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要另加谋算了。
新都长公主府是在黎丰舒的主持下,新建的。
各方面来说,都算是不错。
此时是夏天,园子里,各色的花都正盛开着。
何惠柔让给柳元卿引路的丫头,是她四个陪嫁丫头中的一个,名暖菊,长得很是漂亮秀气。
对于世家里面,为女儿准备陪嫁,其实将来便就是女婿的小妾这一点,柳元卿心下很清楚。
柳元卿就多看了暖菊几眼,边往园子里走,边与暖菊说话。
可能是何惠柔叮嘱过,所以,柳元卿问她,她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并不耍奸卖滑。
十一娘和离心、离喜跟在了柳元卿的后面。
一行人,便就逶逶迤迤地在园子里转。
十一娘现在也算是升成了,柳元卿身边的贴身大丫头。
离心和离喜两个其实挺不服气的。
明明她俩个从小侍候在柳元卿的身边,可是却是后来个野丫头,出身又不怎么好的,后来居上。
所以,一开始明着暗着,离心离喜两个,与十一娘较劲。
只是十一娘聪明,事情都自己化解,而且又不上柳元卿跟前告状。
时间久了,离心和离喜两个,才慢慢的对十一娘服气起来。
尤其是后来,柳元卿与离心说了那些事之后。
离心又没长辈在身边,便就只得与离喜两个商量。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也得不出个结果。
最后,离心一狠心,自己与十一娘说了,让十一娘给她拿个主意。
其实离心和离喜两个在宫里长大,也不是个笨人。
也正是看出十一娘的本事,所以才主动的与她说了,也算是设诚。
十一娘一心一意为离心打算,与她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才有了后来离心与柳元卿说,想要探寻一下自己的身世。
只是后来出了事,一直没有动静。
因此上,现在这三个人,倒是十分要好。
跟在柳元卿的后面,十一娘给离心和离喜两个使眼色。
离喜一捂肚子,面上有些尴尬地说道:
“殿下,奴婢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走一走。”
这是决没有的事。
柳元卿瞅了眼十一娘,一猜这就是十一娘整出来的幺蛾子。
不过,虽然暖菊很老实,可柳元卿是想自己自由地转转,就是因为不想与那一堆的女眷呆着,才会提议来园子里,支开暖菊最好不过了。
瞪了眼十一娘,柳元卿笑道:
“暖菊,劳你带着她去去再回来,好在客人们都在前边,我自己先在园子里转转,你放心,要是姐姐知道了,我会给你解释的。”
暖菊应道:
“这是奴婢应该的。那离喜姐姐随了妹妹来。”
离喜随着暖菊走了之后,柳元卿瞟了眼十一娘,笑道:
“鬼丫头,好好的,你将她支走干什么?这下引路人都没有,咱们可真成了瞎逛了。”
十一娘笑道:
“殿下也太小瞧人了?怎么就成了瞎逛了?新都长公主府是照着奉亲王府建的,这园子也只比奉亲王府小些,但里面的池水花圃方位,却是一样的。奴婢就不信,殿下进来,没有看出来?”
柳元卿笑着摇头道:
“瞧瞧将你给惯的,跟我越发没大没小起来。”
离心这时候搭言道:
“奴婢看着,十一娘也是要好好立立规矩了,殿下要怎么处置她?尽管吩咐,奴婢来动手。”
主仆三个正在说笑,便就见打园子里走过来一个婆子,手里端着个大盆子,摇摇晃晃的,十分的吃力。
看时,好像是花土。
柳元卿和十一娘对视了一眼,觉得奇怪。
虽然说客人们都在前后院里,少有人往花园子里来。
可今天说到底还是何惠柔添妆的日子,花园子怎么会在这时候收拾?
☆、197 是不是你
并且只一个婆子,端着那么一大盆子花土。
十分的古怪。
就见她晃晃悠悠地过来,堪堪到了主仆三人的跟前时,便就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
盆子“嘭”的一声,放到了地上。
那婆子抬头一见柳元卿,吓得跪地上连声道:
“奴婢参见长公主殿下,扰了长公主殿下的驾,罪该万死。”
柳元卿笑了,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天邑长公主?你认识我?”
那婆子大声答道:
“殿下不认得奴婢是正常的,但京城里的人,不认得长公主殿下的,倒是少。”
柳元卿淡淡地一笑,问道:
“你端了这么一盆子土做什么?新都长公主府上,难道就没有下人了?再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哪天收拾花儿、草儿不行?非得今天?”
婆子一脸的愁苦,说道:
“回殿下话,本来是不用今天弄的。可刚才在前院,客人失手将一盆驸马爷十分喜欢的兰花,给打碎了。兰花娇气,对花土的要求又高。而今天人手全被调去前边了,所以老奴才一个人去拿花土。”
这婆子说得在情在理,柳元卿倒也没有难为她。
那婆子也未多说话,待柳元卿过去了,便就又弯身抱起那盆子,勉勉强强地继续走。
离心看不过眼,屈膝行礼道:
“殿下,容奴婢帮着这婆子抬过去吧。”
那婆子才抱起盆子来,听了离心的话,紧忙又重放下,跪地上说道:
“不敢劳烦姐姐,我老婆子能拿得动。”
柳元卿想,这里是新都长公主府,按理说不应该会出问题。
大概是她自己太一惊一乍了,于是笑着与离心道:
“你抬得动吗?要不你去园子口哪儿,帮她喊个人来吧。咱们进来时,我看门房里面,有几个婆子,很是壮实,倒是像干力气活儿的。”
离心瞅着那盆子土,也嫌脏。
再说她是近身侍候柳元卿的丫头,别说抬土,平日里,就是个食盒,都是有小丫头给提的。
离心皱了皱眉,对那婆子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边喊个人来,帮着你抬,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闪了腰,可就有得好玩了。”
那婆子千恩万谢地说道:
“能喊个人来帮老婆子,那老婆子谢谢姐姐了。姐姐是殿下的人,能使唤动了,刚老婆子从那边过来,都嫌脏,她们宁可打牌吃酒,也不肯伸手的。”
离心往着那婆子指的方向走。
柳元卿没有站在原地等的道理,便就继续由着十一娘陪着,往园子里走。
十一娘熟门熟路的,便就往一个开满蔷薇花的花架子下引。
柳元卿觉得奇怪,心下一动,说道: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十一娘这才笑着小声说道:
“回殿下话,奉大公子要见殿下,本来奴婢是要给殿下个惊喜呢,没想到殿下倒是先发觉了。”
柳元卿一听,翻了翻眼睛,心下便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哼着说道:
“见大哥哥有什么好惊喜的?你竟胡说。要不怎么说,选贴身丫头要小心?好好的姑娘,全都是被你们给引逗坏的。”
十一娘觉得委屈,说道:
“殿下可别乱给奴婢订罪名,明儿再传到夫人哪,夫人将奴婢卖了,可就坏了。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呢。再说,奴婢引着殿下去见奉大公子,怎么就引逗坏殿下了?”
柳元卿瞪眼睛,但自己先撑不住地笑了:
“这你放心,你的卖身契早被我要了来,你最好给我老实的,要不然,看我不将你卖了。”
十一娘一听,面露喜色:
“真的?殿下是再好不过的人了,怎么会那么狠心卖了奴婢。”
柳元卿白了十一娘一眼,又说道:
“怪不得你将离喜、离心都引走了。”
十一娘挠头道:
“殿下冤枉奴婢,离喜和着暖菊是奴婢引走的,离心姐姐可不是。”
柳元卿觉得好像哪不大对,转过花架子,便就是一个凉亭,黎昊坐在亭子里,慢悠悠地喝着茶,他身后站着容一。
黎昊看见柳元卿,便就站起身迎了上去。
柳元卿自那天分离之后,便就再没见到黎昊。
现在见着了,心下也十分的开心。
便就不等黎昊说话,抢先笑着说道:
“怎么大哥哥也来了?大哥哥不是新郎家人?我还当大哥哥不能来呢。”
然后,就将她刚想的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黎昊笑着引着柳元卿坐到了亭子里。
容一和着十一娘两个,远远的把风。
听了柳元卿的话,黎昊明显笑了,说道:
“再怎么说,惠柔也是我的表妹,正是因为她嫁的是世子,所以王爷、王妃不方便过来,我便就全权代表了。”
柳元卿恍然,不由得笑了,说道:
“那给何姐姐的添妆是大哥哥出的,还是王府公出的?”
黎昊笑道:
“自然是公中出的。”
柳元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大乐意黎昊送别人东西。
“啊对了!”
柳元卿笑睇着黎昊,说道:
“大皇子成亲那天,是不是大哥哥进宫跟我姨母报的信?”
黎昊面上不由得滞了下,然后微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皇后娘娘跟卿妹说的?也许是别人也说不定,那天黎落、黎茉都去了,还有你哥哥、弟弟呢。”
柳元卿摇头,说道:
“姨母没与我说,虽然我没问别人,但我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大哥哥。”
说着话,柳元卿伸手按上了黎昊放到桌上的手,摇着略带撒娇的说道:
“是不是?是不是大哥哥?一定是的,对不对?”
黎昊面上微红,被柳元卿扶着的手,就像是有火烫着了似的。
再见柳元卿,好像一点儿都没觉到不自在。
黎昊不由得心下叹息。
看样子,柳元卿是真将他当成了兄长一样的看待。
耳边又响起了那天,楚润娘跟他说过的话。
黎昊将手从构先卿的手上抽了回来。然后忍不住却又伸手,摸了摸柳元卿的额发,笑道:
“我不想你吃亏。”
柳元卿听了黎昊的话,就好像心里放了蜜一样的甜。
☆、198 妻妾
然后脸便就像火烧过一样。
本来她还打算着要问一问黎昊些事情,现在脑子变成了一片的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黎昊的眼睛暗了暗。
长叹口气,黎昊打起精神,说道:
“刚你们进园子的时候,看到一个婆子端花土?”
柳元卿一听,连忙点头说道:
“我也觉得十分奇怪。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好好的会有人打碎了花盆子?”
说这话的时候,柳元卿一副我很聪明,你快夸我的模样,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黎昊看。
黎昊觉得柳元卿简直是太可爱了,攥了攥拳,终是没有再伸手去摩挲她的额发,笑道:
“打翻那盆兰花的,是王霞衣的哥哥。”
柳元卿这倒是有些惊奇:
“他们与新都长公主的谁有旧?怎么王家人也来了?”
一提王家,黎昊的笑便就略带嘲讽:
“毕竟是世家大族,即使现在不如以前了,但到底还有些旧时架子。”
柳元卿没有上前边去,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问道:
“虽然说人多手杂,但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失手将花盆子给弄到地上吧?怎么,前边出了什么事?”
黎昊笑了,说道:
“你将周嬷嬷带过来了?”
柳元卿眼睛一亮,当初她将周嬷嬷弄到身边,就是想要寻那个引开周嬷嬷的人。
只是一直这事那事的,总是出岔子。
原来,柳元卿被何惠柔请走,并没有带着周嬷嬷,而是让她陪着楚仪信。
新娘子走了,楚仪信被新都长公主请了去,在单独的小抱厦里,另有几个皇家的王妃,几个人坐在一起,清清净净的话家常。
可是客人不断的来,晚辈要轮着给新都长公主请安磕头。
然后,在外面等着的周嬷嬷,便就与王霞衣的兄长王侃碰上了。
周嬷嬷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见了王侃,心下虽然颇有些吃惊,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王侃自己,吓了一跳,腾腾往后退了数步。
便就将边上摆着的一盆兰花,给碰到了地上。
而这一幕,正好被容一看见。
便就告诉给了黎昊。
“这可就怪了。”
听了黎昊的话后,柳元卿皱着眉道:
“可是当时引着柳菲莫过去的丫头,打和就是秦王的名号。按理说,要真是秦王,应该不至于将自己暴漏了啊。有些说不通。”
当初,萧贵妃一直中意王霞衣。
萧家、王家走动频繁。
所以,王侃理所当然是秦王的人。
柳元卿连连说道:
“有古怪,大哥哥觉得呢?”
沉思了会儿,黎昊才说道:
“有一种叫欲盖弥彰,但我看王侃,也不似会想出这种计谋的人。而秦王也不似。那事若果然是他俩个做下的,决不可能会说秦王。”
柳元卿低声说道:
“大哥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不是大皇子的人?”
黎昊也说道:
“倒是有可能。只是,按理说,他妹子与大皇子议亲也挺长时间了,他没理由投到别的皇子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