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嫡(重生)——离九儿
时间:2018-02-04 16:39:33

  “王爷,我独身久了,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霍重华岂不会明白康王的用意,紧接着,抛出了他今日想要言表之事,“春闱之后,我想娶妻了。”
  康王一怔,霍重华要娶妻,他当然是高兴的,而且他一开始就以为霍重华会与王重阳之女定亲,谁料却是相看不顺。霍重华是他培养出来的新秀,能与自己人结亲是最好不过的,他要是娶了政敌之女,与康王不利。
  “哦?是谁家的女儿?”康王问。
  霍重华暂时并不想说,“且等到来年再说,她未必愿意嫁我。”
  康王极少看到霍重华苦眉愁目的样子,这是什么表情,他大概猜出了一二,“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愿不愿意的。天乐啊,你尽管放心科举,你的婚事,本王一定会促成。对了,听闻你新得一匹良驹,陈晨说是汗血宝马,花了不少银子吧?茶庄子都是你在打理,一切用度可随意支配,无需经由我。”
  霍重华的目的达到了,点了点头,父母之命……有康王与王妃认可,她会嫁他的,“那马是心上人所赠,不过我倒是购置了一套宅子。”
  他是霍家的庶子,过几年弱冠之后,迟早要另立门户的,就算他不提,康王也有给他置办府邸的意思,“呵呵,心上人?你不是说她不愿嫁你?此等好马百两银子不止,这位姑娘还真舍得。”
  霍重华一手在下巴处摸了几下,“嗯,她不是寻常女儿家。”说这话时,墨玉眼都是发亮的。
  康王摇头失笑,情窦初开的少年大多都是这样吧?谁能没个为情所痴时?罢了,且随他去吧,年少时光转瞬而逝,也是难得轻狂。
  品茗之后,霍重华没有再逗留,便离开了康王府。
  骑着心上人所赠的高头大马,他迎着自西北角吹来的冷风,隐约露出意气风发之姿。这时,背后一阵阴萧煞气,随着耳膜微动,霍重华长臂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抬起,瞬间掌心中多了一只黑白羽灵箭,这是顾家所独用的。
  马蹄声愈发靠近,霍重华的嗓音,温怒且寒,“顾四爷,你们顾家人是不是专门喜欢从背后给人放箭?”这是几次了?他觉得需要记下来,下回一并奉还。
  顾景航护送王重阳回京已有半月,现如今宣府未乱,还不是他冒进的时候,然,霍重华的势头隐隐开始超过他了,尤其是康王对他的器重,“呵……霍兄,多月不见,你中了解元,那头驴子也换成了骏马了,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方才不过是试试霍兄的警觉性可有提升。”
  霍重华将手里的黑白羽灵箭抛给了顾景航,似乎对他的忍耐性已经快超过底线了,这人……不是一般的烦人!
  顾景航擅武,上辈子更是在马背上挣了无上尊容,他一眼就看出了霍重华所起的如烈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甚至可以用作冲锋上阵的战马,用在皇城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霍兄,你这匹马不同凡己,是从何得来?”
  霍重华对于楚棠的能力并不怀疑,她这丫头小人鬼大,能赠他这样一匹马,他甚为欢喜,甚至幻想,是不是小楚棠觉得他这样的人,只有此等烈马能配得上。她自己都亲口说了,对他的仰慕之情难以言表。
  说话可是要算话的!
  他单手抚着如烈的鬃毛,笑道:“心上人所赠,自然是好马。”
  顾景航唇角抽了抽:“……”他看着霍重华眉梢难以自抑的浅笑,他没有放过调侃的机会:“有王大人作保,将来霍兄仕途必定顺风顺水,只是不知霍兄算是赘婿么?”
  霍重华身份卑微,王重阳又只有一女,入赘的可能性极大,上辈子的霍重华便是入赘的,只是大婚之后并没有入住王家府邸,王若婉只得跟着他搬了出了王家。然,没过半年王若婉便死在了霍重华置办的宅子里。为此,王重阳一度与这个女婿不和,从此关系破裂,水火不容。
  顾景航非常乐意去重温这一幕,霍重华的每一处落魄,皆让他内心的枯毁,得到片刻的甘露/滋润。
  又下雪了。
  冷风伴着碎雪,碎雪夹着冷风,二人之间如隔刀山火海,再往前一步,极有可能玉石俱焚。
  霍重华已经在马背上坐正了身子,那含着溺宠浅笑的墨玉眼此刻如同寒冰一样盯着顾景航,“呵-----”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之后,霍重华长腿加紧马腹,并不想与此人过多解释,世人如何想皆与他无关,他只做自己的事。
  顾景航曾经身在高位久了,到了此刻,依旧很难改掉那种视所有人为蝼蚁的性子,暴躁,狂放,唯他独大的想法,他开始后悔根本不该留下霍重华!
  *
  横桥胡同喜事连连,年关也尤为热闹,两家的仆从用了细竹杆子将垂于屋廊下的灯笼一一放了下来,换下风吹日晒了一年的红绉纱,再套上新的,复而再挂上去。
  霍重华刚至胡同口,朱墨一双短腿急燥燥的奔了过来:“四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楚家几位爷正等着您过去吃茶呢,晚上恐要行酒令,您不曾饮酒,要不咱不去了?”
  这估计又是楚居盛的主意,朝中几大势力,皆在拉拢人才,从两年前的状元,探花和一众庶吉士,都在拉拢栽培之列,他现在不过是个解元,也备受关注。
  “为何不去?楚宅的紫参野鸡汤味道还不错。”霍重华没有回府,直接去了隔壁的楚府。
  楚宏和吴凌已在花厅内品茗,炭火烧的极旺,因着纷飞的白雪,有种丘壑惬意之感。楚云慕先看到了霍重华,上前相迎:“霍四爷,就缺你了。”
  霍重华扫了一眼,就连吴越也在,他现如今腿脚行走起来,已经看不出瑕疵,可别再妄想着不该贪恋的东西,否则下次就不是从石阶上摔下来那么简单了。
  霍重华有时也自诩并非良善,他狠起来,连自己都嫌弃。
  但嫌弃完了之后,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
  厅内,除却楚,吴两家的公子哥,霍家老二,老三也都在,另外还有几个面生的。霍重明娶了楚莲,是楚家的女婿,他虽无功名在身,也是要露面,只是面子上略为过意不去。
  几人闲谈片刻,楚宏就寻了机会与霍重华说话,确切的说是套话:“听闻小四爷得康王赏识,你今日所骑骏马可是康王所赐?小四爷是明珠蒙尘,不像我等,费劲心思也才落了榜尾。”
  霍重华是头一次骑着如烈回府,而且这之前楚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骑过马,也没有见过如烈,是有人暗中盯着康王府,见他从康王府出来了吧?
  霍重华轻笑,修长的五指随意拨弄着青瓷梅瓶里的几束梅花,样子带着痞气,“这倒不是,康王不过是询问那日诵诗大会,为何会缺席。至于骏马,乃我心上人所赠。”
  也不知这话说了几次了,霍重华似乎上瘾了,恨不能告之全天下,他最近得了良驹,是意中人送他的。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过来,也是了,解元郎哪能不受追捧,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掷了重金购得一马,赠与了霍重华,这是佳话,容不得旁人诟病。
  楚云慕道:“霍四爷年轻有为,相貌堂堂,看来是快要娶妻了吧。”
  霍重华三年前就该参加秋闱,却因着去了一趟大兴给耽搁了,故此他比同科的楚云慕年长了两岁。霍重华这个岁数是该定亲了,等亲事办下来,也得一两年光景,到时候都弱冠了。
  他摘下一簇血色腊梅,放在鼻端嗅了嗅,顿时让他周身的文人气度转为了风流之态,“嗯,的确快了。”他忍不住兀自笑了笑。
  楚家人这时面色顿时变了。
  楚莺的婚事一直在定夺当中,楚家还想着与霍家永结秦晋,霍重华的学识已经备受大儒赏识,要是将来入了翰林,就是一匹黑马,到时候想榜下捉婿的人就更多了,楚居盛的如意算盘,是将嫡女嫁给他,却不想楚宏今日一试探,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可……究竟是哪家的女儿?怎么无人听说过?
  别说霍重华与谁定过亲了,房里连个丫鬟都无,就连霍重明也颇为差异,“四弟,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还不曾听闻?”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而来,现如今京城中适龄的官宦大户家的女儿,用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有人猜测是王重阳,吴家兄弟更是羡慕不已,得了王家的鼎立栽培,在庶吉士的位子上要少熬多少载?!
  霍重华将嗅过的梅花,一簇簇放下,在诸人目光探寻之中,只道:“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众人:“……”仿佛隔着空气也能感受到来自霍重华的炫耀。
  霍重华他知道楚家大房此次的目的是什么,这算是表明了自己婉言拒绝,至于他和小楚棠……为什么要与别人说?!
  众人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楚宏当夜就将此事告之了楚居盛,他问:“可知是哪家的女儿?”
  楚宏摇头:“父亲,你说霍重华是不是不欲与楚家结亲,故意这么说的?他要娶妻,不可能就连霍家也不知。儿子已经私底下打听过了,霍家根本一点风声也无。”
  楚居盛身在高位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狂妄之徒,他的女儿,自是要嫁高门大户的嫡出公子,给了霍重华脸面,他却不知好歹!
  “哼!还真以为自己将来会得圣上器重!单是他的身世就上不了台面,一个杀人犯的儿子,生在霍家又怎样!算了,他既然没有那个意思,莺姐儿又不是愁嫁!”
  楚宏会意,自此就没再主动邀请过霍重华吃茶。
  *
  过了几日,天际总算是放晴。雪才刚化完,风中冰寒刺骨。
  楚棠在屋子里给几只小兔儿做窝,王若婉这一日登门了。
  许久不见,她还是那样纯真的性子,见了楚棠就双目赤红的诉苦,说她父亲和母亲如何禁足她,又说家中时常给她安排相看,还有李家的公子如何的卑劣假仁假义。楚棠猜测,所谓的李家公子应该是王重阳挑中的女婿吧?不然王若婉哪会这般咒骂。
  一番诉苦之后,就提到了霍重华,“棠儿妹妹,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了,霍重华凭什么不愿意娶我?几年前我父亲就有那个意思,他却一直回避,现在还冒出一个心上人出来,叫我如何能忍!现在我父亲给我另觅良婿,肯定是随了他的意了!我偏生不想让他欢喜,要是让我知道了他心上人是谁,我定划花她的脸。”
  本是暖如三月的屋子里,突然就冒出了煞气。
  楚棠不知如何安慰,却打心底为王若婉高兴,她如此心善无知,嫁给一个疼她,惜她的夫君才好,霍重华绝对不是良配,避开了霍重华,她或许不用早逝,一辈子还长,后面有大好的时光等着她。也不知道霍重华的心上人是谁,真是可怜了那位苦命的姑娘了。
  “王姐姐,姻缘的事早有天注定,你与霍重华的红线许是不在一处,天底下的好男儿多了,你又何苦只喜欢他一人?我还听说霍重华性子阴沉,不是个好人呢!”楚棠添油加醋了一把,没有什么能比好好活着更重要了。她盼着王若婉早日回头是岸,霍重华那样的人,怎会是寻常闺中女子能制服的?还是不要拿着小命去赌了。
  王若婉听着楚棠诋毁霍重华,心里不太乐意,同时脸上也表露出来了,牵着楚棠手的双手随即松开,止了眼泪看着她:“棠儿妹妹,你根本不懂,我第一眼见着他就喜欢了,你时常去楚家大房,那里挨着霍家近,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送了霍重华一匹马?”
  楚棠闻言,脑子里突然一转,有种不详的预感:“……马?”
  王若婉恨不能咬牙切齿:“对!就是一匹马!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解元郎有了心上人,那女子还送了他一匹骏马!早知道他喜欢马,我就让爹爹从关外弄个十匹八匹回来!偏生让旁人捷足先登了,我不服!”
  楚棠手里的针线无意间刺到了自己,她醒过神,对霍重华积了一箩筐的意见。他自己要拒绝王家,为何要拿她送的马做挡剑牌?!
  拿女儿家的一颗芳心视作无物,此人当真可恶。
  “那……王姐姐,既然他已有心上人,你又何必非他不可?依我看呐,霍重华不过是学问深厚,旁的一无是处。”
  王若婉更不高兴了,从临窗大炕上起身,直直的盯着楚棠:“棠儿妹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霍重华的心上人是谁?所以才这般假意宽慰我?我且告诉你,我父亲已经说了,不准我再想着他,我只是不服气,让我知道了是谁,我一定不能让她好看。”
  楚棠十分真切的看出了王若婉的仇视,她彻底僵住了,心虚难以掩饰。这时,墨巧儿走过来,笑道:“王小姐,咱们家姑娘也是好意,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知道解元郎中意哪家的姑娘?无非是担心你所托非人罢了。”
  王若婉的疑心消失的很快,“也对,棠儿妹妹怎会知道这些。我真的好恨霍重华,哪日见了他,一定好好质问他,他那心上人到底哪里比我好了,是家世,相貌还是性子?”
  “……”楚棠有苦难言,命人端了翠玉豆糕过来,“王姐姐,这是小厨房新做出来的,你尝尝看。”
  没有心机的人活着就是舒坦,王若婉没一会就恢复了平静,拉着楚棠说了好一会话,直到王夫人派了婆子过来催促,她才离开。楚棠看她的样子像是放弃霍重华了,虽然她口头上还在执念,但真要是嫁了旁人,估计也不会再纠缠了。
  王若婉一离开,墨巧儿就立在小几前,“小姐,这件事……”难道依旧只有她一人看明白了?
  楚棠挥了挥手,让她禁语,“巧儿,你休要胡思乱想,那件事绝无可能。”
  墨巧儿:“……”看来只有她这个局外人看懂了。
  楚棠趴在小几上,神情慵懒,看眼就要入睡。近几日一提及霍重华,自家小姐就会犯了头晕的毛病,且每每皆是。墨巧儿也不敢再提,便禀报了傅姨娘事,“小姐,傅姨娘又去账上支银子了,这回是五十两。”
  傅氏每月按时会有月银,府上更不会短了她的用度,然,近半年却是屡次去帐房支钱,楚棠一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却胆子更大,离着上回支银子也才过去半个月不到,她到底要干什么,需要挪用大笔银子?
  “小姐,傅姨娘知道您发卖了王嬷嬷,一直对您怀恨在心,您看咱们要不要提防着点?”墨巧儿提醒道。
  眼看着楚娇和楚玉二人长大,傅姨娘虽没有像上辈子一样怀上庶子,但楚棠同样不能冒险,“嗯,去盯紧点。三叔公膝下无儿无女,前阵子不是想过继一个女儿么?楚玉正好合适,我哪日与父亲说一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