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惠柔平日里都是比较不出头的。
而柳元卿之所以会认得她,也主要是宫里有个什么宴会,都会碰见。
但也只是碰见而已。
柳元卿众星捧月,走到哪儿都是一堆人围着。
就像现在,明明柳元卿什么都没做。
可她一出现,风头立时便就将新娘子给盖过了。
所以两个人虽然同为皇亲,但说过的话,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本来柳元卿早就对黎阳死心了。
所以,对于黎阳跟谁定亲,她根本就没有感觉。
可是王霞衣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
就好像黎阳悔婚,是为了何惠柔似的。
更何况,王霞衣这样说话,却是将本来没什么事的柳元卿与何惠柔,置于对立面。
而且,何惠柔什么也不说,即使不接茬,别人都会认为何惠柔识大体。
但柳元卿就不一样了。
若是柳元卿不出声,就等于默认了这件事。
可若是柳元卿当众拆穿这件事,却又将柳菲莫说出来,到时丢的还是柳元卿的脸。
毕竟柳菲莫是柳元卿妹妹的事,全京城没有不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如些,王霞衣打定了柳元卿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才敢这样大胆的颠倒黑白的说话。
可惜,上次的事,王霞衣并没有吃够了教训。
她并没有觉得柳元卿有多厉害。
那时候,王霞衣只以为柳元卿是拿着她长公主的身份来压她。
而现在,秦王虽然被夺了爵,但她还是大皇子妃。
是皇上的儿媳妇。
王霞衣自感身份地位变了,所以便就胆大起来,敢来寻柳元卿的事。
柳元卿嘴角噙着冷笑,往王霞衣跟前走。
王霞衣也不怕柳元卿,一点儿没有新娘子的娇羞,侧着脸,乜斜着眼睛,不示弱地瞅着柳元卿。
嘴角也噙着冷笑,并夹杂着一丝的得意。
而正好与要往外出的何惠柔迎上的柳元卿,亲亲热热地拉住了何惠柔的手,笑道:
“好久没见到惠柔姐姐了,最近一向可好?听得惠柔姐姐配得佳婿,妹妹在这儿向姐姐道喜了。希望姐姐不要计较之前的事,到时妹妹能有幸为姐姐添妆。”
何惠柔心下暗暗吃惊。
她以为柳元卿会翻脸骂人,或是说些个刻薄的话。
若是再生气的话,她便也就会跟着王霞衣,遭受鱼池之殃。
其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何惠柔与黎阳订婚,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虽然不喜欢黎阳,但既然一定要嫁他,那何惠柔对于丈夫身边的小妾,认为都是敌人了。
而黎阳与柳菲莫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何惠柔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正是因为清楚黎阳和柳菲莫的事,要说何惠柔不介意。
那简直都不大可能。
所以,其实何惠柔的心里,还是挺希望与柳元卿亲近的。
可是,让王霞衣这样一说,她俩个倒成了仇人。
对于柳元卿拉住了何惠柔,说了那一翻话,不单何惠柔愣住,就是王霞衣和着室内的小娘子们,也全都没有想到。
何惠柔连忙笑着说道:
“妹妹客气了,到时姐姐一定要请了妹妹来。这京上谁不知道妹妹大方,手里又有花不完的银子,姐姐现在就忝脸与妹妹说声,妹妹对姐姐可别吝啬了。”
柳元卿叹道:
“妹妹给姐姐多少都舍得,只可惜,姐姐想给妹妹添妆可就难了。”
何惠柔以为柳元卿指的是被黎阳退婚的事,于是赶忙说道:
“妹妹快别这么说,若不是皇上、皇后想多留妹妹在身边,妹妹一早就嫁人了。将来的夫婿,肯定差不了。妹妹可不用杞人忧天。”
柳元卿也不点破了,却是一脸得意的说道:
“这倒也是,这不有现成的皇子,哭着喊着想娶我,为了我连爵位都不要了,可惜,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的宁。不喜欢的,为我去死,我还是不喜欢。只不过啊,我不喜欢,可有的人哭着求着嫁了过来呢。”
室内的小娘子们……
何惠柔面上一僵,心下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都拿我当武器使。
秦王闹那么一出,虽不至于像柳元卿和黎阳的事一般,闹得满城风雨。
但是,该知道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王霞衣听说这事的时候,简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捏坏了几个帕子。
尤其是对着她梦寐以求的赐嫁圣旨,王霞衣不停地在心底告诉自己,大皇子这样做,不是因为喜欢柳元卿。
只是因为柳元卿,对于竞争大位,于秦王有帮助。
可王霞衣仍是气愤难平。
现在被柳元卿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简直就是在当众打她的脸。
王霞衣气得小脸通红,就要站起身来与柳元卿理论。
好在她身边的嬷嬷及时地伸出手,按在了王霞衣的肩上。
柳元卿当然将王霞衣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但柳元卿并没有打算着见好就收。
既然敢向她挑衅,那么,就要承担后果。
☆、176 晕了
她虽然并没将王霞衣放在眼里,故意去寻她的事端。
但不代表有人找上门来,她会置之不理。
柳元卿的话说得那样直白,何惠柔没法子接话,于是便就又拿出了对付王霞衣的说辞:
“哎呀,姐姐有些头晕,还请妹妹见谅,容姐姐去外面透透气。”
说着话,何惠柔扶着头,一副再在室内呆下去,便就要晕倒的架式。
柳元卿倒也没有难为何惠柔,笑道:
“妹妹见了姐姐,心下正想着亲近亲近呢。但姐姐身子不好,妹妹可不敢耽误了姐姐。姐姐请便,妹妹倒是在这里找到了件趣事,等妹妹耍够了,再去寻姐姐玩。”
何惠柔道了声“好”,怕柳元卿再说出别的来,便就急忙忙地走了。
柳元卿目送着何惠柔出去,然后转过身来,瞅着王霞衣笑道:
“也怪我一时疏忽了,进到屋来,没能跟大皇子妃行礼问好,还请大皇子妃原谅。”
王霞衣先见柳元卿说话夹枪带棒,一点儿都没因为她是大皇子妃,有所忍让。
还以为何惠柔出去了,便就要来找她麻烦。
却没想到柳元卿一改先前,竟然对她客气起来。
王霞衣以为,柳元卿终于识起时务来,想清楚她不再是以前的王家姑娘,而是大皇子妃。
也有可能是一国之母。
柳元卿终于知道,现在得罪了她,将来可有得好看了。
王霞衣不觉面露得意,说道:
“妹妹还年轻,我身为嫂嫂,怎么能与妹妹一般见识。妹妹既然诚心认错,那嫂嫂就免为其难的原谅妹妹了。”
只是,王霞衣真的想多了。
柳元卿一惯看得明白,即使她今天忍让了王霞衣。
他日,王霞衣得了势,以她这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可能饶了柳元卿的。
所以,又何必在自己有权有势的时候,非要让自己憋屈了呢?
不过柳元卿倒是庆幸,她娘幸好在陪着命妇们说话,没跟着她过到新房里来。
要不然,可就不能痛快了。
柳元卿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样子,拍着胸口笑道:
“嫂嫂心无芥蒂就好,妹妹还在担心,大皇子为了妹妹做了那样的事,虽然这事与妹妹没有关系,但万一嫂嫂嫉恨妹妹,那妹妹可就于心不安了呢。”
其实黎茉的性子,与柳元卿差不多。
她平日里不惹事,是因为没人惹到她。
但若是谁欺负到她头上,她是宁可死,也绝不委屈自己的。
听了柳元卿的话,别人都不敢出声。
黎茉倒是笑出声来。
只是这笑刚刚好,就好像柳元卿给了王霞衣一个耳光,黎茉不说安慰,反倒回手又补给王霞衣一巴掌。
王霞衣大怒,嬷嬷能压着不让她起来,却不能堵上她的嘴,她瞪着眼睛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柳元卿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有魅力。大皇子那样做,不过是因为你得皇后娘娘的喜欢,所以大皇子才想求娶你的。你若什么都不是,就是将你送与大皇子,你看看大皇子要不要你。”
就听王霞衣的话声还未落下,屋内便就响起了众人一起抽气之声。
虽然王霞衣说得是事实。
可是能说得起事实,别人又得忍的,都是站在绝对高度的人。
就目前看来,王霞衣肯定不是那种人。
其实,一猛之急,话说出口后,王霞衣也后悔了。
黎茉更是不由得佩服起王霞衣的勇气来。
她是皇上的亲女儿,再不得宠也还是女儿。
说实话,除非柳元卿做得特别过份,她不想活了,要不然她都不敢对着柳元卿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柳元卿赞赏地冲着王霞衣说道:
“嫂嫂真性情,妹妹实在是佩服。嫂嫂一席话,惊醒楚中人。做为回报,妹妹也要送嫂嫂一个礼物。嫂嫂不用太感激妹妹才是。”
先前王霞衣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有胆小的姑娘就已经偷偷的退了出去。
而此时,留下来看热闹的,却也后悔了。
看着柳元卿那浅浅的笑,觉得事情肯定不能善了了。
柳元卿说完不等王霞衣说话,两眼一闭,就那样直直地往后一倒。
根本就没有看,跟前有没有人,会不会有人扶她。
事实证明,柳元卿根本就不用担心。
全屋的人,几乎都冲到了柳元卿的身后,想给她当垫背的。
跟着柳元卿来的十一娘此时大叫了一声:
“哎呀,不好了,大皇子妃将天邑长公主殿下给气晕过去了。殿下、殿下,完了,出人命了……”
十一娘扯着嗓子嚎哭。
然后很快的,今天来参加大皇子婚礼的客人,全都知道了。
而儿子娶妇,黎丰舒虽然生大皇子的气,但仍是派了程旷过来,帮着接待客人。
虽然程旷来了,便就被请到了内院里,供了起来。
但最起码客人们来了,知道程旷在,还是觉得无论怎么样,大皇子终归还是个皇子。
程旷正在内院的偏厅里,由着萧家的人陪着说话。
外面守着陪程旷一起来的小太监进到屋里,低声在程旷耳边耳语,将天邑长公主晕倒的事,与程旷学了。
程旷吓了一跳。
她就担心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
这时,外面又进来个丫头,也将新房的事学了。
这两个人,急忙忙的往新房里跑。
而此时,新房里,柳元卿就躺在了王霞衣的床上,闭目不语。
十一娘嗷嗷的哭。来了太医,她也不让进来,非让人进宫里请为皇上治病的御医来。
大皇子在前边招待客人,萧照和着夫人一起过了来。
因为都是闺秀。
便就由萧照的夫人出面问是怎么回事。
那帮子小姑娘哼哼唧唧地,便就将王霞衣先主动挑衅柳元卿,然后为了气柳元卿说得那一番话学了。
此时,本该坐在床上的新娘子,站在了一边。
她想冲到床边上,骂柳元卿在装。
可是她近不到跟前。
跟着柳元卿的丫头一面大哭,却还能一面将她给推开。
王霞衣心下大恨。
却也无计可施。
待到萧照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萧照狠狠地瞪了眼王霞衣道:
“长着一张嘴就会胡说?还不快给长公主殿下陪罪?你想害死大皇子才甘心?”
☆、177 醒了
王霞衣如何肯向柳元卿认错?
萧照夫人常福公主请了室内的小娘子们去了别间。
然后萧照给常福公主使眼色,常福公主会意,瞅了眼王霞衣,微摇了摇头。
常福公主出去,是去找楚仪信。
可是,她却动了个心眼。
楚仪信的性子,凡是认得她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有个盛宠不衰的皇后姐姐,但为人处事,却是处处的退让容忍。
但是,柳元卿毕竟是她女儿。
若是直说的话,常福公主怕楚仪信不去。
于是常福公主寻了楚仪时,低声在楚仪信耳边说话的时候,虽然不至于说谎,却也是掐着段的说:
“楚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发生了点儿事,能否请移架,跟着我去看看?”
楚仪信面露疑惑,但她一惯与人客气惯了,嘴里虽然问道:
“敢问公主,能告知在下是什么事吗?”
两个人向屋内的其他夫人们道了罪,便就从屋内出来,常福公主说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霞衣是新娘子,可是能说什么话?敢问夫人,天邑有晕厥症吗?现在新房里都急死了,新娘子被她舅舅快吗哭了,可是天邑长公主就是不醒。”
楚仪信自然知道柳元卿的脾气的。
她哪里是有晕厥症?
这明明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气了,所以装晕倒,气人家。
楚仪信的脸腾地一下子通红。
她这女儿,被皇上、皇后惯得,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大皇子再怎么的,也是皇子。
王霞衣现在可是大皇子妃。
黎丰舒当看也十分不受宠,又无母亲舅家帮着,当看又有谁能看出他才是最终登上皇位的?
楚仪信越想越怕,还没没见着柳元卿,便就已经开始定了柳元卿的错了。
常福公主一瞅,心下升起了希望。
柳元卿再怎么无法无天,她娘的话,她总能听吧?
不过常福公主心下,却也厌烦王霞衣。
二人进到新房的时候,太医也已经来了两三个,医女也跟了来,可是十一娘就是不让他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