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稍稍思谋,打消了让韩征出手对付苏梅的念头,准备曲线杀敌。她送了韩征几瓶鱼干颗粒,交代他将其中一瓶瞒着苏梅推荐给闵老太太。
当然,知道了鱼干颗粒神奇调味功能的韩征临走前被迫发了个不毒的小誓言:不告诉任何人鱼干颗粒是苏月的手笔。
如何掩饰?只要不与苏月产生干系,随意编。
韩征与媳妇孟晶莹在自己家里反复试验过鱼干颗粒的神奇效果之后,先去了父母往处。本想炫耀,谁知让他倍受打击的是,老妈很久之前就得了一瓶。
有些挫败感的他知道自家老妈的鱼干颗粒所剩无几之后,心情大好。却到底将原准备送给老妈的整瓶鱼干颗粒克扣了一半,只给了半瓶。
次日下午韩征便带着孟晶莹一起去了韩家老宅。
韩征运气好,苏梅凑巧不在家。
交代媳妇儿做饭,韩征与闵老太太谈起了家常。
唯恐一言不合被老太太驱逐,韩征特意绕开了真假表妹这个话题,万事拣老太太高兴的说。
可这是韩征的想法,能与老太太说知心话的人并不多,韩征是其中一个,所以老太太怎肯放过这个吐露心事的好机会?
祖孙俩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了苏梅身上。
闵老太太对苏梅手上的烫伤十分自责:“如今我是亏欠那个丫头了,漂漂亮亮的一只手该留疤痕了。”
此话让韩征极度无语,好半响才斟酌着挤出一句话:“不是她自己弄的吗?”
闵老太太脸上的愧疚感比珍珠还真:“话是这么说,若不是我那天要吃宵夜,她也不会被烫到。”
韩征腹诽:您不是每天都吃宵夜吗?以前怎的没人烫到?
他很想顺着奶奶的话说,可是说蠢话这件事他并不在行,只好顶着压力实话实说:“做个宵夜也能烫到,您确定不是另有原因?”
闵老太太果然怒了:“还能有什么原因?有原因也是因为她想对我好。”
韩征:“……”
人老了都会变糊涂吗?韩征表示他拒绝老成奶奶这个样子。
原本温馨写意的祖孙座谈会急转直下,有变成战场的趋势。好在,孟晶莹是个做事麻利,有眼力劲的,见客厅里情况不对,适时在厨房门口温柔的小喊了一声:“开饭啦。”
祖孙俩一起在心底奉她做了救星。
“开饭,开饭,我来拿筷子。”
“我去端菜。”
孟晶莹原本厨艺不错,有鱼干颗粒锦上添花,做出来的饭菜无比美味,比之苏梅不是强了一星半点。
闵老太太以前吃过孟晶莹做的饭菜,前后一对比,问题立马就出来了:“怎么回事?晶晶厨艺怎么一下子这么好了?”
原以为苏梅是她遇到的厨艺最棒的人,想不到真正的烹饪高手是自家孙媳妇儿。老太太一高兴,笑出一脸的褶子。
韩征稳住神,不紧不慢地拿出鱼干颗粒递给老太太:“不是她厨艺变好了,是我最近从外面买了一些神奇的调料。喏,就是这个。”
“就这个?”老太太一脸疑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触目惊心
“阿征说的都是真的。厨房还有一盘豆腐,要不您拿要做个菜试试看?”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要试试的。来,晶晶,陪我一起去。”
闵老太太也是会做饭的,只是年纪大了之后养尊处优,厨艺平平的她非迫不得已不下厨房。
一碗豆腐蛋花汤很快做好了,闵老太太尝着亲手做的美味,正在兴头上,她的乖孙韩征突然来了一句极为扫兴的话:“奶奶,调料的事需要保密,否则以后就买不到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大卖?”
“配方是人家的祖传之物,保密是购买调料的必要条件之一,奶奶,您千万不要让我失信于人。”
听说是人家的祖传秘方,闵老太太接受了韩征的说法。听说一年只能买一次,老太太索性让韩征小两口将珍贵的鱼干颗粒分成了若干小瓶,留下一小瓶贴身带着,其他的居然锁进了箱子里。
韩征和孟晶莹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温良无害,心里早就笑成了恶魔:这老太太,真是太搞笑了。
吃完饭,韩征和孟晶莹赶紧撤了。留下老太太一个捏着新得的神奇调料若有所思。
这些调料无法阻挡地让她联想到了苏梅的好厨艺和突如其来的烫伤。
苏梅烫伤时她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煮个蔬菜粥也能烫着?
但苏梅瞬间起了燎泡的手和隐忍疼痛的表情让她打消的疑虑。几率低不表示不可能,谁会故意烫着自己的手?
多疼啊,看着都疼呢。搞不好还会留疤,那么漂亮的手,留疤是多遗憾的事情啊。
怎么着苏梅也不至于做这种傻事吧?
老太太当日就是这样一番心理过程。
不过今天韩征带来的神奇调料,让她有了更多的猜想。一番思前想后,闵老太太叫来了管家。
与苏月猜测的不一样,苏梅的手伤并非故意而为。
烫伤的是惊慌失措的结果。
那天例行给闵老太太做宵夜蔬菜粥,之前的鱼干颗粒用完了,她只得拿出前几天回去新到手的那些来调味。
苏梅有饭菜做好后先尝试味道的习惯。与往常一样,蔬菜粥煮好后她舀出一小口尝了一下。
不尝不知道,这一尝啊,差点将自己给吓死——今天这粥怎么这么难吃?
她满腹狐疑地尝过瓶子里的鱼干颗粒后,立刻发现了问题——鱼干颗粒的味道与之前迥然相异。
怎么会这样?苏月放这种普通鱼干颗粒在厨房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来韩家的事?故意放假货迷惑自己?
不,不可能。她眼里没有韩家,不可能知道自己来韩家的事。所以也不会在调味上做手脚。
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个瓶子里装的只是食材。那天是自己大意没有仔细比对,拿错了。
拿错了不算大事。
苏梅琢磨着怎么将今天应付过去,闵老太太大概是觉得她在厨房呆的太久,忍不住大声喊了她几声。
闵老太太一直对她温言暖语,今天这一喊,心虚的苏梅一紧张,手一哆嗦,手中的勺子直线下落,还没醒过神来的她下意识去抢,结果打翻了锅里的粥。
这下好了,锅掉了,粥洒了,手烫伤了,事情也应付过去了。
接下来两天苏梅过的逍遥快活,闵老太太因为歉疚送了她大量礼物,钱志东虽然不知道她手烫伤的真相,在她需要关心的时候,对她也算无微不至,极尽温柔。
苏梅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愉悦,一边琢磨着哪天回苏月家比较好。
她想,或许还可以让苏月帮自己治治烫伤。有苏东明压着,苏月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吧?
闵老太太怀疑的种子在心中萌芽之后,细思恐极,让管家找人调查了苏梅和苏月一番。
事情本来不复杂,何况苏东明本人在帝都,在韩征的特意引导下,闵老太太很快弄清了事实真相,愧疚、悔恨了好长一段时间。
自己是老糊涂了吗?被人骗了不说,竟然宁可相信一个会伪装的丫头骗子,也不相信乖孙韩征。
当真有鬼迷心窍一说吗?
闵老太太觉得自己被苏梅迷惑就是鬼迷心窍。
不过,闵老太太的愧疚只限于自己没有相信韩征,至于苏月,她还是生不出爱和好感。
韩征所说的“苏月很丑”、“苏月决定和苏东明商量之后再谈认亲之事”两句话一直像小锤子一般砸着她的心,让她断了主动找苏月认亲的念头。她想着,苏月若不主动认亲,她就当没这个外孙女。
闵老太太去苏梅的卧房看了一下,发现除了少量现金和首饰,她送给苏梅的东西都在。
考虑再三她决定暂时不对苏梅赶尽杀绝,她让管家亲自见了一次苏梅,表明从此一刀两断的态度。
苏梅留在韩家的东西,本来是韩家帮她添置的。闵老太太让苏梅自己回去取。
但苏梅如何敢去?只能在心里暗暗懊悔没有将值钱的东西全部带在身上。
闵老太太没有找人修理她,已经让苏梅庆幸不已。她觉得这样也好,伴君如伴虎,能脱离闵老太太的钳制也是好事。
最重要,现在可以毫无负担的回去找苏月帮自己治手了。
相对于闵老太太给的财物,苏梅如今更在意自己的手。
刚刚烫伤的时候,伤到的地方虽然疼,却没有掉皮,只起了几个燎泡。医生帮她包扎后,她对自己的情况很乐观。
直到今天上午换药的时候,她才发现手烫伤的地方皮整个儿掉了,血肉狰狞、触目惊心。医生说留疤痕的可能性很大。
那个漂亮的女医生还说,她的皮肤婴儿般娇嫩,让人羡慕,可惜不禁烫,只希望她能拥有婴儿般的修复能力。
婴儿般的修复能力?怎么可能?
她觉得还是找苏月那个死丫头靠谱点。
手上的伤等不得。这天钱志东一出门,苏梅便匆匆赶到了老树胡同。
将近黄昏,苏家四合院里热闹非常。只是苏梅一进来,现场的气氛立刻冷了。苏东明默下脸,正想着怎么训斥苏梅一顿。苏梅已经绑着纱布的左手摊在了苏东明的面前,声音特别凄哀:“二叔,让月月姐帮我治治手吧,我不想成为残废。”
她一边说,一边扯开纱布,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气极反笑
苏梅左手烫伤的地方惨不忍睹,苏东明只能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责备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对苏梅有再多不满,相对她手上的惨状来说都已不值一提。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能继续纵容苏梅。
斥责没有了,苏东明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了三分,与苏月说话时的语气却柔和:“月月,你怎么看?”
苏月此时的心情有点儿复杂,闵老太太与苏梅撇清关系却没有治她欺骗之罪的事她知道,本来有些郁闷,真正看到苏梅手上的烫伤,她却有些于心不忍了。
苏梅是可恨,她却从没想过置她于死地或残废——苏梅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留疤痕的问题了。
她若置之不理,苏梅只能残废。
她是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天职。想到苏梅已经被韩家看清,苏月决定暂时饶恕她,帮她治好手上的伤。不过,条件一定要开。
“我可以帮你治伤,不过你以后见到我们绕路走。”
“月月姐,我不过是回了老家一趟,你怎么突然对我这样?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二叔、大爷、三奶奶,帮我求求情……”苏梅低声哀嚎。
苏东明几人神色愈加晦暗,正要开口说什么,苏月抢先一步:“回老家?姓韩的老家?”
苏梅闻言眼睛睁得老大: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
怎么抵赖?怎么抵赖?
苏梅绞尽脑汁也说不出应对的话。
苏月料她如此,继续说道:“随便你答不答应,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然后,找别人治手。”
“找别人?”苏梅心如死灰。她听韩家的管家说过,给她治手的女医生是帝都最好的皮肤病专家,专家没把握的事,别的医生能行?
罢罢罢,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反正他们几个都不喜欢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先治好自己的手。
“我答应你,你帮我治手。”
“好,我去帮你配药,三天的药,你用完了再来找我。记住说话算数。”
“好,我去卧室清东西。”
之前在韩家时,这里的东西苏梅原准备全部弃置不要的。
但是,接连两次被人赶出来的糟心经历,让苏梅起了租间属于自己房子的心思。
只有自己租一间房子,以后腰杆才能挺直。
既然要自己租房子,苏月家这些划给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特别是诸如床单、被子什么的大件,重新添置需要不少的钱和票。
所以,原以为苏梅只会清走一些衣服鞋袜的人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将卧室所有拿得动的东西都打了包。
众人气极反笑。
不过想到这些苏梅用过东西留在家里也是辣眼睛,看在她手不方便的份上,索性帮她搬去了门外。
至于怎么运回去,没人关心,那是苏梅自己的事不是吗?
帮苏梅清理过伤口,敷上新配制的药,苏月像对待普通病患那样对待苏梅。
她耐心细致地交代了苏梅上药的事,结束后,果断变脸,毫不客气地将苏梅请了出去。
苏梅并不恼,她知道,苏月帮她治手这段时间她得忍着。
她也是个有主意的,一出门便叫来了一辆三卡,让司机将她打包的东西先运回了钱志东的出租屋。
第二天早上苏梅给自己换药时,看到几乎好了一半的伤势,算计之心又打开了:苏月的药这么好,自己不如趁机用它捞点钱?
这些药膏应该价值不菲吧?
昨天她在医院皮肤科碰到不少与她烫伤患者,有很多看上去有钱的,自己是不是卖一点给他们?
苏梅觉得计划可行,准备即刻进行。
换好药后出门花三百元年租租了一间各方面皆不错的房子,又出了合宜的价钱请某位三卡司机兼作搬运工将昨天从苏月家运来的东西胡乱丢进出租屋,再次去了老树胡同。
她告诉苏月,昨天的药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苏月懒得怀疑,昨天给苏梅配置的药有多余,她随手给了她两瓶。
苏月给的这么痛快,苏梅很想多要一些,但苏月凌冽的眼神太有杀伤力,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离开老树胡同,苏梅即刻去了医院。
她的机会不错。
在医院门诊部外,她看到一个腿部大面积烫伤的年轻男子,正在为烫伤处会留疤痕之事暴怒。
年轻男子看上去帅气矜贵,他那比唐振国英俊,比钱志东年轻的俊美脸庞,让苏梅目眩神迷,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她想,也许这些药,还可以换钱以外的东西呢。
苏梅没有即刻上前推销。这里是医院,太过张扬,这里的医生该赶人了。
她还是耐心等着见机行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