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披着合法的外衣吧。”晏既明言辞讽刺。
“不，是真的有投资项目在进行。”
“但是你的公司正在撤回资金，进行清算。”
“没错，正常结束经营。”
晏既明“砰”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走到危开霁的身边，他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活动了一下，他直觉危开霁有什么阴谋，他的眼睛漆黑一片，透着诡谲。
他靠近危开霁，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最大的一笔资产，艾斯特直播的股权在哪里？不，换个问法，套现之后，钱在哪里？”
危开霁和他对视着，良久，冷声说道：“晏检察官，你是不相信我在拿自己的钱弥补其他人的损失吗。”
弥补？这种爱财如命的人怎么可能！晏既明当然不相信危开霁会吐出自己的钱弥补普通投资人，他气愤地拎起危开霁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少给我装模作样，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说，是不是转到了国外的银行？”
危开霁平静地看着他，冷淡地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挥霍任何一位投资人的钱。我没有家人，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没有赌博、吸|毒等恶习，我名下的房产有一处，车子也只有一辆，我的女人比我更富有，她不需要我的钱。所以，你觉得我的钱在哪里。”
晏既明愣了下，难道说他将自己的钱全都填进公司了，这怎么可能？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晏既明随后被进来的人员拉开，在双方争执的时候……
开霁金融对外宣布由于没有银行对接，也为保障各位投资人的合法权益，公司进行正常清算，无论是大大小小的投资人在账户中都提现成功，一家老小毕生的积蓄总算保住，不用跳楼了。
剩下的借款人还以为不用还债了，哪知道他们将债卖给了其他公司，欠债的依旧要还钱，投资的则拿回本金加利息。董事会剩余的几位股东收到了不菲的回报，比先前抛出去的股票市值高多了。
截止公司结束营业，正常发放全部员工薪水和遣散费，这样一通下来，按照正常流程解决了大部分事情。
“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晏既明大声地质问他。身旁的工作人员拉住他，防止他上去动粗。
危开霁知道，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他经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清零重来！
很快就到了法庭庭审的阶段，法庭上，危开霁表现得从容不迫，他的辩护律师极其强势地否定了控告提出的证据，以证据不足，他的行为早于《网贷暂行办法》出台，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溯及力，不能进行定罪量刑，再加上没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和影响为依据进行无罪辩护。
由于控方这边罪证不足，无法指控危开霁商业诈骗罪成立，在加上他主动上交违法所得，判非法经营罪，情节不严重，得以判处判三缓三，政府随后将拍卖他的财产充公。
直到法庭宣判，晏既明无法相信他脱离了指控，危开霁被押着离开法庭时，二人擦身而过时，晏既明心中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他压抑着情绪问道：“你没有负罪感吗？没有悔恨感吗？”
危开霁侧过头，语调平平，“我原本可以连这场官司都逃脱，但我留下来了，处理好一切。”
“噢，你觉得你散尽钱财，很伟大，就能弥补过去你犯下的罪恶了？你害得那么多无辜的人进入地狱，我的朋友跳楼，我的女朋友去卖|淫，还有无数的人因为你而痛苦！”晏既明双眼通红。
“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忏悔。如果你往后要选择恨某一样东西承担你的执念和怒火……”危开霁神色淡淡地说道：“去恨金钱吧，一切都是从’钱’开始，已’钱’结束。”
晏既明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庭审过后，危开霁进入监外执行的程序，除了沈檀和阿泽，有个出人意料的人来探望他。
“很惊讶？”陆怀瑾微微笑了下，“隔着玻璃窗见到你的时间就剩现在了，我怎么能不把握呢。”
危开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知道他是来嘲笑他，他也不搭腔。
陆怀瑾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做工精良的西装甚至没有一丝褶皱，他假惺惺地开口道：“我对你的遭遇表示遗憾，谁叫你树敌太多，总归会撞到枪口上，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放弃那么一大笔钱，15%艾斯特的股权，艾斯特现在市值100亿美元，15亿美元说放弃就放弃，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魄力。”
危开霁没有接话，早在《办法》出台的时候，他就为自己打算好了，如果他被抓，出售股权的钱全部充入公账中，将账填平，补上财务漏洞。
他可以带着开霁金融集资的钱，那些投资人人省吃俭用下来的积蓄逃跑，加上股权的钱足足有200多亿元，放到瑞士银行，或者设立信托基金，他在国外逍遥法外。
然而他选择留下来，承担责任。
危开霁突然问道：“知道你为什么打动不了沈檀吗？”
“……”陆怀瑾神色一变，很快恢复正常，桃花眼眯起，微笑了起来，“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了。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阶下囚，羁押出去之后，你身无分文，是个穷光蛋。”
“而她是什么人？她如今是名人，亿万富翁，你们的身份云泥之别。撇开这些，你们之间存在无数差异，最简单的一点，受过的教育不同导致三观不同，你不自卑吗？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她也不会接受你。”
危开霁冷冷地盯着他，就在陆怀瑾自认为找回心理优势而洋洋自得，感到满足的时候，危开霁站了起来，他冷漠地回道：“你错了，她会和我在一起，她和你不同，你最爱的是自己。”
说完这句，他就让工作人员带他回去。
只留下陆怀瑾一个人在会面室内，他不甘心地想到，没有看到危开霁狼狈不堪的模样，从高处摔落的人通常都会惊慌失措，但他没有。他也没有任何自卑的情绪在，还是说他对他们的感情充满自信，亦或者是对沈檀充满了自信。
陆怀瑾起身离开会面室，坐上车，然而他不信，沈檀也是个女人，女人是什么样的生物他再清楚不过，他扬起唇角冷笑了下，静待着他们的悲剧。
第73章
陆怀瑾去探访的事情, 沈檀完全不知情，她近期正忙着另一个项目, 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会议室内, 除了双方的律师团队在看合同, 剩下的两人平静地聊着天，气氛融洽。
“真的这么决定了？”闻朝雨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时看一眼沈檀。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沈檀微笑着看向他，“你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让教育事业更好地发展。”况且, 她信任他的品行。
闻朝雨沉吟了下, 事实上，在沈檀找他要将艾斯特英语合并进AAA英语时很吃惊，在线教育的势头很好, 长期发展下去, 一定会有不错的盈利，然而她选择止步。
沈檀说道：“我知道，我可以更出名，更有钱, 不只是国内, 我还可以涉足国外，但我现在满足了。Norman，我很感谢你，你当时让我进入了公司，让我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闻朝雨仿佛还能看见当时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子, 坏笑着说当美妆博主只是快钱，英语培训老师才是长久的事业，他很意外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很务实。如今的她还是当时的她，没有被金钱改变成另一个人。
“我可以当模特，当演员，当投资人，当作家，涉足各个行业，我知道凭现在的我，可以一直风风光光下去。但我很满足了，我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我拥有很多，我不用想着要从哪方面再去大赚一笔，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沈檀看向面前的咖啡杯，晏既明的话让他醍醐灌顶，她这才惊觉她是不是变了，在不断成功的时候，她逐渐丧失了对普通人的同情和某一部分人性，变得越来越冷酷，开始糟蹋人和金钱，内心变得卑劣和丑陋。
“我庆幸自己及时醒悟。”
闻朝雨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你让我觉得，喜欢过你，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我很嫉妒那个得到你青睐的男人。”
“别说暧昧的话。”沈檀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
闻朝雨很配合，歉意地点点头，他对她有过欣赏，喜欢，怜爱，但他不可否认，如果她只是在他羽翼下，不会长成现在这么动人的模样，经验和阅历让她气质独特，更富魅力。
合同修改完成后，双方在合同最后一页签下姓名，艾斯特英语并入AAA英语之中，直播平台依旧采用艾斯特的，这中间涉及的员工分配，利润分配都写得明明白白，沈檀拥有一部分份额，AAA英语比她多，最大头的则是艾斯特直播。
签完合同后，沈檀和闻朝雨握了下手，她笑道：“我把艾斯特英语交给你，是相信你能管理好，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闻朝雨温和地笑了下。
结束这些工作，沈檀身上又卸下一个重担，这则消息一传出，很多人又在为她惋惜，她可以更成功的，为什么要止步，太没远见了！
她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她没有想要当女首富，也不用变得更有钱，走到今天，已经是她从未想过的了。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变得贪心和傲慢，做出决定后，反而很清醒。
沈檀来到市区一间别墅中，这是阿泽给危开霁准备的房子，他怕危开霁出来没地方住，毕竟连他家未开封的猫粮都被拍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阿泽给他腾出房子，自己搬去公寓住，忙前忙后，超级忠犬。
她给猫咪们来喂晚饭，看着它们，那只得了抑郁症的猫最近和她亲近了些，看来她每天对它说话，效果明显。
她正抚摸着猫咪的下巴时，它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从猫爬架上一跃而下，走到门口，围着一个人的双脚打转，伸出爪子按在那人的腿上，喵喵叫着。
沈檀跑出来一看，兴奋地走过去，主动抱住他，危开霁见到她后，没有表现出太惊喜，“你怎么在这？”
“我来喂猫。”沈檀开玩笑道：“如果你的猫是名品种，只怕现在你也看不到它了。”
危开霁将猫的爪子从身上拿下来，他走进去观察了下房子，沈檀跟在他身后，“你一个人住这，不如我也搬过来陪你一起住？”
他停下脚步，黑眸瞥了眼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住这。
沈檀没好气地走到他跟前，“我怕你去贩|毒。”除了高利贷，还有哪一行那么容易赚钱，就只剩下这个了。
危开霁凉凉地看她一眼，声音毫无悲喜，“你想多了，我不想被杀。”
沈檀尴尬地朝他笑了下，她知道危开霁在这三年中要接受社区矫正，他的手上戴着电子腕表，用于定位，不能超出活动范围，每天都要去司法所报道，进行学习教育。
两人走到二楼的卧室，这间别墅的装修处处透着样板房的味道，挑高的楼层，客厅极大，上面则有三间卧室，危开霁随便打开一间，衣橱里也挂好了给他准备的衣服。
沈檀提前解释道：“这不是我准备的，我也想给你准备，不过你朋友动作太快了，什么都弄好了。”
危开霁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拿出衣柜里的衣服，往浴室走去，沈檀见状，只好到楼下无所事事起来。
危开霁洗完澡下来，沈檀正坐在客厅看电影，他走到厨房，不咸不淡地问道：“你不忙？”
“我把两家公司都交给其他人打理了，其实我倒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孵化创业公司，成熟了就交给别人。”沈檀自嘲地笑道。她凑过去，坐到流理台边上，看着他打开冰箱，利落地做菜，“所以，我现在有很多的时间，有很多的钱，你在做什么？我也要吃。”
沈檀手撑着脸颊，促狭地笑了笑，“我知道生活不容易，但是我给你找了个好工作，你不想听听吗？”
危开霁转过头看她一眼，简洁道：“说。”
“当我的保镖。”
危开霁微扬起唇角，他转过身，张开双臂撑在流理台上，低下头，靠近她说道：“你现在又不是CEO，你被害妄想太严重了。”
那双杏眸瞪了他一眼，沈檀不服气地说道：“因为我太漂亮和有钱，我怕会被人绑架不行吗！”
危开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檀扬起下巴，妥协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不如我给你另一个选择，和我结婚，你马上又步入亿万富豪俱乐部。”她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怎么样，选吧。”
她的语气和当年的他如出一辙，危开霁转过身，将面端给她，不再和她废话。
晚餐之后，沈檀还没忘记这个选择题，拉着他问东问西，“你明明可以拿着一大笔钱跑路的，干什么留下来，你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吗？我都提出来了，你不能无视掉。”
她将他按在沙发上，低下头看他，氛围突然变得静谧起来，她的长黑发垂在他的脸颊两旁，她低声说道：“我真的很高兴，你不是那种人。”
她不知道何时起没有带着固有观念来看待他，危开霁神情淡淡，黑眸望进她的眼睛，“你还想要什么？”
白皙的手按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探入他宽松的运动裤中，沈檀低下头，在他耳边像个妖精般吹气，“我想要男人。”
危开霁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黑眸眯起，他冷冷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想要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他吞入口中，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地亲吻她，她柔软的身体散发着致命的吸引人，他们急不可耐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啊！”沈檀突然短促地叫了下。
危开霁亲吻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他咬着她的下巴问道：“你叫什么，我还没进去。”
沈檀推了下他，他转过头往身后一看，猫咪坐成一排在那边围观。危开霁抱起她，往楼上的卧室走去，肌肤相触后她发出煽情又细微的声音，他的心中早就涌出无尽的欲念。
当她发出崩溃又荡漾的呜咽时，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怨气和脾气都消散了，他从前不会需要人拥抱，接受他，他不懂这些，但他现在明白了，她是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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