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悦咬着蟹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哇,那很快了哦。”
“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请你。”
郑悦肃容道:“这个必须得。”她感慨:“哎,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俩的终身大事都可以搞定了,恍如昨日啊。”想想,自己又乐了,“感觉像是你养了一头猪,好不容易养肥了,终于可以宰了吃了。”
吕意道:“你才是猪。”
两个醉鬼你一眼我一语,桌上一片狼藉,秦淮照顾着喝的有点大舌头,低着头坐在桌前开始一言不发的吕意。
郑悦也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张白皱着眉很是无奈地给她收拾东西。
已经很晚了,街上亮起了路灯,他们也吃的差不多,就起身离开。
郑悦和张白一路,吕意自然是和秦淮一起的,两个男生滴酒不沾,负责把两位醉鬼女士安全送到家,
吕意和郑悦分别被两人搀着,还想聚在一起,吕意抄起桌上的一个酒瓶,抱着不撒手,秦淮掐着眉心,抢了几次没从吕意手中抢回来,被她护着死紧,他瞪了她一眼,哭笑不得道:“吕意,你要是再敢拿酒瓶砸我,我就把你扔外面。”
醉酒之人都是毫无理智可言的,手脚都不停使唤,别说时而好使,时而不好使的脑袋瓜子了。
秦淮一通恐吓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一直沉默寡言的张白突然抬头看着秦淮,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她很好。”
秦淮一愣,揽着吕意站直,目光看向张白。
张白的头却低下去了,没有看秦淮,更加不敢看向吕意,淡淡道:“特别好。”
秦淮莞尔,道:“我知道。”
张白:“这样好的人,却对自己的好,好而不知,你要看好,别被人抢走。”
秦淮淡淡道:“不会的。”
张白扯了一下唇角:“我们走了,估计以后,也没有机会来了。”
秦淮笑道:“也未必。”
“嗯?”
秦淮道:“如果你不抱着抢走她的心思,我想,我和吕意结婚的时候,还是非常欢迎你来参加。”
“呵。”张白笑了一声,“算了吧。以后你和她结婚的时候,不要告诉我了。本来都没被她在意过,在她心里,估计只能称得上一个同学,再好一点,和她做过同桌,没什么特别的。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同学,去不去就无所谓了。”
秦淮费了好大力,才把醉鬼吕意背上了背。
吕意挥着酒瓶在他的背上虎虎生威,好几次瓶子差点没有砸到秦淮头上,秦淮心惊胆战看着眼前唰一下过去的瓶子,唰一下过去的瓶子,闭上眼睛,不忍卒视。
吕意一推酒瓶,嗯了半晌,说:“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喝!不醉,不归!”
秦淮咬牙忍笑。
吕意一收手,对着空瓶子豪饮。
秦淮额头一痛,叫了一声,沉声道:“吕意!”
吕意一摔瓶子,清脆的一声响,空酒瓶四分五裂,在秦淮脚边炸开。
又来了。
秦淮一阵头疼,哭笑不得。
吕意鼓着腮帮子,像一只青蛙,“你吼我?!”
☆、第 64 章
秦淮把她放在路边,让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像训斥小朋友一样,让她乖乖坐好。
吕意身杆坐的笔直,两腿合并,仰头看着秦淮,眼里带着湿润润的水光,迷迷糊糊的。
秦淮轻声道:“我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没有吼你。”
过了好一会儿,吕意说了一声,哦,那你再喊一声。
秦淮说,吕意。
吕意道,哎,我在。
秦淮舒了一口气,说:“坐在这里乖乖不要动,知道吗?”
吕意想了一会儿说,好。
秦淮才转身收拾地上的碎酒瓶渣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然后蹲在吕意身边,示意她上来,道:“今天很听话,没有拿着酒瓶扔我。”
吕意爬到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一侧的肩上,打了一个哈欠。
秦淮侧头问:“清醒了一点没有?”
“……”吕意迟钝道:“嗯。”
“你知道你现在多大了么?”
吕意蹭了蹭他的脑袋,抬头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前方,“二十……几,几来着……”突然她闭嘴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道:“忘了。”
秦淮低笑一声,了然道:“看来没醉,刚才是装的?故意耍酒疯对我摔瓶子,是借酒装疯,好出气吧?”
吕意茫然道:“啊?”
脑袋反应一会儿她才问道:“问我多大干什么?”
秦淮笑了一声,道:“嗯,对啊,为什么呢?”
“你是不是想谋害朕?扎小人?你想用厌胜之术对付朕是不是,你要扎我哪?我……不告诉你。”
秦淮低笑不止,悠然自若道:“皇上,晚了,你的生辰八字我早就知道了,现在才担心,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吕意耙耙头发,哦了一声。
秦淮道:“我们去领证吧。”
吕意哦了一声。
秦淮抖了抖肩膀,吕意头一歪,睡得死沉死沉。
秦淮:“……”
秦淮停住脚步,想把她给扔在大马路上。
第二天宿醉醒来的吕意,坐在床上发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秦淮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喝断片儿了?”
吕意拍拍脑袋,点头道:“应该是的。”
她捧着被子深深吸口气,阳光中带着一点点清新的味道,是秦淮的味道,特别好闻。窗外阳光大好,室内温暖如春,吕意脑袋还有点疼,趴在床上不想动。
她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道:“他俩都回去了?”
“不然还留着过夜么?”
吕意直起身,揉揉太阳穴,“大清早,你有点阴阳怪气哦。”
秦淮:“如果换你照顾了一个扒着门不走,一直用指甲在门上制造噪音的家伙时,我想,第二天你就不是用阴阳怪气来形容了。”
吕意看看自己光秃秃的指甲时,忍不住差点哭抽过去,“秦淮,你又剪我手指甲!我留了好久,你知道我用了怎样的意志力才忍住不把它咬掉的么,你居然又给我剪掉了。我这十个手指甲,很贵很贵的。”
秦淮淡淡道:“嗯,挠起人来,也很疼很疼的。”
秦淮淡定转身,掀开衣服,让她看自己的后背。
吕意不看,哭嚎着。
想着秦淮晚上起来打着灯,抿着唇,皱着眉,残酷无情剪掉她的指甲,她就忍不住心疼。
秦淮把她拉起来,“醒了正好,出去做饭,换我休息了,照顾了你一晚上,我还没怎么休息,下次不许喝酒了,再喝酒,小心我抽你。”
说完这句话,秦淮倒头就睡,被子被他全部抢走了,吕意只好瞪着眼睛挥挥拳头,她汲着拖鞋晃到浴室,先是洗脸刷牙,收拾好了后,又去厨房叮叮当当了起来。
秦淮本来是没有睡意的,听着吕意边唱歌边做饭的声音传来,烟火味十足,总的就是等着被人伺候的感觉太享受,不自觉困意涌来,心想,怪不得吕意那么喜欢耍赖……
吕意做好饭像伺候大爷一样,凑合秦淮这位爷起床,吃完饭后,吕意看电视打发时间,秦淮捧着电脑不知道干什么。
两人晚上的时候,还去看了场电影,吕意感慨道:“这样的感觉真是久违啊。”
“什么感觉?”
“约会的感觉。”
秦淮呵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约会。”
吕意严肃问:“请问你是怎么追到女朋友的?”
秦淮挑眉道:“这位女记者,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女朋友。”
吕意卡壳了一下,眨眨眼睛,半晌慢吞吞道:“大概瞎吧。”
秦淮伸出手,吕意低头看着,一头雾水抬起头,不明所以,茫然道:“怎么了?”
秦淮淡淡道:“那你可得抓紧了,要瞎一辈子呢。”
吕意定定看着他的手,像是想到了多年前,也是这样阳光很好的天气,她抓住了书桌下秦淮的手,两人十指交叉,自此,再也分不开了。
她伸手出,像当年那样,抓紧他的手,抬头笑道:“嗯,一辈子。”
吕意还没毕业就被秦淮拐跑了,寒假的时候,两人回家过年,秦淮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说是拜访吕意家的二老,其实是来拐他们家女儿的。
吕意要拿户口本,吕林站起来不住跺脚,“才多大啊,多大啊!”
吕意伸手手指,“不小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吕林瞪着她,拿着户口本不舍得丢。
“都还没毕业,没毕业就是学生,就是小孩。小毛孩子懂什么,结婚是大事,能这么随便吗?二十多岁的男孩正是不靠谱的年纪,他能养你吗?”
秦淮掏出存折和□□,笑着交给他。
吕林不情不愿往上扫了一眼,睁大眼睛,“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秦淮笑着道:“不多。”
吕林抛出来的难题被秦淮四两拨千斤都给拨了回去,以他的智商,奈何不了思辨灵活的秦淮,迷迷糊糊就将两人给送了出去。
等两人扯证回来之后,吕林才发现自己可能上当了。
两本鲜艳艳的红本本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吕林没有任何嫁女的喜悦,秦淮的奶奶特别高兴,两家人讨论婚礼的准备事宜,吕意觉得麻烦,加上两人都还没毕业,便道:“要……这么快吗?”
秦淮笑着对两家人道:“婚礼不急,不如等毕业之后再好好筹备。”
是啊,还急什么,反正人已经骗到了。吕林阴阳怪气想着。
两家人离开的时候,秦淮本想将吕意也带回去,不过看着准岳父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模样,估计他如果开口,必定会被血溅五步,望了望天,秦淮咳了一声,告辞了。
来日方长。
来日……真的方长啊。
一整个寒假,明明已经名正言顺的两人连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吕林义正言辞道:“没有办婚礼就不算他秦淮家的人,不许跟他玩儿。”小孩一样的。
所以寒假即将结束后,秦淮是很满意的。
终于有小俩口独处的空间了。
两人趴在床上,面前摊着两人的结婚证,那感觉很奇妙,之前还没感觉,但当两人在一个空间独处,以往的随意自在,仿佛都消失了。
两人目光相对,居然很快就错开,错开之后,又忍不住相对,两人都笑了起来。
吕意拍拍脸颊,自己居然很害羞。
明明什么都还和原来一样,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看到秦淮的眼神,她会忍不住脸红,明明她的脸皮很厚的,秦淮那张脸她看了那么多年,按理说应该免疫了,怎么和他视线一对,就心悸不已呢。
她捂着脸又忍不住看了秦淮一眼,发现秦淮的耳朵也红了起来,侧头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将目光收了回来,淡淡问:“看什么看?”
吕意笑了一下,随后敛起表情,一本正经道:“装,继续装。”
秦淮捂着耳朵,忍不住笑了,“没装。”
一个寒假过去,房间积满了灰尘,两人买了东西又将房子收拾一通,阳台上飘着床单和沙发套,衣架上晒满了冬眠了一个冬天的衣服。
太阳下山后,两人又把东西都收回来,去外面吃了个饭,回去的时候又洗了澡才终于得了空闲的时候。
这么闲下来两人反而有些无所事事了。
吕意躺在床上,头放在床边,让头发自然风干。
秦淮在浴室,迟迟没有出来,吕意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自己的心跳,震荡在胸腔,跳的太欢快了,欢快的呼吸都紊乱了,需要深呼吸,才能平复自己忐忑紧张的心。
秦淮出来的时候,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想必刚洗了脸。他看了吕意一眼,坐在她身边,吕意紧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拨了拨快干的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起身,然后躺好,打了一个哈欠道,:“哈哈,好困啊。坐了一天的车,真累。呵呵……”
秦淮在她身边躺下,闭着眼睛道:“是啊,睡了一天,很费精神吧。”
吕意干笑。
闭着眼睛装睡了半天,实在睡不着,自暴自弃道:“啊,不困啊。”
她歪头看着旁边的秦淮,“是不是感觉……这气氛不太对啊。”
秦淮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淡淡嗯了一声:“好像是有些不对。”
秦淮双手松松搭在腹部,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累了吧可能,睡吧。”
吕意目测了一下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脚碰了碰他的脚,明显感觉秦淮全身一僵,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碰了碰。
秦淮无奈看着她:“很好玩儿?”
“好玩。”吕意道。
吕意唉了一声感慨道:“真不适应,也不知道自己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秦淮扭头定定看着趴在枕头上的吕意,笑了一声:“我也……很紧张。”
两人对视,蓦地都笑了起来。
吕意戳了戳秦淮的腰侧,“你说,我们瞎紧张个什么?”
秦淮像是突然悟了一样点点头,喃喃道:“是啊,紧张什么。”
他一翻身将吕意压在身下,低头凝视着吕意的眼睛,面容严肃,没什么表情。
吕意突然贴在秦淮的胸膛上听他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频率仿佛在擂鼓一样,嘭嘭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