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夏小弟哄孩子的语气,夏心禾颇感无奈。就算不管她芯子是三十的老女人,这具身体也已经十八了好吧?结果竟然被一个半大的小豆丁连哄带劝的,真是汗颜。
正文 第3章 原来这就是家啊
虽然明知道夏小弟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种无奈中带了些宠溺的语气还是让人受不了啊!夏心禾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正要开口解释自己已经不傻了,却被另一道关怀的声音打断,原来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东屋。
“阿禾,睡醒了?头还疼不疼啊?快过来吃饭,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会不看着就出事,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哎!”夏母看着乖巧的坐着的女儿,长吁短叹,自家女儿不犯病的时候还是很乖的。想想小时候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要是没遇到这档子事,该多好!都怪那该死的吴德,还有狠心的婆婆小叔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啊!
夏心禾看着夏母握紧的拳头,浑身颤抖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些不美好的记忆。她犹豫着把手放到夏母的手背上拍了拍,磕磕绊绊的吐出三个字:“不,不哭!”虽然说已经打算接受这具身体和她的家人,但做了三十年孤家寡人,那个‘妈’字实在说不出口啊!
“诶,不哭,妈没哭,妈这是被沙子迷了眼了,一会就好。乖阿禾,来,看看妈给你做的鸡蛋羹,就你自己的,不给你弟弟吃。”夏母扭过身子用袖子默默的擦掉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抓着夏心禾的手不放。这么多年了,这是女儿傻了以后第一次关心自己啊。“幺儿,去给你姐把鸡蛋羹端过来。”
“诶,这就去。”夏小弟任劳任怨的去端过鸡蛋羹,一手拿着勺子挖出一口轻轻吹了吹,送到夏心禾嘴边,“啊~姐,乖乖张开嘴,吃好吃的喽!”自从六岁以后给姐姐喂饭就一直是他负责,刚开始是因为父母太忙太累实在没有时间,后来慢慢的就成了习惯。虽然有的时候他吃不饱,很馋姐姐吃到的好吃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男子汉,可以少吃点,姐姐是病人,要多补充营养。
夏心禾看着送到嘴边鸡蛋羹,条件反射的躲了下,身为黄金圣斗士,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呵护,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摸了摸胳膊上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吐槽:身为二十一世纪大龄剩女,别说磕破了头,就算掉了胳膊都能笑着接上去好不好(-_-||你说的是脱臼吧?)?这点伤简直不算啥!只要还剩一口气,就不能停下。
看夏小弟像对小孩子一样哄着她,内心瀑布汗!拜托,你才是小孩子好不好?
“怎么啦,姐?是烫了吗?”看着姐姐的躲闪,夏小弟并不疑有他,要知道鸡蛋羹可是姐姐的最爱,以前自己偷偷的尝了一口,真的是太好吃了,他长那么大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可是后来被姐姐知道了,姐姐闹着绝食,以后自己就再也没吃过了,不过那种香喷喷的味道仿佛一直回味在嘴里。那现在姐姐是什么情况?
夏心禾把眼前的鸡蛋羹轻轻的推到夏小弟面前:“你吃,我不爱吃。”这一家子瘦的跟贫民窟出来的一样,一阵风吹就能吹跑似的;而自己这壮硕的身材,恐怕三天不吃都没事。
“妈,你快过来!”夏小弟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这可是姐姐最爱吃的啊,她从来没有让别人吃过,而且她还说什么不爱吃,这怎么可能?等,等等,刚刚姐姐说了六个字,六个连贯的字啊!要知道姐姐自从生病以来都怎么说话,即使迫不得已的说也是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啊!这这这,难道姐姐病好了?想到这不禁又催促了夏母一句,“妈,快点!”
“怎么了这又!?是不是你姐又犯病了?”夏母丢下手里拎着的猪食,匆匆冲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担忧。
说起原主的病,平时倒还好,不吵不闹就是不说话,但家人还有一些熟人还是能认出来的。但是发起病来却是力大无穷,六亲不认了,这种时候一般要两个大人才能拉住她,否则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祸来。但是现在家里就只有自己和幺儿,这要是阿禾发病,可是拦不住啊!想到这夏母就一阵担忧。
可是进到屋子里却看到女儿和儿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和刚才并无两样,也没有一点发病的征兆啊!那小儿子着急忙慌叫她是……
夏小弟见到夏母也是一阵上窜下跳,“妈,出事了,出大事了!”
夏母看着儿子脸上并不似做伪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现在丈夫不在家,自己可不能乱了阵脚,吓到两个孩子。“咋的啦?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混小子,倒是说啊!”
“妈,我姐,我姐她……”
“你姐怎么啦?你倒是说啊!快说,想急死老娘啊!”夏母因为焦急担忧声音都没忍住上扬了几分。女儿明明好好的坐着,儿子到底是想说什么啊。
夏小弟被夏母这一吼倒是冷静了,但是仍然吞吞吐吐,“我姐,她,她说让我吃鸡蛋羹,她不爱吃!”
夏母听了倒是呼出一口气,她还当什么事呢。“你这臭小子,咋咋呼呼的,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夏母哭笑不得的拽着夏小弟的一个耳朵,扭了半圈,“说,是不是你又偷喝你姐的鸡蛋羹惹她生气了?”
虽然被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夏小弟仍不忘为自己辩驳两句,天地良心啊,他怎么敢!“没有,我保证。”于是,夏小弟就细细的为夏母讲述她出去这一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生怕夏母冤枉他。
说着是很长时间,但其实不过电光火石,快到夏心禾都来不及阻止夏母的魔掌。她看着夏母和夏小弟吵吵闹闹却不失温馨,或许,这就是家,这就是家人吧!这就是她从来没有过亲情啊!
在夏心禾发呆的这几秒,夏母已经完全了解刚才的情况,她担忧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阿禾,怎么了?是不是想吃肉了?还是伤口又疼了?跟妈说说。”
“妈……”看着眼前的妇人担忧,无助,期盼,沧桑等混在一起的眼神,心禾感觉内心一阵酸涩,这个妈也就不由得脱口而出了。这个母亲,用单薄的身体哺育了三个孩子,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她是那么伟大光荣,又不图回报,只求自己的子女开心幸福,这就是妈妈,这就是母爱啊。
“妈,谢谢你,辛苦了!还有,我爱你!”看着面前尽管辛苦劳累从不抱怨默默无闻的女人,白发已经爬上了她的鬓角,皱纹也占据了她的脸庞。她不求名利,只为一声爱。
夏母看着眼前的女儿,一种惊喜袭上心头,还是那个身体,是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啊,可是眼里一片清澈明亮,再也不是以往的迷惘痴傻。她的女儿,她的阿禾,清醒了!这个曾千百次梦到的场景,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了!
“阿禾,阿禾,你,真的……”夏母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又是一场镜花水月。她千百次的希望过,又千百次的失望了,现在她不敢奢求太多,只要她的孩子,她的女儿健康就好。
“妈,我好了,阿禾不傻了!”看着女人不敢置信的样子,夏心禾伸出手握住女人的手,希望真实的触感能给她勇气。
一旁夏小弟看着母亲姐姐泣不成声,也忍不住哭出来,但仍不忘确认,“姐,你真的好了?”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双眼,夏心禾边哭边笑着说,“对,我好了,彻底好了。”
“妈的女儿啊,心禾啊,你终于好了,妈终于看到这一天了啊!老天有眼保佑我们全家……”夏母终于放声大哭出来。被婆婆诅咒辱骂的时候她没哭,被全家下放的时候她没哭,女儿被逼疯的时候她没哭,平反的时候也没哭!不是她不苦不累,可是她不能哭,她怕,怕自己哭了,心中这口气没了,会倒下起不来了,她还放不下孩子们啊!可是现在,女儿好了,她终于能歇一歇了啊。
正文 第4章 打算
听到夏心禾肯定的话,夏小弟一阵欢呼雀跃:“哦哦,太好喽,姐姐的病好喽!姐姐再也不是傻子了!!哦太好喽!……”这么多年,他不是不伤心,特别是看着别的小伙伴们的姐姐又温柔又体贴,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自己的姐姐也能这么对他,可是姐姐病了。但是他相信,姐姐病好了后,也会对他那么好,不,是更好,他相信姐姐!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真好!
看着这一大一小又哭又笑喜不自禁的样子,夏心禾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动,只有家人不求回报默默无闻的付出,只有家人能这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她吧!不论是爸爸妈妈哥哥弟弟,都从没有过放弃她的想法,即使她每天又疯又傻,也从没有嫌弃过她一丝一毫。谢谢你们,爸爸妈妈哥哥弟弟,谢谢你们这些年的付出,现在你们的阿禾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以后让阿禾照顾你能吧,阿禾保证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用每天奔波劳碌,哥哥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弟弟快乐的长大!
终于,一通发泄之后,夏母和夏小弟平静下来。夏母看着眼前女儿一副乖巧的样子,开心的说:“阿禾,妈的女儿,真好,想不到妈有一天能看到……”
看着夏母的情绪又有点失控的趋势,夏心禾赶紧转移话题,“妈,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他啊?”
“你大哥啊,去当兵了,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的情况,实在是!哎!与其这样在家里混日子,还不如去军队锻炼锻炼,至少也能给家里省点开销,而且军队还有津贴什么的!哎,都是妈没本事啊!怎么,阿禾,你不记得了?你哥昨天走之前还专门跟你说会给你寄回来好吃的呢!”说到这,夏母疑惑得看向女儿。
“妈,你也知道,我那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有的事就记不住了。”
看着女儿这样,生怕触及女儿的伤心处,所以夏母赶紧安慰道:“没关系,阿禾,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问妈就好了,以前的就让它过去吧,不重要,只要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
“好,知道了妈妈!那等以后,过些日子,我一定要去找哥哥,告诉他我已经好了!”
“好,只要你开心就好!哦,对了,幺儿,拿上钱和票去你村长爷爷家换点肉回来,等你爸晚上回来我们吃点好的,给你姐庆祝下!”对于女儿突然好了这件事,夏母有些措手不及,她想一直看着女儿,因为她担心她一错开眼女儿又成了以前的样子。
“诶,知道了,我这就去。”结过夏母递给他的东西,夏小弟蹦蹦跳跳的冲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我姐姐得病好了,我姐姐以后再也不傻了……”
夏心禾听得一阵眼晕,都老远了还能听到声音传过来。估计他这一圈下来,全村上下都能知道她不傻了的消息吧!汗,话说她还不想这么早把消息传出去啊,她还没来的及解除她的荒谬的娃娃亲呢好吗?虽然她不太记得这些年的事,但是她记得原主这几年总是会躲在周家门口偷看,即使被周家人嘲讽侮辱,被村里人看不起!
哎,真是愁啊,本来想着这几天先装傻,把娃娃亲解除了,结果这下估计麻烦了!哎,不过只要弟弟开心就好了,这些年辛苦他了,就当一个小小的补偿好了。
看着眼前母亲一直看着她,都快眼睛都不眨了,夏心禾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无奈,母亲这些年实在是吓怕了吧!“妈,我帮你干活吧?!”
“不用,你自己玩吧,妈这就干完了,就几只猪几只鸡而已!”听女儿说要帮自己干活,夏母很欣慰也很知足,但她还是拒绝了,女儿从没干过这种活,而且女儿大病初愈,她怎么舍得让女儿干这种活啊?女孩就是要娇生惯养的,即使家里条件不好也不能苦着女儿。
“没事的妈,你太娇宠我了,您也不想以后我一无长处,被人嫌弃吧?”
“好吧,但是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了,这些很简单的!”夏母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她想宠着女儿,但也不想让她成为一事无成的人。
当晚,夏父回到家里,来不及放下手里的课本,就冲着屋里喊道:“孩她妈,外面都说咱女儿好了?真的吗?我一进村就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就回来了!”
不等夏母回答,夏心禾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是那副肥胖的身体,破旧的衣服,可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爸,当然是真的,我真的好了!”
其实就算夏心禾不说,夏父也知道了结果,眼前这个人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自信从容,落落大方的样子,的确不是原来有的。虽然夏心禾努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显得单纯可爱,可是毕竟是一个小小的成功人士,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气质不自觉的就会散发出来。像夏母这样见识比较少的人可能只是察觉女儿变了却不知道究竟哪里变了,但夏父却可以看出来,但她没有深思。不管怎么变,她都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最爱的孩子。
“好,好,好!”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夏父说不出的满意,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自从女儿生病以来,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对女儿和家人的愧疚,对父母弟弟的失望,对村里人落井下石的埋怨,一直一直都在纠缠着他。所以,自从回到这个村子,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的热心了。即使有些村民想要改善关系主动讨好他,他也无动于衷,只要表面上过的去就好了。还有家里人,也不像以前那样任取任夺了,以前自己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家里条件才不好的,所以总是抢着干活,每个月发了工资上交一部分,也会经常给弟弟们买东西,有些家里都没有也会给他们,可是最后换来的只有贪得无厌和冷漠。哎,大概自己真的做人很差劲吧,不然怎么亲人朋友们都这副样子对自己啊!至于那个吴德,不提也罢,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这种卖友求荣的人,不管是良心还是外界的谴责都够他喝上一壶了!
当晚,吃过晚饭,夏家四口人坐在桌子旁,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这么多年,每次夏心禾吃饭都是夏小弟喂,而且她也不是乖乖的吃,总是把饭桌子弄得乱七八糟,吃顿饭鸡飞狗跳的,像打了一场仗一样。这还是第一次说说笑笑的吃饭呢,虽然夏心木不在,也不影响四人心中的甜蜜感。
夏父看着女儿的脸,柔声问道:“女儿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夏父话音未落,就被夏母打断:“你个没良心的,女儿才刚好,你就让她干这个那个的!”
“妈,没事,爸也是为我好!爸,我正要跟您说呢,我想学习,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