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也是，木头纹路可密的很，显然是好木头。不像是我这破船，看着都比寻常的轻，就这当年买的时候都要30两呢。”
或许是做摆渡人时常和人聊天的缘故，这些个人一个个嘴巴都挺能侃，不用老肖搭话，他们自己就已经扯出了不少的话头来，顺带的还给老肖普及了一把船的价位，让老肖心里的那个主意越发清晰起来。
老肖早在高收入到手的那一刻就有了一点打着船主意的想头，一来是这一路过来，特别是经历了渔村之后，老肖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家这船实在是有点显眼了，不说一个山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船，单是这船谁造的？怎么就这么一艘？就很是问题。
再一个，毕竟渔村那儿也想要船，一条是卖，十条也是卖，好歹也能给自家存多点白花花的银子不是。若是能有个百十两的存款，那就是以后这山民猎户当的在不像样，杂货铺在不挣钱，心里也有了底。
为什么这样想？谁让老肖到底不当猎户好多年呢，这进深山的勇气，打猎的技巧早就丢了好些年，不在那么本事了，就是捡起来也需要时间，不然也不会有弄个杂货铺的想头。而山民里头的杂货铺能挣几个钱，真心不好说，要是不怎么挣钱，那以后儿子长大娶媳妇怎么办？就是他们其实不缺东西，可生意若是不好，是个人都看得出不挣钱的话，那到时候也不好说不是。
若是有了实实在在的银子，那就不一样了，直接说是当年逃出来的时候带的家底，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存银子比存东西更实惠。至于卖船这么个大件，老肖也有自己的想头，零碎的卖了攒钱虽然不起眼，可次数多了，露出破绽的可能性也更多，像是最早想的香料，多了人家真的能不察觉？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流出来的？能没人去注意？
两下里一叠加，老肖觉得还不如一次性搞一笔大的，不但能解决船的问题，让自家泯然与众，更能一次赚笔大钱。至于以后？以后老老实实的当个杂货郎，更符合自家不显然不露水的初衷。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老肖对着这些未来的财主也多了几分耐心和亲近。很是和气老实的和众人说道：
“不用那么多，我这买的是人家大商户的旧船。听说这原本还真是载人的，只是不是咱们这样苦哈哈往河里挣养家糊口银子的买卖，而是专门招呼那些读书老爷们出去的生意，什么游湖啊，什么诗会啊，到底怎么折腾的我也说不清，反正挺挣钱就是了，这不是，他们生意好，准备换更好的了，这旧的就发卖了出来，只是一般不往外头走，多半都是自己人才能买，我有亲戚能搭上，花了40两就买了一条。”
一听这么好的船才40两，几乎所有的摆渡人眼睛都红了，他们这样的差了大概有一米多，近两米，宽度里少了最少30公分，还只是个竹棚子的船大概也要这么个价钱呢，即使是旧船，材料好那使用寿命自然也不会差，肯定和自家的新船也差不离的。这么算的话，岂不是太划算了？
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各个船主忙不迭凑过来想问问是不是有可能也弄上一条。什么？
钱？大不了把自家这个折价卖了，在另外凑凑，总是能成的，这摆渡人虽然看着苦，可你也要看在什么地方，这可是这一段河道唯一的渡口，还关联到府城和有名的药材镇，人口量，摆渡量那是有保证的，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摆渡人家里凑出十来两银子还是可以的。这样算，这船自家还真是能买！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船，买了之后不管是从生意的角度（每一次摆渡做的人能多点，一次摆渡的平均收入能增加不少。），还是体面（有这么一条船，家里人出去都像黑社会-走路带风啊），甚至是家庭固定资产（万一要卖，这东西估计折旧率不高，有眼睛都知道值钱）的角度来说都十分的上算，怎么能错过？
当然了，老肖这个人，他们头一次见，实在是有些把不准，生怕诓了他们，所以激动归激动，所以还只是问的多，真的拿出钱付定金的一个没有。可他们好歹在几番询问之后，也弄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比如老肖家在哪儿（两天的水路不算远，那大山他们里头也有人知道），比如渔村的定船事宜（老杜有人认识啊！这个好，又安心了几分，好歹有个询问的地方）。
有根有脚有人知道，中间还有个认识的人，这让他们心里安稳了很多，觉得这事儿靠谱的很，自然越发的有了盼头，有几个甚至都捉摸着那天去老肖家走一走，认认门。只要确定真是有这么个人，确定渔村真有这么个事儿，那这人就能信，这生意就能做，他们也愿意搏一搏。谁家不想日子越过越好？谁家不想家当越来越体面？
有了这么一个事儿，原本一个时辰前还都不认识的人，这会儿都熟悉的像是老熟人一般，对着老肖，那也是一口一个肖大哥，肖兄弟，连着肖海涛也占了光，混到一把瓜子，一块鸡蛋糕，还有红彤彤的小脸（让那些船家的妇人给捏的，谁让水上的汉子一般都粗黑的很呢，就是孩子也黑的发油发光，难得见到肖海涛这么细皮嫩肉的，不吃点豆腐绝对不可能。）
热情熟悉了很多的结果还有一个，那就是当老肖表示要把船在这儿放一会，自己要带着儿子去城里帮着邻居什么的采买些东西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的忙让他们忙乎自己的事儿去，那船他们自会帮着看管，甚至有几个脸皮厚的还表示，正好能趁着他们不在，好在研究研究，让他们赶紧走人。弄得老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渡口，老肖再一次打开了新的交际圈，有了新的路子，等着以后卖了船之后，不说旁的，单是让自家的船不在那么显眼，似乎也绝对值得冒这一次的险。
第41章 采买1
古代能作为州府的城池第一眼给人的感觉, 一般都有三大特征，城墙厚，有护城河, 外带有兵丁守门。老肖带着儿子大老远的, 还没靠近, 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扑面而来的古拙气息, 那种厚重, 那种震撼, 真不是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能比拟的。甚至从这城墙上还能感受到数千年文明的气息, 感受到古中华的文化韵味。作为一个在现代都没有正经去旅游，欣赏过类似经典的景观的土疙瘩, 一下子来这么一个视觉冲击, 那种心灵上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不管是老肖还是肖海涛, 当场就被震得，愣在了那里。
“看，这城墙都能看傻眼，从哪儿来的土包子？”
“看这衣裳就知道, 估计是山民, 穿的都没一个像样的，估计几辈子都没进过城呢。”
边上或是嗤笑，或是打趣的话语惊醒了老肖父子, 这会儿即使是老肖这样久经历练的人也忍不住感觉有点脸红, 自家这表现是差了点, 不过也好，正好阴差阳错把自家身份给坐实了，倒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些，老肖忙拉着儿子跟着前头几个人快步的往城里走。果然，这进城就变得容易了些，当那守门的兵丁询问的时候，那个笑话过他们的人似乎和这兵丁熟悉的很，在一边半是打趣，半是招摇的说到：
“老万，你这还看不出来？山民啊，刚才看着城墙都傻眼了，估计寻常一个镇子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地方了，哪里知道这府城的煊赫。”
虽然言辞上很是不客气，甚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鄙视感，可不得不说，这人倒是给他们父子结了围了，山民没有户籍，进城被检查的时候，那十有**都会被盘问很久，若是不凑巧，还容易被搜身，若是那样，身上的那些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即使这时候开国初年，兵丁比乱世的好些，不至于像是俗语里说的那样，兵过如篦，可难难保不会为了这些银子，给他们父子扣上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头，好合理的盘剥下一些。
有了这么一个人打岔，那叫老万的似乎急着和他说话，倒是挥了挥手，让老肖父子直接进城了，一边招呼一边还说到：
“下回进城别带着弓箭啊，这是城里，不是山里，带着这些没得让人以为你们有啥不好的企图，知道不？还有啊，规矩点，别惹事儿。”
老肖能说啥？简直无语问苍天好不。只能装傻，然后一脸局促的将手心拿着的5个铜板往那老万手里塞，嘟囔着说到：
“一路过来远了些，防身的，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了。”
这理由合情合理，既然知道是山民，自然也明白他们下山一趟的艰难，这里本身就是群山环绕的城池，附近城镇也多在山间空地上，真说起来这府城进进出出的人里头，不带着点防身东西的反而是少数，这本身就是一处武风较盛的地方，所以他这话多半倒是因为老肖是山民刻意低看的一种姿态。
再怎么低看，有钱就立马不一样了，即使只有5文，那也是钱啊，他们这说是府城，到底偏了些，不像是那些繁华的地界，守门的油水实在是不多，这山民能这样的知道规矩，倒真是意外之喜了，所以老万立马好说话起来，也不急着走人了，反而回头说到：
“嗯，看你也是个老实人，下次注意点，对了，怎么没有带猎物？不是来卖钱的？”
即使拿了钱，该问的一样要问，这个刚才其实已经问过一次，只是他当时没怎么在意罢了，如今再问倒有些别的意思。
“渡口刚都卖了，这不是，过来采买的，几个山头的人家凑一起，准备过冬的东西呢。”
“哦，采买啊，买米？”
“啊，听渔村的老杜说，最近有陈米卖，这不是想省几个钱嘛。”
“你这是巧了，喏，南面西街上有家昌盛米行，他们家就有陈米卖，还有不少呢，可是便宜了你了。对了，城里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不该去的地方别去，知道不？不然惹出了事儿，可没道理可讲。”
虽然他这一说，老肖就明白，这所谓的昌盛米行，十有八/九和这老万有啥关系，这是变相的招揽生意，可他还是要感谢这人，毕竟好歹给了个不错的忠告，还方便了他知道该往哪里去寻铺子，这对头一次进城的人来说实在是很重要，所以老肖忙不迭的又塞了五个铜板给老万，客气的说到：
“多谢大人了，若不是大人，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呢，这样的好人，将来一定升官发财，飞黄腾达。”
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多赛几个钱下次过来万一有个事儿，也有个人能寻寻，从投资角度来说，实在是一本万利，所以老肖做的很有速度，倒是让老万多看了他几眼，心下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眼色，忍不住笑了笑加了一句：
“承你吉言了，行了忙你的去吧，有啥不清楚的再来找我就是，我常年在这东门值守，叫老万。”
看，又一个人搭上了，所以说啊，人啊，走南闯北走多了就是不一样，老肖即使再是个山里人出身，到底不是这个时代没什么见识的乡土小民，到底也见识过大城市，去过兵营，有过一定的历练。
等着老肖按照这老万的指点，来到平民居住的城南，寻到西街，立马满脸的笑意，这介绍的地方实在是不错，所谓的西街，说是一条平民百姓的商业街也不为过，整条街上什么样的店铺几乎都有，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父子两个立马先去了一趟调料铺子，出手了2斤的孜然，换回来12两的银子。
是的，这个时代的孜然就是这么贵，谁让这东西不是本国自己有的呢，作为外来的香料，不是富贵人家，那是想都不能想，寻常的店铺连个进货的渠道都稀罕的很，有这么一个人送上门来，还是眼见着来路不怎么的，能压价的，哪个店铺都不会错过，孜然立马就收了，连个询问都没有，生怕问得多了，人家下次不来了。弄得老肖一整套的借口都没处说去，很有些不上不下。
再怎么感觉乖乖的，到底银子是真的，这东西最是实在，想象自己如今有了六十三两银钱，他整个人都觉得底气十足。一个转头就去了书铺，他想弄到史书，搞清楚年代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再说了，家里就三百千，那么三本书，看着也单薄了些，若是能多几本，没事儿的时候当个闲书看也好啊，在这个什么休闲娱乐都没有的时代，看书或许是唯一的无副作用休闲娱乐了（赌博，去青楼显然都不是好嗜好，也怪不得这个时代的人的读书人都那么专注呢，实在是诱惑有限）。
在印刷术没有全面进入高速发展的古代，书永远都是高价格，高逼格的东西，一整套的史书，足足需要一二百两，显然这不是老肖能承受的起的东西，所以最终只是在几番试探询问之后，弄了一本类似简史一般的书，光是这个，就花去了5两银子，还是厚的能当砖头的大部头，真是让人牙疼。另外还寻到几本后世几乎失传的工具类书籍，像是齐民要术这样的，又是十几两银子。让老肖的身价直接下降了三分之一。
你说啥？一个山民不需要？别忘了，人老肖可是有个铁匠棚子的，有了书他好歹也能像模像样的操持起来了，这也是一个谋生的好手段，以后也能留给孩子的财富。
买了这些，老肖这会儿才转到了那昌盛米行，准备买陈粮。要说天淘实在是有些让人无语，明明什么好像都有，什么都显得那么的神奇，可到了这关键时候，你才会发现，其实人家也挺别扭，比如说着米吧，你要买啥样的都有，连着贡米都能寻到，可就是没有陈米，你说这怎么办？连着一般的糙米什么的都没有，实在是太高端了些，一个山民，日日吃好米，你让别人怎么想？
再有衣裳，款式什么的也有些太潮，和周边环境融洽度不高，看着就不像是山里人。再一个，这个时代的粮食，人工什么的，按照目前来看，和天淘价钱差不多，如此一来，自然还是从外头买更合算些。再加上老肖父子有心省着点用里头的钱，生怕以后有个万一，要花大钱而接不上，故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能用钱买的，尽量都用钱买，争取实现本土化，免得拿出来的东西过分惹眼。
当然了，这些个什么弓箭之类的不在这个行列，欲善其事，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是没错的，为了能更好的当个山民，铁制品什么的，还是靠天淘吧。
“掌柜的，这陈米怎么卖？”
“陈米啊，您消息可真是灵通，来了可没几天，真真是便宜的很，寻常人家吃最是实惠。只是我这里可不散卖，要买就是一石起，300文一石，两年的麦子。您看……”
真是呵呵了，新麦子好像去乡下收，也只要4文半，450文一石吧，这陈粮居然也要这么贵？说好的便宜呢？还一石起卖？果然，世上的便宜事儿真心不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作为米行，以走量为主，若是这么算，弄上几千上万石，确实也能挣不少，只是……
“我若是买的多，能在便宜些吗？”
“你要多少？”
“十石。”
“二十石，280文一石。”
嚓，就便宜了20文？二十石，那就是5600文，便宜400文？好吧，若是真的是的寻常的百姓货郎，这一趟能挣400文，好像确实算是不错了，老肖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