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夫人舒无虞——疏宛辞
时间:2018-02-03 15:17:33

  “娘,你在说什么呢?谁找上门来了?”舒无虞疑惑问道。
  宋氏没有回答,从身后一个包裹中,拿出了一方丝绢。宋氏又慢慢打开丝绢,里面竟然藏了一个碧绿通透的玉镯。
  舒无虞从未见过这个玉镯子,也不知道母亲此刻把它拿出来做什么。
  宋氏将她手抓了过来,将这玉镯子往她手腕上一套。她看着这个玉镯子,又看着眼前的女儿,不由说道:“有朝一日,你若碰到有同样玉镯子的人,这镯子背后又刻着木字的人,他…便是你的…”
  “我的什么?”舒无虞见母亲不说话,神情又落寞下去,不由急急问道。
  这个镯子背后究竟有什么事让母亲如此,母亲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刚才,一定有人见过母亲。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没什么,你收好吧。以后遇到了,我再同你说。”宋氏避而不答,整个人干脆起身,往那床榻走去,又重重的躺到了床上,才说了一句:“你先去看过你祖母,将我做的药粥端一碗过去。今日我就不过去看她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舒无虞想要再问问母亲,又见她干脆将被子蒙住了头。既然母亲现在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多加追问。应该是什么伤心事,母亲现在不想提起吧。
  舒无虞轻轻关上房门,见茶杏姑姑守在门口,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怎么样小姐,夫人她没事吧?”茶杏急切问道。
  舒无虞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对了姑姑,母亲刚刚是有见到什么人吗?”
  茶杏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啊,夫人没离开过院子,倒是收到了一个包裹,是门口小厮带过来的,说是有人让他交给夫人。夫人看了以后,到处找您。没找到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了。依奴婢看,定然是这个包裹里藏着什么东西,这才让夫人失了神。”
  茶杏姑姑一番话说完,舒无虞又抬起手,细细打量起手中这支玉镯子。她细细看了看,镯子后刻着一个宋字。这是给母亲的吗?可是母亲为何又给了自己。
  舒无虞心中迷惑,于是又匆匆去找守门的小厮。
  “奴才并未看清,那个人戴了个斗笠,一身墨黑衣衫,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想要看清也很难。”守门小厮如实回答道。
  舒无虞更为困惑了,母亲无缘无故的收到一个包裹,又表现的十分反常。她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一向豁达开朗的母亲,一下子变得如此阴郁。
  她想弄明白,这种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感觉,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未知即可怕,她受不了这种恐惧。
  “若是再碰到这个人,把他拦住,立马通知我。”舒无虞如此交代道,虽然心里明白那人再来的可能性很小。
  “放心吧三小姐,奴才一定给您拦住了。”小厮恭敬的回答道。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制新衣
  舒岱岩舒老爷在布庄上忙活,新出的布匹已经整理完毕,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拿出去售卖了。他这次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老爷,门口有公公找您,说是受淑仪娘娘所托。”一个奴仆过来说道。
  舒岱岩放下手中布匹,急忙走了出去。
  进行宫这么久,终于有消息了。舒岱岩显得有些激动,他有许久没见到过舒清音了。想不到多日前的一顿晚膳,竟成了分别宴。
  舒岱岩看到几个公公在门口等着,整理了衣襟,向他们走过去。
  “公公。”舒岱岩拱手叫道。
  几个公公顿时站端正,为首的公公清了清嗓子对舒岱岩说道:“舒老爷,淑仪娘娘说了,让您准备上好的布匹跟我们几个走一趟,淑仪娘娘要给贵妃娘娘新制几套衣衫。”
  舒岱岩听得仔细,心中难免失望。原来,成为淑仪的女儿,言语中并未有一句念及家里的话,更别提他这个父亲了。如此一来,现在进宫为贵妃娘娘赶制几件衣衫,与宫中负责制衣的公公又有何异。
  他有些失望,脸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对着公公哈腰说道:“公公稍后,我这就去取。”
  公公自然应允,又候在门口,等着舒岱岩进去取来布匹绸缎。
  每一匹上好的布料,舒岱岩都不忍拿出来。他挑来挑去,心一横,将最贵的几张绸缎抱了出来。
  “公公,这就走吧。”舒岱岩说道。
  谁知那公公捂嘴偷笑,言语里一番嘲讽:“舒老爷,这可是给贵妃娘娘做衣裳,你这几匹,都还不够贵妃娘娘挑的。少了少了,再去多搬些来。要是抱不住啊,找个马车驮一驮。”
  舒岱岩不由震惊,自己手中这些布匹,已然是最好最贵的,可却不够贵妃娘娘挑的。他有些无奈,干脆转身又将布庄上新出的一批绸缎布匹每样挑了一匹出来,装上了马车。
  公公们这才满意,领着舒岱岩往行宫而去。
  舒清音准时的出现在曲贵妃的房门外,恭敬的弯着腰低声说道:“贵妃娘娘,臣妾来给您请安了。”
  里面没有人回应,只不过房门却开了。那小宫女头抬也没抬,也并未告诉舒清音是否该进去。
  舒清音有些踌躇不定,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左等右等却不见里面有人出来。心里颇为恼怒,可又不敢表露出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有宫女端着清水早膳进进出出。
  又过了一会,那曲贵妃扭着腰身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妹妹来了啊,来早了,本宫才刚起床,真是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语气中虽然客气,曲贵妃却丝毫没有让舒清音进去说话的意思。
  舒清音捏着丝绢,自然回道:“打扰娘娘休息了,是臣妾的错。”
  曲贵妃笑了笑,又说道:“进来说话吧,这行宫就我们两个妃嫔,不像在宫里,这时候咋咋呼呼的都是人,想睡的好觉都不行。”
  说吧,曲贵妃转身往那木椅上坐过去,倚着身子神情慵懒。
  舒清音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此刻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无论自己说什么,此刻都显得尤为突兀。
  “别那么拘谨,昨天吓到你了。来,坐下说话。”曲贵妃捂着嘴笑着说道。
  舒清音能听出她口中的嘲讽之意,还是没有犹豫的坐了下来。
  “本宫听说你外祖父是通州知府,可是真的?”曲贵妃问道。
  舒清音点了点头回答道:“俞知府正是臣妾的外祖父。”
  那曲贵妃故意咋舌,一副吃惊又怪异的说道:“本宫可听说,你这外祖父监管不力,将那刺杀皇上的刺客给放跑了,啧啧啧,这可是杀身之祸,弄不好,还会牵连你娘家。”
  曲贵妃故意表现出惋惜的样子,可神情中却有些得意洋洋。
  舒清音不敢相信,她一脸害怕的样子完全落在曲贵妃的眼里。
  曲贵妃又说道:“真是胆子不小,连刺杀皇上的刺客都敢弄丢了,唉,怕是活不长了。”
  “噗通”一声,舒清音整个人重重跪在了地上,嘴上哭诉道:“娘娘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救臣妾的外祖父,求娘娘施以援手,臣妾感恩戴德,没齿难忘,以后全听娘娘的,唯娘娘是从。”
  噗通跪在地上的,还有舒清音这一而再再而三崩塌的精神,她颓废的瘫软在地。她内心明白,外祖父与舒府,就像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人倒下去,全部人都会倒下去。所以,她心里清楚,俞知府不能有事。
  舒清音同样明白,既然曲贵妃在她面前提起此事,那么就有回旋的余地,否则她不会话说一半,还留一半。
  曲贵妃十分满意舒清音的反应,对她说道:“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人,有什么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能帮衬着自然会帮衬着。你先起来,估计你父亲就快到了。他是个商人,自然有办法帮你外祖父。”
  舒清音看着她,言语不善。原来,这一切都是曲贵妃布好的局。
  舒清音顿时明白了,可又不敢不从,只好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心里忐忑不安。
  父亲来了,她该如何开口?
  果然没过多久,几名公公便领着舒岱岩来了曲贵妃这,后面还抬了一箱子布匹绸缎。
  “草民舒岱岩参见贵妃娘娘,淑仪娘娘。”舒岱岩跪在地上,礼数周全,也不敢抬头。
  曲贵妃手一抬,说道:“起来吧。”
  舒岱岩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仍然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站着的舒清音。
  舒清音心里一番惆怅,近在眼前的父亲向她行跪拜之礼,她有些胸闷难受。
  宫女们将布匹抱在怀中,任那曲贵妃挑来挑去。
  曲贵妃信步游走在这些布匹绸缎前,细细摸了摸,不由赞叹:“确实是好料子,比宫中进贡的还好。”
  舒岱岩回答道:“谢娘娘夸赞,这都是新出的,娘娘看上哪些,草民愿为娘娘裁制成新衣。”
  舒岱岩不敢提起舒清音,他也想为她再做件衣裳,可是似乎不能。
  曲贵妃点点头,又从这些布匹绸缎中挑了又挑,最后举棋不定,干脆要把一半的布匹用了,做它个十多件的新衣穿穿。
  舒岱岩心如刀割,上好的绸缎他都舍不得用,这曲贵妃一锭银子也不给,直接要他白忙活一场。作为商人,他着实为难。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吵架
  舒岱岩躬身领命,正要离开,身后舒清音唤了一句:“父亲,且慢。”
  舒岱岩愣在原地,抬头看向舒清音。这么久以来,许久没有听到她再叫一声父亲了。
  舒岱岩有些恍惚,心中疑问。他在此这么久了,舒清音都没有开口说话,自始自终都是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此刻,又叫他停住做什么。
  舒清音有些为难,就连神情都变得有些尴尬,她开口请求道她:“外祖父有难,求父亲施以援手。”
  舒清音明白曲贵妃的意思,在这朝中曲相国是什么样的人,她舒清音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了。他们要的,不过是钱财,是讹一笔。
  曲贵妃装作不知情,侧过身去,把玩着手中茶杯,看他二人如何回答。
  舒岱岩很想叹口气,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他不知道自己老了,反而看不真切这个世道了。
  “淑仪娘娘放心,草民告退。”舒岱岩如此说道,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舒清音知道父亲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心中颇有些愧疚,又看向曲贵妃。
  “贵妃娘娘放心,父亲自然会帮助外祖父的。”舒清音如此说道,可心里对曲贵妃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把从我这夺去的,统统还回来。
  曲贵妃笑呵呵的说道:“真是聪明,你且下去吧,你外祖父我会让相国大人照拂的。”
  舒清音听她如此说,起身退了出来。
  行宫处不比皇宫,连花园都显得十分简陋。
  舒清音走在这简陋的花园中,看着这些不知名的花,心中难以抑制郁闷,终于大声喊了一句:“啊…”
  身后贴身宫女悠然赶紧走了上来,小声制止道:“淑仪娘娘,您小声点,这可是在行宫。”
  悠然虽然明白舒清音的痛苦,可自有她的考量。这是行宫,是天子居处,不是她舒府。而她不过是四品淑仪,再也不是舒府嫡女。
  舒清音将双手搭在悠然肩膀上,摇晃着她,指甲深陷,发生说道:“连你也要对我指手画脚吗?”
  悠然惶恐,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告诉娘娘,娘娘这样不过是无济于事,应该想想其他法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舒清音颓下手臂,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是她神态过激,刚刚在曲贵妃那,尚且还有愤恨,如今居然垂头丧气了。既然改变不了深处后宫的状态,那就往上爬,爬到那个炙手可热的位置上去,把曲贵妃踩在脚下,让她把夺去的再一点一点吐出来。
  舒无虞一袭青衫出门,府门口的小厮早已见怪不怪,就连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舒无虞到了将军府,又向那林景止的院子走去。
  早已是轻车熟路,舒无虞今日前来,便是要问问昨日的情况。
  林景止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似乎在想着什么。
  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和她说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景止见舒无虞推门而入,赶紧闭上了眼睛。
  舒无虞见他似乎在熟睡中,便放轻了脚步,又轻轻的坐在了床榻边。
  旁边药碗中的药汁却是放凉了,一口未喝。
  “别装了。”舒无虞不悦说道。
  林景止避无可避,索性睁开了眼睛,神情却躲闪着,也不说话。
  舒无虞有些不悦,也别过脸去说道:“我不知道二姐和你说了什么,竟让你如此对我。”
  林景止有些心慌,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间气氛颇为有些凝结。
  舒无虞叹了口气,又说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她横竖看我不顺眼,就像嫡姐一样,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见她。”
  舒无虞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她不过是十分生气。连带着重生前的感情都算了进来,她以为二人情比金坚,没有什么能够摧毁。可是,只是一个舒庭兮,只是说了一些话,二人就闹了不愉快。她其实知道,两个人还需要磨练,而这舒庭兮就算是他们之间的阻碍。她不知道舒庭兮昨天说了什么,可气愤的是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景止失望言道。无论如何,舒庭兮不都是她的姐姐吗,她怎么会这样说。他忘了舒蔚是如何陷害舒无虞的。只是一时气愤,口不遮拦。
  “我见谁,又需要向你知会一声吗?”林景止越说越恼怒,不禁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一时间疼的龇牙咧嘴。
  舒无虞本来是生气的,可又担心起来,忙捂着他的胸口问道:“疼吗?”
  林景止摇摇头,还是有些倔强。
  舒无虞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来,对着眼前这个倔强又死脑筋的林景止问道:“她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林景止别过脸去,昨日舒庭兮说的,仍旧一字一句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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