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声音嘈杂,全是男声,还有几句惊呼,吕意听得一头雾水。
声音逐渐清晰,说明这声源里秦淮也更近了,吕意听得那端吴侬了一声:“我……我喜……喜欢你……”
吕意:“……”
秦淮面不改色把那条不规矩地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拨开,面无表情道:“你喝醉了。”
男声:“我……没醉!”
其余人爆笑。
吕意:“……”
吕意一个激灵,陡然炸毛:“秦淮!”
一声怒吼炸的秦淮耳鸣目晕,秦淮淡定自若地掏掏耳朵,“宝宝,你惨了。”
吕意面无表情道:“不,是你惨了。”
秦淮怡然道:“不,真的是你惨了。不然我们打个赌吧。不过我猜你是不敢的。”
吕意冷哼一声:“赌什么?”
秦淮望天想了想,一笑,“我快要回去了,不如回家后,你陪我一晚。”
吕意冷冷道:“呵,可以,我还不收你钱。不过在那之前,秦淮,你倒大霉了。”吕意道:“你在外头勾搭谁了?谁喜欢你?听声音是个男的?男的我也弄死!”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吕意懊恼地瞪着房门一眼,被手机那端秦淮不在意地低笑声挠的怒火中烧,“笑个蛋啊,给我交代清楚!”
门被打开,吕林一张常年饱受烟熏火燎的脸明晃晃黑乎乎顶在吕意面前。
吕意:“……”
吕意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啊了一声,跳了起来,“爸!”
秦淮听到吕意仿佛被踩到尾巴一样的惊叫了起来,闷闷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得逞的快意,说:“说了你要惨了。”
吕意:“……”
吕林目光炯炯虎视眈眈:“我好像听到了你叫了谁的名字?你给谁打电话?”
吕意:“不是……爸,你听我解释……”
吕林虎目含泪:“我不听我不听……”
不过,这样的情景没有发生。
虽然在吕意妈妈这个神助攻下,吕意爸爸被潜移默化了不少,但该坚持,不,或者是说该固执的地方,依旧死性不改,希望女儿能离秦淮远远的,冷却下发热的大脑。
吕意妈妈常常嘲笑他,自己恋爱的时候,大脑哪里是发热,简直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他了。
吕林惭愧的不行,低下了愧疚的头颅,内心开始咱们岳丈的伟大,讴歌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果然,当了爸之后,真的很能感同身受,自家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姑娘,有朝一日要白白拱手让人,恨不能扫清所以站在女儿身边的可疑分子。
吕林和吕意好生促膝长谈了一番,被吕意头昏脑涨的送走。
转身,吕意就把这满腔难言的怒火找秦淮撒了干净,如果秦淮在身边,肯定就是一顿家暴。
秦淮委屈道:“泼妇……”
吕意震惊,恍然发现自己的画风还真的往泼妇上面发展,而且有点神经病了,怎么办,她还不到二十,就已经开始更年期了吗?吕意抽泣,深深觉得事情发展之严重,必须要尽早遏制,趁秦淮回来前修身养性,回到以前的天真活泼,虚怀若谷,大大咧咧,这性子被秦淮养的,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秦淮老怀安慰,“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吕意充耳不闻,觉得自己的性子已经被他养的特别刁钻,要是换了旁人,肯定受不了,秦淮用心之险恶,让吕意为之胆寒。
秦淮不知道吕意心中的心思,眼里含笑,推开好奇地看着他的室友们,拉开天台的门,站在天台上和她说话。
秦淮提醒道:“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吕意装傻:“什么条件?”
“现在忘了也没关系。”秦淮低笑,不过笑声在吕意听来,阴测测地,“反正我总有办法让你就范。”倏忽变得阳光灿烂了,“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招架的住了。”
吕意的心理要被攻破了,抖抖索索问道:“你……妖孽,你打的什么算盘。”
秦淮笑的意味深长。
秦淮回来的那天,吕意到车站接他。秦淮的原意本来是想给吕意一个惊喜,结果在一次通话中,无意间知道了她打算旅游出去浪一把,便装作不经意地透露出他要回来的消息。
吕意沉吟了一声,难以取舍,结果被秦淮三两下忽悠,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车站人流如织,天气炎热,吕意穿着清凉,手捧着在旁边冷饮店买的冰激凌消暑,吹着空调,翘着二郎腿自在地不像话。
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吕意又点了一杯冰水,优哉游哉嘬几口,掐着秦淮到站时间,然后站了起来,将冰水倒在纸巾上,拍了拍脸,又倒在手中,往脸上喷了几下。
然后装作一副快被热晕的模样,接人。
车站人声鼎沸,热浪袭来,时不时地就要以手为扇,带出一股薄弱的微风、
吕意就在这人群中翘首以望,没过多久,秦淮出来了,手里拉着一个简洁的行李箱,一身清爽的打扮,闲庭信步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下来,脸上没有舟车劳顿的疲倦,反而精神奕奕,与这已经开始初显燥意的天气格格不入,像一股清风,一汪清泉,端的是沁人心脾。
两人仿佛已经好久不曾见面了,短短时间,秦淮好像又变了个模样,是不是又高了?吕意歪着头打量,感觉好像又高了一点。更白了。他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太阳?
秦淮看见了吕意顿了顿,然后快速往她走去。
吕意立马眼睛弯弯,嘴角翘起,笑着迎了上去,被扔掉了行李箱的秦淮抱了个满怀。
秦淮抱着她颠了颠,皱眉,轻了。
而后一眼难尽低头看着吕意,颇有些无可奈何得意味,揪着吕意头上的小啾啾,又摘掉了她戴在眼上的黑色框架眼镜。
秦淮挑眉问道:“近视了?”
吕意夺了回来戴上:“平镜的。”还在他的面前显摆了一下,“好看么,戴着这副眼镜,整个人是不是都不一样了,有没有感受到……知性,文艺,优雅,淑女……”
秦淮长长地带着不确定的疑问嗯了一声,伸手戳了戳吕意头上扎了一个揪的头发,“这个……”
吕意:“我特意剪了这么个短发,这样每天就不用梳头了,随便弄个丸子头就行。而且……你看看,是不是感觉我知性、文艺,优雅,淑女的同时,还非常俏皮,青春靓丽,青春逼人!”
秦淮一言难尽的模样,在吕意期待的眼神中,咽下了打击她的话,违心地赞美,“你怎样都好看。”
吕意:“我不仅好看,我还很疼你,宝贝。”
吕意踮着脚,让他看自己满头大汗,“这么热的天气,我老早就来车站等你,为了不错过你,不让你在大热天等我太久,我一直站在这里,一步都没离开,大热天的,你看看我。你感动不感动。”
秦淮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冷冷道:“冰的。”
吕意面不改色道:“是啊,出了一头大汗,被热风都吹凉了。”
秦淮差点笑出来,“你恐怕出的是酒精,不是汗。”
两人往外面走去,吕意望着外面的大太阳,哎了一声:“我们可以启程去北极了。”
秦淮随手拦了一辆车,将行李放在了后备箱,和吕意坐在了后车座,“嗯,可以了。以后有时间陪你去,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回家吧。”
这个回家,回的自然不是吕意的家。如果让吕林看到,估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在秦淮这里吃了几次闷亏,吕林越看秦淮越不顺眼。
看到孙子回来,老人家自然是十分高兴,张罗就要准备一顿大餐,被秦淮哄出了厨房,然后自己挽着袖子上场。
结果,老太太又回了厨房,和准孙媳一起,端着小马扎坐在一旁摘菜,给秦淮打下手。
秦淮转身。
秦淮:“……”
吕意:“……”
吕意眨眨眼,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秦淮,两人以眼神交流。
吕意:空间好像小了点哦……
秦淮眼神冷冷地,经吕意解释,大概意思应该是:呵呵。
秦淮踢踢她的小腿,“不要坐在我身后,往旁边挪挪,我怕一脚会踩死你。”
吕意只好挪到角落里,拿着一个大闸蟹,一手捏着一个大闸蟹的大鳌,哇了一声,“别,哎,别夹我。”
☆、第 44 章
秦淮拿着铲子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能别把指头放进蟹钳里么?”
“我想试试这闸蟹的蟹钳力度多大?”吕意眨眨眼。
秦淮一本正经道:“嗯,大到能把你的指头夹断。”
吕意:“哈哈哈,怎么可能。”
吕意惨叫一声,泪流满面。
秦淮无可奈何蹲下,挑挑眉,哭笑不得掰开蟹钳,然后捏着吕意的手指,对着阳光看了看,满意地点头,“不错。很对称。”
吕意双眼含泪,“你喜欢就好。”
秦淮拍拍她的脑袋,提起那只罪魁祸首,装模作样长叹一声:“我本不打算吃你,奈何你命数不济,惹上我们家的悍妇,抱歉,救不了你了。”
秦淮转头问吕意,“如何处置?”
吕意凶神恶煞看着张牙舞爪地大闸蟹,抬头,望着秦淮,指了指,“这个,这个,这两个绑起来清蒸。这两个,嗯……”吕意想了想,道:“香辣吧。”
秦淮挑眉,笑道:“株连九族,赶尽杀绝?”
吕意点头,“一个都不放过!”
“好吧。”秦淮怜悯地看着手中的吐着泡泡任人宰割的蟹,唏嘘道:“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老太太一直笑着看着两人像小夫妻一样调笑打趣,放了心,老怀欣慰,孙子的改变非常明显,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一直担心孙子性格的老太太,终于是放下了心。过去她担心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性格会偏执,扭曲,与社会格格不入,造成心理上的不健康。而这种情况在他的童年就初露端倪,年级再大些,就更让她担心,担心他孤僻阴鸷,虽然在其他方面,他显出极高的天赋,可为人处世,秦淮就太过冷淡,甚至是抗拒和别人相处,独来独往,长期以往会失去和社会的联系。
所幸,这棵小树虽然成长的过程很是坎特,但总算也站成了顶天立地之姿。
虽然有段时间不见,但秦淮的手艺只增不减,丰盛的大餐摆上桌,只看这卖相,就让人食指大动,尝一口,不枉此生了。
吕意还要控制着,狼吞虎咽中还要带着慢条斯理。
吕意:“我们以后开个饭馆吧,我当老板娘管收账,你当老板掌厨。”
秦淮挑眉,挑蟹肉,“长得不美,想法挺美的。”
老太太:“胡说。你见过有哪个像意意这么标致的人儿。”
吕意一见有人为她撑腰,立马志得意满起来,狐假虎威一仰头,手指点点秦淮,“听到没?你在哪里见过我多么标志的人儿?”
秦淮:“别骄傲,皇冠要掉了。”
吕意一手按着脑袋,“我按紧了,掉不下来。”
一手指着秦淮,“说,难道我长得不漂亮么?”
秦淮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吕意张开手指,示意秦淮不要讲话,“慢!”
她认真地看着秦淮,睁大真诚的双眼,诚恳道:“你想清楚再回答,千万不要逞口舌之快,扪心自问,奶奶对你好不好?”
秦淮挑眉:“好。”
吕意:“奶奶说的话对不对?”
秦淮夹了一块小羊排低头啃,点点头,“对。”
吕意:“那我漂不漂亮?”
秦淮掀起眼皮,看了吕意一眼。
吕意:“想清楚再回答。”
秦淮:“漂亮。”
吕意给了他一个‘你很识时务’的眼神,期待地问:“那你觉得我们以后开一家饭馆有可能么?”
秦淮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吕意捧着碗,闻言抬头:“为什么?你做饭那么好吃,世界上这么伟大的技能都被你get到了,我有预感,我们肯定饿不死。多好。你不愿意?这可是好大的损失。饭馆的名字就叫周末,只在周末营业。平常我们上班,周末就化身成老板老板娘,想想就特别充实。”
秦淮头也不抬道:“你想累死我?被你一人指使,就让我招架不住,难不成我还要被其他人指使的团团转?”
吕意遗憾道:“可惜……”
秦淮:“嗯?”
吕意道:“可惜你厨艺这么好……”
“你能这么认为,我很高兴,说明那些菜谱没白看。”秦淮点点头,“不过我其他方面也很好,以后你可以慢慢体会。”
吕意虎躯一震,脑子想歪了,心猿意马了一会儿,眼神飘到旁边的老太太身边,又从老太太身上转到秦淮身上。
吕意:“你口无遮拦!”
秦淮迷茫地看着她,脸上一副不知所谓,眼神茫然了一会儿精光乍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哦……”
吕意外强中干,色厉内荏道:“你哦什么哦?”
秦淮一本正经道:“我不仅厨艺好,别处也善有所长,如果每个都发展起来,不是要累死我?世上没有十全十美,懂么,宝宝,所以,嗯哼?你刚才脑袋里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