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历来对长辈都是极为尊重的,特别是像吴可嘉这种一辈子奉献给国家事业终身,不求一丝一厘回报老一辈的知识分子,这种尊敬尤为明显。
恭维的话一般不爱多说,傅景琛立马道:“指挥部加派了点人手过来抢险,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吃着干粮在山上抢险,连口热腾腾的的粥都没有尝过,工作等会接替好了,就让抢险队的下山跟群众们一起吃顿饭,您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吴可嘉脸色凝重了一些,不过倒也是傅景琛做事稳妥了些,尉恒修立马道:“吴老,别担心,接替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这话,吴可嘉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犹豫再三总算点了点头,同意了傅景琛这个建议,安排好交接工作后,救援队的人就朝安置区走了去。
虽然说是食堂,但是毕竟是灾区很多时候都是大锅饭的节奏,在南小附近的安置区用砖块搭的灶台,架起的七八口大铁锅,掌勺的是好几个置办农家宴席的大师傅,临近中午,大食堂早就忙碌了起来,物资都是由外面运输进来的,分配上面也显得比较平均化。
又提前给大食堂的师傅们打了招呼,这一顿午饭显得格外的丰盛,圈起了大桌子,人们端着碗朝着大食堂处走了过来。
而结束了两节课许珞虞自然也被冯晚叫去吃饭了,不过这一次却是带着班上一群孩子去的,整理好队伍,在校舍的小坝上清点清点人数后,挨个给孩子们分发了碗筷,这才朝着大食堂走了过去。
离着近了才发现一群穿着军绿色雨衣的人朝着大食堂靠近,而在首的却是三张极为熟悉的面庞。
她的眼神越发复杂了些,没想到这一来,连着两个男人都碰见了,心思一沉,还是觉得避开得好。
第166章
心思里虽然有这个想法, 可是眼前这一群不大的孩子的安全全都需要她来负责, 一时半会也让她动弹不得, 思前想后也只能硬着头皮领着孩子们走到了大食堂。
打饭等事务是受灾群众自主发动的行为,秩序上以老幼病残为先。
刘海江立马安排好了相关打饭的窗口, 对应的老师带着自己班上的孩子朝着点位走了过去。
索性许珞虞领的般恰巧是在中段,因此安排的窗口也在中间,迅速安排好孩子们排队打好饭,有条不紊的组织安排好。
群众自救组织的好,因此整个吃饭的进度也是有条不紊的,至于子弟兵们一般都是最后打饭的, 因此队伍里的成员都纷纷坐在一旁, 静静的等着。
一群不大孩子的围绕恰巧用身高的差距将许珞虞完全暴露了出来, 而她此时的心思却没有顾及到这里, 只是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手里的事情, 维持着秩序,又帮着打饭。
尉恒修的目光早就被不远处的人儿全都吸引了过去, 打量了许久,在侧颜的勾勒下,心中一片忐忑,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得立马对上了傅景琛的眼, 此时在他身旁的傅景琛目光冷冷的, 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更多的是专注于跟身旁的吴可嘉摆谈。
一种突兀的想法立马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难道他不知道她来呢?可是怎么会, 依着两人的关系,不会如此的平静。
再者两人明明离着这么近,若是稍微上了点心自然是认得出彼此的。冷毅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动容的神态,逐渐又将目光放在不远处忙碌着的许珞虞身上。
而此时的许珞虞终于在这道炽热的视线中转过头,四目而视,首先看到了此时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尉恒修,而余光却落在了尉恒修身旁的男人身上,短短停留了一秒,这才展露笑意像是亲切的打着招呼似得。
弯弯的眉眼在雾霭沉沉的天气中显得格外的生动,触动了他的心底那根久未拨动的心弦,点燃他眼底的那点火焰,立马站了起来,走了好几步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诧异的开口道:“珞虞,你怎么在这儿?”
话刚一说出口,连着声音都有些颤颤的,难免想要紧紧将她锁在自己的眼底,不让她流转的目光过于放在别人的身上,许珞虞自然没想到尉恒修能够这样不顾忌身后的傅景琛莽撞的冲到了她的面前,确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而一旁的的张曼曼盯着两个人,那双圆圆的眼中多了疑惑:“许老师,这位叔叔是谁啊?”稚气的声音终于将许珞虞微失态的心绪恢复了过来,抿嘴一笑立马将碗递给了打饭的阿姨,这才递给了张曼曼:“这是老师的朋友。”说到这里,尉恒修立马明白过来,冷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张曼曼一瞧点了点头,却没有吭声端着饭碗就朝着班上的同学走了过去。
“之前志愿者协会是在北川的,但是负责人听闻南川这边对于代课老师的需求量紧缺,所以就分派了我们过来。”和声细语,说得情真意切,似乎没有夹杂一丝一厘的私心。
至于眼前的尉恒修在听到这了这一席话后,不由将目光往远处傅景琛身上扫了一眼,许珞虞一见此立马知道尉恒修的心思,只能依葫芦画瓢的装着糊涂:“怎么呢?”
似乎被此时他的异样所影响,她离着他又近了一步,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全都是疑惑之色,他的目光往下一扫,将这番景象全都收入眼中,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臂,顺着空隙处将她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这种突兀的做法着实让她有些诧异,又加重了一句:“怎么呢?”而此时的尉恒修目光流转了一下,见着四周似乎没有人了,这才对上了她的眼,这种奇怪的氛围立马将两个人包裹了而来,不由自主的情绪让他有些慌张,这种慌张在此刻她有些关切的眼神中彻底凌乱了,生冷的眼底窜起了一丝火苗,这股火苗逐渐蔓延开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扣住了她的腰肢,两人距离又近了一分,若不是此刻还淅淅沥沥的雨早就火热的不成样子,她的心里慢了一拍。
眼梢往上挑了一秒,他眼中复杂至极,隐忍、廉耻、爱意交织在了一起,终于他闭上了双眼:“珞虞,我爱你。”话音极为的快,声音确实极为的坚定,听得她内心打鼓,难道他知道自己跟傅景琛不可能呢?
可是依着傅景琛的性子又怎么轻易说出口,千万种思绪乱在她的脑子里,纠缠、折磨着她,短暂的情绪几乎控住了她的心跳,呆愣愣的盯着尉恒修。
像是酝酿了许久,他合上了眼,往她靠了一寸,小心翼翼将一个吻堵在了她的唇,瞬间她眼睛立马睁大,视线往下移,似乎都能瞧得见他此刻的紧张,见着她似乎没有抗拒,尉恒修的动作更加大胆了些,重重落在在她的唇瓣上,含住她的下嘴唇厮磨了一会儿。
又立马扣紧了她腰肢,加重了这个吻,尝试似得将游舌滑入了她的口中,剥夺了她所有的呼吸,舔舐着,厮磨着她,旖旎暖香似乎从她身体里窜了出来,绕在他的鼻翼之间,催发了他所有的火热,这个吻变得更加急促了些,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切想要在这一吻中找到停泊的港湾。
乱了,全乱了。
所有的克制隐忍,所有的冠冕堂皇全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的动作笨拙极了,像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胡乱的勾引着她,没有章法可依,越是这样她的心不知怎么突兀地跳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之上,不知为何一种羞愧感油然而生,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她脖子,警告着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的身体越发的僵硬,而他的吻却越发的炙热,这种得不到的回应像是毒品一样勾引着他沉沦,难得放纵。
紧紧闭着眼,任凭着感觉剥夺着她的空气,肆无忌惮的诉说着爱意,这种疯狂的欲念却让她一凉,睁眼一瞬间却看见远处站着个目光冷冽的男人,只是这一眼足够让她胆怯,下意识想要推开尉恒修,这种挣扎感刺痛着他的神经。
撕咬着她的唇,低吼着:“我爱你。”声音不大不小全都落入了傅景琛的耳里,眼中的冷光越发的冷冽,一寸寸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种沉冷的寂寥在她的心海上晕开,等她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只见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无端的寂寞横加在他的背影之上,不知为何她的心开始有些慌了,立马推开了尉恒修,如此一来倒是刺痛了眼前男人,怔怔的看着她。
“对不起,阿修,我不能接受。”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立马转身跑开了,唯独留下了身后的尉恒修紧紧的看着她的背影在眼前渐渐的模糊,好一会儿才敛住了心神,自嘲一笑。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认识她的男人,为什么事情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冷冷雨意逐渐的淹没了他所有的情绪,沉闷的如天色般的灰暗,好一会儿转身缓缓离开了此处。
而跑远的许珞虞脑中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愧意横生在心间,这种难捱的情绪让她原本美丽动人的容颜染上了淡淡的愁绪,接踵而至便是对自我的审视,盯着远处的山脊线,心不停往下坠落坠落,难以压抑的哭出声。
她像是失去了些什么,可又不知道究竟失去的是什么。
可若是问于她而言究竟重不重要,她想应当是重要极了。从前她似乎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得太过于灰暗,倘若不是南川地震让她见识到别样的人间,也许发生今时今日这样的事情,她可能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这世间最复杂的是人心,最可怕的也是人心,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可是一开始她只想掌控属于自己的人生,在万恶的时间筑起高高的堡垒,守护着自己。
可是,一切像是脱离她的掌控。
从大食堂回到指挥营,短短的距离,他的每一步都是极为的沉重,重到不能自已,这种混沌的情绪将他的脑海中的一切思绪全都打乱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对于她,他竟然是如此的不能释然,以致于想要冲上去狠狠给尉恒修一拳,可是到最后却忍住了,这种隐忍来自于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带来的自傲,让他放不下这一份尊严,将自己推到深渊离去。
夜雨连成一道昏沉的天幕,将周遭都包裹了起来,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雨势虽小,却弥漫在她的心底,索性她是个自律的人,若是情绪过于复杂了只能将自己变得更忙,也只有这样才不能胡思乱想。
南小的教育工作也已经步入了正规,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看起来安稳极了,若不是一个电话的突然到了绝不会打破这样平静。
接到了颜洵的电话,已经是来到了南小的第四天夜晚,她梳洗好正准备入睡,电话的振动却止住了她的睡意,掏出了手机看见了屏幕上熟悉的字眼,一颗心绷紧了些。
通信部门在昨天晚上抢修好了所有的通信塔,因此南川跟外界的联系也越发的紧密了些,而接到电话时,颜洵的语气明显多了些着急。
“珞虞,你在吗?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此时的颜洵疲倦的靠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显得极为颓唐,他一忙完就想给她打电话,可是连续打了二十几个,全都打不通。
越是这样他的心越加慌张,总觉得要失去什么似得可又说出来究竟是什么,恍惚之间只想立马冲到她身旁,静静地守着她,索性电话终于通了。
“我在,洵哥我没事,我到南川来了,这里通信早上才抢救通畅,我忙到现在才把手机开机。”她的话音明显带着倦色,柔柔的触在他的心房上,不由得让他那颗不安的心立马松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嗯,我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其实两人分离并没有多久,可是就觉着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用一个词来形容应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我挺好的,洵哥你呢?”
听到她的声音,连着他的目光也越发的柔和了起来,柔声道:“我也是。”这种温馨的美好,影响着他的思绪,却又将她有些不知所措,无非是脚踏几只船,所带来的倦意,让她有些无奈,可是又必须打起精神来去面对。
“那你多久回来啊?”终于将话问到了点子上,大洋彼岸的颜洵脸色明显轻快了些许朗声道:“快了就这两周了,项目那边你跟项目部的人接触了吗?”
“暂时还没有,南川这边的情况还要些复杂,等到正式动工可能还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
“嗯,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说到这里,说到这里她的目光都放空了些,而大洋彼岸的他,却是连嘴角的都上扬的,却又敏感的察觉到此刻她语气中的倦色,问了句:“珞虞,是不是出什么事呢?”
而这一句话,却是立马敲击在她的心房上,让她颓唐的的心神立马收纳住,淡笑道:“怎么会,就是最近太累了些。”
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道:“那你多休息休息,别太拼了。”听到他的嘱咐声,许珞虞立马应允道:“我知道,不过洵哥,你也是。”
“珞虞。”
“嗯?”
“我想你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一圈一圈地晕开在她的心湖上,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又逐渐掀起了滔天的浪潮,四下里脑中混沌了一片,眼底蕴着些泪光,夹杂些鼻音确实柔柔道:“我也是。”
听得他心中盘旋着一股疑惑,还没等他问出声,便听见她的话:“洵哥,我明早还有早课,我先睡了晚安。”
话到这里,终于还是将他嘴巴的话给咽了下去,换了句:“嗯,晚安。”再然后,电话已经被挂断,随手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清隽的脸庞上袒露出一些疑惑之色,又逐渐变得有些颓唐,再然后便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到了办公椅上。
埋头苦干。
连日来的雨水,给抢险工作带来极大的挑战,几乎是一刻不停做些疏通抽水的工作,不过阴霾却早就满布在尉恒修的脸上,自前几日从南小回来,于扬就见着尉恒修越发的阴沉,想要问出口,却被他狠狠的目光堵住了下文,只能依照着尉恒修的节奏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之中。
刚一进帐篷就看见吴可嘉着急的走到了两人面前:“小尉,小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紧让指挥部再加点人手来。”而就在话音刚落的这一刻,瓢泼大雨逐渐蔓延开来,雨水打在帐篷上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吴可嘉浑浊的眼底终于压抑不住着急的神态:“赶紧,让他们换b方案疏通。”
话音刚落,所有人陷入了紧急的备战状态下,大雨滂沱,巨大的雨水落在堰塞湖的湖面喧嚣不停,张牙舞爪的吞没着周遭的突然,人声掩埋在雨声中,凌乱的脚步声,所有人几乎都投身于这场奋战之中。
而北小的教室里,此时的许珞虞正组织着小组的对话,却不料一阵暴雨逐渐袭来,吞没了所有人的声音,哗啦啦,像是天空中有人故意倾倒水缸似得,接着便是远处隐隐约约响起的们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