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穿越)——我想吃肉
时间:2018-01-30 15:43:03

  “唔,也好。穷进士娶妻,讲不起排场。当年岳父大人也不挑剔我,我如今更不如挑剔程家,夫人你……”
  “我都跟你过了几十年,你说我挑剔不挑剔?”
  李丞相老脸一红:“咳咳,给绾娘的陪嫁,也不能薄,这样……”
  萧夫人知道他的意思,这个时候,就不能显得男方家里太寒酸。招寒门女婿,最麻烦的,反而是这个,又要顾及双方的面子,又要将事变好。有时候,甚至要女方为男方多想一想,比如聘礼……
  萧夫人道:“这个还用你操心?程家也不是赤贫人家,再说了,绾娘婆母,压箱底的首饰总还有几件的,当作聘礼下了,我还给绾娘带回去……”
  说到这里,夫妇二人脸色同时一变!赵氏压箱底的好东西,最大的可能,不不不,一定是当年的赐金还家时的旧物!
  这比拿不出来贵重东西,还让人尴尬呀!
 
 
第32章 亲朋故旧
  普通人家,能拿出几样宫中流出的首饰来聘取子妇, 是极有面子的事情。放到丞相嫁女儿, 这几样首饰就不算什么了。若首饰的来历又有些尴尬, 有还不如没有。
  不能让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提醒也很为难, 事不大, 话难讲。萧夫人叹道:“真是比办军国大事还要难。”
  李丞相思索片刻,问道:“你看程家,会不会已经想到这个了?”
  萧夫人更愁了:“万一没想到呢?”对方想到了, 再多嘴, 显得轻视亲家。想不到而不提醒, 一起尴尬。
  李丞相捻须不语。
  萧夫人低声道:“不知程家有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会说话, 又不多嘴, 让他们试探一下?”
  李丞相道:“程家在京城,哪有故交?唯有玄都观。不行。”
  萧夫人道:“相公, 容我再想想办法。程家现在事多,吉日未定, 婚期尚远, 还有时间。”
  “时间不多了,”李丞相道, “还要给他们时间筹备新的物什。”
  萧夫人眼睛忽地一闪:“只要能见了面就行, 程公不是要移葬吗?咱们也是要去的。见了面, 我还不会说话吗?”
  李丞相笑道:“夫人周到。”
  其实,这二位根本不须这般伤脑筋,程素素已经将此事拿与程犀商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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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犀是自己回家的。
  程玄到了玄都观, 抱着师父紫阳真人的大腿就不肯松手,哭得十分可怜。眼睛哭肿了,也不肯挪个地方。程犀陪着落了一回泪,在父亲的哭声中,自觉地将道一介绍给紫阳真人与广阳子。
  广阳子与两个师弟都不一样,稳重而干练,像官员多于像道士。他将这几个月来京城要事告诉程犀,着重点出:“圣上对祁夬十分恼火。”
  再看程玄还在哭,程犀又说明天全家还要过来,广阳子道:“你明日一定要来,你爹就先放在这里吧。”
  道一主动请缨:“我陪师父。”
  广阳子默许了。
  程犀便自己回来了,回家先见赵氏禀明程玄留在玄都观。赵氏道:“有道一和你师祖师伯在,我也放心。咱们明天就去观里,再请你师祖师伯,给看看风水、算算时辰。你阿翁阿婆迁葬、你的婚事,这些都要的。”
  程犀答应一声,四下检查一番,最后找到了程素素。
  程素素正在紧张地计算着家当,一如所有穷京官的家人。
  程家的新宅,在京城算普通人家中的豪宅了,除了没有花园,也能分东、中、西三路。中轴上是大厅、大书房、赵氏与程玄的卧房等等,东路三个小院,程犀住头、程羽住尾、中间空着。程素素住在西路上,她院子的后面,就是家中库房,前面,归了程珪。宅子的四角分布着厨房、马厩、佣人房等等。
  以程家的品级,皇帝此番出手颇为大方。
  程家底子薄,新家一整个院子,连两厢都是库房——颇为空荡。入库的东西,连小院正房三间都装不满一半,里面很大一部分的积蓄,还是路上收到的礼物。
  赐宅里带的家具也很简单,库房连架子、箱子都不足。程家带上京的不过各人现用的物件,并不够用。
  程犀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一看屋子就乐了:“比家徒四壁好点儿。”
  程素素笑道:“好的不止一点吧?”
  程犀踱了过来:“怎么样?我看阿娘的精神好了一些,你该多向阿娘请教的,弄这些个,她总比你熟。”
  程素素将本子一合,晃晃脖子:“大哥,我正要说这个。”
  “嗯?”
  “今天,阿娘说到聘礼了……”原原本本,将自己如何说,赵氏如何说,都告诉了程犀,“我路上已经准备了,这箱子里是金银,寻个手艺好的银楼,打几样时新首饰。就难在怎么对阿娘讲了,你不能说,我也不好说,王妈妈我又怕她说不好。”
  程犀苦笑道:“我没想到这里,就照你说的办吧。阿娘那里,我一句一句教王妈妈说。”
  程素素低下头:“那还是我来说吧,你自己讲,我怕她会多想。还有家俱什么的。我想,不能寒酸了,也不能太铺张,不然以后,就要靠嫂子的嫁妆过日子,直到哥哥发俸禄。这可不妥当。有些事儿,是不是跟师伯他们请教请教?早就混在一起了,也不用故作生份。”
  程犀道:“明天就要去玄都观磕头了,这个得我去讲。”
  “玄都观的礼物也都备下了,又有,哥你的同年们,也该走动走动了。”
  程犀抬手打断了她:“幺妹。”
  “我想,你的婚事,咱们自家没甚亲戚,外祖家也还没回来,是不是请你的同年在京城的,给搭把手?”
  “幺妹。”
  “三哥要读书,还要找先生。还有迁坟的事儿……”
  “幺妹!”
  “啊?”
  “你知道,要做成事,第一要紧的是什么吗?”
  “啊?”
  “要活得长。”
  程素素一怔,知道程犀是拿当初兄妹俩说过的话来提醒她,当时她的意思是“路很长,事很多,不能急,忙则出乱,要一步一步来。”
  程素素争辩道:“可是,这些都是急事呀。”
  程犀摸摸妹妹的脑袋:“事急,心不能急。何况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程素素深吸一口气,故意很慢很慢地问道:“那,大哥说,怎么办?”
  程犀笑着扫视一圈,轻声道:“看看,家徒四壁,就不要想着一天将它装满。有时候,还要拿出去一些用。事情虽急,你不是已经都有处置的办法了吗?嗯?”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瞪到再也不能睁得更大了,程素素猛眨眼睛:“我,我知道了。”
  程犀柔声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是要你压抑自己。已经有把握的事情,急它做什么?要作戏的时候,再显出急切来。嗯?”
  程素素终于安静了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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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饭后,程素素派卢氏去找王妈妈:“有些京里的事儿不大懂,想请教王妈妈。”将王妈妈给诓了出来。
  王妈妈这几天自觉扬眉吐气地回到了京中,亢奋得丝毫不觉得劳累。听卢氏叫她,王妈妈一刻也不耽搁,以与年龄不相称的迅捷,出现在了程素素的小院子里。
  程素素的院子里有一株桂花,不粗不细,还未开花,程素素就站在桂花树下等她。王妈妈来了,先陪笑叫一声:“姐儿。”
  “进屋说话吧。”
  屋子里也没有多余的摆设。程素素先坐了,示意王妈妈坐下,才缓缓地道:“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要与您老商议一下才好。”
  王妈妈心里高兴,谦虚的话也用兴奋的口气说出来:“哎呀呀,姐儿抬举我啦,有什么用得着我这老东西的地方,只管吩咐。包管干好!不是我吹,我打生下来就在这京城里长大,京城的事儿,我熟哩!姐儿有不懂的,只管问!”
  一大串话炸下来,程素素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等王妈妈说完了,问道:“给大嫂下聘的事儿,您老知道了吗?”
  “哎,大娘子可上心了,不是要拿出压箱底儿的好物件来的么?姐儿也别太在意,大娘子说了,她的私房,总是要多留给姐儿些的。那是聘的丞相家的闺女,不好寒酸的。我看啦,给姐儿留的,多。”
  程素素想咬人,还要作很担忧的样子,幽幽地说:“我才不争这个。您老想,这聘礼拿出去,被人看来,一问,这哪儿来的?宫里来的。怎么有这个的?唉……哪怕大嫂进门,阿娘悄悄地都给了她呢?也不好这时候拿出去给人看的。”
  王妈妈的兴奋,冷却了。程素素续道:“咱家最在意这事的,不是别人而是阿娘,没进京就先病了一场。要她事后回过味儿来,不定怎么懊恼,您老说是不是?”
  王妈妈一拍大腿:“就是!姐儿说,怎么办?”
  “你来,我教你。”当下一句一句教了王妈妈,又反复问她记得住了,才放她去找赵氏。
  王妈妈前脚走,床边衣架后面,转出了程犀。程素素道:“大哥,走?听听?”
  赵氏房里的对话很简短。
  王妈妈一进房,便有些夸张地地道:“哎呀,大娘子,这对簪子可好,这颗宝石大。”
  赵氏的声音透着些喜悦:“给丞相家下聘,总不能显得寒酸了。往年我们还取笑过,哪个进士娶了尚书家闺女,聘礼都要岳家先贴补去。我儿不用这样啦。”
  王妈妈激动地说:“哎哟!这可好,到时候拿出来……哎呀!!!”
  程素素捂住了脸,王妈妈这戏演得也太浮夸了!亏得赵氏现在遇到事情,几分精明劲儿散了一大半儿,否则该看出来了。
  赵氏也觉得王妈妈有些怪异:“你这是怎么了?”
  王妈妈真心为赵氏委屈,开始念词夸张,说到最后,真情实感地哽咽了:“这要让人说起首饰的来历……”
  接着,是一阵声响,王妈妈真切的焦急的声音:“大娘子,哎呀,都怪我……”
  “不,”赵氏的声音很低,程素素和程犀两个,耳朵都贴到了窗纸上,才隐隐听到她说,“我没事,我不能病,不然旁人会说闲话的。”
  王妈妈低声劝慰:“都会过去的,如今大郎也出息了,大娘子也要做婆婆了。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以后大郎还能做宰相呢!”
  赵氏的声音坚定了一些:“我且得好好的,大郎可不能丁忧,耽误前程!”
  程素素捂住了嘴巴,借着窗纸透出来的微弱光线,看到程犀的嘴唇,抿得很紧很紧。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里面王妈妈安抚完赵氏,服侍赵氏睡下,又吹了灯。程犀牵着妹妹,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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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去玄都观的日子,因为有头天晚上的事情,程素素乖巧得不得了。王妈妈觑了个空儿来对她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她的心情依旧沉重。
  玄都观香火颇旺,道观又大,等闲人见不到紫阳真人。
  程家却是例外。
  程犀一到,就有小道士跑过来,引他们往后走,一路去拜见紫阳真人。小道士十二、三岁的样子,白皙干净,眼睛一下也不往后面家仆担的礼物担子上瞧。程犀认得这小道士,与他低语几句,慢慢说话。
  走了颇长的一段路,到了最后面,才是紫阳真人清修的静室。一个小院子,三间房舍,院中两株大松树。小道士说:“到了,我去通报一声,师父师叔都在里面呢。”
  得到应允进了室内,只见紫阳真人盘膝坐在一张榻上,程玄乖巧地坐在他的右手边,眼巴巴看着紫阳真人。听到脚步声,漫不经心一回头,见自己妻儿都到了,程玄才跳过来,向紫阳真人献宝。
  紫阳真人是个清癯的道人,脸上依稀有年轻时清俊的痕迹。因患有失语之症,看到程犀等人只能微笑点头,观之可亲。
  小道士摆上了拜垫,一家人依次上来磕头。
  程犀年初进京见过他,语气里带上几分亲昵地向紫阳真人问好。又以向紫阳真人献上方物。赵氏与程素素对紫阳真人尊敬得紧,准备礼物时也备的是力所能及的最好。
  不料,紫阳真人一看这许多担子就着急了,亲自将盖子揭开。但见里面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乃至于上好的纸张笔墨都有,登时气得脸都红了。
  跺着脚,手指哆嗦着指着程犀,紫阳真人一失语之人,发出了“嗯嗯,唔唔,啊!”的奇怪声音。
  程玄急切地问:“师父不想要?怎么啦?有什么不好?都是我们的心意啊!”说到末尾,居然带了一点点委屈的哭音。
  紫阳真人深吸一口气,从一只食盒里拣出一只果子来,对着剩下的担子一直摆袖,示意不要。脸上的焦急之气,几乎要凝成实体、掉到地上了。
  程犀皱眉一想,上前道:“师祖放心,这些并非贪赃所得。我还不曾做官呢。家里日子也过得下去,待我授官,自有俸禄养家。阿爹亦将有赐官,阿娘将有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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