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坤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岁羡荣跟前,冲太夫人行了礼,请了安。到底是侯府养大的哥儿,就算在边关磨炼了三年,依旧贵气逼人,丝毫没有鄙陋模样,加之他身量高大,俊逸冷傲,愈发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岁羡荣带着浅笑呵斥了魏长坤,道:“这般严肃做什么?你瞧瞧把小娘子们都吓坏了!”
魏长坤乖乖溜溜地向众人赔了个不是。
这般有礼有节,再加上冠有长平侯的爵位,和他出挑的长相,在座的夫人们早就心痒痒了——太夫人把人叫到后院来给她们看看,未必没有那个意思呢!
一时之间,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杜氏虽未掺和进去,也忍不住对穆筠娴悄声道:“我瞧长平侯倒是个好的,只是这一两眼看不出脾性来。”
真疼女儿的就是不一样,绝对不会为魏长坤俊美的容颜所迷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下章更精彩……
古代文化也不是说全是糟粕,所以原文我写的是“若是将来有人敢跟她提出和《女戒》有关的【过分】要求”,提一句,免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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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穆筠娴也打量着魏长坤,哪知道魏长坤赔了礼直起身子,往四周望了一眼,从右边起,一直搜寻到左边,似乎目光在她身上定格了一瞬间。
穆筠娴紧张地绷直了背脊——他在看她!
这感觉就像植物根须追寻水源,葵花向着太阳,错不了!
魏长坤很快的挪开了视线,好似只是看了宾客们一眼而已。穆筠娴心如擂鼓,扑通扑通跳个没停,上次见面,他眼里都没她,这回怎会多看她一眼?
魏长坤朝太夫人告了别,道去前院招呼客人,便迈着大步子,出了花厅。饶是只留了个背影给人,也叫厅内的小姑娘们舍不得移开眼。
厅内欢喜者居多,唯有岁羡荣身边的二夫人潘凤僵着脸,没什么笑意。当初听说魏长坤要回来了,二房的人早就心急死了,如今好了,他们担忧的场景还是出现了,京城里的人,对这个三年未归京的年轻侯爷甚是喜爱!
潘氏心如刀绞,她苦心经营多年的东西,仿佛一夜之间都崩塌了,而她还要强颜欢笑,装出高兴的模样,天晓得她有多巴不得魏长坤死在漠北才好!
坐在下边的穆筠娴到底是怕自己自作多情了,悄悄靠近杜氏,眨着眼问道:“娘,你说侯爷方才在看谁呀?”
杜氏愣了愣,道:“他不是把大家都看了一眼么?”
穆筠娴乖乖地闭上嘴,问她娘果然没有称心如意的好答案。
离开席时间还早,穆筠娴待的烦闷了,正巧何敏青从对面走过来,冲杜氏见了礼,便邀仙仙去外边赏花。
何大人指挥佥事是武将,继室何夫人是北方人。何敏青面肖其母五分,似其父五分,秀眉大眼,略显英气,身量高挑,与穆筠娴很是合得来,两个小娘子站在一处也十分让人赏心悦目。
杜氏当即就应了,还嘱咐道:“仔细外边儿冷,你们带两个丫鬟去,着不住了就进来。”
两个姑娘甫一出去,杜氏立马又和别人聊的火热——这位夫人会打马吊么?我教你!
穆筠娴与何敏青两个一出去,便看见了郭初雪和苏绿梅两个早就出了花厅,和一众姑娘们围在一起,似是把谁拦下了。
这边穆筠娴与何敏青离了长辈,躲到了僻静处,就原形毕露了。
何敏青挽着穆筠娴的胳膊,眉飞色舞道:“仙仙,你方才仔细瞧了长平侯没,好生威武!”
穆筠娴瞥她一眼,道:“叫你多念书你不肯念,竟只用‘威武’二字形容昂藏七尺、芝兰玉树的长平侯,太糟蹋人了!”
何敏青倒也不反驳,只问道:“那你说该如何形容侯爷呀?”
穆筠娴仔细想了想,道:“自然是形貌昳丽,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话音刚落地,不知从哪里钻出个小男童,扑到穆筠娴身上,高声唤道:“小姨!”
穆筠娴险些歪倒,被何敏青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低头看着抱着她腿的小郎君朱世阳。
小外甥赫然出现在眼前,穆筠娴登时又惊又喜,弯下腰捏了捏他脸蛋道:“啾啾,今日不读书了?”
何敏青唤过一声“皇子”,福了福身子,便面带灿笑,站在一旁。
朱世阳拉着穆筠娴的手,笑眯眯道:“小姨,今日是表叔归家之喜,父皇母后不得来此,便让我跟着宫人来道贺,晚上自有表叔把我送回宫的。”
穆筠娴这才放了心,欢欢喜喜地牵着朱世阳,在他额上亲了一口,道:“啾啾,小姨好久没见着你了。上次入宫没等到你下学,不然便在娘娘宫里与你一道用晚膳了。”
朱世阳本不知道这茬,穆筠娴一提起来,他便惋惜死了,捉着小姨的胳膊,让她赔他一顿饭!
朱世阳快有七岁了,已经分得了美丑,自见过别家姐妹姑婆之后,更是晓得穆筠娴的好,但凡得空,便爱往外祖家去,缠着小姨一起玩耍。
穆筠娴的侄子已经十岁,性格神似其父,生的老气横秋,不大亲人,因是相比之下,她更爱外甥。
穆筠娴嘴上答应了,好容易把朱世阳哄了过去,却又听他问:“小姨,您方才说什么‘昳丽’、‘松下风’来着?”
穆筠娴与何敏青俱是面色一红,闺蜜之间的私话要是传出去可不好了。
穆筠娴嘱咐了两句,朱世阳便捂着嘴点头,表示不会外传,也不再问了。
朱世阳来了,偏要缠着穆筠娴玩,何敏青再不好多拦她,便只得放她去了,自己回了花厅,心里还在想着魏长坤。若是三年前有缘,他们也许能成有缘人呢,却不知三年前到底是什么事,激得他不顾太夫人百般阻拦,推了一切人家,奔往漠北。
此时此刻,穆筠娴已经被朱世阳拉到了园子西边,轻车熟路的样子,不似第一次来此。
穆筠娴察觉到不妥,便扯住朱世阳问道:“啾啾,你要带小姨去哪里?”
皇帝就得这么一个孩子,朱世阳虽是男孩儿,自小却是被娇养长大,生的粉雕玉琢,他眯眼笑了笑,嘴角两个小梨涡,脆声道:“小姨随我来嘛。”
穆筠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朱世阳带她去见了谁。
长平侯府的园子也不小,统共十几处景致,花厅在正中间,最西边的地方,设了一处水榭,建在水上,四面设有栏杆轻纱,因这个时候还冷,此地并无其他人。
侯府今儿来的客人也多在花厅,并无外人会绕过假山和小桥,走往园子深处。
穆筠娴被朱世阳拉着小跑到无人踪迹的地方,一大一小的两个站在水榭的长廊上,却不见其他人。
穆筠娴喊停了朱世阳,问道:“啾啾,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呀?”
左右看看,穆筠娴并未发现此处有人,更无什么好玩之处。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穆筠娴回了头,却见魏长坤抱着个木匣子,往这边走来。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穆筠娴低头问朱世阳:“侯爷叫你带我来的?”
朱世阳嘻嘻一笑,道:“表叔许诺我,春猎的时候带我骑马射箭。”
穆筠娴拧了拧朱世阳的耳朵,眯眼责备道:“好你个朱世阳!你小姨便这般不值当什么!”
魏长坤走了过来,略带歉意地对穆筠娴道:“方才在花厅外边被几个小娘子拦住了一会儿,耽搁了时辰,白让姑娘等我受惊,唐突姑娘了,是我的不是。”
穆筠娴记起来了,郭初雪和苏绿梅两个方才不就是拦人来着,难道是把魏长坤给拦住了?!当时莺莺燕燕的一群,她倒没有看真切。
朱世阳也委屈巴巴道:“原是表叔死活求着我,啾啾心里,还是小姨最重要呢!”
穆筠娴瞪朱世阳一眼,随后冲魏长坤福一福身子,直言道:“这般大费周折,侯爷可是有事?”
魏长坤到底是尊重着姑娘家的,所以站的有些距离,穆筠娴一时想走,又十分想凑近了闻他身上的味道,两难之下,便决定静观其变。两人毕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又有皇子在场,必不至于有什么难堪之处。
魏长坤一手托着匣子,往里抬了抬手臂,做了“请”的手势,道:“听闻姑娘嗅觉灵敏,想求姑娘替我辨个东西,若……辨的出来,不尽感激!辨不出来,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穆筠娴没有立即答应,魏长坤又道:“请姑娘宽心,水榭外边我叫人守着了,不会有生人闯进来,我既求了姑娘来,必定会保姑娘安然无恙地回去。”
穆筠娴这才抬头正视了他一眼,道:“算你识相,走吧。”
看着前边轻盈柔美的身影,魏长坤抿了抿唇,小姑娘天赋异禀,又生的显贵,便是娇气些……倒也活泼可爱。
走到水榭中间的石桌上,魏长坤把匣子放了下来。
黄花梨的雕花红漆匣子,中间焊了一圈铜皮,被一把没有光泽的铁锁牢牢地锁住,将里边的物品保存得十分严密。
穆筠娴不禁好奇道:“是什么东西这般贵重?”
魏长坤面色忽变凝重,看了一眼朱世阳,语气放缓道:“啾啾,你去外边等表叔和小姨,行否?”
朱世阳看了一眼穆筠娴,似在询问她的意思。是他把小姨带过来的,他当然要保护好小姨。
魏长坤既然要把人支开,肯定是有些话不适合小孩子听。穆筠娴摸了摸朱世阳的脑袋,道:“乖,你就在外边看着小姨,要是小姨叫你,你就过来,好不好?”
朱世阳鼓着嘴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地冲魏长坤道:“表叔,你可不能欺负我小姨,不然啾啾可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我会揍你!”
魏长坤应道:“好,你揍我,我保证不还手。”
朱世阳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外走,嘴里似乎还在数着步子,约莫一百步左右,才在长廊上驻足,转身盯着桌子那边的动静。
魏长坤捏着锁,压着声音对穆筠娴解释道:“不瞒姑娘说,里边的……是家父遗物,若是姑娘忌讳,我便不打开了,某仍旧是感激姑娘的。”
穆筠娴一阵好奇,当年老侯爷在漠北当主帅的时候染急病而死,魏长坤又留着父亲遗物是为了什么?
好奇心的驱使下,让穆筠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魏长坤小心翼翼地把锁打开,双手打开了匣子。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啦见面啦=w=明天继续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魏长坤一面打开匣子,一面压抑着情绪对穆筠娴解释道:“当年……家父并非染急病而死,遂遗物上并无不干净的东西,请姑娘放心。”
穆筠娴点了点头,心里并不害怕,放了十多年的东西,还能留得下什么?
匣子里放了一件衣物,是宝蓝色的布料,干净整齐。
穆筠娴问道:“可是清洗过的?”
若是洗过的衣物,便很难再闻出什么东西了。
魏长坤摇首道:“并未清洗过,自家父身上除下,便一直封存在这匣子里。”
穆筠娴很是好奇,这遗物从何处来的,老长平侯留下宝器或是书信需要这般保存尚且说得过去,怎么贴身衣物也会被留下来。
因事关人家已逝父母,穆筠娴并未多问,从魏长坤手里接过宝蓝色的袍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穆筠娴每每分辨花香别味的时候,须得嗅了味道在脑子里过一遍,才能想起的具体是什么东西,因是十分专注,整个人亭亭玉立在那里,像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娇艳美丽。
魏长坤见她这般全神贯注的模样,着实有点意外,他本以为父亲的遗物,小娘子多少会有些嫌弃的,却是丝毫没有。
谁说国公府的小娘子娇纵来着,怎的这般没眼力?
水榭内微风吹起,带了一丝凉意,羽纱轻浮,送来一阵花草清香。
魏长坤凝视着眼前美人,捕捉她的每一个眼神表情,目光从她的眼睛一路扫到唇角。她的秀眉黑长,不粗不细,秀气中有又带着一点英气,却不过分凌厉。眼睛状似桃花,莹亮有神,眼尾细而略弯,琼鼻樱桃口。
不知怎的,魏长坤忽而记起坊间“仙姑下凡”的传闻,这般美丽的小娘子,还真当得起“仙姑”二字。
魏长坤还想起了夜见祖母的场景,他仿佛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求着把姑娘娶过门,怎么可能?除非那女子是仙女下凡尘还差不多。
蓦地心虚起来,魏长坤红了面颊,暗问自己:他大概没说过这种话吧?应该是没说过吧?!
穆筠娴出声了:“侯爷——”药味她是闻出来了,却还有些奇怪的味道。
魏长坤回过神来,略颔首,道:“姑娘请讲。”
“可还有别的物件?”
魏长坤把匣子里方才被衣服遮住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破了的药碗,和一支木簪。
木簪做工粗糙,似是普通百姓所戴,穆筠娴双手交还了衣服,接了另两样东西,举起簪子问道:“这也是令尊的?”
魏长坤把衣服放进匣子,摇摇头,只道:“有劳姑娘了。”
穆筠娴先闻了药碗,然后是簪子,她的眉头起初皱起,复又舒展开,喃喃道:“是了是了,没错了。”
魏长坤追问道:“如何?”
穆筠娴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穆筠娴道:“衣服上有些药味。”
魏长坤他道:“家父当年是带病出征,身边跟随了一名颇得他信任的大夫,当时正喝着大夫煎的药。劳烦姑娘告诉我,衣服上,都有些什么药味?”
虽是近乎密封保存的衣裳,到底放了十多年,魏长坤都只能靠近了嗅,才闻得到淡淡的草药味,穆筠娴这样轻易就闻了出来,着实令人惊异,也十分让他期待。他压根不相信,他的父亲会是那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