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亦诚说:“你以前……”
边维威胁的眯起眼睛:“嗯?”
章亦诚被她的模样逗笑,揉揉额头说:“以前的你是女孩的那种好看,现在是女人的那种好看,不同。”
边维听得愣了愣:“那你喜欢哪样的我?”
章亦诚莞尔:“都喜欢。”
“……”
边维心里美滋滋的,章先生越来越会说话了,可以出情话大全了都。
第二天章亦诚带边维上街逛了逛,让她看看花花绿绿的世界,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那么纠结。
边维又买了很多小宝宝的东西,自动屏蔽掉了其他东西。
章亦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没有袜子穿了。”
边维一脸问号。
章亦诚的面部黑了黑,他重复着了一次。
边维这回听清楚了,她继续看婴儿的小花口水巾:“那去买啊,你去吧,买好了过来找我,我就在这里。”
章亦诚站在原地没有动。
边维瞅男人一眼,又瞅一眼,她把口水巾放回原处,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走吧,给你买袜子去。”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边维跟章亦诚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陆肖,他从一家花店出来,手里拿着一大盆蓝色妖姬。
确定没看错,边维眨眨眼睛,陆肖也要开始新的恋情了?
章亦诚说:“那花是姐的最爱。”
边维愕然:“他在追姐?”
“据说是,并且方式很高调,很……”章亦诚想了想用词,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符合的,“脑残。”
“……”
天气转凉,进入冬天以后,边维的肚子就大了很多很多,她还是会犯恶心,时不时吐一点出来。
太可怕了,果然跟她妈说的一个样。
家里的婴儿房完全弄好了,整体色调跟设计都充满童趣,包括家具也是,还放进去了很多小玩偶。
边母觉得现在的孩子真是享福。
边维也赞同,她那时候只有过年才有新衣服穿,这还是条件不错的,条件差的过年都穿的旧衣服。
穷啊。
到了孕晚期,边维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不便,感觉身体里有股火在烧,烧的她难受的要命,想吃雪糕。
章亦诚给她买了一根,只让她吃了两口。
边维从此再也不提雪糕的事,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太要命了,想咬人。
章亦诚会给边维肚子里的小宝宝讲睡前小故事,等她睡着以后摸摸她的肚子,对着尚未出世的孩子说:“少让你妈妈吃点苦。”
掌心下的肚皮有时候会鼓起来一块,提醒着章亦诚,血缘关系是这世上最原始,也是最奇妙的东西。
12月底,边维跟公司休产假,回家待产。
除了丁樊家里给的那些书,黄倩倩也给了不少,边维都看不完,她闲的没事儿干就包书皮。
眼看还有不到十天就是预产期了,边维那叫一个焦虑,吃不好睡不好,身心受累。
一天下午,边父叫上女婿去换婴儿床,觉得太大了,用不着。
边母正擦着茶几,她想起来个事:“维维,你月子里怎么弄?是让我来,还是你婆婆来?”
“还是妈你留这儿吧。”边维瘫在沙发上,“我让章亦诚跟他家里说了,那边也同意了,说月子很重要,尊重我的选择。”
边母说:“你公公婆婆还是挺讲道理的。”
边维点点头:“嗯哪。”
“别瘫着了,下楼转转去,没听医生说吗?你要锻炼锻炼,那样好生。”边母往阳台上走,“我洗完几件衣服就下去找你。”
完了又说,“别坐电梯,去爬楼梯,不要偷懒,不然生的时候有你受的。”
“知道知道,马上就去。”
边维瘫了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身子换上鞋,到门口时还回头,掰了根香蕉吃掉后下楼。
一出门,边维就想坐电梯了,真的不想爬楼梯,很累,她想起医生说爬爬楼梯有利于生产,咬咬牙转身去楼道那里。
边维住在九楼,别说楼上楼下爬几个来回,就是单爬一趟,她就已经累的够呛,中途也要歇好几次。
有一次边维爬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孕妇,肚子看着比她还大,说住在顶楼十八楼,爬两趟了,当时她看着对方往上爬的身影,觉得特别励志,也特别厉害。
爬到五楼的时候,边维的眼皮莫名的跳了起来,她无意识的去摸口袋,摸了个空,钱没带,手机也没带,突然就有点慌了起来。
很没有安全感。
边维往上看看,要不还是回去吧,拿了手机再下来,她正准备缓一缓就往上爬,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喜悦的声音。
“师母。”
边维刷地扭头,傻愣愣的看着上楼梯的女人。
蒋乔从四楼的楼道里上来:“去年我说要登门拜访,一直没有机会,这次碰巧路过,就来看看您。”
边维不傻了,眼皮跳的更厉害,她伸手去摁眼睛。
怎么搞的,来就算了,怎么没坐电梯?爬什么楼梯啊,不然也不会这么打照面。
蒋乔主动解释自己没坐电梯的原因:“我自从那次出车祸以后就有点怕待在封闭的空间,不太敢坐电梯了。”
边维瞥了眼蒋乔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补品,确实是来拜访的样子。
蒋乔的视线落在边维的肚子。
边维不自在的把手放在肚子上面。
“师母的预产期快到了吧?”蒋乔笑着说,“多爬爬楼梯是好的,有助于宝宝入盆。”
边维正在犹豫是上去,还是下去,她没留神,脚下踩空了,滑了两层后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面。
蒋乔语气关切的问:“师母,您没事吧?”
边维的脸色一变,像是尿尿了,之后又是一股水,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她痛的五官扭曲。
完了,我好像是破水了,孩子要提前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边维脑子一片空白。
蒋乔看到有液体从边维的裤腿下面流了出来,裤子内侧也出现了一大片深色,她的声音出奇的冷淡:“师母,您快生了。”
边维呼气吸气,她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死死抓着楼梯扶手,试图站起来,却疼的整个人痉挛。
“蒋……蒋乔,你帮我……你帮我打一下电话……”
蒋乔居高临下的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孩。
第六十四章
家具城三楼,章亦诚在跟老丈人挑婴儿床,他的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不安,没等他去细想,那股不安已经以可怕的速度疯狂生长。
章亦诚拿出手机拨打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他按了边维的号码,也是无人接听。
边父正在听店员介绍,抽空看了眼拿着手机的女婿:“怎么了?没人接?”
章亦诚:“嗯。”
边父说:“你打给你妈,她这会儿应该跟维维在小区里散步。”
章亦诚打了,没有打通,他的面部绷紧。
“下楼的时候把手机搁家里了吧。”边父摇摇头,“她们娘俩都容易丢三落四,维维怀孕以后,那种情况更严重,带了这个忘了那个,或者哪个都不带,小章你也别担心,没什么……”
话没说完,就看到女婿接了个电话,他笑着说:“是维维打的?看吧,我就说没什么事。”
下一刻,边父脸上的笑意在看见女婿的表情时,瞬间凝固。
章亦诚跟边父赶到医院,直奔五楼的产房。
走廊上,边母焦急的来回走动,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菩萨保佑。
好像忘了什么事,忘了什么来着……脑子太乱了,想不起来。
有人朝这边跑来,边母下意识看去,见是老伴跟女婿,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他们打电话,一着急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只会瞎转。
“你们是怎么……”
边父急急忙忙打断她的话,喘着气问:“维维的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多礼拜吗?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边母抹眼睛:“我让维维先下去,等我洗完衣服去找她,哪晓得她会在楼道里摔着,多亏有人经过,上来喊了我,帮着送维维来的医院,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事。”
“把人车都弄脏了,回头一定要好好跟人道个谢,再请人吃个饭。”
边父吹胡子瞪眼:“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维维快要生了,不能让她一个人下去溜达,你怎么说的?你说没事儿,哪有那么娇贵,不都那样来的吗?我说真要是出事就来不及了,你说我乌鸦嘴,乱说话,结果呢?”
“好了!”边母一嗓子出去,半条命都快跟着没了,她往椅子上一坐,叹口气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跟我吵什么呢。”
边父搓把脸,在她旁边坐下来,不说话了。
老两口不约而同的去看女婿,这医院是母子医院,不是他上班的那家,人生地不熟的,这会儿心里肯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章亦诚靠着墙壁,腰部微弯,沉默不语。
边母突然一拍大腿:“坏了,刚生完孩子没奶的,要准备一罐奶粉!”
边父立马说:“我去我去。”
“一块儿走吧,待产包我走的时候没顾得上拿,钱也没带够,还有维维那个产检的袋子。”边母看了眼女婿,拍拍他的肩膀,“小章,你待这儿,要是维维生了,你就给你爸打电话。”
章亦诚抬眼皮:“好。”
边父边母看到女婿眼里的焦躁恐慌,都噎了噎。
“小章啊,你也别太紧张,这女人生孩子都要在鬼门关走一回……”
“行了,越说越乱,快回去拿东西。”
边父拽走边母。
走廊上越静,待产房里的哭喊声就越清晰,一阵一阵的,不是边维的声音,是别的产妇,却还是像根针扎在耳朵里,章亦诚绷着下颚线条,左手捏着右手,指尖泛白。
里面一直没有边维的喊声,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好不好。
不多时,高跟鞋的哒哒哒声从前面传来,由远及近,停在章亦诚身旁,伴随着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老师……”
章亦诚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见章亦诚无动于衷,蒋乔没什么意义的笑了笑。
她出门时穿的羊绒大衣,沾了不少血迹跟羊水,裤子上也是,即便在洗手间里费力擦过洗过,还是有很多痕迹在上面。
大衣是米白色的,裤子也是浅色,一点脏污都能藏不住,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刚经历过案发现场,身上飘散着很浓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我今天的本意是想上门拜访老师跟师母。”
蒋乔在长椅上坐下来,低头擦着指甲缝里的血迹:“赶上这一出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的语气顿了一两秒,再开口时情绪出现了明显的起伏:“当我看到师母摔倒的时候,最开始的两三分钟,我其实很高兴,我心想老天爷还是站在了我这边。”
章亦诚没心思跟蒋乔费口舌,一个眼角都没有挪过去,全身心放在待产房里的小妻子身上。
这就给了蒋乔发泄的机会。
蒋乔的心底最深处有一块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腐烂的,就那么埋在那里,埋了很多年。
那是她对章亦诚的仰慕跟爱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年过去,感情没有丝毫消减,却在不知不觉间变质。
“去年年底边维被几个混混盯上的事,的确不是我指使的,不过……”蒋乔忽然笑起来,“我知道是谁。”
这番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霎时在走廊上炸开。
章亦诚终于将目光投向他昔日的学生,眼底黑黑沉沉:“谁?”
蒋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快不慢的说:“两年前的事了,老师还记得吗?”
章亦诚的眉头皱了起来,两年前……时间隔得不算远,他翻遍了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片段,全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手术,无法锁定目标。
“有个患者胃癌手术后又得了食管癌,那台手术老师没印象吗?”蒋乔自顾自的说,“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医院了,不再跟着老师工作,也不清楚手术详情,还是从病人家属的口中偷听到的。”
章亦诚等着下文。
“边维出事前几天,我去医院看亲戚,离开的时候在医院停车场附近撞见了一个奇怪的人,戴着帽子跟口罩,当时我没想多管闲事,正准备走的时候听见对方打电话,提起老师跟师母的名字。”
蒋乔将手里的纸巾捏成团,淡淡的说,“我于是就停下来,找个角落偷听,并且了解了事情大概,家属认为医院当年既然说了患者能活五年,却只活了两年,一定是主治医生没有做好手术。”
章亦诚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脑子里有几个片段逐渐清晰了起来。
“医院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绝对,是患者家属单方面自以为的。”
蒋乔轻笑,“老师在这个岗位上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比我更能体会到医患之间的关系,不可能都很好的相处,偶尔难免会出现难应付的情况。”
章亦诚捏紧手指,面沉如水。
“家属找不到机会报复老师,就对您身边的人下手,还动了点脑筋,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资料给了那几个混混,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过都是各取所需。”
蒋乔唇边的弧度敛去,冷淡道,“我是事先知道,却自私的没有通知你们,可师母遇险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