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眉复又躺下,穆筠娴给她捏腿。
杜氏脑子里过了好几个人,忍不住笑了,穆筠娴知道自己肯定又要迎来新的人,她噘嘴道:“娘,要不咱缓缓……这几日我实在累了,再不想去见人。”
卫静眉打量着孙女,眉眼动了动,似乎有了心思,随即唇角弯了起来。
杜氏从来不会拒绝女儿的请求,便点头应了,许她休息几天。
卫静眉撑着侧脸,对穆筠娴笑道:“累了就好好休息,回去吧,我与你娘交代一些家里的事。”
穆筠娴知道祖母这是要支走她,便老实离开了,回了听雪院。
杜氏可不记得有内宅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卫静眉亲自吩咐,茫然地问道:“老夫人,还有什么事交代?”
卫静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杜氏,扯了扯嘴角道:“你没看出来么?”
杜氏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看出什么?”
卫静眉笑笑道:“你家小丫头,思.春了。”
杜氏皱皱眉,复而把眼睛瞪的更大,道:“不可能吧,谁啊?”
卫静眉并未解释,而是吩咐道:“先缓缓她的事,对了,长平侯府的动静,多打听打听。”
杜氏不禁道:“难道是长平侯?!”
卫静眉道:“男未婚,女未嫁,是哪个都行。难道我家仙仙还配不上他?”
杜氏道:“他敢!若是仙仙真看上了,我便去让皇后求皇上下圣旨赐婚。”
卫静眉忙打断道:“得了,先别急,弄巧成拙就糟了,你先去罢。”
杜氏乐颠颠地走了,她也没闲着,听了卫静眉的话,使人出去打听长平侯府的动静。
……
穆筠娴这几日也不大出去了,听戏骑马统统不去,但是皇后娘娘召见,她就不得不去了。
换上庄重干净的衣裳,穆筠娴便坐上马车,去了宫里。
到了坤宁宫,穆筠嫚直接宣她进了次间里边。
好一阵子不见,穆筠娴一看姐姐气色不差,心里也就放心了。
穆筠娴坐在穆筠嫚身边,嗔她道:“皇后娘娘舍得见臣女了?”
穆筠娴可是从没在皇后面前这么客气的自称过。
穆筠嫚冲若竹若音道:“瞧瞧,瞧瞧,这才几日不见,已经敢这般寒碜本宫了。”
穆筠娴挽着姐姐的手臂,道:“姐姐不想我,可我想姐姐。”
穆筠嫚挥挥手,叫宫人们都出去了,她扶着穆筠娴的背道:“我也想你了,也想父母亲、祖母还有大哥。”
穆筠娴趴在穆筠嫚的肩头,道:“姐姐近来好不好?”
穆筠嫚道:“你不是都知道了?”
穆筠娴眨眨眼道:“知道什么呀?”
穆筠嫚道:“啾啾不是都告诉你了?”
穆筠娴更加心虚了,啾啾这大嘴巴子,不会把她和魏长坤的事也说了吧,可是她和魏长坤压根没事呀!
本着敌不动则我不动的心态,穆筠娴淡定道:“是……前几天正好和啾啾一块儿玩,就问了他两句。”
穆筠嫚拧了拧穆筠娴的脸蛋,咬着牙宠溺道:“你倒是什么都明白,成大姑娘了呵!告诉我,都从哪儿学来的?”
穆筠娴摇头挣脱皇后的“蹂躏”,给自己揉了揉脸颊,道:“我鼻子灵嘛!有时候遇到不知道的草药,常翻看药方,自然一知半解一些。”
穆筠嫚叹气一声,怜爱地看着穆筠娴道:“吾家有女初长成,都开始晓事了。”
妹妹是她带大的,穆筠嫚蓦地有些惆怅。
穆筠娴忙撒娇道:“长的再大不也是姐姐的妹妹么。”
穆筠嫚搂着穆筠娴,道:“从来都是你最体谅我。”
穆筠娴蹭了蹭穆筠嫚道:“皇上姐夫待你不好么?”
穆筠嫚眼光暗淡了一些,道:“好,如何不好?一月有半月都在我这儿,怎么会不好。”
但始终也有十多天,在别人那儿。
揭过这事不提,穆筠嫚忽而笑道:“听说你见了胡家的小郎君,他为人如何?”
穆筠娴坐直了身子,答话道:“已经让母亲婉拒了,他太老实了,没趣。”
塞了颗蜜枣往嘴里去,穆筠娴道:“还不如我的花儿好玩呢。”
穆筠嫚哈哈大笑道:“到底还是小。”没到动男女之情的地步。
穆筠娴一边儿吃着蜜枣,一边想起了魏长坤,若是要在呆子里挑一个呆子的话,那还是这个呆子比较有趣。
姐妹两个又说了会子话,宫人进来禀说皇帝中午要在坤宁宫用饭,穆筠娴也知趣,便不肯多留了。
穆筠嫚要亲自送她,拉着她的手千万嘱咐道:“夫郎显贵不是第一等,最要紧的是待你好,心里只有你,再容不下旁人。”
穆筠娴握着穆筠嫚发凉的手,点头道:“二姐,我明白了。”
穆筠嫚送她到门口,目送穆筠娴出了坤宁宫才转身回去。她是天下最显贵的女人,而她希望自己的妹妹,得一如意郎君,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穆筠娴走后没多久,皇帝便来了,穆筠嫚不冷不淡的样子,好似和以前两人恩爱的时候没有区别。
朱煦笑嘻嘻讨好着穆筠嫚,主动说话:“本来早些就来的,坤弟来了宫中,我与他博弈一局,耽误了一会子。他的棋艺退步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输了。”
魏长坤那时候已经婉拒了朱煦留饭,听说皇帝要去找皇后吃饭,他就知道穆筠娴久留不了,当然得快点输。
穆筠嫚倒是没往心里去,坐下来之后,只随口问了一句:“长平侯不是才上任,还有工夫找你来下棋?”
朱煦道:“估摸着来宫里看太后,顺道找我下棋吧。”
帝后两人摆了膳,不在言语。
穆筠娴已经出了宫,巧的是,她出宫途中遇到了魏长坤。
穆筠娴也有几日没见着他了,一想到长平侯府和郭家人还有牵扯,她就不大乐意搭理他。
魏长坤跟在她马车旁边,道:“时候不早了,穆姑娘饿了没有?”
今儿独自出来的,穆筠娴自己撩开帘子,瞪他一眼,道:“跟着我做什么?”
魏长坤道:“礼尚往来,你想要什么?”
“不必了。”
魏长坤换了法子,他道:“想请姑娘帮个忙,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筠娴想到魏长坤父亲的事,想了想便答应了。
魏长坤领她去了离宣北坊不远的自家酒楼,挑了个僻静的雅间,点了一壶茶水。
穆筠娴不大自在道:“侯爷有事快说罢,这般独处,难免叫人说闲话。”
魏长坤道:“别怕,酒楼我家的,没人敢说。”
若非青天白日,外边又有人来人往,穆筠娴也不敢来。
魏长坤问她:“上次你我遇见的院子,那个女人你可认识?”
穆筠娴抬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干系?”
魏长坤道:“我在那附近买了一间院子,碰巧了,她去了我那院子好几次。”
穆筠娴皱皱眉,道:“什么意思?”
魏长坤自顾斟茶,道:“有你叔父庇佑,她的底细难查。”
穆筠娴迟疑一瞬,道:“你告诉我做什么?”
魏长坤道:“你父亲可知道此事?”
穆筠娴想了想,道:“恐怕知道,不过也就比我早知道一点。”
魏长坤点点头,那就是意味着,穆先文养的这个外室,穆先衡是不知情的。
穆筠娴脑子里转了几个圈,魏长坤查他父亲的事,必定牵扯深广,穆先文的外室若是和这事有关联,那么是巧合还是有意?
上一辈的恩怨穆筠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人,她瞧了魏长坤一眼,道:“我爹不知道我三叔的事,而且……我爹不是爱出头的性格,若非逼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他多是不会插手别人的事。”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魏长坤道:“我知道。”
他一点都不怀疑定国公,因为当年之事,穆先衡作为最大的受益人,并非必然。一个处心积虑的人,不会让自己的计划有那么大的偶然性。
魏长坤喝了口热茶,想起了当年穆先衡在魏北望死后被立为主帅的缘故——不过是因为定国公对宫中宦官友好,被宦官偶尔提了一句,才被先帝选中成了新主帅,即使兵部送来的名单里并没有穆先衡的名字。
穆筠娴也喝了口茶,道:“多谢提醒。”
说到这儿,也就没什么事了,穆筠娴放下茶杯想走,魏长坤跟着站起身,问她:“你怎么不理我了?”
穆筠娴转头看着他,好笑地看着他,道:“我为什么要理你?”
魏长坤胸口卡着“喜欢”两个字,他心神一震,迟迟说不出口。
魏长坤继续追问道:“怎么样,你才肯理我?”
穆筠娴轻哼道:“心情好的时候。”
“怎么才会让你心情好?”
穆筠娴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走了,她现在心情就挺好的。
魏长坤一阵苦恼,直接回了府,准备问问入寐,姑娘家的到底怎么样心情才好。
穆筠娴回家就一直等着,等呀等,长平侯府也果然有了动静。太夫人称病,拒不见客,魏长坤的婚事自然就耽搁下来了。
再有一个大消息就是,岁羡荣婉拒了好几家人,什么与郭家的胡家的何家的相关的人,她一概不见。
连这些人都不见,岁羡荣要么真病的厉害了,要么就是相不中这些人家。
后来又有消息说,岁羡荣病的并不厉害,她一顿吃两碗呢!
这下子京城里的人就都明白了,长平侯府里——甭想打魏长坤的主意。
某日早晨,穆筠娴院子里飞来了一只信鸽,腿上绑着的信上写着:心情好了没有?
穆筠娴看着信笑了,呆子,早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长坤:女人的心思好难猜。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国公府不是寻常小户人家,穆筠娴这边甫一得了信鸽,前院的护院头头穆总领便请示了杜氏,带着人亲自入了内院。
穆筠娴才烧了小纸条,穆总领便带着人来了,敲了门问了丫鬟,丫鬟答不知道,这才禀到了主子的跟前。
穆筠娴捉着信鸽,出去同穆总领解释道:“是何家姑娘养了只信鸽玩,今儿让鸽子闹我来了,无事。”
穆总领得了穆筠娴亲口解释,才放下心来,仍旧嘱咐道:“姑娘可要谨慎着些,若是有别的东西混进来,劳姑娘使人去前边传个话,省得国公爷责备小的玩忽职守。”
穆筠娴笑道:“穆总领这般仔细,我父亲不会错怪你,且去吧,若有异状,我自会告诉你。”
穆总领走后,穆筠娴回了屋才开始紧张起来了,今儿穆总领是过来打了招呼,下次指不定就直接把鸽子劫走了,遂她写了简短的几个字回给魏长坤:再看见鸽子,就烤了吃。
放飞鸽子之后,穆筠娴便去了永寿堂。
那边魏长坤收到了信,也明白什么意思,自然不敢再冒犯,不过他还是有些琢磨不透,这小妮子到底还生不生气了?怎么也不给个准确的答复?
仔细地品味着穆筠娴写的这句话,魏长坤想象了一下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应当是会挑着眉毛掐着腰的吧?纤细袅娜的身子,像一朵娇艳茂盛的花儿,鲜活而美丽。
小小的纸条躺在魏长坤的手掌心里,他看着这几个簪花小楷,忽而发现她笔画有些硬瘦,几个字连贯流畅,运笔的时候当是灵动快捷,有些瘦金体的意思。
魏长坤不禁勾起唇角淡笑,这丫头还会写瘦金?倒是符合她的性子,张扬外露,个性强烈。
把小纸条收进小荷包里,魏长坤唤了入寐过来,他零零碎碎的吩咐了一些小事,末了才问:“你说怎么才能知道一个……人,开不开心?”
入寐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魏长坤眼神闪躲,轻咳两声道:“我是说,怎么看祖母到底开不开心?”
问完又有些懊恼,只要他成亲了,祖母就开心,穆筠娴和祖母又不一样。
挥挥手叫入寐出去,魏长坤道:“无事,去沏茶来。”
入寐什么话都没答上,白进来一趟,又出去了一趟。
沏茶回来,入寐搁下茶杯的时候,道:“侯爷,李嬷嬷说太夫人寻了人来伺候您,叫奴婢告诉您一声。”
魏长坤眉头一皱,不大乐意道:“又叫了什么人来?只你伺候不就够了。我白日多是不在家中,也不耽误你照顾孩子,晚膳过后你便回去,难道这也管顾不过来么?”
入寐忙道:“不是不是,奴婢自当情愿伺候主子,只是太夫人找来的人,和奴婢不一般,各职也不一般。”
魏长坤明白了,又是和三年前一样的人,他茶也懒得喝了,道:“知道了,下去吧。”
入寐走后,魏长坤有些心烦,三年前太夫人给他送了四个丫鬟过来,有两个都长的妩媚风流,夜里的时候还不大安分,总是想近身伺候他。
魏长坤不是不知事的人,只是卫所里待久了,那些男人们的风流债他都一清二楚,得了脏病的他也亲眼见过,何况后来知道父亲是那般死法,他对意有所图的女人,实在没有好感。
久而久之,魏长坤都有些反感不安分的女子。
而近来,魏长坤心里又装着事,某种冲动不是没有,便是有,那也不想和丫鬟。
魏长坤正打算亲自去同祖母解释,拒绝她送来的人,入寐进来道:“侯爷,人到了。”
魏长坤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弹开老远,面上似乎有些怒气,正想先把人轰走,却见李嬷嬷带进门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