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艺术家——排骨菌
时间:2018-02-04 16:37:20

  戚茹和齐瑞秋被分在同一考场,左右桌。整场考试下来,戚茹都感觉左右两边的人不停地换姿势,仿佛屁股上长了钉子,挪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环境影响心情,心情影响成绩。情绪浮躁时,成绩一般不会太好。刚走出考场,往四中的集合点一望,便看见一群黑脸学生,指手画脚向身边的人抱怨着什么。
  “……那么矮的桌子,我还以为到了小人国!”
  “你还好,你知道我被分到了哪个年级?一年级!手都没有地方放好吗!”
  “到底是谁忽然提出要改地点的,以前在一中多好,设备差点就差点,反正听力也拿不了多少分。”
  戚茹倒不觉得难受。主席在菜市场都能读书,不过是换了一张桌子,哪里就到了这种地步,纯粹是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想是一回事,说是一回事。当她看见周怡的眼泪时,无可奈何当了一次双标的人。
  “戚茹我难受。我有一整篇阅读没做,作文还差一个结尾,听力的独白都是乱选的。呜呜……”
  周怡是真哭了。这次的试题和以往的难度天差地别,她原以为准备足够充分,没想到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能力。光是听力就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一步错,步步错,后头的内容都是赶时间完成的,阅读没仔细看,作文没好好写,一直凑字数。
  老师手里没有试卷,但见到大家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了猜测。试题的难度突然加大,谁也料不到。四中来的又晚,昨天晚上才到,根本没时间熟悉考场。其他学校来得早,还给自己带了软垫,多少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此次四中报名的有近一百人,四位老师带着学生,慢慢安慰他们。
  周怡抱着戚茹不撒手,眼泪糊了她一肩膀。
  “你看,难度提高的话,相应的,分数线也会降低啊。凡事要往好处想,你难,大家都难。”
  周怡猛地抬头,眼里还装着一泡眼泪,哽咽道:“那你觉得难吗?”戚茹英语那么好,两次月考都年级第一,肯定全部做完了。
  这话戚茹没法接。她能怎么办,重生回来唯一的金手指就是英语。
  “看吧,你就不觉得难。”周怡又把头埋在戚茹约等于无的胸前,小脑袋蹭来蹭去。但她想通了,戚茹说的没错。难度加大,分数线就会降低,正比关系。何况这次是她自己没发挥好,怪不得别人。
  “走吧,你一晚没睡,去车里补觉。你靠着我睡会。”
  周怡点头,跟着大部队往校门口走。
  好不容易劝说她止住了哭声,一行人到大门口等司机。才等了两三分钟,就见路边一位老人拉起了二胡。没有戴墨镜,也没有音箱,就一把破旧的二胡,曲目是最悲伤的《二泉映月》。路人纷纷往地上的塑料盒中投钱,硬币砸在一起,丁零当啷响。
  唰的一声,周怡的眼泪又下来了。
  “……”
  让不让人活了!
  戚茹绞尽脑汁还有什么说辞能安慰好友,衣袖便被人扯了扯。
  周怡一边吸鼻子一边说:“戚茹,你能不能,能不能和那位爷爷商量,借他的二胡拉一拉欢快的曲子啊。太难受了。”模样可怜巴巴,让人心生不忍。
  此话一出,引来三两目光。其中就有楚格和齐瑞秋。
  齐瑞秋知道周怡,校内宣传栏上常有她的名字和照片,见两人腻在一起冷笑一声:“二胡还能欢快?别逗了,天桥底下乞讨卖唱的,你听过几首欢快的?”戚茹又不是没有演奏过,校内文艺表演上,那一首《明天会更好》听得诸位老师都哭了,怎么欢快得起来。
  原本戚茹是不愿意的,但被齐瑞秋这么一刺激,头脑发热便答应了下来。各有各的缘法,二胡在她心目中就是最好的乐器,可人们总拿它和乞讨捆绑在一起,刻板的印象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她要证明,二胡不止是用来乞讨,不止是给大人听的乐器,它能让人哭,也能让人笑。
  反正司机还没来,周怡也想听,就当彩衣娱亲了。
  于是她走上前,和老人家商量起来。
  “老爷爷,您这把二胡能不能借我用用?等车无聊,我想拉给我朋友听听。”
  老人家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在自己坐过的板凳上擦了擦,然后把二胡递给戚茹:“给,给,给你。”
  他有些口吃,却没人笑话他。凭自己本事挣钱,比行骗的假瞎子强多了。
  借别人的琴本就不好意思,戚茹没坐那个小板凳,直接向周边小店借了张报纸铺在花坛边,坐着摆好了准备姿势。
  紧弦,调音,拉了几个短弓试音后,甩甩头发,开始了欢快的演奏。
  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调子仿佛在哪里听过?”
  “有点。确实很欢快,我一定听过。”
  “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周怡破涕为笑,不管戚茹拉的是什么,她都心满意足。这是她的好朋友,专门为她而演奏。什么英语竞赛,什么名次,都不能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齐瑞秋漂亮的眉头皱成一团——二胡还能这么拉?
  终于,路边有一位小朋友跟着戚茹的节拍小声唱了起来,被一旁的学生听见。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卧槽,这是蓝精灵啊!!”
 
 
第22章 
  蓝精灵?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周怡直接笑出了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给戚茹鼓掌叫好。
  2010年,智能手机仍未普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但没有掏出手机拍视频发到网络上的行为。
  这些学生们对于整首歌都耳熟能详,当戚茹进入第二段的演奏时,他们不自觉跟着唱起来:“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欣!”
  路边的小朋友手拉手跳着不知名的舞蹈,压在学生们心头的沉闷一扫而空。一次考试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如果这一点压力都无法承受,高考这座大山,永远也翻不过去。
  带队的老师们乐意看见这样的结果,能不用言语劝慰学生,他们对于戚茹是感谢的。
  老爷爷坐在小板凳上,嘴边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断断续续往外吐着字:“很,很好,好听。”他每天坐在小路边,匆匆忙忙的过客很多,他们有时会给钱,有时无视离开,却从来没有人欣赏他的音乐,也没人向他要琴去演奏。
  也许在大众眼里,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乞讨。
  一曲完毕,司机开着车来校门口接人。
  戚茹摸了摸弦,又仔细看了看弓毛,对老大爷道谢:“谢谢您,这把二胡您保管得很好,希望日后还能听到您的演奏。”白色的千斤染成了灰色,弓的中间部分开裂,一道道小细缝分布在竹面,可马尾毛依旧顺滑,青黑的蟒皮依稀能看见光泽。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戚茹跟着林启光看了两个月的制器,目测这把二胡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音色依然纯正,可见老人的用心。
  “不,不客气。”老人摆手,小心接过二胡,把它放回琴盒,看样子不打算再拉了。
  “您要回家了吗?”
  “嗯。”他拉的曲子都挺悲伤,气氛好不容易活跃起来,他不想破坏周围孩子们的兴致。愉悦的心情比金钱更重要。
  “那您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戚茹见大爷说话吃力,快速结束话题,与他道别。
  老人挥挥手,目送一群青春活泼的学生离开,暗想也许自己该去学学儿歌。不止能让小朋友开心,还能创收。
  大巴车中,周怡拉着戚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脸兴奋,“戚茹你刚刚真是太棒了!我从来不知道二胡还能那样拉,你还会别的曲子吗?哪咤闹海、白龙马,这些你会吗?”
  戚茹:“……不会。”
  拉蓝精灵是一时冲动,她心里清楚,方才那首曲子拉的并不出彩,只是博了个眼球。若是让徐宏听见,一定又要拉着她纠正错误,指责她姿势不对,小指没有放对位置,长弓不够长,揉弦移了位,‘15’被她拉成了‘26’,总之是一堆毛病,也就只能唬唬外行。
  二胡是没有音高的乐器,听音准全靠两只耳朵,戚茹目前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能勉强拉出蓝精灵也只是因为昨天夜里洗漱之前,听见宾馆走廊上有学生为了放松而唱了这首歌。一些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周怡兴致不减,一直给戚茹出主意,点出了几首自己喜欢的歌,希望戚茹有朝一日能拉给她听。
  齐瑞秋和楚格就坐在两人身后,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齐瑞秋对于二胡没兴趣,她会一点电子琴,钢琴也能弹一点,二胡之类的民乐不在她的考虑范围,自然不去关心。反倒是楚格忍不住开口了。
  “戚茹以后是要考专业的,二胡考级有规定的曲目,你让她拉这些曲子会让她分心,不要乱出主意好吗?”
  周怡猛地回头,看看楚格又看看戚茹,小声说:“我不知道,对不起啊。我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戚茹真的听她的话去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电视儿童歌,导致水平下降的话,她过意不去。
  戚茹摇摇头,不去看楚格的表情,一脸笑意反驳道:“不会的。练什么曲目都是自由,二胡考级有规定的曲子没错,但我不可能永远只练那几首曲。爱好更重要,不是吗?你去搜索就能知道,许多演奏家也会给电视剧的插曲、片尾曲制作伴奏,也没见他们的水平因此下降,这反而让他们的知名度提高了。”
  “真的吗?”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拉给你听。”
  楚格已经黑了脸,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再不主动凑上前说话。好心当成驴肝肺,一片心意喂了狗。
  齐瑞秋在一旁咬牙切齿。楚格最近很不对劲,往常从不主动搭理戚茹,近来却频繁替戚茹说话,甚至主动教她课业,整理自己的笔记。更过分的是,戚茹居然不领情!班里有哪个女生有着这待遇,她脸真大。
  车厢里闹哄哄,有聊天的,有唱歌的,还有偷偷打扑克的。老师也不管,上车后,他们正对着一份试卷研究。
  考场中,监考老师首次要求大家不要把试卷带出考场,但因为之前没有这个规矩,有几个学生忘了,将试卷塞在书包里带了出来。带出来后又指着几道不懂的题目去问老师,终于让他们发现了试卷。
  看完试卷后,几位老师面面相觑,心头仿若压了一块大石。
  “看来学生们没有夸大其词,这次的难度确实比往年提高了一个层次。阅读理解不再是能从原文中找出答案的类型,而是需要动脑筋理解,从小细节中推敲答案。作文题从叙事变成了小故事读后感,题目是前一篇的阅读理解。很多人连阅读理解都没看懂,自然也写不出作文。”
  “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新题型,之前的考试大纲里似乎没有提到这一点。”
  “我倒是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有人说是之前的试题被盗了,出题组临时改了题目,但没有让外界知道。我也是从省会的一个老师那听来的,做不得准。”
  “说不定就是这样。诶,再看看吧。这么多学生里,总能进一两个的。”
  这只是初中生活的一段小插曲,考试过后,课程照常进行。还有半年便是中考,初三的知识点已经全部讲完,下学期用来复习之前两年半的内容。和高中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英语竞赛初赛一周之后,二胡考级于周末在省会城市进行。戚茹向地中海请了一天假,怕周一来不及赶回。
  几天没见,班主任的发际线似乎又往后退了几毫米,定睛一看,戚茹又认为是错觉。
  地中海不摸脑门了,改泡茶喝。他叹一口气,喝一杯茶,再叹一口气,又喝一杯,就是不说话。
  “老师,你看……”
  “戚茹啊,你这样经常请假怎么能行呢?现在很关键的时候,本来就因为学英语耽误了一些课程,现在又要缺课时。初一初二的内容你能全部记住吗,错过一天也许就减少十分,懂不懂?”
  “我明白,但是……”
  “有什么但是!没有但是!”啪,地中海一摔茶盖,茶盖滴溜溜在办公桌上滚出老远。好在他用的是搪瓷杯,摔不坏,不心疼。
  几番被人打断,戚茹使出杀手锏:“老师,省里组织的作文比赛以及‘文丽杯’你帮我报名吧。”
  地中海起身捞回茶盖,肥大的肚皮抵在桌沿,挤出一截泳圈,“诶,好嘞。路上注意安全,二胡好好考,争取一次过级啊。要不要喝点茶?”
  戚茹:“……不用,谢谢老师。我先去上课了。”
  地中海得了满意的回复,送她出办公室,还递给她一份学习报,说道:“这是前两年的作文范本,你参考参考。回去吧。”
  “文丽杯”是国内最权威最知名的中学生作文选拔大赛,同时,选拔难度也最大。每年四中都会送大批的文稿去参赛,可十年过去,只有一年有一位女生得了国家级三等奖,其余学生铩羽而归。
  因为临安四中在作文这一块没有做出成绩,越来越多的学生懒于参加,知道自己得不到名次,还费那心思干嘛。一篇作文一千字,要写好久的。
  学生们的想法领导们可不会在意,对外的面子要给足。其余学校教一千份文稿,自己学校连三百都拿不出,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外界,四中的学生没文采吗。
  于是校长给各年级下了指标,八班整体平均分在年级排倒数,指标分的不多,但也有五个。地中海动员大会都开了两次,可惜除了楚格这个支持他事业以及齐瑞秋这个支持楚格事业的人之外,再找不出第三个。
  地中海陷入了和英语老师一样的尴尬境地,也同样把主意打在了戚茹身上。好在结果不错,戚茹同学十分识相。
  拿到了班主任批的假条,戚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徐宏只说要培养她的独立能力,戚奶奶不太放心她,想要跟着一块去,一场感冒阻拦了她的脚步。
  寒冷的十二月,临安早就下了第一场雪,但戚家依旧没有装热水器。戚茹把兼职的工资全数交给奶奶,可她舍不得花。老人家一块钱想掰成两块花,哪里会同意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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