,然而人人觉得程素素比较亲民,谢麟却不大好相处。
  谢麟心情真的不好的时候,无论是赵骞还是江先生,都斟酌着没有轻易开口。尤其江先生,因没有预料到还有这一种情况而有些羞赧。
  谢麟回神快,走到书房手已不抖了,缓了颜色:“都辛苦了,且去歇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做呢。”又安慰江先生不必在意,与魏廷打交道大家都是新手,经验都是吃亏里得来的云云。
  先生们又岂看不出来他在压着火?想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不肯说,先生们自是从善如流,一齐告退。
  难得江先生与赵先生想到一处去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去“请娘子去开解开解”。
  彼时程素素正在给高英拟章程,既要做涉及到敌国的情报工作,那就得有个套路才行。朝廷的,她不好插手,自己的人手却是很好规范的。单线联络、约定密码、不可以色诱、诸如此类的限制条件是必须有的。再有就是,她在着手建立档案,分析也是情报工作重要的一环不是?
  当然,只有一个高英还是不够的,程素素还在特色其他的人选。对密探的审查,内部的监管也是不能管的。再有就是分工,分片……
  正写到高兴的时候,江先生来告诉她——谢麟不高兴了。赵骞比江先生只晚一步,也是同样的意思。程素素还不觉如何,两位先生先有点尴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声不吭,两人一起走了。
  程素素将写好的草稿锁进妆匣里才去书房见谢麟。一路鸦雀无声,直到书房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摔碟打碗也没有高声叫骂。程素素轻推门扉,移步进去,谢麟正好搁笑。听到响动,谢麟抬起头来,还笑了笑:“事情还算顺利……”
  程素素走过去往他桌上一看,却是写的一首唐诗——《河湟有感》。
  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程素素默,谢麟将纸一收:“胡乱写的罢了。”
  程素素道:“你会为这个生气?”这不是谢麟的作风。“愚蠢的凡人”才是谢麟看人的风格,琢磨怎么把人掰回来才是他的作派吧?
  谢麟轻笑一声:“当然不是。”
  将程素素从桌边拉开,两人在窗下榻上坐下,谢麟才慢慢地道:“这些算什么大事呢?一旦朝廷用兵,就又是顺民了。说白了,不过是墙头草罢了。”他就是这么个看法,对,亚圣说,民为贵,没有人就什么事都干不成,所以他很想充实人口。可也仅此而已了。
  谢麟恼火的是百姓之上,据王三郎的情报,与敌国走私的不止一家,贩卖人口、走私粮食等都敢干。这才是真正的混账了!
  程素素道:“他们本以此为生,突然断了生计也……”
  谢麟冷笑道:“不是断了生计,少赚一文钱都要了他们的命!为了这一文钱,他们能卖祖宗!”
  程素素静静地等他嘲讽完了商人再嘲讽同僚,继而语言攻击魏廷,待出了胸中恶气,才问他:“那你预备怎么办呢?”
  “抓人,”谢麟面无表情地说,“不抓他们留着过年吗?”
  “呃?”
  “沾血的钱,他们赚得也够多的了。抓一抓,抄一抄家,能令人心情变好。”
  程素素:……
  谢麟找到了解压的方法,又眉开眼笑了起来:“抄来的充作军饷,也可用来奖励耕织。我将人都抓了,看他们还用不用王家子。”
  程素素道:“还有你手伸不到的地方呢?”
  谢麟狡猾地一笑:“不是还有安喜他们吗?”扮个马匪,去打劫嘛!很好的创收途径。
  程素素愈发无语,半晌方道:“还说你心情不好,我看马上要有别人日子难过了。”
  “原来娘子是来安抚我的吗?”
  程素素道:“谁叫我是安抚使的老婆呢?只好安抚安抚了。”
  谢麟一笑,却听程素素又说:“我才想到的,王三做事有些不妥,不该弄这许多人回来。”
  “怎么讲?”
  “他该弄些药材呀,金砂啊,珠宝原料啊……之类的,这才是我做买卖的风格。再者,光靠买,你能买回多少人来?早些定下大计来才是正经。”
  谢麟以手加额:“妙!”
  当即传令王三郎,下回去交易,便指定要这几样,马匹只买入两匹神骏的当作礼物,人口却一字不提。有魏国商人试探地向他提及人口买卖,他却说:“前番买回那些人,老的老小的小、懒的懒病的病,都不堪用,害我被娘子好一番责罚,说我做了亏本的买卖!老兄你们坑我太深!这一回我可要瞧仔细了。”
  只肯做奢侈品的交易了。
  如是又跑了一趟,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做得不小。所见商人既多,消息也广,摸到了几家大户的路线等等,回来便报与谢麟,谢麟即安排人抓捕——人赃并获。至如非谢麟所辖之地,便与安喜通气,由安喜带人装作劫匪去打劫。
  谢麟在清剿“走私贩”的同时,又抓大放小,边境上简单的以物易物,他却是不管的——也管不过来。
  等王三郎再度北上的时候,便收到了一份帖子。看到帖子的时候,王三郎既喜且惊,这是一份格式非常正确的中原拜帖,上面落款三个字——蒋清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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