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安世诚听到这里,虽然心中喜悦,更多的是羞愧,不由立正身子,冲着丘如意一揖到底,惭愧道:“如意的豁达明理让为夫汗颜,今日方知自己从前竟是夜郎自大。”
  丘如意不愿受此大礼,便起身躲在一边,挑眉笑道:“理自是这个理,不过我可不是圣贤,胆敢踩到我的痛处,我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然我也不在会顺阳城内赫赫有名,一个巴掌拍不响。”
  安世诚笑道:“这是自然的,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如意还出自百年世家的丘氏,当然不能凭白受人欺负。”
  丘如意看着安世诚展颜一笑:“你明白就好。我这个人心里没有那些个曲里拐弯的弯弯绕,有话直说,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人一丈,最不喜和我耍心眼的人,好像天下就数他最聪明似的,我就是个大傻瓜,这样的人,我必锱铢必较,让他休想在我这里占到一丝便宜。”
  安世诚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丘如意又道:“我自被赐亲,就注定一辈子和夫君栓在一处。想着夫君乃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如意也是个堂堂正正的闺阁女儿,夫唱妇随,相扶到老。我便是有不到之处,夫君说得有理有据,我岂有不依从之理,却哪里想到,我这里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却在那里给我下套,难道今生除了父母兄弟,我竟再没有可以倾心相托的人了吗?”
  安世诚听到这话,已经受不住了,又见丘如意一脸的悲伤欲泣,越发的无地自处,慌忙上前陪罪道:“你莫伤心,是我错了,以后再不会这般行事了。”
  丘如意挡住安世诚不让他作揖,笑道:“我有什么好伤心的,至亲至疏夫妻,是你把我往外推,我有我的骄傲,自然不会粘着你。”
  正说话间,外面婆子来报:晚饭快准备好了,请起身往主院里去。
  苏嬷嬷等人鱼贯而入,服侍丘如意二人起身。
  安世诚只得暂时作罢,一同往父母院里去了。
  吃过饭,小夫妻回到自己院里,丘如意挥退屋里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们,笑着对安世诚说道:“屋里屋外都是我的人,把你自己撇在那里,怎么感觉你不是娶妻,竟似入赘呢。”
 
 
第一八零章 驱逐若兰
  安世诚原本担心丘如意恼恨自己进而与自己生分,小心翼翼了一个晚上,这时忙道:“你本是世家千金,原就娇贵些,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丘如意垂眸想了一想,看着安世诚似笑非笑,说道:“这个样子,总感觉不太妥当,所以我的那些嬷嬷们劝我该往母亲那里求几个得母亲信任的人来侍奉夫君,既能让母亲放心,也能夫君过得更舒服些。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安世诚觉得丘如意这话说的颇有深意,略一思忖,心中就有了几分明白,不由喜上眉梢,陪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不善于内院之事,不知如意是如何想的,说出来,为夫倒是可以帮着分析一二。”
  丘如意细看安世诚一眼,笑道:“嬷嬷们说,让我这几日细细考量母亲房里的人,等过些时日,就可以开口求母亲赐下人来了,我想我乃是新媳妇,想来也有几分薄面,定会有求必应,夫君若是想要什么人,倒是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这可是个好机会呢。”
  安世诚看着一脸促狭的丘如意,原本想顺着话题打趣她几句,脑中却又映出丘如意今天对自己的指责,二人也只做了一天的夫妻,还是先坦诚相见培养出信任再提其他。
  安世诚正色道:“我不常在内院,也不习惯别人伺候,没什么人可要。倒是如意可要想好了,这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要来的。”
  丘如意笑道:“愿闻其详。”
  安世诚说道:“我大楚朝极重孝道。母亲房里的人,不管是得脸的老嬷嬷还是一个刚进去的小丫头子,只要到了咱们这个院里,咱们都不能拿她们当寻常仆从。若是来个老实听话的,倒也罢了,敬着就是了,就怕看错了眼,进来个有心思的,孝道压在那里,训不得撵不得。你又是个拘不住性子的人,母亲面前端着些也就罢了,回到自己院里,也不得放松。时日长了,你如何受得了?不利婆媳关系,这事你得好好斟酌。”
  丘如意见安世诚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点评这事,不由冲着安世诚灿烂一笑:“你这算不算人家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安世诚不理会丘如意的调侃,继续说道:“这内院的事情。我从前也没理会过,今后也不会太关注,这种事情上,只怕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不过,不管你打了何种主意,一定要知会我一声,我也能帮着你分析利弊,以利于你将来和母亲相处融洽。”
  丘如意满意地点头笑道:“夫君放心,如意会尽力处理妥当的。”
  两人这就算是交了心,安世诚也点头。眼看夜色已晚,夫妻二人便收拾安歇。
  转眼,便到了三朝回门的时候,因为路途较远,城门刚打开,小夫妻就带着众人押着礼品出了京城。
  安世诚教训丘如意,反被她训导一番“夫妻坦诚相见”,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妻子的训导大业,还因为不察说出心底的话,在丘如意面前越发矮了几分。这几日便在妻子面前没少做小伏低。
  当然,安世诚这几日也是收获颇多。
  丘如意外面看着泼辣任性,这几日在安世诚的刻意修好及爱敬下,亦是一个可以温柔似水的女子。故此夫妻相处,竟越发的亲密无间,夫妻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顺阳城。
  还没时城,就见丘如海带着下人迎了上来,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早知我一出城,就能遇着你们,我就早一点出来了。快快随我进城,家里众人都等急了。”
  原来于氏自女儿出嫁后,一直悬着心,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去卢国公府。
  今天一大早,于氏更是天不亮就起来拾掇布置,偏京城与顺阳城距离颇远,任于氏伸长了脖子,直到日近中午,还没把人盼来,于氏便再也等不得了,拉过小儿子来,说道:“赶紧带人去迎迎你妹妹。”
  看着丘如海引着新人来家,于氏总算松了一口气,再看女儿眉眼间凌厉之色大减,凭添几分温婉,别有一番不同常日的风情。
  于氏越发放了心,倒不急着拉女儿进屋细问,任女儿被众女眷围着寒暄。
  大楚女子回门,娘家并不宴外客,只请本家众人喝酒。
  丘如意嫁得好,丘氏众人心头也多了几分指望,此时见她气色好,便知她极得夫家欢心,有真心为她高兴,也有羡慕嫉妒上前巴结的,院里一时人人喜形于色,谈笑风生。
  丘如意乍被人如此奉承,尚不能适应,借口去看看从前的小姐妹,才得以从伯婶娘疼爱打趣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
  丘如意带着丫头走到众丘家小姐所在的花轩,和里面的众人打了个照面,寒暄几句,幸好众小姐大多贞静娴雅,并无过多粘缠,丘如意终于得以喘口气,便准备沿花轩去见母亲嫂子。
  谁想走不多远,便见旁边走出一个明媚的少女来,娇声笑道:“恭贺如意姐姐新婚大喜!”
  丘如意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定盯看去,不由脱口而出:“前次被我下了逐客令,今日竟还能腆着脸来。丘若兰,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丘如意的话音未落,丘若兰的一张俏脸就变得通红一片。
  人都是有自尊的,丘若兰自不例外,况且她前世做过好长时间的郡王妃,相对眼前的丘如意来说,不可谓不尊贵体面。如今却被丘如意嫌弃如斯,丘若兰恨得心头滴血。
  其实让丘若兰恨成这般,倒不完全是丘如意的这句话。
  早在丘如意一行人进府时,丘若兰正巧陪在母亲田氏的身边,便将这新婚夫妻瞧了个正着。
  丘如意眉眼藏不住的娇媚刺得丘若兰眼疼,再看一向稳重的安世诚满面春风似得了天下瑰宝一般,丘若兰的心就象被人挖了半个,疼得直抽抽:前世的他陪自己回门时,可没象现在这般灿烂成一朵花,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这得不得逞,态度截然不同。
  后来丘若兰眼见丘如意从众夫人堆里出来时,脸上有了倦意,心中暗喜,她还真不信,她那些话影响不到丘如意。
  没有哪个女人能大度到那种地步,况且还是暴炭脾气的丘如意。
  丘若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的好机会。
  也怨不得她心狠,实在是她前世的经历注定了二人这一世的必是不对付的。
  原本丘若兰心里还有点不落忍,如今被丘如意这般厌弃,丘若兰也来了脾气,只见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脸上红霞消去,仍是一脸的灿烂,悄声娇笑道:“姐姐怎能说出这等话来,看姐姐这满面的春色,便知姐姐这几日过的必是滋润极了。说来,这里面也有妹妹的一份功劳呢,若不是妹妹提早给姐姐说了那话,让姐姐有了准备,未雨绸缪,事半功倍,姐姐如何能这样快地与姐夫琴瑟相合。”
  丘如意闻言,不由皱起眉头,冷冷吩咐杏儿道:“快去叫管事来把她轰了出去,以后再不许她入府来,听她说的话,真是污秽不堪,不仅污了族中姐妹的眼耳,更是脏了咱们家的地。”
  丘若兰看着离去的杏儿,恨恨地对丘如意说道:“你不过是个假清高的,若不是我给了你锦囊妙计,你如何能收服了安世诚。他向来是个解风情的,也只有信义才能捆住他。没想到你竟是个过河拆桥的,不仅不感激我,竟还如此对我,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日后对你无情。”
  丘如意讶然:“我竟不知你提供的那些所谓他的日常喜好,竟还关着信义二字,也对,你这样的人,如何明白‘信义’二字是何含义,自然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还锦囊妙计,你这种狠毒小人也只能想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丘若兰闻言,看向丘如意,见她不似作伪,立马看向丘如意身旁楚儿。
  楚儿被丘若兰凌厉的眼神刺的一哆嗦,慌忙往丘如意身后避了过去。
  丘若兰心中便明镜儿似的了,不由指着楚儿笑道:“姐姐教出的好丫头,一个背主,一个企图爬上姑爷的床,看在你从前也对我颇多维护的情面上,我就再帮姐姐一回,姐姐可要防着这两个丫头点。”
  丘如意不置可否,一时杏儿带着管事婆子过来,丘若兰远远见她们人多势重,便对丘如意说道:“不必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今日将我撵走,来日怕是要一步一叩头地请我来府上了。”
  丘如意看着丘若兰的背影不语,楚儿忍不住害怕地小声说道:“这个若兰小姐魔怔了,莫不是被鬼祟上了身。”
  丘如意凌厉扫一眼楚儿,楚儿吓得一哆嗦,丘如意冷笑:“我倒怀疑鬼祟上了你的身,不然你怎么有胆儿算计起你家小姐来了。我现在没空理会你,你最好想清楚一会儿怎么和我说个明白。”
  楚儿眼中便含了泪,此时管事已经走上前来,丘如意撇下她,迎上前去,问明母亲的所在,便带着众人去见母亲。
 
 
第一八一章 审问缘由
  于氏虽招待着众妯娌,却已早早得知了此事,见女儿走来,倒不好责备什么,只是摇头轻笑:“你如今都出了阁,这急躁性情竟是一点儿都没改变。”
  丘如意笑迎着扶母亲坐好,屏退众人,将事情经过大略讲给母亲听,心头火气又挑起,恨恨说道:“与这种人来往,小心污了咱们家的门庭,以后再不许她们家上门来。”
  于氏叹道:“虽然两家一直意外不断,不甚和睦,然这些时日,田氏对咱们家一直殷殷勤勤的,今日回门,她母子上门也是于情于理,咱们不能将她母女拒之门外,却不想到竟让你受了委屈。”
  丘如意笑道:“母亲言重了,女儿并没有受委屈。倒是经此驱逐之事,想那田氏一家再不会和咱们有来往了,想到这些,女儿心里可是高兴的很呢。同这种人家可得早早划清界限,免得人家看到咱们与他们家同宗,来往密切,还以为咱们和他们一般行事,这才是天大的冤屈呢。”
  于氏看着满脸得意的女儿,会心一笑,又语重心长道:“母亲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丘若兰这样的人,如今这样给她没脸,虽说是她自找的,不过,依母亲看来,凭她的心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不可小觑,你以后也要多长个心眼注意提防着她些。”
  丘如意不以为然,冷笑:“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闺中女子,那点不上了台面的小心计也只在她自个家里使使,想伸手到咱们家来,她还没那个能耐。若说指望将来妻凭夫贵。压在一头,不是女儿嘴巴歹毒,就算她家底丰厚,人又美貌勾人心魄,最多也嫁个不开眼的小康之家:凭着她过往的行事,虽城中大部分人被她蒙骗了,但城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当家人的眼睛可不是瞎的。”
  于氏摇头:“我看她是个心志高的。这几年跳来蹦去的。所图不小,别说顺阳城,就是凤临郡也未必看在她的眼中。我倒是听说。她的两位兄长颇有才学,已经离开凤临郡前往京城求学了,功名二字指日可待,有丘家这个招牌。又在外有个好名声,再加上她的家势和她本人的容貌心计。将来做个官夫人竟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说到这里,于氏不由深深蹙了眉:“如此看来她果是个心气高的,早就稳妥地筹划好了自己个儿的前途,那她一直以来针对你。到底是为了哪般呢?”
  丘如意哼道:“鬼才晓的,许是我二人生来就八字不合吧。母亲也不必担心,当日她算计丘玉晴。那府里的伯娘定不会坐视不理让她高嫁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狗苟蝇营谋个好亲事。还能强过女儿不成?哼,我就不信了,凭她也能嫁给王公贵族,做个有名位的妾室,都未必有那个资格。就算老天不开眼,让这种人嫁得比女儿强,卢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定会护女儿周全的,亦不会让人欺负到咱们家的。”
  于氏闻言,面上笑开了花,拉着女儿的手,笑道:“听了你这番话,母亲心里宽慰不少,不过这心里还是有点疑惑的:你如此自信,是因为卢国公府还是因为姑爷呢?”
  丘如意俏面一米分,忸怩不语,于氏难得见女儿如此姿态,不由掩口一笑,拉女儿坐在身边,母女二人说些体已话。
  大家热热闹闹吃过酒席,天色已不早,估计人还走在半路上,京城城门便已关闭了。于是丘家众人欢喜地留女儿姑爷宿在家中。
  虽然小夫妻宿在丘家,却因风俗不得同室而居,丘如意仍然住在自己出阁前的闺房中,安世诚则被安排在客院。
  吃过晚饭,辞了父母,丘如意回到院里,命众人退下,只留了杏儿和楚儿伺候。
  丫头们退下顺手将门关了,楚儿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道:“奴婢有罪,请小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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