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既然如此,为何楚昭边境就生了战事出来呢?
  丘如意不敢明说,只在心中纳闷,不过她相信丈夫的能力,小小大大也打了不少的仗,这次说不得又该着他立功了。况且他身为督军,想来无论胜败,性命总该无虞的,虽如此,却也少不得和袁氏一同烧香拜佛。
  安天祐也颇有些不解。不过接到线报后,也就了然了。
  宁泰郡王一向有勇无谋,从前有永平王安国公等人管着,倒也妥当。
  永平王及安国公等老将因年老等诸多原因,回京荣养,宁泰郡王便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在边关为所欲为,又一向自视甚高,自他到南昭国边境,平日里就没少挑衅压迫南昭边民,如此一来,便积下了不少恩怨,南昭国边将终于忍不下,趁着宁泰郡王回京城,杀过了边境实施报复,也因此引起楚昭之战。
  安天祐虽直觉有些不对劲,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
 
 
第二八二章 太子发誓
  直到看到监军竟然是皇帝身边最为信服的侯公公时,安天祐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
  自来本朝将军领兵在外,朝中大多会派皇帝亲信的皇亲国戚担任监军,一为监督巡查军队,战时保证粮草运输、并掌控将领赏罚等,二则是防止这些将领拥兵自重、内外勾结,生出不臣之心。
  此次楚昭之战,虽是宁泰郡王行为不当引起,却也是监军的失职所在——其实在宗室将领身边任监军,真不是个轻巧活。
  论地位论皇帝的信任,监军哪个都靠不上,加之宁泰郡王又是个狠戾的主,做他的监军,要想顺顺当当地熬过去,只能当个摆设了。
  但总归是监军渎职,故朝廷另派临军便是正常,不正常的是,本朝少有宦官担任临军的。
  安天祐得到线报同时,皇帝也差不多时间知道了南昭事件的大概原由,因战乱未平,尚不是清算的时候,故只暂将宁泰郡王拘在京城,这次监军便肩有彻查此事的责任。
  宁泰郡公本是宗亲,不仅屡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更在皇帝即位一事上出尽气力,所以一向得皇帝信宠,也因上渐渐滋生骄奢之气,寻常官员可看不到他的眼中,只怕那边查他,京城里的家人就被他给祸害了。
  幸而宁泰郡公一向亲近族人,与众宗众关系处得不错,故才使得皇帝及众文武百官投鼠忌器,不肯用宗室子弟,而众宗室也不愿趟这浑水,于是便定下了侯太监前去充任监军。
  一切都合情合理,安天祐只是直觉不对劲,却也无凭无据,只得命众人严密监视南昭那边的情况。
  至于京城里的事情,安天祐深思过后,终是决定继续下去。
  虽然一开始,他也觉得国事当头,内部的事最好暂时放放,一致对外。
  不过,这南昭国又另当别论了。
  说来,南昭国当年亦是前朝领地,后来战乱,那时的郡太守趁乱自立为王,当时他手里兵马不少,又往南扩进不少国土来。
  大楚开国后,他见机派人前来称臣,当时征战不息,好容易平息下来,国人厌战,大楚皇帝也只得暂时承认他为蕃属国,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将之收回的。只是后来南夷强大,南昭国便两面称臣,大楚朝一时不好出手。
  幸而这些年,南昭国国君一代更比一代平庸,臣属们也大多喜爱享乐,国虽富,兵却越发文弱起来。
  这对大楚朝来说,真是一块大肥肉吊在嘴边,看得吃不得,勾得人心里直发~痒。
  这也是宁泰郡公屡屡欺压南昭的根源所在,无外乎就是想挑点事出来,好趁机收了南昭国。
  但当朝皇帝也是将领出身,行军打仗本就厉害,如今即了皇帝位,看得越发高远,知道不啃下南夷这块硬骨头来,南昭国难收回,只要啃下南夷,若是应对得当,或许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重将南昭国收回。
  这也是安天祐身为长兴帝时收复南昭国的对策方针。偏宁泰郡王恃功自傲,听不进去,且北荻衰弱后,越发没有后顾之忧了,便一心想着先收了南昭,借南昭之地踏平南夷,以报当年差点亡国之恨。
  幸而安世诚驻扎南夷多年,看得明白,也知道朝中对南昭的应对政策,而南昭国国君也不是硬气的,软硬兼施之下,战事便可尽量避免,暂时维持现状,以图后事。
  安天祐便决定仍按计划行~事。
  而且宁泰郡王在京城,倒也算是个不借的机会了。
  谁都想过安稳日子,如今安氏宗室也就宁泰郡公年纪越大,心眼没长多少,倒真是个不错的出头椽子。
  打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况且国人皆知南昭之弱,随着大军的开拔,不几日便似随风吹走了,倒是太子借种一事,又死灰复燃,重新回到众人视线里。
  原来姚氏因怀胎有功,已悄悄被太子殿下请封为了九品奉仪,虽位份很低,却也正经是位贵人了,等到生下小皇孙,少不得还得另行封赏呢。
  看太子如此作为,倒是让此前借种的谣传消去不少。可是却又有人道:太子子嗣艰难至此,莫不阴私事做得多了得了报应?既然如此,如何当得未来的天子?
  这不全是安天祐的手笔了。
  安世弘带伤从御书房出来,早被有心人看在眼中,那两位皇子的心也就活了。
  当年他们只是庶子,萤火不敢与日月争辉,如今同是皇帝的儿子,谁又比谁差了,历史上多的是以庶为帝的例子。
  于是便免不了在这里面搅和,安世弘向来精明,一量察觉,立即采取行动,于是两位皇子立马失了帝心,被远远打发到穷山恶水之地,虽名为王,实为囚徒。
  只是谣言一旦传开,哪里说止就止的,于是安天祐马上让人顺着这条线,影影绰绰地提起从前刘太后及安氏宗亲遇刺一事上面了。
  皇帝闻知,心中骇然,立马召了儿子过来,责令他尽快处置此事。
  安世弘一面着人查证压制,一面又去永平王等处安抚解释。
  幸好永平王等人倒是不疑有他,反安慰他道:“这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有人想挑事出来,好混水摸鱼。”
  安世弘并不知遗召事,只当仍是他两个庶弟传出来的——当年事虽做的机密,同处一府,他两个未必不会有所察觉。
  李全及刘娘娘已被严密监视起来,卢王府上下虽不知情,却也没少了人监视,只是没想到会在安天祐这里出差子,故就连皇帝虽察觉情况有异,亦只恨那两个庶子烂泥扶不上墙,只看眼前利益,不知这事对他一家的影响有多大,将来事了后,少不得好好教训他两个。
  宁泰郡王正气不顺中,听得此谣传,便立时起身,寻了机会堵住安世弘逼问前事。
  安世弘自不肯认,满口喊冤。
  宁泰郡王便道:“我本不信,只是既然有人说了,我觉得还是来问问的好。你既然是被冤的,我便信你,只需你发个誓儿。”
 
 
第二八三章 暗起疑心
  安世弘听了,几乎忍不住要笑了。
  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宁泰郡王,竟也如这些无知的后宅妇人一般,信什么誓儿。
  安世弘毫没有心理压力地指天发誓道:“若此事与我安世弘有一点关联,将来必遭五雷轰顶。”
  发完誓,心里有些恍惚,好似从前也发过这般的誓言,却一时不记得对谁发过。
  安世弘虽心有疑惑,脸上却分毫未露,一直保持着虔诚作态。
  宁泰郡王见他神情庄重,也就信了他,拱手作礼笑道:“太子殿下大人有量,别我一介武夫一般见识,方才多有得罪,望海涵。”
  安世弘忙拦住他,亦笑道:“郡王叔这般就很好,咱们一家子有什么话只管往明处了说,惹只憋在心里,指不定又生出多少误会。”
  宁泰郡王是个直心肠,既然问明了,又赔过礼,便告辞离去。
  安世弘暗舒一口气,去皇帝处复命。
  皇帝点头,宁泰郡王一向是个沉不住性子的人,若他在这次谣言事件中无所表示,才真正让人不放心呢,有他这么一闹,也算间接在宗亲中为太子澄清事实了。
  安世弘退出御书房,直到夜里回到东宫,看到丘若兰才想起来,当年他曾说过要立她所出之子为太子,为了取信丘若兰,发下若不然必遭雷轰的重誓,不由暗自发笑。
  那时年轻,心里还犹信鬼神之说,故给丘若兰下绝育药时,心里没有半点障碍,还曾窃喜,我倒是想依约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也得你能生得出来啊。
  丘若兰不知她的夫主为何忽然笑了起来,便笑问缘故。
  安世弘随口说出宁泰郡王逼他立誓的事情来,笑道:“宁泰郡王也是叱咤沙场的英雄人物,没想到也信人发誓,真不知他从前是如何与敌对战的。”
  丘若兰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响,也忘了顾忌,直问道:“你真发了誓?这事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笔?”
  安世弘脸上笑容一滞,立马喝道:“外人不信也就罢了,你如何也疑我?这本是刘献欲取代永平郡王等人的兵权,搞出来的事情,如何能安到我的头上来。”
  丘若兰同他夫妻多年,早就发现他方才异样的神情,心里暗叹:如果是天命不由人。
  史书里的安世弘正是雷轰而亡。
  当年安世弘对着她发誓时,她脑中就闪现史书里关于他的死亡记载,也知道安世弘对她利用多于感情,她也活过不多年岁了,自然明白男人的誓言是信不过的。
  不过,她自信她脑中比常人多拥有了上千年的智慧,将来一定会是后宫争斗中的胜出者,便也没太在心里太重视安世弘的誓言。
  不想,安世弘发誓时懒得换词,一套誓言,不仅对她发过,如今又多了个宁泰郡王,偏偏那阴私事还真是他做下的,也怪不得他将来雷轰而亡。
  甚而,他前世说不得也是如此死去的呢。
  丘若兰知道,假皇子即位,刘氏着手铲除了众多安氏族人,终惹得宗室群起,那时的安世弘就与众人歃血为盟,誓要兄弟同心,若他将来起了残害兄弟之心,必遭五雷轰顶而亡。
  罢了,罢了,他命既然如此,就由着他去吧,不提他二人感情如何,相处日久,丘若兰早就看出安世弘的冷血无情,为今之计,还是早日生出儿子才是,到那时管他是生是死。
  丘若兰急忙上前娇~声媚气地请罪,安世弘心情也就好了起来,一夜受用。
  第二天,皇帝一下早朝,便急忙叫进安世弘来:“朕思前想后,一夜不得安枕。宁泰向来性子暴躁,杀人不眨眼,哪里信什么誓儿,只怕其中有诈,你这些日子务必要盯紧他,不然这事儿,若是收不好场,你我父子危矣。”
  安世弘闻听,心下一思忖,也暗自生悔,忙道:“还是父皇想的周全,倒是儿子轻敌了。”
  皇帝点头,却不由打一哈欠。
  安世弘见机,忙亲自端了参茶呈上,皇帝心中颇慰,接过茶时,却发现儿子眼圈亦有些泛青,不由劝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保养身体要紧,若只一味沉迷于女色之中,不仅于子嗣事不利,更是有损身体。”
  安世弘低头答道:“是,儿子记下了。”
  皇帝啜一口茶,满意地笑道:“好,去忙吧。”
  却不知安世弘退出殿后,心里忍不住骂一句:老东西,乌鸦落到猪身上,只看见别人身上黑。若大年纪了,还让宫人生出两个小崽儿来,你倒是正经不迷女色!
  安世弘恨恨骂几句,发泄一番,命人前去密切关注宁泰郡王去了。
  皇帝果然知宁泰郡王甚深。
  宁泰郡王别看是个粗暴性子,却能领兵要仗多年,几无败绩,便知他是个粗中有细内有乾坤的。
  他心里也正得意,以为自己明修栈道,去了太子的疑心,接下来就要安堵,好好调查一番。
  因有安天祐从旁暗中相助,还真被他查出点端倪来。
  倒是永平郡王悄悄叫了宁泰过去,斥责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国难当头,你不想着怎么弥补因你自作主张种下的边关祸根,反又想着在京城挑起事端来。”
  “一个郡的兵力,也看在你眼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宁泰郡王不以为然,“只许你和袁兴降了北荻,就不许我收了南昭?皇上既然不让我在边关建功立业,我就只能在京城找点事做了。况且,安世弘这小子,果然手脚不干净,我们这些老江湖倒被他给蒙蔽了这些年。”
  永平郡王长吁一口气,闭目叹道:“难得糊涂!如今大楚天下,好容易有安宁日子过,皇上待咱们亦不薄,你就别折腾了。再折腾下去的后果,你想过没有?安氏怕又要血雨腥风起来。”
  宁泰郡王不由低下头来。
  当年安世弘尚年轻,他敢如此行~事,身为他父亲的当今皇上岂会一点不知,甚至不只事后帮着擦去痕迹,更可能事前也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
  宁泰郡王看着瘫躺在榻上的永平郡王,问道:“你现在这般已经多年,心里就没有怨恨吗?”
 
 
第二八四章 节节败退
  永平郡王疲惫地笑一笑:“免除被猜忌,得以寿终正寝,儿孙们也可安享富贵太平,这样有什么不好?就算是再换个皇帝,也不这样,甚至因为没了皇上的愧疚之心,反不如现在呢。
  “可是我不甘心。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也就罢了,可其中枉死多少叔伯兄弟子侄,你不知,越往里查,越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永平郡王道:“从前的好多事确实疑点重重,如今看来确实未必全是刘氏一族做下的。只可惜,当时未想到这里来,刘氏众人杀得急,也没来得及细审这些枝节。”
  “定是梁王父子心里有鬼,才匆匆定下刘氏一族的罪,将他们尽数诛了去,也将前事都抹了去。”
  “是啊,那时就已经将前事尽抹了去。事隔多年,越发难以查证,却没想到倒被你这个粗人给查出了些蛛丝马迹,这事才真是蹊跷呢。你莫中了别人的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来少不得又为他人做嫁衣裳,你到时又该不甘心了。”永平郡王慢慢说道。
  宁泰郡王听得冷汗涔~涔:“幸好得你提醒,不然入了他人的套了。”
  永平郡王笑道:“的确如此,说不得你所查得的东西,亦是他人伪造的呢。”
  “言之有理。”宁泰郡王点头,“不知这是何人欲来搅浑水呢。”
  “可能是刘氏余孽,也可能是南夷奸细。”永平郡王皱眉,也懒得再猜,只道:“谁知道呢,趁着皇上还没起疑心,你就此罢手吧。”
  宁泰郡王只得点头应是,一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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