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呆呆的点点头。
“是的。”
“你会和杜德蒙合作，让我有点意外。”方琼琼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不过，我已经让你抗拒到不惜和犬类合作，真令人伤心。”
阿什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
“我只是……只是想要你离开……”
“我知道。”方琼琼歪了一下头，“所以我当然不能让你得逞。”
“为什么？”阿什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你完全可以拿着钱走。”
“我想，我以前已经说过原因。”方琼琼笑着伸出手指冲着他的鼻子虚虚一指，“对于问题患者的征服欲，就像是你想要赶走我一样，我想要治好你，那是以前的想法，现在就是……好好教训你一顿。”
这段话听着实在太有歧义，阿什感觉到脸部有些充血。
“其实我一开始是真的准备当你的妈妈。”方琼琼笑着对他眨了一下眼，“模仿你的亲生母亲，这点你应该发现了，不过似乎我和伊妮德做了一样的事情，私底下你为此还发了不小的脾气。”
阿什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最后一丝红晕从他脸上褪去。
“你在房子里安了摄像头？”
“不，我的宝贝儿。”方琼琼被他逗得笑眯了眼，“我可不会做犯-罪的事情，你掀桌子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再结合对你的调查不难猜出你当时的想法，或者说，你太好懂了。”
阿什再一次涨红了脸，但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不……”
“还记得那间旧房子吗？我新买的那间。”
方琼琼抬起手臂，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水声，悬浮屏幕上的景色迅速变化，最后映照到斑驳还有着裂纹的墙壁上。
阿什抿了抿嘴，那一丝奶味现在似乎都还残留在嘴中的奶味。
“还想喝奶吗？”含笑的女声从屏幕中传来。
阿什这次连同着脖子都变得通红，捂住嘴唇退了好几步。
“不觉得这座建筑熟悉吗？”方琼琼捏起了一张照片，纸质的照片在这个时代早就被淘汰了，他看着纸质的照片还有着一瞬间的晃神，然而等他看清照片上的图像后，瞳孔都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那是他小时候的一张全家福，在他的父母还没有死亡之前。
照片的背景是一栋老旧的，已经有着不少裂痕的老旧建筑。
幼年的阿什一直都不明白，彼时已经是最大军火商的父母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偏僻又破旧的小屋居住。
“那栋房子是你照着这张照片修的。”阿什通红了眼，他忽然感到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是的。”方琼琼笑了笑，“从模仿你母亲开始到修建这栋房子，全都是为了勾起你儿时的回忆。”
她抬起手掌，就像是要压在他的胸前一般，轻轻的敲了敲。
“为了让我能够进入这里。”
而伴随着她这个动作，阿什感觉到胸腔中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带起一丝轻微的刺痛。
“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吗？”
他忽的感觉到了难过。
阿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可他难过的同时又感到了愤怒。
“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方琼琼看着他，“我也不准备骗你，所以才把计划都告诉了你。”
阿什通红着眼。
“所以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像是终于问到重点上，方琼琼抿嘴一笑。
“把你带走，带到你父母死亡的故居去。”
‘啪嗒’一声，通讯被切断了。
“你在激怒他。”听到全程的柯季站在浴室门外敲了敲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衣服我带过来了。”
方琼琼仰躺在浴缸中翻了一个身。
“不需要了。”她笑盈盈的望着已经黑下来的悬浮屏幕。
“小野猫马上就要过来了。”
*
阿什在夜色中飞奔，他心中聚集着一团怒气，这只通过通讯显然是无法抒发的，这迫使着他冲出门，想要找到方琼琼面对面的质问她。
可质问什么呢？
飞奔到那间老房子的门口，阿什有忽然踌躇起来。
他连自己愤怒的根本原因都不太清楚，应该是因为监护权的转移。
那就破坏她的监护权。
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阿什不再犹豫伸手去推门，门是指纹感应的，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阿什放轻了脚步，取消监护权非常的简单，只要证明监护人对被监护者实施过伤害就可以了。
手指尖的爪子拉长变得锋利，他循着味道向方琼琼的位置走去，一边抬起了手臂，只等到找到她就对准自己手臂狠狠划上一道，然后把血溅到她的身上去，伤害就能证实了。
“现在又想出新的赶走我的方法了吗？”
阿什抬起头，手指用力刺入手臂，下一秒，他愣在了原地。
那气味尽头的门被打开了，走出一个湿漉漉的、围着浴巾的女人。
漆黑的环境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觉，只会让他更加集中注意力的，将视线放到应该放到的地方去。
“这是一个母亲会做的事情吗？”阿什叫了一声，猛的退了好几步。
“那么，一个儿子会深夜来访独居的‘母亲’家中吗？”方琼琼笑了起来，她的视线发散，这种漆黑的环境让她根本看不清东西。
于是，她打开了灯。
“等等！”阿什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方琼琼却将视线转移到他的手臂之上。
“你已经到自残，都要赶走我的地步了吗？”
阿什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状态与想法已经渐渐偏离了正轨。
为什么这么抗拒？
甚至不惜和杜德蒙合作出卖她的消息。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那露出来的肩膀之上，本该白净的没有瑕疵的皮肤却遍布着吻痕。
这也是他间接造成的，他和杜德蒙的合作。
阿什惊慌失措。
我有这么……坏吗？
“也许，我该反击一下？”方琼琼托住了下巴。
“关于你的调查可不仅仅如此。”联想阿什头上的电击伤痕，方琼琼说道，“你遭受过‘训练’。”
“据我所知，这种调-教式的‘训练’都会有一个关键词，为了让被训练者产生反射，从而变得更加听话。”
“让我猜猜，关键词是什么？”
阿什瞪大了眼。
“过来。”方琼琼唇角翘起，“阿什。”
阿什僵直了，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他甚至趴到她的身前，微微掘起屁股，蹭了一下她的腿。
“不……不……”
强烈的羞耻感席卷而来，他感到了愤怒、失望，更多的却是难过。
“你不能这样对我！”
“要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吗？”方琼琼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向一旁墙壁上的窗户看去。
玻璃的窗户很好的反射出他此刻的表情。
通红着眼，满脸是泪。
“你哭了，阿什。”
她笑着抹去他脸上的眼泪。
“这可太奇怪了，你一直赶我走，讨厌我，无视我，为什么还会因为我的几句话而伤心难过的哭呢？”
阿什不停的摇着头，啜泣起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
“为什么呢，阿什？”
她强制的掰正了他的脸，咯咯的笑了起来，光滑遍布吻痕的手臂按上他的胸口，心脏的地方。
“因为，你在意我。”
——怦怦
——怦怦
方琼琼捏了一下他的脸，表情忽的变得严肃下来，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我得换一种方式了。”
她抬起了手臂，手腕上显示的蓝色屏幕上显示着他的监护权被转移的字样。
他的监护权再度被转回了格莱斯的名下。
方琼琼歪了一下脑袋。
“从现在开始，合同变更了，我……不再是你的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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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么么么么么么么，赶得比较急
第63章 六十三
阿什狠狠的喘了一口气。
方琼琼突然不说话了，她像是故意停了下来，放轻了呼吸声。
——怦怦
——怦怦
心脏怦怦直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变得震耳欲聋。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
方琼琼笑了笑。
“看，它都帮你承认了。”
“不是的，我没有。”阿什想要向后倒退，却被方琼琼死死扣住了手腕。
“哦，可真是嘴硬的孩子。”方琼琼笑着松开了手，眨了一下眼。
“过来，阿什。”
阿什僵在了原地，他根本无法抵抗这句话，那就像是一个按钮，只要每每有人提起这句话，按钮便被按下，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的电流，灼痛与麻痒都在血管中蔓延。
不，那都已经过去了。
阿什痛苦的喘息起来，他瞪大了眼，耳朵向后弯折，眼瞳拉成一条直线，浑身绷紧，显示出一种抗拒的姿态。
“过来。”方琼琼加重了语气，重音落在了句尾，“阿什。”
阿什脑中那根绷紧了的弦发出了‘嘣’的一声，断了。
他弯下了背，化作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垂着头，瑟瑟发抖，浑身的毛犹如遭受静电般，全都炸开。
他‘喵呜’一声，走到她的身前，窝卷在她的脚边。
“我可怜的孩子。”
有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背后，从头颅抚摸到尾尖，那摸法实在是有技巧极了，按摩着打圈强迫他的肌肉放松下来。
“放轻松，阿什。”
精神与身体像是脱了截。
“你害怕我吗？”她捏了一下他的耳尖，换回抖动的耳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指腹，从指缝中滑了出去。
“不怕。”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犹豫很快的回答出来，并一边缓解身体不自觉的轻微颤抖。
伊妮德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只是一句相似的话，就能让他颤抖。
阿什身体扭了一下，他平复下情绪，爪垫颤抖着压上方琼琼的手臂，翻身踩上她的肩膀，跳了下来。
“阿什。”
已经跳到地面，走出几步的小猫身体僵硬住了。
“过来。”
方琼琼似乎对这个过来的游戏乐此不疲，或许是喜欢看到他挣扎这却又不得不回来趴到她脚边的场景。
阿什终于被意识到，这只是戏弄他，可他的身体就是不受控制。
这种反应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他的灵魂中，犹如跗骨之蛆让他厌恶无比，却又无法摆脱。
阿什感到了自我厌恶，对于这个无法抵抗的自己。
“我讨厌你。”
他突的哭了起来，眼泪从大大的猫眼坠落，沾湿了脸上一大块毛发，划拉出一串黑色的泪痕。
“我讨厌你，讨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