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臣说道:
“周家不甘心能怎么样?就是明知道那女人藏在哪儿,他们总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跳进去找。”
说完话,张臣从桌下面,拿出一个包袱来,打开看,是一件廷尉小卒的衣服。
柳元卿以为是给她的,她这样进去,好像有些明显。
毕竟京城里,没有不认识她的。
柳元卿以为黎昊带她来这儿,是为了给她换装,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的。
却不想,黎昊拿着转到了屏风后面,换到了身上。
这跟她的想像,好像差距挺大!
黎昊长得细高挺拔。
穿上这身衣服之后,也不似那市井庸民。
待黎昊出来,柳元卿才非常奇怪地问:
“不是应该我换装么?”
黎昊笑了,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其实打柳元卿让十一娘给她差信,他便就猜着柳元卿打的什么主意了。
可是黎昊怎么会舍得让柳元卿冒险?
柳元卿走哪儿,都是最吸引人的。
黎昊是让柳元卿到了净尘庵,然后将萧家、周家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这样的话,他便就好下手了。
柳元卿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并且比柳元卿想得更多。
张臣是一惯地一笑,便就让人觉得阴森森地,冲着柳元卿一躬身道:
“长公主殿下请。”
柳元卿也看出,张臣好像与黎昊的关系不一般,不由得说道:
“张大人,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
张臣不解,看着柳元卿,等着她往下说。
黎昊对柳元卿十分了解,所以已然猜出,柳元卿要说什么,已经忍不住提前笑出声,并说道:
“他还未娶亲。”
柳元卿恍然点头,说道:
“看张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张大人平日多照照镜子,眼神表情要是不改改,也实难娶到媳妇。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大人有高堂吧,还是想法子娶房媳妇吧。”
张臣……
柳元卿一本正经说道:
“我也是看你和着大哥哥不错才说的,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管呢。”
张臣那张对着皇帝,都万年不变的僵尸脸,终于有了变化。
黎昊已经撑不住,大声地笑了出来,说道:
“卿妹说得太对了,我一早就这样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
张臣的脸抽了抽,直接无视这俩人的话,恭敬说道:
“长公主殿下,请。”
从茶馆出来,几步就到了净尘庵外面。
就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兵。
满京城的兵卒,大概都跑这儿来了。
柳元卿忍不住瞅了眼罪魁祸首,假装廷尉兵卒的黎昊。
先在茶馆没得比,现在和着一堆的兵卒中间,越发得显得黎昊鹤立鸡群了。
萧照带着刑部的人,周淑妃的哥哥周挺带着兵部的人还有张轨。
柳元卿放眼一看,到处都是人,一片黢压压的人。
张臣让手下人喊了声:“长公主殿下架到!”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这边。
柳元卿再瞅黎昊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渐渐明白过来,为何换装的是黎昊了。
萧照和着周挺,还有张轨这时候都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明白柳元卿这时候,跑这儿来干什么?
但柳元卿的身份地位摆在哪儿,皇上又不曾因为她到处乱管事,说过她。
所以,这些人虽然讨厌柳元卿,却也只得过来接架。
一般兵卒,跪地上一片。
萧照和着周庭虽然没跪,也都小跑着过来,冲着柳元卿行拱手礼。
然后,萧照和着周挺同时问道:
“不知长公主殿下来此,可有何事?这里正乱着呢,若是殿下想要礼佛,街前面还有一家庵堂。”
柳元卿有礼貌地笑了,说道:
“都烧成这样了,本宫怎么可能是为了礼佛过来的?本宫的姨娘先前在这儿祈福,起火之后,走得匆忙,丢了样东西。两位大人忙去吧,本宫自己找找。”
说着话,柳元卿便就要往净尘庵里走。
无论是萧照还是周挺,心里都有着算计,自然不想这时候,柳元卿横插一杠子。
萧照瞅了眼张臣,心下不由得就多想了。
他怎么不知道,柳元卿与张臣认识?
而萧照的疑惑,也正是周挺的。
张臣整天阴沉着脸,萧照和着周挺问了,也是肯定不会回答的。
两个人一面对着柳元卿恭恭敬敬,一面暗下想着,明儿他们要好好查一查了。
萧照最为着急,毕竟那关系到萧贵妃。
所以,此时他也等不得周挺了,微笑着对柳元卿说道:
“不知殿下要寻什么?臣让人进去帮着殿下进去找。里面才失了火,房舍危倾,臣怕伤了殿下,殿下还是在这儿等着。”
周挺也在边上附和道:
“正是呢,里面被烧得十分的破败,臣恳请殿下莫进。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殿下身份高贵,此等地方,不宜殿下进入。”
到了这儿,柳元卿便就已经猜着,萧家和着周家人,肯定会阻拦。
但阻拦有用吗?
柳元卿嘴角微笑,不过是拿她当小孩子糊弄而已。
她只要不听,却是谁也不能强行将她拦在外面的,毕竟,她可是长公主。
柳元卿淡淡说道:
“本宫要是非得进去呢?本宫姨娘的东西,难不成两位大人,打算着要经了那些个兵卒的手?”
赵姨娘再不受待见,那也是柳成展的姨娘。
男女授受不亲,富贵人家的姨娘,可比个小户家的闺女金贵。
姨娘的东西,自然是千万保管好了。
自不能随便经了哪个男人的手。
所以柳元卿一句话,倒是先将萧照、周挺给问住了。
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萧照面色未变,极快的反应过来。
☆、231 寂灭塔
并心下小算盘便就飞快的打了起来。
他直觉得,柳元卿这也是个机会。
于是,萧照笑着说道:
“殿下误会了,臣自不会让兵卒进去为殿下的姨娘寻东西,刑部里还是有几个供使唤的妇人,臣让人去喊几个人来,帮着殿下去寻找。”
刑部也有女犯,所以有女供职很正常。
这一点,周挺他们就没有法子了。
所以说,还是萧照反应快,立时便就想到,可以借着柳元卿的幌子,派人单独进里面搜寻一番。
周挺听了之后,却是在心底暗恨。
巡城使里,可没有女职供。
只不过,柳元卿又哪会听了萧照的话?
更何况,柳元卿也是打着幌子来的,他们要寻得,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
只不过萧照、周挺不知道而已。
柳元卿懒得再跟他们墨迹,抬步直接便就往净尘庵里走。
守着门的兵卒,谁家的都有。
但没一个敢出手拦着的。
萧照和着周挺一见,心下却就慌了,这时候,他们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劝劲。
可是,柳元卿已经进到了净尘庵里。
净尘庵本来香火旺盛,里面全是青石头铺路。
但由于失火,用水灭火,所以,此时地面上全是水,十分的滑。
十一娘扶着柳元卿,小声说道:
“殿下小心,仔细摔着,也小心些鞋别再湿了。”
里面来回有巡逻的兵丁,见了柳元卿,纷纷地跪下。
萧照和着周挺,都派了亲信出来,一路上跟着柳元卿。
柳元卿觉得有意思。
她若是真的将人找着了,难不成,他们还能从她手里夺走?
站在了净尘庵了院子里,柳元卿左右地瞅了瞅,看到了一处七层高塔。
柳元卿对十一娘道:
“咱们上到楼上瞅瞅。”
有女尼过来,跪到了柳元卿的跟前,说道:
“施主请慎行,那浮屠是供奉佛主舍利的地方,俗家子弟不得入内。”
柳元卿本不可想理会,想了想,仍是停了脚笑道:
“那他们就没进去搜寻?”
那女尼说道:
“官爷们已经搜寻过了,佛祖安宁,不可总被打扰。所以小尼斗胆,请女施主留步。”
跟着柳元卿一起的张臣说道:
“臣亲自搜的,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越是这种不让人随便进的地方,这时候,越引得别人怀疑。
柳元卿听了张臣的话后,无所谓地笑道:
“我不过是看它高,想要站上面看一看净尘庵的全景而已。既然不让去,那就算了。”
跪着的女尼连声念阿弥陀佛,道:
“老尼谢施主体谅。”
柳元卿难得好脾气地问道:
“起来说话吧,你是这儿的主持?”
那女尼说道:
“老尼法号归尘,并非主持,是这的护法。”
这庵堂叫净尘,眼前这个女尼也就六十左右岁,法号竟然是归尘。
看来她的辈份在庵堂里,算是十分高的了。
只怕是哪任的关门弟子,就是主持,也不见得高过归尘师太。
柳元卿了然,说道:
“对于庵堂我也没少去,我也不怎么稀奇。既然来了,虽然烧成这样,本宫还是想到处走一走。净尘庵规模不小,本宫想看看你们老尼寂灭的地方。这总不会冲撞了佛祖吧?”
归尘笑道:
“只要女施主不害怕,这倒无所谓。只是阴森森的,并无可看头。”
柳元卿嘴角挂着笑。
只是张臣却是心下一动。
似乎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将精力全放到了,净尘庵的禁地上。
女尼寂灭,是放到一个做好的围墙里,然后将口封上。
无论是庵堂还是庙宇,都是地宫发达。
如果那个女人在某个寂灭塔里,难怪他们将净尘庵里外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没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想到这儿,张臣给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归尘领着柳元卿,一路往净尘庵的北面走。
寂灭塔园,是个单独的院子,有矮墙围着。
但是,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一个一个的寂灭塔散在里面。
归尘领着柳元卿往里走,笑道:
“平时这儿有人守着,外人也是轻易不让进来。现在人都出去了。主持求了官爷,才让老尼守在这儿,照看着佛祖。”
一想到这里,每个塔里面,若许就有一个灵魂。
柳元卿自然便就笑不出来。
瞅着塔不少,于是问道:
“所有尼姑老了,都送这里来?”
归尘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
“只有得道的高尼,才可入内。”
站到了一处塔哪,归尘十分虔诚地合十,念了一段经文。然后笑冲着柳元卿说道:
“此处是埋老尼师傅的地方。”
柳元卿仔细瞅了一眼那塔,与别处的没有什么区别。
笑了笑,柳元卿说道:
“本宫听说,得道高僧,寂灭之后,多年肉身不坏。不若就将这塔打开,让本宫瞅瞅可好?”
归尘没有想到柳元卿会突然这么说,脸色都变了,普通一下跪到了柳元卿脚边上,说道:
“长公主殿下开恩,万万使不得啊。”
柳元卿没再瞅那女尼,因为她要做什么,别说女尼,便就是周挺,也得挺着。
萧照也得看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人打这寂灭园里过来,在张臣耳边耳语了几句。
柳元卿看时,别人不认得,但她认得。
那是跟着黎昊的容一。
张臣闻言,笑看了眼归尘,然后过到了柳元卿的跟前,低低地声音说道:
“大公子让人过来说,让殿下准备着,已经找着了。”
柳元卿愣住了,说道:
“我还以为在这里,原来不是啊?看来我还是不如他们。”
没想到张臣笑道:
“就在这里,这底下是空的。刚咱们进来,大公子躲开了。臣这就让人收拾这里。”
这时候,黎昊不宜出面,毕竟中间还关着奉亲王。
归尘面如死灰。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了底,让柳元卿察觉。
张臣让人拿了凳子来,让柳元卿在树荫底下坐着。
然后他便就指挥着人,顺着那寂灭塔找门,很快的,便就寻着了机关。
☆、232 阻拦
柳元卿过到一边坐着的时候,归尘自然也被人架到了柳元卿跟前。
瞅着一脸颓废的归尘,柳元卿难得的,耐心地与她说道:
“想不想知道,你哪里让人怀疑了?”
也许是找了这么些日子的绿纹,终于眼看着就要找着了,柳元卿的一块心疼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但柳元卿心下却并不轻松。
因为寻着绿纹,就表示着,她姨母那覆盖了二十年的伤口,就要重新被撕开了。
只一想到这一点,柳元卿的心,便就无由得沉重几分。
归尘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模样,似是不服气。
柳元卿浅浅地笑了,说道:
“其实放置佛祖舍利的舍利塔,并没有你说得那般珍贵。善男信女,一心向佛,都会想去拜一拜。层层除塔垢,层层净杂心。本宫说想去看,你就应该让本宫拿了扫帚等物,若果然要说,也只是应该让本宫诚信向佛,摒弃心中杂念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