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理喻!”华容墨道着,随手幻化出一把剑来,竟御剑飞走了。
看着他御剑飞行的背影,花无修暗想:好个华容墨,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解除身上诅咒,不再是废物了。
花无修连忙想追,却被身后的老者拉住了衣服。
老者见花无修望向自己,慈祥地微笑道:“小家伙,别追了,你追不上他的。他不相信你,老夫我相信你。”
花无修自然知道凭着现在这副垃圾的身子骨是追不上华容墨的,疑惑地看着老者,“你如何相信我?”
老者往花无修身上嗅了嗅,道:“就凭我的鼻子。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不同时空灵魂的气息。”
花无修不由打了个冷颤,“你,你是什么人?”
老者捏着胡子笑道:“相比将在一百年后叱咤风云的无修帝,我这个老头子实在不足挂齿。”
花无修再次打了个冷颤,心道:难道这个老头有预知未来之能?这么说,那个预言……
老者打断了花无修的想法,接着道:“虽然如此,还望小家伙记住我的名字。老夫名叫容神,是华容书院目前唯一的学生。”
容神?花无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虽说她不太能记清她所杀的几个华容书院的学生每个人的样貌,但绝对清楚地记得那些学生里没有一个是这般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说,她果然漏杀了?
容神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你现在所有的疑惑,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会一一得到答案。我现在将要和你的说的话,你一定要认真记下,这关乎你在一百年后是否还能做回你自己。”
花无修瞬间竖起了耳朵,道:“你且说。”
容神道:“在我说之前,我且问你个问题,在你看来,你是如何从未来回到这个时空的?”
花无修认真地想了想,“大概……阴差阳错……纯属偶然……?”
容神无奈笑了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然。依我看,定是有人将你送回来,至于目的呢,大概也只有他和天知道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千万不要改变你所认知的历史。否则,你不仅再也无法做回你自己,还会在历史被改变的时候,从这个世上消失。”
花无修冷汗直冒地笑道:“消……消失?这么严重?”
容神笑道:“严重的又岂止是你的消失。历史改变,时空扭曲,谁都无法预料这个世界会步入一个怎样可怕的炼狱。便是连我都不敢去想象。”
花无修默默呆了一会方才消化方才所闻,不知为何,从这个老头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让她如此不由自主地信服。
看到花无修脸色渐渐苍白,容神再次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教你不要改变你所认知的历史,又不是不要去改变全世界的历史。你只要确保这一百年间的另一个花无修的历史没有改变便可。至于你要做什么,干什么,都随意啊。”
花无修这才回过神,阴冷地笑道:“杀人也无所谓?”
容神一愣,“嗯……无所谓啊。只要确保那些本该死于另一个你手上的人不会提前死在你手上便可。”
花无修顿时泄气,“那这趟回来也太没意思了。如你所说,我什么时候怎样做才能做回我自己?”
容神道:“等时间走到你上一世的尽头。”
花无修大怒,“你是指我死的时候?”
容神道:“也可以是你将死的时候。”
花无修忍不住咋舌道:“那这和教我等死有区别吗?”
容神只笑不语。
花无修渐渐冷静下来,“华容墨可知道此事?”
容神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是不教他知道为好。”
“为何?”
“他虽为院长,却太容易意气用事。”
“……是吗?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手段狠厉、无情无义之人。”
容神再次笑而不语。
花无修叹了叹,“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容神道:“所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花无修反问道:“你不是能够预知未来?”
容神被呛住,“哈哈哈……你这小家伙,真是有趣。我所预知的未来,并非是方方面面,否则我与那造物主有何分别。既然如此,你以后多多保重。我得走了,不能教院长等急了。”
花无修看着容神离去,再没有追过去的心思。她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她想她必须在前生的自己时间走到尽头之前,安排好一切布局,好在自己将死之际有反转的可能性。
至于这布局该怎么布,按照花无修做事的尿性,自然是走一步算一步,等待水到渠成。
这夜,花无修悄悄回到白府。灵巧的身姿在偌大的院子上空几经翻转,最后摸在澡池屋顶。掀开其中一片瓦片,可见下方雾气升腾中,白池光着身子坐在泡满鲜花的池盆里,十分享受的模样。
这时,有侍女端着干净的衣服走来。应是给白池送衣服来的。
花无修悄悄跳下,拾起一根足够粗壮的木棍,然后奋起一跃,给了那侍女头部重重一击。看着侍女倒下,花无修拿起白池的衣服,换在了自己身上。衣服大了,她便把大出的部分给撕下。然后,她走到澡房前,推开了澡房的门。
白池听到动静,以为是送衣服的侍女来了,连忙道:“桃花,快把衣服拿过来给爷穿上。”
却不曾想,走到他身后的,是拿着大棒的花无修。
这夜,花无修绑架了白家少爷白池,然后偷了辆马车,奔向远方。也正是这夜,有路过这个村子的一群神秘人,杀了白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将白家的金银珠宝抢劫一空。
这本就是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世界,没有人会知道过了今日,是否还有明日。即便你家财万贯,家势浩大,死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日出东方十分,马车里,白池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手摸在睡在旁边的花无修的胸上,一边摸一边嘀咕:“今天是哪位少奶奶陪我睡的啊,怎么胸这么小,像个小孩子似的……”
花无修缓缓睁开眼睛。
不久可以听到马车里传出凄厉的哀嚎声,传音千里,连绵不绝。
白池一边揉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一边看着面前的花无修,惊魂不定,“怎……怎么是你?”
花无修坐在凳子上,看着他跪在面前,冷道:“没想到你也会落我手里吧?”
白池看着手上的镣铐,脚上的镣铐,已经把下半生缠得结结实实的锁链,顿时开始怀疑人生,“不……不会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花无修抬起手,再给他左脸一巴掌,然后捏着他的下巴,问道:“疼不疼?”
白池眼含泪水,诚实地点了点头。
花无修道:“疼就对了,疼就说明你不是在做梦。”
白池惶恐道:“你,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花无修道:“杀。”
白池一张脸彻底没了血色,“你,你别杀我啊。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
花无修给了他一脚,嗤道:“胆小鬼!真不明白华容墨到底看上你哪点了,竟收了你做学生!”
不过,回想起来,一百年后,她杀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畏惧,反而表现得十分英勇无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白池听到此话一头雾水,“什……什么?华容书院?我可不要去那里做学生。”
花无修道:“那你想去哪里?”
白池突然两眼发光,道:“我想回白氏一族!我爹本就是白氏一族的当家,我若能回到白氏一族,他们一定会非常欢迎我。如果你能送我一程,待我成了贵族,定封你做贵族的侍卫,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看到白池那白痴的样子,花无修真不忍心破坏他的白日梦,只在心中笑叹:乡野杂种,也想入贵族,真是白痴得没救了!
花无修道:“算了,反正你迟早都要死在我手上,我便先不杀你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做贵族的白日梦,给我乖乖的,和我一起去华容书院。”
白池顿时萎靡不振般垂下了脑袋。
花无修道:“怎么?不愿意?还是说你想死一次?”
白池连忙点头表示愿意。
花无修道:“你也别想太多,我不过是承了你父亲的心愿。而且,我也想要成为华容书院的学生。路上可做个伴。”
白池忍不住哈哈大笑,“就你一个小乞丐也想成为华容书院的学生?”
花无修一脚踩在他头上,一边拧一边笑问:“怎么?有意见吗?”
白池哭道:“没……没……”
这时,马车的车帘突然被风掀开。可见外面熟悉的乡村景象。
原来花无修睡着后,马把他们拉回到了花无修一开始醒来时所在的那个村子中。
花无修拿起在白池衣服里找到的钱袋,然后一手牵着挂在白池脖子上的锁链,跳下了马车,回头看着白池道:“下车,先去吃个早饭。”
白池苦不堪言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走路……”
花无修道:“蹦着走。”
白池更加苦不堪言,“可我身上,就裹了这么件薄薄的衣服,被人看到了,是不是太羞耻了……”
花无修道:“再多话,我教你光着身子!”
白池连忙跳下马车,一蹦一跳地跟着花无修行向村子里唯一的客栈。
☆、姻缘
白池此前给花无修的复颜膏,虽掺杂了迷药,但确为真药,几天过去,花无修额头上的字疤已经愈合得外表看不出痕迹。
即便如此,走在路上,还是被路人指指点点。
毕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像牵狗一样牵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实在难以不惹人注目。
困住白池的锁链是那些贵族常用来抓人的捆仙锁,若没有钥匙,依着白池的修为,就是再增加十倍也打不开。所以,花无修很放心。
白池哼哼道:“这些都是你从我家偷的宝贝,是不是?小偷!”
花无修回头看他,笑了笑,道:“偷你家几件宝贝算什么,没把你全家杀了,算你全家走运!”
白池哈哈大笑,“你个小乞丐,大言不惭的本领倒是练到家了。行啊,你若真有那个本事,放开我,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我若输了,任你处置,再无怨言!”
花无修又笑了笑,“你当我傻啊!”
白池:“……”
走着走着,花无修发现这个村子有些不对劲,虽然这个村子里的人算不得多,但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走在这个村子,扯不上摩肩擦踵,但至少也三五成群,今个却零零散散偶尔才能看到三四个人,而且那些人除了在对她指指点点时的表情算是正常,其余时候都一脸紧张地环顾四望,怕什么怪物从天而降把他们抓走似的。
白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渐渐变得和那些村民一样紧张起来,终忍不住喊道:“喂,小乞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可能是这个村子的献祭日。”
花无修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白池,“献祭日?那是什么鬼节日?”
白池声音发颤道:“你就别管是什么鬼节日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花无修按了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我饿了,吃饱饭再说。”
白池捉急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再不躲起来,小心先被吃了!”
花无修仍无动于衷,“那我们便边走边聊如何被吃。”
白池遇上这么个主,欲哭无泪,只好耐心地与花无修讲解何为献祭日。
这个村子名叫自由村,与白家所在的百子村虽相隔一条五十里的山路,在生活上却隔了个天地。自由村与百子村一样,依傍着同一座名为赤丘的山脉而生,本皆地属于贵族白氏一族管辖。然而,十五年前,自由村的村长与一占山为王的恶霸定下协议,他们村子每年夏末的最后一天,可任他挑选十个人作他炼丹之用,他则保护村子和土地不再受贵族统治。
传闻那恶霸十分凶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便是贵族都敬让他三分。
经那恶霸几番吓唬,那些贵族果然吓得再也不敢来自由村收取任何税。由此,自由村的村长与那恶霸协议正式生效。自那之后十几年里,每年这天,那恶霸都会从天突降,从这个村子里抓人去炼丹或者生吃。
这,便是献祭日的由来。
花无修听完突然暗暗兴奋起来,心道:那恶霸的作风和传闻,倒有几分像我。若我还是以前的我,怎么也要与他认识结交一番。
白池见花无修仍然无动于衷,气得一蹦三尺高,“小乞丐,你到底要不要命了!”
花无修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而走入一户普通人家。
白池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着花无修一起入了那院子。
只见院子里摆设虽不富裕,却十分整齐,还能从屋子里听到隐隐绰绰的孩子哭声。
花无修显然无心找躲藏的地方,因她嗅到了血腥味。走了不多久,果真看到地上有一瘫吓人的血迹。
白池脸色苍白道:“一定是那个恶霸来了!小乞丐,我们不能躲在这里。”
花无修并不理他,循着孩子的哭声,在内屋一角落的窗帘下,看到一个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六岁小儿。
小儿似乎认识花无修,一看到花无修就跑过来,紧紧抱着花无修的腿,哭道:“乞丐姐姐,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哥哥都被妖怪抓走了。妖怪说要吃了他们,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们?”
这户人家,正是花无修醒来后偷食物的那户人家。而眼前这个六岁小儿,正是在花无修饥饿得喝刷锅水时送上一碗米饭的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