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对CP我站了!”
— “我高中校友!高中的时候就常看见她男朋友来找她!”
可是没过多久,又有知情人士转发了此条微博,并透露,“江小姐的男朋友系谢氏如今掌舵人,谢沉岩先生。”
于是底下评论更是炸了。
— “这位江小姐可是自称过没有金主,可是与这位谢先生的关系又如何解释?”
— “楼上酸什么,两位颜值都很高,很般配好吗,哪里像是那种关系。”
— “这位江小姐的父亲算是因谢氏而死,她却是谢沉岩的女朋友,信息量真大。”
自媒体盛行的时代,人人都是新闻的发布者与传播者。谢沉岩看着网上一条又一条遏制不住的评论与质疑,深感无力,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如今遏制不住,便只能澄清。
关键是以何种方式,由谁来澄清?
他这边还没有决定好,陆屿便联系上了他。
陆屿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张照片,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嫉妒,不过再多的情绪,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怪任何人,只可惜自己遇见她太迟了而已。
“谢沉岩,明天我和岑叙便会对谢氏进行‘收购’,关于你和若愚的事情,她不想再出面,希望你来澄清。”
事已至此,陆屿还是把网上的事情告诉了江若愚,不过仍是没有让她看那些评论。
自上回沐珈在微博上污蔑她之后,她便卸载了微博。如今用陆屿的手机再次看到微博的页面时,也不过一笑。
“陆屿,网上的言论影响不了我。我不是活在别人言论里的人,你没必要这么小心。”
他当然知道她的独立与坚强,但是越是知道,就越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一丝的伤害。
“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我现在只希望,这场风波早点平定下来,你也不必站在风口浪尖。”
她低头在草稿纸上随意划了几笔:“谢谢你。”
那时他们依旧在复习考试科目,在一间人少的自习教室。讨论完事情之后,她就开始继续复习,而他,则依旧在敲着键盘,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从屏幕前抬起了头。
“若愚,接下来这段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会牵扯出很多以前的事情,你要相信,我们能还给你一个当年的真相。”
当年的……真相?
是她想的,那样的真相吗?
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则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简直要热泪盈眶。
陆屿,你让我如何来谢你?
诚如陆屿所言,接下来的两周,“谢氏”二字,在微博中被提及的次数居高不下。
一月七日,热搜榜重提当年#谢氏□□妆#一事。
一月九日,谢氏□□妆祸首江某之女,即F大女神江若愚与谢氏掌舵人谢沉岩合照曝光,两人系多年恋人。
一月十一日,#致格恶意收购谢氏#登上微博热搜榜,热度居高不下。
一月十五日,谢氏分家,谢家二房迁出谢氏本宗。
一月二十一日,检方公诉谢氏二房家主谢远河与其子谢沉英系□□妆主谋,挪用补偿金贿赂上级,且陷害并谋杀江某,同时波及其长女,致其意外死亡。同日,谢氏官方发布声明。
江若愚出了考场,迎面便是一阵寒风。早上出门没有围围巾,现在被冻得直打哆嗦。陆屿见到她出来,便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
“终于考完了。”她挽着他的手,走在出校门的路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一路上他脸上也是一脸的凝重。
见她心情还不错,他面上也有些柔和了起来,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到了车上,他开了暖气,却并没有立刻开车上路,而是拿了一个档案袋,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若愚……”
“嗯?”
“这里有一份文件,你先看看吧。”
她接过,却没有立即打开。
“陆屿,今天早上,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左边跳完右边跳,都说左福右祸,我却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福是祸。”
他不忍地看着她:“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呢。”
“是关于我爸爸的,对不对?”
“对。”
她终于开始打开了档案袋,及目处,便是几个大字:谢氏□□妆案。
她一路看下来,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为什么是我爸爸?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找他替罪?就算是找他替罪,让他直接进监狱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他进去了,我还能想办法让他出来,结果他死了,我就算替他平反了,他也活不过来了……还有我姐姐,我姐姐……他们都回不来了……”
他只能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再不能言其他。
大概她的眼泪,于他而言是最厉害的武器,直接能让他心疼至口不能言。
“陆屿,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
他替她抹干眼泪,才说:“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最关键的,是谢沉岩,他提供了所有的证据,我和岑叙,在其中起的是推动的作用。”
“我之前羡慕过他,能那么早认识你,现在,我有点同情他,为了你他真的已经做尽了一切。”
“帮情敌说这种话真的好不情愿,但是我还是说了。若愚,这件事情上,我自觉自己做的不如他好,所以,你如果原谅了他,并且想选择他,我都不怪你。”
她破涕为笑:“你还真敢说。就不怕我真的还去找他。”
他直接一手上去,揉乱了她的头发:“不怕,反正我不会放你走。你心去他那里了我也不管,绑也要绑住你。”
“你啊……既然这样,又干嘛替他说好话?”
“大概是……可怜他吧。现在他在谢家,已经是有些众叛亲离的意味了。”
这样吗……她不觉敛眸,便看到了最后一张谢氏的声明。
【兹针对近日与谢氏相关的新闻做出如下声明:一、谢沉岩先生与江小姐系多年挚友,并非网友谣传的情侣关系。二、谢氏本家已与二房断绝关系,今后分属两家,各项事宜,皆再无关系。三、两年前□□妆一案,谢氏损失惨重,不过之后也及时拨出了赔偿金。然赔偿金半数被谢远河贪污,已做他用。现承诺,被贪污的补偿金将重新发出,相关事宜请网友监督。四、谢远河、谢沉英一案,乃谢氏本家事后查证,向检方举报并提供证据,只求得一真相,以求当年受害人原谅。】
她指腹拂过每一个字,最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多年的心结终于解了,哭过之后,她便在车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暑假,她躲在葡萄树下的躺椅上午睡,父亲则在前厅招呼客人。
光影交错中,她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似乎感觉有人站在一旁正看着,于是努力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那清俊的少年,正俯身看着她。
两两对望。
她一时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了下去,还是他稳住了自己。
“当心点,你头发上,有小虫。”
“啊——”她急的直甩头发,却一不小心看到了他满是笑意的眼睛。
“骗你的,小丫头。”
骗你的,小丫头。
清风拂过,记忆就这样被零零散散吹起,又随风飘散。
那年她十二岁,他也不过十六岁。
☆、隐忍与孽债
所有明面上的滔天巨浪,都是其浪底无数暗涌碰撞的结果。
时间倒退回半个月前。
永安市被各个派系交错分割,新派名流大多居于城中,而老牌世家则建府于小环山上。小环山地处城南,乃是永安市除了旧宫城之外风水最好的居处。山上高高低低,便坐落着好几处世家老宅子,其中一处,便是谢家老宅。
此刻老宅主楼的书房中,谢远江坐在红木椅上,静静翻看着谢沉岩递交给自己的所有证据。
谢沉岩站在红木案前,长身玉立,难得的带上了眼镜,倒也多了几分沉稳。
“你给我的这些,我都知道。”他看着他,从青葱少年,成长至此,倒也欣慰。
“我知道您都知道,所以我准备了这些只是想给您过目一遍。过两天我就打算把这些东西都交上去。这几天给您一点准备,去和二房分家,最大限度的挽回谢氏的名声。”
“你……沉岩,你知道,这些东西发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年轻的男人不卑不亢:“我知道的,父亲。但是即使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还是决定这么做。”
谢远江看着眼前倔强的儿子,忍下怒气:“这两天,你就在老宅里待着,不准出去。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父亲,不管我出不出老宅,两天后,都会有人去举报的。你如果让我去检方举报,那可以说成是我们大义灭亲,对谢氏的声誉也好。但是如果您不让我去,那就便是的第三方告发了,而我们,也成了二房的包庇者。父亲,本家被二房拖累了太多了,您再继续包庇下去,谢家就要垮在您手中了。”
“逆子!”
这一番话下来,谢远江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直接抓起手边的纸镇岑着他砸去。谢沉岩也没有避开,额头上生生被砸破了一大块,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顿时红了他的眼睛。他摸了一把血,却是笑了。
“你准备这些,准备了多久?”
“不多不少,就这两年。”从若愚离开之后,从他知道失去她之后,便开始了。
谢远江愣在原处,眼前的青年,明明就是他儿子,他却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了。
“逆子……逆子……”听着他一声一声呢喃,谢沉岩笑了:“父亲,如果你不答应和二房分家,将他们从本家中划走,那么,致格就会开始恶意收购谢氏了。”
“致格?又关致格什么事了?”
“您大概不记得若何了,她以前就是岑叙的心头好,现在人没了,却给他留了个孩子。他觉得对不起她,就想替她复仇来着。还有陆家那位公子,他和若愚……在一起了,为了她,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我,为了若愚,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你……你们,都想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吧?”谢远江走近,直接一脚揣在谢沉岩肚子上,然后从一旁的挂件中抽出了一条牛筋鞭,直接抽在了他身上,“让你联合外人,让你分家,公司是交给你了,可这个家还是我做主!你怎么敢……怎么敢……”
谢沉岩一直不置一词,闷声跪在地上让他抽着。
“给我跪着!”抽了十几鞭后,他才狠狠摔下鞭子,走向门口。
谢沉岩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爸爸,这两年,你真的,问心无愧?”
谢远江走到门口,微微一怔,闭上了眼睛,长出一口气后,还是走了。
谢沉岩在书房没跪多久,就被闻讯而来的谢夫人哭着扶了起来。
“你爸爸他……你就别顶撞他了。那事儿,都过去两年了,你就……算了吧。”
谢沉岩低下头看着他的母亲,然后挣脱了她的手。
“妈妈,这是我们欠江家的,也是我,欠若愚的。该还的,我一定要还给她。”
第二天,致格便开始采取了行动,谢氏没有谢沉岩坐镇,不过几日,便有了颓势。
谢远江在第两天后的晚上终于再次见了谢沉岩。
“你说的,我都答应。但是,你要保证,谢氏,不能垮。”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他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随即答应:“我只能保证,有生之年,必定拼尽全力维护好谢氏。”
谢远江看着自己的儿子,便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真的问心无愧吗?不是的,这两年,他一直在害怕,害怕哪一天他死了,没有脸面去面对程韵。怕她一字一句质问他,为什么,他要纵容自己的弟弟,害死了她的丈夫,她的女儿。
两年前,他大概是被多年的嫉妒冲昏了头脑,才纵容了远河。两年了,有些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不管网上吵得如何沸沸扬扬,生活仍是要继续的。
陆屿明明是十五号就结束了考试,愣是不管岑闻夕女士的怨念,一直留到她考试结束为止。
田田的幼儿园在二十二号放假,放假当天,有一个亲子游园活动。
二十二号一大早,陆屿仍是照旧来接送田田。小家伙儿在饭桌上啃着包子,看了看他亲爱的陆叔叔,又看了看自家老妈,最后还是放开了胆子,对陆屿发起了邀请。
“陆叔叔,今天你能陪我和妈妈去幼儿园玩吗?”话一出口,江若愚倒是反应过激了,直接呛了口豆浆。
而陆屿则是疑惑,去,去幼儿园……玩?
“田田要叔叔去幼儿园玩什么?”
“今天好多同学,爸爸妈妈都回去幼儿园玩。”而田田,也想让所有人看到我的妈妈,和爸爸。
江若愚当然是读懂了小家伙儿的意思,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然后对陆屿解释:“今天幼儿园里有个亲子活动,他想让你一起去。有空吗?”
这……这必须有空啊!
他笑:“有有有,叔叔一定陪你去。”
“嗯!”小家伙大口咬下了小半个包子,腮帮顿时鼓鼓了,像足了他刚才一口咬下的肉包子。
吃完早饭,一行三人便随着车流去了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