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黛(重生)——花日绯
时间:2018-02-03 15:19:49

  “李大人刚才去了国公府找世子,说是李姑娘病了,十分凶险,寻常大夫医治不了,想请世子帮忙请个太医到府上瞧瞧。”严朝想着幸好今天他出门早,遇见了李崇,要不然这事儿还真就给耽搁了。
  陆睿拧眉:“李姑娘病了?怎么会……明明昨天还……”
  说话一顿,严朝不懂:“昨天还什么?”
  “没什么。”陆睿摇头,心中虽然奇怪昨天还好好的李莞,怎么今天说病就病了,而且还是那种寻常大夫医治不了的病。李崇爱女心切,绝对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所以李莞是真的病的很严重才是。
  “拿我的牌子去宫里传太医,让太医院院正亲自带人去。”陆睿吩咐严朝去办,严朝领命而去。
  ***
  李家已经按照规矩,往太医院递折子了,太医院那边暂时还没有回应。
  李崇失魂落魄的回家,李莞的院子里忙进忙出,宁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李崇,赶忙迎上去说道:
  “怎么样?太医能请到吗?菀姐儿只怕等不了了,你走了之后,菀姐儿起来吐了两回血,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李崇闻言,掀袍入内,房里丫鬟婆子围了一堆,银杏手里端着水盆,水盆里放着一块血帕子,那是刚才给李莞擦血用的,李崇来到李莞床边,见她脸上确实比他刚离开时又苍白了几分,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宫里派出太医来。
  怀抱希望去了镇国公府,现在李崇能想到的也就是陆家,但是陆家的管家告诉李崇,他们世子并不常住在府中,陆睿身边的侍卫虽然说立刻替他去寻陆睿,但最终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正优思之际,床上李莞又颤动起来,眉头紧蹙,双眼紧闭,口吐鲜血,李崇吓坏了,用手去捧着李莞,谁知道被李莞吐了一手的血。
  女儿温热的血吐在自己手上,李崇的心就像被刀割着一样难受,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代她受罪,抱着李莞喊道:
  “莞莞,你别吓唬爹,你这是怎么了?菀菀啊。”
  李绣和李娇她们也听说了李莞突然昏迷吐血的事情,赶了过来,李娇听说李莞吐血了,她怕血,不敢进门,李绣与李莞平时最是要好,进门后,就看见李崇抱着李莞,李莞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下颚处鲜血淋漓,李绣也扑了上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扶着床框默默垂泪。
  这边李家人急的热锅上的蚂蚁般,那边管家福伯跑过来说道:
  “老夫人,老爷,镇国公府的管家带了五个太医来了,说是给四姑娘治病。”
  正坐在中堂为李莞念经的宁氏猛地睁开眼睛,福伯进门后,又把这个消息重复了一遍,宁氏起身连连点头:
  “好,好。有请,快快有请。”
  激动的亲自迎出去。
  原本站在宁氏身后伺候宁氏念经的崔氏却目光沉沉盯着门边,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怎么又是镇国公府……
  无个太医进门便驱赶了房内那些手忙脚乱的人,李崇和宁氏得知为首太医乃是太医院院正,十分惊讶,宁氏问李崇:
  “你竟让镇国公府把院正大人请来了?”
  李崇也是发懵:“我,我只说请个太医上门瞧病,没指名……”
  李崇没指名院正,可陆世子却把院正给请了过来,这份情谊又叫人感动万分。
  太医院院正王希替李莞把脉之后,眉头紧锁,不等其他太医确诊,便朗声吩咐:“快去熬一剂清开散来,速去速去,不得耽搁。”
  李崇在旁边候命,闻言赶忙到门边吩咐,怕来不及,干脆让下人把炉子搬到院子里,就近煎药。
  李莞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上全都扎了银针,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血,滴下来的血都是漆黑漆黑的。几个太医围着李莞,在她身上重要的穴位都扎了银针,扎到百会穴的时候,李莞又是一颤,口中再次吐出鲜血。
  “清开散好了,清开散好了。”
  清开散是小儿解毒用的常备药,煎服起来很方便,王希让李家的人服侍李莞把清开散喝下去,李绣和银杏配合,一勺一勺的把药给李莞喂了下去,一边喂,李莞一边往外吐,李绣和银杏急的不行,助手太医说道:
  “吐了再喂,喝下去越多越好。”
  两人连连点头,李绣捏住李莞的下巴,让银杏往李莞嘴里灌,这个时候可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了。
  房间里在紧张的救治,院正王希出来找到李崇,问道:
  “令嫒这是用了什么东西,怎会中毒至此?”
  宁氏一听,吓得掩唇,问道:“怎,怎会是中毒?太医,你确定吗?”
  王希对宁氏做了一揖:“老夫人,在下行医多年,是不是中毒一目了然,贵府姑娘中的是那种遇酒便发的毒,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但若是今天不是我等来解毒,错过了时辰,姑娘只怕活不过傍晚。所以,在下才会多嘴问一句,姑娘到底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才导致这般严重后果。”
  宁氏一开始还对那先前那大夫的话有所迟疑,觉得早上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没救了,但现在听了太医之言,才相信情况确实凶险,可她哪里知道菀姐儿吃了什么东西,用了什么东西变成这样的呢,她甚至不觉得菀姐儿有什么病症,早上与她一同吃早饭时,那孩子还在说着要给她送寿山石的事情,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吧。
 
 
第80章 
  宁氏便把这些告诉了太医:“就这样, 今天早上,这丫头还跟我一起吃早饭呢。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姑娘中的是那种能隐藏潜伏的毒,这种毒并不是一吃就发作的, 姑娘可有长期服用什么?”太医问道。
  宁氏回忆:“似乎并没有。这丫头身体好着呢,平时连病都不怎么生,哪会服用什么。”
  太医见一时也问不出, 另一个太医走出来回禀:“大人, 血放的差不多了,可以施第二轮针了。”
  王希对宁氏拱手, 而后随那太医入内,宁氏心中更加纳闷,把银杏和王嬷嬷召唤过来,问李莞有没有长期服用什么, 王嬷嬷和银杏都说没有,跟李莞身体很好, 说辞跟宁氏一样。
  宁氏心中纳闷, 便往李崇看去, 只见李崇站在屏风外, 目光关切的看着房中,走过去问:
  “你可知道些什么?菀姐儿平日与你最亲。”
  李崇收回目光,咬紧下颚, 往旁边的崔氏看去,眼底的冷霜让崔氏打了个寒颤,收敛心神, 崔氏昂首走出,李娇迎上来,像是要进来,被崔氏拉着走了。
  经过太医两轮的医治,李莞终于有了好转,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至少不再吐血了。
  太医王希走出,李崇赶忙上去问他还要些什么,王太医说要笔墨纸砚,李崇命人去拿,这空档王太医对李崇吩咐道:
  “姑娘确实是中了毒,但一时间我们还难以判断具体是什么毒,等我们回太医院之后详细查验一番。”
  “是,有劳了。”李崇对王太医深深一揖,王太医将他扶起,客气道:“救人本就是大夫分内之事,李大人无需客气。”
  “待会儿我给姑娘开个药方,该当是解了毒了的,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晚上不会复发,所以我留两个人在府上守着,麻烦李大人给安排一下住处。姑娘解毒这段时间是关键,要吃的清淡些,药也要及时喝,还有……”
  王太医事无巨细的对李崇吩咐,李崇用心记下,拿了药方让人去抓药煎药,王太医将手下两个比较年轻的太医留在李家照看,自己和另外两个便告辞回宫,李崇亲自送他们出门。
  回到房间里,李莞已经被安顿着躺下,脸色比刚才稍微好看一些,至少没有那么惨白如纸了,巴掌大的小脸缩在被褥下面,显得更加羸弱。
  宁氏拿着佛珠站在门口说阿弥陀佛:
  “总算是菀丫头命不该绝,佛祖保佑啊。”
  李崇从李莞的绣房走出,脸色阴沉的出去,宁氏让他也过来拜拜他都充耳不闻,宁氏只当他是担心菀姐儿的伤势,没有做过多理会,随他去了。
  李崇首先来到书房,书房的西墙之上挂着一柄长剑,轻易不会出鞘,李崇直接走到那剑前,猛地将剑‘噌’的抽出,剑锋在傍晚的夕阳下闪着冷光。李崇举着长剑,走出书房,张平和赵达迎面走来,见李崇这般,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止:
  “八爷,这是干什么?刀剑无眼,仔细伤着人。”
  说完就要去夺李崇手里的长剑,被李崇一把推开,穿过花园往崔氏所在的院落走去,张平和赵达拦不住他,一合计,张平去老夫人那里报信,赵达跟着李崇身后继续阻拦。
  李崇冲进崔氏的院子,院子里伺候的人见他手持长剑,全都一惊,有机灵的就进房通知崔氏:
  “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李崇不等那人禀告完,就直接踢门而入,崔氏从软塌上猛地做起,指着李崇叫道:
  “李崇,你想干什么?”
  李崇不理会崔氏,一把抓起仍不明所以坐在一旁的李娇衣领,作势要砍杀下去,崔氏一声尖叫,扑过去把李崇撞到一边,然后把完全吓懵了的李娇护到怀中,怒斥李崇:“你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李崇一脚踢开面前的拦路凳子,将长剑高举,对准崔氏:
  “你们想对菀姐儿干什么,我便想对你们干什么!好你个崔氏,我只当你是身不由己,没想到你佛口蛇心,竟然要置菀姐儿于死地。你有什么仇什么怨,直接冲着我来,对菀姐儿下手算什么本事?”
  崔氏面上露出慌乱,抱着李娇,有些六神无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崇你别胡搅蛮缠,你爱女心切,我不怪你,趁你大错没有酿成,请你赶紧离开。”
  “我胡搅蛮缠?崔氏,你敢说菀姐儿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吗?最毒妇人心,你这心肠比那蛇蝎还要狠毒。我今日便要杀了你!”李崇说着便举剑往崔氏身上砍去,崔氏吓得尖叫,拉着李娇跑出中堂,边跑边喊:
  “杀人啦!杀人啦!李崇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
  崔氏跑到垂花门的时候,正好遇见闻讯赶来的宁氏,宁氏见崔氏毫无仪态拉着李娇奔逃,李崇举剑在后面追赶,赶忙把崔氏和李娇护在身后,对李崇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想干什么?把剑放下!”
  李崇虽然气愤,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不想伤到宁氏,便提前止步,喘息道:
  “娘你让开,我今日便要将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杀了,一了百了!”
  李崇语毕,崔氏便对宁氏跪下来求救:
  “老夫人救我,李崇疯了,他要杀了我和娇姐儿,他说菀姐儿身上的毒是我们下的,天地可鉴,我纵然再不喜欢菀姐儿,却也不会对她下毒手,老夫人救我,老夫人救我!”
  崔氏声泪俱下,宁氏动容,只当李崇是找不到菀姐儿中毒原因,就把罪名扣在了崔氏头上,哪里能容他翻下如此大错,当即对李崇道:
  “你个孽子!崔氏这么多年来在李家哪里对不住你!反倒是你,你是怎么对人家的,如今菀姐儿中毒受伤,我们都很难过,今日崔氏还为了菀姐儿去薛家受了一顿骂,这些都是为你受的,你不感激她也就罢了,还要如此冤枉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宁氏说完之后,见李崇没有放剑,还要反驳,有叫道:“还快把剑放下,菀姐儿是你的女儿,娇姐儿就不是了吗?你纵然偏心,却也没有这等偏心的道理!”
  “娇姐儿是谁的女儿,娘你真的知道吗?你该好好问问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娇姐儿和茂哥儿到底哪里来的野种!”
  李崇的声音很大,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宁氏也震惊了,嘴唇颤抖问李崇:
  “你,你说什么?”
  李崇已然气急,再顾不得其他,指着崔氏说道:“从成亲开始,我压根儿就没碰过这个女人,她嫁过来的时候,肚子里就带了两个野种,你问问她,问问她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崔氏,这些事情你只当我不知道吗?我纵然醉酒糊涂,但碰没碰谁一清二楚。原我并不想揭穿你,但你不该蛇蝎心肠,要害我性命,试问我李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你如何狠得下心肠?”
  李崇控诉崔氏的时候,喉咙都喊得有些破音,足见情绪有多激动。
  李娇在一旁失魂落魄的看着崔氏和李崇,难以置信的拉扯崔氏的衣袖,颤声问道:
  “娘,爹他说的……是真的吗?我,我和茂哥儿不是……不是……李家的孩子?”
  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打击李娇的了,原本还直跪在地扶着崔氏,可这打击一来,全身上下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脑子的空白。
  “崔氏,你看看你身边的孩子,她纵然不是我的孩子,却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才十一,你便要为你双手沾满了鲜血吗?她知道你每天让她端来送给我的汤里有这种致命毒药吗?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借她的手杀人吗?”
  李崇得知李莞中毒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崔氏,因为李莞最近一直都在替他喝李娇送来的补汤,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可能,崔氏真正想杀的人是李崇,并不是李莞,然而她没有想到,喝汤的会是李莞。
  宁氏也被李崇说出来的这些话完全震惊到了,怎么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切全都变了呢。
  崔氏不是贤妇,而是蛇蝎毒妇;她最引以为荣的两个孩子,竟被李崇这个生父否认了出生;这怎么可能!宁氏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李家身上。
  可是往昔的种种却又不停钻进脑中,比如说崔氏当年为什么会选择下嫁给一个没了前途的李家士子?比如说崔氏怀胎八月就两个孩子就呱呱落地,一直以为是双生子的缘故,所以才会早产,宁氏哪里会想到,背后竟还有其他原因。怪不得这些年,儿子与崔氏毫无交集,怪不得儿子与菀姐儿有父女之情,但跟娇姐儿和茂哥儿却是没有,怪不得……怪不得……
  好多个‘怪不得’同时钻进宁氏脑中,让她气的简直想要昏厥过去,手中拐杖不住拄在地上:
  “作孽!作孽!李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呀!作孽呀!”
  一直跪在地上的崔氏忽然大叫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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