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画江
时间:2018-02-01 15:24:14

  隆庆帝气急败坏,挥手让人拿下大胆狂徒。
  那人既然敢当众斥责隆庆帝,本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在侍卫们抓住他之前,又率先挥刀自尽,以死进谏了。
  然而事后却很快查出,此人乃是最近经常出入汾阳王府的贵妃母族的人。
  隆庆帝大为震怒,认为这是汾阳王和贵妃母族勾结,向他正式宣战。
  当即将最近出入汾阳王府的朝臣全部都呵斥了一番,一律贬谪,甚至是打杀。
  此举,自然引起了相关朝臣的强烈反抗,见进谏喊冤无效,他们只能和汾阳王抱团,催促汾阳王起事,以期能保全自己的家族。
  汾阳王也没有料到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竟然还有知情人活着,还恰好在此时出来,揭露当年隆庆帝夺嫡继位的真相。
  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那人自知单凭自己无力和隆庆帝抗衡,就利用他如今和隆庆帝的矛盾,让他来做这个马前卒。
  事出突然,他准备仓促,此时根本就不是举事的好时机。
  可是隆庆帝显然将元宵节那晚那个以死进谏明志的人的行事怪在了他的头上,而他也不愿意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失去这些有意投靠自己的人,几相权衡之下,汾阳王只能一封紧急传书送到西凉王庭,决定近期举事。
  不过在这之前,为了让胜利的把握更大一些,他决定将当年隆庆帝自己私下里勾结西凉,却又反过来栽赃晋王萧刚以保障帝位的事情也一并揭露出来,让隆庆帝彻底失去臣民的支持,也让自己的举事变成是被迫而为之,师出有名,为将来铺路。
  同时在私下里,汾阳王加快速度,逐个击破,妄图蚕食隆庆帝那些隐秘的依仗。
  这一切,都多亏了潘玉儿及时传递的消息。
  二月二,龙抬头。
  在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汾阳王当街摆祭,祭祀晋王萧钢及其妻儿,当众忏悔自己当年因为惧怕圣命,而做出的那等糊涂事。
  而如今他终于幡然醒悟,不再惧生死,誓要为地下的亡魂讨回一个公道,告诉天下臣民,谁才是真正的祸国者,只求余生心安。
  一时间京城震动,举国不安。
  隆庆帝得到奏报之后,气得将整个御书房都打砸得狼藉一片。
  “血口喷人,朕倒要看他有何证据!”隆庆帝恨声道,“召集京畿卫,就说汾阳王心存不轨,污蔑圣君,伺机动摇我民心,其心可诛!凡我大梁子民,人人得而诛之!”
  不过是个小小的异姓王罢了,就算是有些能耐,又怎么能够翻出他的手掌心去?
  至于历史,那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汾阳王想要一步登天,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来享受!
  汾阳王既然敢当众路祭,又怎么会没有防备着隆庆帝恼羞成怒、惊惶忧惧时不遗余力的报复?
  在京畿卫到来之前,他就先一步派自己的人围困了皇宫,并且将当年隆庆帝西凉王庭往来的书信,公之于众。
  毫无预料的,内乱突发,整个京城顿时乱成一团。
  武安侯府大门紧闭,除了巡查院子的护卫,所有人都聚集到颐和堂,神情凛然,惶惶不安。
  
 
 
第三百七十五章 护你周全
  正堂里,白氏忧急不安地来回踱步,不住地懊恼担忧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早一点把你们都送出京城去……
  “谁知道他们竟然会这样毫无预兆的就动起手来,如今京城动荡不安,城门锁闭,想要出去都难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冯淑嘉这会儿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凝眉端坐着。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隆庆帝和汾阳王这两个向来多谋算的人,竟会毫无预兆地就动起手来,如此仓促地就直接将京城作为了第一战场。
  这完全不是他们的性格和手段!
  若是白氏他们果真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她余生又要重复前世的噩梦了……
  不!
  肯定不会的!
  冯淑嘉慌忙甩甩脑袋,将那些吓人的想象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暗暗给自己打气。
  就像是回应她的自我安慰一般一般,一个熟悉的身影蓦地翻墙跃进了颐和堂。
  “是谁?!”张护院当先一步跃到近前,手里的大刀也随之脱壳,直直地砍了过去。
  竟然有人能够躲过外围的防守,还能够轻轻松松地跃进他亲自布防守卫的颐和堂,实在是可怖。
  冷汗,顿时就随着相交的刀剑尖鸣而冒了出来。
  其他人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护院们随之拔刀冲上前去,其他人则尖叫着挤在一处。
  白氏身处屋内,并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一阵刀剑相交、人声惶惧的混乱之声,慌忙将一对年幼的儿女一左一右地抱在怀里,又要张口喊冯淑嘉和冯援躲在她的身后。
  然而七岁的冯援在她开口之前,已经握紧佩剑,挡在他们母子三人的前面,神情慌乱却竭力镇定,寸步不让。
  而冯淑嘉更是直接冲向了屋外。
  白氏的一颗心顿时停止了跳动,要说的话还未喊出,就硬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都住手!”
  一片混乱之中,冯淑嘉高声喝止道。
  闯入的人立刻收了兵器,张护院却趁机将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但是并没有趁势一刀砍下去。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都是自己人,不必惊慌。”冯淑嘉慌忙奔上前去,拿开柳元脖子上的大刀,跟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君公子的长随,柳元。”
  君公子,他们认识,芙蓉裳除他们家的大姑娘之外最大的股东嘛!
  既然是君公子的长随,那当然是自己人了!
  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张护院却皱起了眉头。
  那位君公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富商,怎么会招来这样的高手做长随?
  先不说他能够越过重重防线悄无声息地潜入颐和堂,就单说他们刚才交手的那几招,他就感觉的到,对方是一位他完全看不出深浅的高手。
  他在军中时功夫也不弱,又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哪怕眼下伤了一条腿,也绝非一般的武者能够相比。
  君公子的这位长随,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那他的主人……
  张护院思索的同时,冯淑嘉已经向柳元打探起了萧稷的消息。
  “君公子现在怎么样?你此时不是应该陪在他的身边吗?”冯淑嘉一脸担忧。
  隆庆帝和汾阳王打起来,双方互相消耗,本就是萧稷的计划。眼下这种关键时候,萧稷怎么还能够分心派柳元这个得力心腹干将过来呢。
  “冯大姑娘不必担心。”柳元笑着回禀道,“公子一切安好,只是不放心大姑娘和侯夫人她们,所以特地派小的过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公子说了,冯大姑娘若是决定留在京城,那他必然会护佑您阖府上下安全无虞的!
  “反之,冯大姑娘若是想避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他也会尽力安排的。
  “总之,无论冯大姑娘您是决定留下还是离开,公子都会尽全力保护武安侯府上下平安的!”
  冯淑嘉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不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都没有什么分别了。但看君公子怎么安排更方便。”
  张护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君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放出这样的大话!
  白氏听到动静,也赶忙出来查看情况,恰好听到了“君公子”几个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便只能先将心头的疑惑压下。
  柳元见白氏出来,忙上前和她见礼,又自报了家门,十分恭敬地说道:“小的奉我家公子之命,护送夫人和姑娘公子们出城。”
  不久的将来,京城到底会乱成什么样子,萧稷也不敢妄下断语,如此,将白氏母子几人送出京城显然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虽然会颇费些功夫。
  在场的诸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白氏讶异,转头看向冯淑嘉,见冯淑嘉点头,这才微笑致谢:“有劳了。”
  冯淑嘉心里想得很明白,既然她留在京城也帮不上萧稷什么忙,那干脆就听从他的安排,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不让他在与敌人对战时,还要分心为他们一家操劳。
  柳元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便立即告辞,抓紧时间安排去。
  白氏也得忙着收拾些应急物品带出城去,一时也顾不上询问冯淑嘉萧稷的事情。
  收拾好之后,白氏便带着冯淑嘉姐弟几人在颐和堂正堂等候柳元前接应。
  这一回,他们一个伺候的人都不带,将他们都留在武安侯府,由张护院带人守卫。
  目的就是轻车简从,尽量减少萧稷的麻烦,也更好地保护他们自己。
  张护院却不放心,悄悄找到冯淑嘉,低声请示道:“君公子好心护大姑娘你们出城,然而总不好一直依赖他们,不如由属下带人护送……”
  冯淑嘉微笑着打断张护院,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然而你就放心吧,若是君公子的人都不能护送我们安全离开,那别人估计更不行了。
  “而且这武安侯府,还有府里上下那么的多人,尤其是珍珠和孩子们,都少不得要靠你们庇护!”
  
 
 
第三百七十六章 意外之喜
  见冯淑嘉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身为“别人”的张护院,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夜幕降临,残月如线,京城里一片漆黑昏暗。
  借着夜色的遮掩,一小队乔装打扮的人马从偏僻的城门离开京城,直奔西郊的荔山而去。
  荔山居士早就等在那里,见人马过来,亲自出面安排。
  尽管此行算是逃难出京,然而白氏还是心情激动不已,一路上面对荔山居士恭敬有加,对于他的亲自照拂很是激动又不安。
  荔山居士见状一笑,任由白氏表达敬意,免得她心里更加不自在。
  左转右绕,很快便从三间草庐后绕到几间石室前。
  冯淑嘉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简陋粗糙的石室,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三间草庐之后竟然别有天地,前世她和荔山居士相处那么久,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看来荔山居士也是个有大秘密的人,而萧稷既然把她们一家人都交托给荔山居士,估计这个秘密也和萧稷有关。
  到得一间石室前,荔山居士推开门,却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笑着做请,道:“这段时间还请夫人和姑娘公子们就在此地委屈一下,等到京城平定了,再回武安侯府也不迟。
  “山中简陋,又恰逢乱世,很多条件有不如武安侯府之处,还请夫人个姑娘公子们多多担待。
  “有什么需要的,各位只管明言。”
  白氏连忙道“不敢”,又连连称“多谢”。
  荔山居士笑着点点头,怕她留下来白氏反而不自在,便一拂手告辞了。
  刚迈出一步,荔山居士停下来,指着房屋四周道:“此处按五行八卦设置,所以十分隐秘,然而出去也十分容易迷路。
  “各位若是想要出去,最好摇铃示意,自然会有人引你们出去。等待的久了,熟悉了,便可自行来往各处了。”
  白氏先是一愣,接着便连连点头道:“眼下时局动荡,是应该小心一些。我们知道了,多谢居士提醒。”
  荔山居士笑笑,坦然接受了白氏的致谢,挥手辞别,转身潇洒离开。
  直到荔山居士的身影消失,白氏这才收回目光,领着冯淑嘉等人进了内室,还不忘叮嘱他们:“如今咱们借助宝地避难,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带,你们姐弟几人从今后可要事事自己动手,自己料理自己的衣食起居,切不可再像在府中时一样,万事都依靠丫鬟婆子们伺候。”
  孩子们齐齐应了诺。
  冯淑嘉笑道:“母亲不用担心。就是在府中时,我们也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却自己不下厨亲自做饭,不动手亲自洗衣,不常自己梳头,其他事情不都是自己做的?”
  白氏抿唇笑道:“这还不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往后这洗衣做饭梳头,可都要咱们自己来做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心里却明白,自家的孩子比起许多贵家儿女,已经够自立的了。
  这多半都要归功于冯淑嘉这个长姐不肯惯着弟妹们,打小就培养他们照顾自己衣食起居的能力。
  “知道啦~”冯淑嘉笑着娇声应道,连忙帮白氏收拾起了屋子和行囊,也没忘记提醒几个小的,“各人的行李各人收拾,我和母亲可不会帮你们动手整理的。”
  冯援、冯执和冯淑媛三兄妹连忙脾气点头,一脸激动兴奋地答应了。
  小孩子嘛,其实最渴望别人的信任和放手,而且对于第一次尝试做的事情总会觉得特别的新鲜,急不可待地想要动手起来。
  冯淑嘉看着三个弟妹争先恐后的拿起自己的小包袱,一路小跑到自己的床边收拾起来,忍不住嘴角上扬。
  白氏见了这副情形,也是深感欣慰,又想着自己如今带着孩子们住在荔山居士的山居,更是忍不住激动期待。
  与崇拜的人近距离接触,又有三个懂事可爱的孩子,这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逃难,而像是最欢快的度假。
  石屋里,一时欢声笑语。
  等母子四人收拾好,天色早已发白。
  忙碌了一夜,原本应该劳累疲惫的,然而大家却因为这“新鲜”的经历,都十分的兴奋。
  就是冯执和冯淑媛两个小的,此时虽然打着呵欠,却也不想去睡觉,努力地强撑着睁开眼皮。
  然而白氏和冯淑嘉却不允许他们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双双催促他们两人去床上睡觉,还交代冯援留下来照顾他们两个。
  至于白氏和冯淑嘉,则要去厨房忙碌,准备早餐。
  毕竟是借住在别人的地盘上,主人又是她们母女崇拜或是感激的荔山居士,她们怎么好就这样大喇喇地白日沉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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