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晔低头定定的看着陌琪,眸色冷凝,神色清冷:“陌琪很喜欢孩子?不管是哪个都一样?”
陌琪瞳孔一缩与齐晔静静的对视着,轻声答道:“他还是个孩子?”
齐晔唇角微勾,笑得凉薄:“轩儿也还是个孩子?”
陌琪一愣,微蹙眉头:“四爷是何意?”
齐晔挑眉笑得冷酷:“若是当初在大云山碰到你的不是轩儿而是旁的孩子,陌琪是不是一样会以命相护,生死不弃?”
陌琪想到轩儿,心下一软,柔声说道:“轩儿之于陌琪自是不同的。”
齐晔笑得温凉:“轩儿自然是不同旁人的,陌琪可要记在心上。”
陌琪挑眉,缓缓笑了起来,笑得温温柔柔:“所以,四爷是想要将陌琪拘在轩儿身边一辈子,只做他一个人的姑姑啰。”
齐晔星眸微闪,看着陌琪,音色温雅惑人:“我以为陌琪是愿意的。”
陌琪移开视线,转身向着正堂漫步前行,轻声回道:“陌琪自然是愿意的,我还怕四爷不喜呢。”
齐晔微楞,看着陌琪娇小的身影,眉眼忽的就舒缓下来,他回头看了眼轩儿的院子,眸色深邃,转身向着陌琪走去。
陌琪侧头看着齐晔,心中叹息,温声问道:“四爷,轩儿还是孩子,只是他的独占欲太强却也是不好的。四爷要好生教导才是。”
齐晔眉目清冷。语调冷淡:“皇家的孩子霸道些才是好的,陌琪不必忧心。”
陌琪闻言笑的摇头:四爷说的有理,有这个身份地位,霸道些才是对的。再者,轩儿到底还小,他又向来稳重,还有四爷在身边教导,总归是不会歪的,倒是陌琪想岔了。”
齐晔侧头轻轻地看了陌琪一眼,想着若是当初碰到陌琪的是别人,那么陌琪是否也会与旁人在这秋雅月色中谈笑风生,为旁的孩子周旋谋划,思及此,齐晔无端有些烦闷,便加快了步伐,留下被甩在身后的陌琪满头雾水,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又是哪一出,只好小跑起来追了上去。
陌琪微微喘着气,带着一丝寒意跟着齐晔进了堂内,听明觉沉声奏报:“主子,这个拐子招了,是团伙作案,赏秋会上丢失的孩子,都是她们拐走的。因着她们都是混在人流里,动作隐蔽,得手后立刻顺着人潮脱身,待到人们发现时,早已经不见踪影,已经得手过多次了,因着她们太过狡猾,官府也很是头疼,一直都没办法彻底拔除。”
陌琪急急问道:“可是问出了这孩子是谁家的了吗?”
明觉表情微妙,微顿后开口:“青州知府的嫡长孙今晚也不见了。”
陌琪睁大双眼:“……不会是名字里带着“涵”字的孩子吧。”
明觉:“是。”
齐晔眼带深意的看着陌琪:“青州知府夫人是宁妃娘娘的嫡亲姑母。”
陌琪头疼:“……九皇子的生母?”
齐晔眉眼含笑:“嗯……”
陌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最近比较忙,但是作者菌会努力哒,么么哒
第54章 人 情
“呜呜……呜呜”当夜早已忙的焦头烂额火烧眉毛的五平县令拧紧了眉头看着眼前还在扑腾的束口布袋, 一众衙役环侍于侧双手紧握刀柄,随时准备着护卫县令大人周全。
五平县令抬步围着那布袋绕了两圈, 看向挣动不停的布袋沉声下令:“打开。”
师爷急急上前阻拦:“大人,慎重啊, 这也不知是何人,堂堂大门不走, 非得从墙外往县衙里扔, 还扔在了后院,若是惊扰了夫人与公子可如何是好, 简直是居心叵测啊。”
五平县令眉眼一瞪, 喝道:“如今,知府大人家的小公子都不知道在何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这个当口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猖獗,胆敢愚弄官府。”
一名衙役上前,利落挥刀砍断了束口麻绳,一名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妇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形容狼狈的滚趴于地,抬头哀求的“呜呜”叫唤着。
五平县令嫌恶的抽了抽眉头, 令人一把扯开塞在妇人嘴里的布团。
“呼……呼……咳咳……”也不知道之前受了何种折磨, 那妇人也顾不上气喘, 双目圆睁、魂不附体,喊得声嘶力竭语无伦次:“是民妇,是民妇……, 是民妇拐的孩子,……大人,大人快救救民妇……不不……大人求您快把民妇抓起来吧……”
五平县令与师爷闻言眼中俱是一亮……
……
陌琪轻轻巧巧的落下一枚棋子,眉目温和、言语浅淡:“只要那县令不是个蠢的,想来这回定能为民除害,也能暂时保住这头顶乌纱了。”
齐晔看着陌琪下的棋子,眉角抽了抽,却是神色如常的跟着落了一子:“他是青州知府同门,亦是知府左膀右臂,交情甚笃,倒是能宽余些的……”
陌琪纤纤素手执白,唇色清淡:“得遇四爷,倒是他们的福气。”
齐晔低垂眉眼看着棋盘,唇角轻勾眸色清凉:“总归是九弟的外家,我做兄长的,碰上了,总是要多担待些的。”
齐晔随手执黑落棋,好笑感慨:“陌琪可知道,这青州知府曾经参过我。”
陌琪眉眼一冷,继而又挑眉浅笑:“真是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啊。这俞知府怕是要头疼了。”
陌琪笑得温婉:“我倒是很期待宁妃娘娘会如何应承齐王殿下的这份人情。”
齐晔看了眼常福手中把玩着的那盏黄雀灯,玲珑小巧,很是精致。看起来,倒是很得常福的喜欢。
常福看着陌琪的背影,看着棋盘抿唇笑言:“小姐今日里倒是好兴致。”
明觉看了眼笑得和气融融的常福,又看了眼纵横交错的棋盘眼角抽搐。
齐晔摇头失笑,将最后一子落下,却只见棋盘之上一半天下气吞山河、杀伐果决,另一半山河却是在那兵戈铁马之中款款绽放出一朵温婉清冷的傲雪冬梅。
白梅看着陌琪眉眼舒展,帮陌琪拢了拢斗篷,笑着问道:“小姐今儿与四爷对弈,可有输赢,奴婢在亭外看着小姐很是尽兴呢。”
陌琪眉尾轻抬,微微笑言:“品茗对弈,赏月清谈,风雅之极。可是如此?”
白梨笑着应和:“小姐说的极是,,奴婢在外头看着四爷与小姐谈笑风生,就跟那画里的人儿一般,好看得紧呢。”
陌琪笑得狡黠:“噢,其实我根本不懂棋。”
白梅、白梨:“……”
陌琪语气轻巧:“今儿小姐就教教你们,凡事都莫要被表象给蒙骗了。”
白梅、白梨:“……奴婢谨遵小姐教诲。”
“小姐,这小公子睡得安稳,奴婢在这守着,小姐安心就是。”陌琪见那娃娃睡得安稳,并无异状,心下稍安。南嬷嬷给小娃娃紧了紧绸被,嘱咐柳儿、杏儿好生看着,轻手轻脚的与陌琪出了里间,到外间说话。
陌琪笑意盈盈:“嗯,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南嬷嬷颇有些忧心的看了眼里间:“小姐,怎的就如此巧合,这么多人,正好就让主子给碰上了这小公子,这可是九皇子的外家,这可如何……”
陌琪笑得清冷:“嬷嬷可是想说这孩子在我们手上,一个不好就会惹火烧身。”
南嬷嬷低头蹙着眉头,这些话主子能说,却不是一个奴婢能诉诸于口的。
陌琪半倚在榻上,缓了缓腿脚,歪着身子神情懒散:“这孩子与轩儿有缘,今儿碰上了,也是好事,嬷嬷不必担心。”
白梨看向神色悠闲的陌琪,很是不解:“小姐,这小公子在我们手中,若是出了什么关碍,还不知会生出何种事端,只怕这宁妃娘娘就绝不能相容。小姐要如何周全?”
南嬷嬷心中忧虑更甚,听闻今夜因着嫡长孙丢失,青州知府府里乱成了一团,那少夫人身怀六甲,被惊得差点小产,如今吊着一口气还在救治着呢,若是这小公子未能苏醒,或是此后有了什么变数,可如何是好?
陌琪漫不经心的扭了扭脖颈:“噢,如今尚无人知晓,这涵哥儿在我们这儿,一切待他醒了再做安排。若是他万事安好,那九皇子这人情就欠定了。若是他有何差池,那便另做安置就是,这人情嘛,也是要让人欠着的。毕竟我们也费了些功夫,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们莫要太过费心了。”
南嬷嬷一愣,见陌琪神色松缓,却是没有太过上心的模样,心下也松了松,小姐聪慧总是有成算的。只是如何既要让这青州知府好生接回这小公子而万事无虞又要让他心甘情愿的承了齐王府这个恩情,也当要谨慎行事才是。
……
轩儿看着睡眼迷蒙的精巧瓷娃娃,觉得有些奇妙,他试探着伸手轻轻点了点小娃娃的小胖手,就见这娃娃露出个甜笑,软软糯糯的叫了声:“小哥哥……好看……”
轩儿睁大了双眼,愣了愣:“……”
小娃娃左右看了看,轻咬着手指,童音懵懂:“娘亲……涵哥儿……要娘亲。”
轩儿歪头看着他,无辜眨眼:“你娘亲找不着了。”
“嗯?”娃娃听到娘亲笑得更甜:“娘亲抱抱……”
轩儿疑惑:“……”为何会是这种反应?为何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哎呦,涵哥儿醒啦?”陌琪进门欢笑着看向娃娃。
南嬷嬷福身见礼:“小姐安好,这小公子睁眼就笑,很是乖巧呢。”
陌琪搂了搂轩儿,笑言:“看来是个福娃娃。可是着王太医看过了?”
轩儿将手背在身后,童声清脆:“王太医给他开了些方子调理,说是养两天就好了,并无大碍。”
陌琪闻言彻底放了心,言语间都轻松了些:“那我们便在这多休整两日吧。”
轩儿看着陌琪对那娃娃关切的神情,眉宇轻动,到底是掩下心思未曾表露分毫,只淡淡应和:“轩儿正好想尝尝这里的糯荷鸡与青瓷糕,也想赏赏这儿闻名天下的飘云山,现下倒是赶巧了。”
陌琪看着轩儿那傲娇的模样,心下好笑,转身吩咐:“轩儿想吃的糯荷鸡与青瓷糕,你们早些去买回来,免得让轩儿等着。”
白梨白梅欠身行礼:“是,奴婢遵命。”
白梅挽着白梨左右看着,很是惊奇:“便是赏秋会结束了,这街头巷尾的还是这么热闹,怕是比之过年都不差的。”
白梨拉着白梅往一家首饰摊位走去,兴致勃勃的差点撞上一位妇人,白梅急急的拉紧了她,向着那位眉目冷肃的妇人歉然道:“我家妹妹无状,还请见谅。”
那妇人眉宇间带着焦躁不耐,却还能压住了身边欲要发作的丫鬟,只神色清冷的回了句:“无妨,姑娘自行方便就是。”
白梅侧身让过,神色谦和眼中带笑:“多谢。”
随后又回头拉住了白梨,轻声嗔怪道:“主子吩咐咱们给那位小公子采买些暖棉的衣裳回去,你如何又看这胭脂水粉,还是赶紧着采办完回去复命才是。”
白梨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跟着白梅转回了脚步,嘟嘟囔囔的问着白梅:“我看这小公子穿得金贵,许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也说不得,可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却也不好多问,也不知到底是哪家孩子?家中境况如何,可是会来寻回孩子?如今倒是要拖累主子的行程了。”
那错身而过的妇人脚步一顿,心口猛颤。
白梅小心看看左右,敲敲白梨的头,拉着她往前疾走几步气恼着压低声音斥道:“你可上心些,如此嚷嚷可是想给主子招惹麻烦,听说昨儿夜里丢了好些孩子,咱们不过是过路人,顺手救了这小公子。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是碰上主家高势的,还当是我们居心叵测,欲图谋不轨呢。”
白梨委屈的捂着额角:“主子最是宽仁,如何会有所图谋。不若送到官府去,咱们劝主子早些启程离开得了,免得麻烦。”
白梅横了她一眼:“小公子被灌了迷药,如今正调养着呢,若是扔给了官府,出了差错如何是好。总要等到他身子好了再议。”
白梨扯了扯嘴角,随意的靠着白梅:“我今儿听主子唤这小公子为涵哥儿,可是他的名儿为“涵”?”
白梅猛地着力打了白梨一把:“你要死啊,如何能随口叫唤公子的名讳。”
白梅也顾不上其它拉着白梨脚步匆忙的向着衣坊行去,而一直不动声色隐于身后的妇人则是极力压抑着心中急切,又看了眼早已不见踪迹的二人,往反方向回转疾行。
白梅白梨看着消失的妇人,神色舒爽,对视轻笑。
白梨捅了捅白梅,略有不甘:“我平日里哪里就如此冒失了,明明稳当得很。”
白梅暗暗翻了个白眼,扯着她往前走:“还得给小少爷买青瓷糕呢,别磨蹭了,快些走吧。”
济珍堂内,白云神色欣喜,满目惊叹:“秦老,这儿不愧是青州首府武平县最大的医馆,这人参倒是真的极好。”
秦太医点点头,捋着胡须神色平和:“嗯,青州擅产药材,人参尤甚,带些回府,给四爷用倒也合适。”
白雪跟在秦太医身后列着单子,看着前头慌慌张张进进出出的大夫药童,眼神微闪,拉着位伙计好奇问道:“今儿这是怎么啦,大夫都不坐堂,都如此着急忙慌得,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伙计火急火燎的开口:“您怕是外地来的吧,今儿知府少夫人出了事,无人不知的,全城有名的大夫都去了。这还忙着呢,这位姑娘赶紧着松开小的,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