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我是成宇。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你们怎么看得见我的?”他的疑问太多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游荡,只有到了半夜阴气最重的时候他才敢回来,他本来想找邓成文的,结果大哥和父亲身上的阳气都太重,他现在根本没办法进到他们的梦里,就算勉强向妈妈托梦,都来不及把梦托完整就被弹了出去。
刚刚他还在外面游荡,谁知道忽然眼前一黑,就到了自己的房间,面前还站了那么多人。
姜苏默默的退到一边把位置让出来以后直接爬上邓成宇的床,盘腿坐了上去,等完事。
邓成文一家人都来不及向姜苏道谢,立刻围了上去。
邓成文暂时忘记了自己此时面对的是自己弟弟鬼魂的恐惧,连忙问道:“小宇、你、你的头疼不疼啊?”
邓成宇额头上的伤口看着特别骇人。
他们那天去认尸的时候,他脸上是没有血的,只有被水泡的花白的伤口触目惊心。
邓成宇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额头一把,然后说:“我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成宇......”邓妈妈往前走了一步,伤心的看着邓成宇。
“妈,你别伤心了.....”邓成宇刚要安慰邓妈妈,就听到一道凉幽幽的声音提醒道:“时间不多,你们捡重要的事情说。”
“哥,这个女孩子是谁啊?”邓成宇这时才好奇的问道。
邓成文说:“这是姜小姐,是云川的朋友,她是一个神婆。多亏了她作法,我们现在才能见上面。”
邓父这时问出了关键问题:“成宇,你这几天是不是给你妈妈托梦了?”
邓成宇说:“是的,我本来想托梦给爸爸你还有哥哥的,但是我力量不够。”
邓父没忘记最关键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在梦里和你妈说你是被人害死的?”
邓成宇的脸色忽然变得愤怒起来:“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被水淹死的!”
这时不仅是邓成文一家人赵云川大吃了一惊,就连姜苏也来了几分兴趣。
邓成文急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难道那天你没掉进龙河里?”
邓成宇开始详细的描述那天的状况:“我的确是掉进去了,一开始我被水给呛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飘在水上......”
原来他那天被水呛晕,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四面都是水,根本不知道到了哪儿,岸边离得很远,他又不会游泳,就顺着河水一直往下飘,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飘到了哪儿,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他连求救都没有力气,后来实在是太累了,他也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河上飘着,迷迷糊糊的忽然发现河面上有光。
他激动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救,拍打水面想要吸引那艘船的注意。
然后一束光射了过来。
那艘船发现了他。
开始向他靠近过来。
他激动的快哭了。
听到这里,姜苏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赵云川的脸色也有点不对。
只见邓成宇这时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阴郁和愤怒,连身体都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怨气而颤抖:“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看到我活着,居然没有把我救上去!而是拿着船桨想把我按到水里淹死!”
邓成宇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像是往下降了几度,除了姜苏外,另外几人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往心里钻,赵云川下意识的看向姜苏,却见姜苏看着邓成宇,脸上的表情却纹丝未动,一双漆黑的眼睛凉幽幽的透着一股寒意。
邓妈妈用力的捂住了胸口,像是难以承受这样的真相,整个人处在了崩溃边缘。
邓成文咬着牙追问道:“是谁?那个人是谁?”
话音落地的瞬间,突然只听到房间里骤然响起了哗啦啦的响声!
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除了姜苏。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被她贴在窗上的黄符无风自动哗哗作响,书桌上的三支香腾起来的烟也被那股无形的风吹的左右摇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与此同时,邓成宇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突然惨叫起来!清晰的身形一下子模糊了不少。
邓家人被邓成宇这声惨叫声给吓着了,全都慌了:
“成宇!成宇!你怎么了?!”
邓成宇依旧惨叫不止。
邓成文急忙问姜苏:“姜小姐!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明明一丝风都没有,可是窗户上的黄符却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香腾起来的烟也被“吹”的摇摇欲灭,更吓人的还是邓成宇的惨叫,像是在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姜苏眼神凛冽起来:“有人在作法,想让他灰飞烟灭!”她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束口袋,然后打开来,冲着邓成宇说:“先进来!”
只见邓成宇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惨叫声也随之消失,姜苏利落的把束口袋扎紧,随手丢进包里,然后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退后,让我来对付。”
赵云川和邓成文立刻护着两位长辈退到了门口。
姜苏走过去,直接一脚踏进邓成宇站的那圈里,她站进去的瞬间!窗户上哗哗作响的符陡然安静下来,那狂乱舞动的烟也瞬间停止舞动,笔直笔直的往上升起来,像是完全被震慑住了。姜苏娇小的身躯背对着他们,月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冰冷的银光,带着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杀气,只见她那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顿时像是被鼓风机吹起来一般漂浮起来,画面诡异却又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这个画面深深地刻在了赵云川的脑子里,鼓噪的心跳声伴随着身体里奔腾的血液流动的声音,久久不息。
第 28 章
就在姜苏作法的同时, 远在西城穿着八卦黄袍正在作法的女人站在祭台前因为惊骇, 猛地睁开了眼睛。
“法师,怎么样了?”见女人睁开了眼, 一直站在不远处紧张旁观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忍不住紧张的询问道。
“闭嘴!”女人脸色奇差:“有人在和我斗法!”她狠狠地看了那个老男人一眼:“你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
那男人脸色顿时煞白, 嘴唇嚅嗫着,半天说不出什么来。
女人此时顾不得与他计较, 她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而且现在法术进行到一半,要是强行停止,只怕会反噬,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拿起祭台上的木剑,扎上几张黄符, 在蜡烛上点燃, 脚下踩着复杂的阵步,手中的木剑飒飒有声的舞动,闭眼口中不断急念咒语——
木剑顶端的黄符随着她念动咒语而燃烧的更加猛烈。
北城。
阴气森森的房间内的黄符再度隐隐颤动起来, 香上的烟也随之晃动——
姜苏嘴角掀起一抹森冷的笑,咬破手指,在掌心迅速划出一道符,随即“啪”的一声脆响, 双手并拢,手指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形状纠缠在了一起,又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不断变换着印诀, 她最后捏一个诀,两根并拢在一起的手指直直指向某个方向,她睁着眼,瞳孔却没有焦距,眼中漫起大雾,只见一片森森的寒意,殷红的嘴唇轻启:“破——!”
西城。
正在作法的黄袍女人只觉得耳膜内突然一阵轰鸣,几乎难以承受的刺痛正在刺穿她的耳膜——
她啊的惨叫一声,口中急念的咒语顿时戛然而止——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眼前的祭台突然爆炸!上面的祭品,烛台、香案、黄符顿时四溅炸开来!
将不远处正在观望的男人吓得抱头鼠窜。
黄袍女人用木剑插在地上,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然后震惊的看着眼前生生裂开两半的祭台,只觉得喉头涌起一股铁腥味,眼前骤然一黑,吐出一口血来——
北城。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姜苏漂浮起来的长发也渐渐柔软的披散下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们的幻觉。
姜苏松开手,从圈里走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到床边,把束口袋从包里拿了出来,拉开口子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说出了一句让邓家人浑身发软的话:“他不行了。”
还没等邓家人问,她就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得把他送走,再在阳间逗留,就要魂飞魄散了。”
邓成文急忙问道:“姜小姐,你要把他送去哪里?”
姜苏说:“当然是阴间。到了阴间,就会有阴差带他走了。”
邓成文有点急:“可成宇他还没说谁是那个害死他的凶手!”
“还用问吗?”姜苏冷冷的说:“谁发现的他,谁就是凶手。”
邓家人顿时都想到了什么,表情都变得十分惊骇。
姜苏对邓家人说:“我要送他走了,他现在说不了话,但是还能听,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她说完,就把束口袋打开放在床上,然后她开门走了出去。
赵云川拍了拍邓成文的肩,然后跟着走了出去。
“姜小姐。”赵云川叫住往走廊另一头走去的姜苏。
姜苏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你的手没事吧?”赵云川走过来,视线落在姜苏那只被咬破的右手上。
姜苏抬起右手,掌心的血符还没有彻底干涸,可是她手指上却没有伤口。
赵云川小小的吃了一惊:“怎么......”他下意识的抓住姜苏的手,细细察看,然而上面的确没有任何被咬破的痕迹,白玉一般无暇。
赵云川讶异的抬眼看向姜苏,却看到姜苏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中好像蕴藏着一汪深邃的湖水,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波光潋滟动人心魄。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抓着对方的手,触电般松开了姜苏的手,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异常绵软的触感,他俊美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无措:“抱歉。”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耳朵尖却悄悄泛起了红。
“云川哥哥。”姜苏甜甜的叫了声。
赵云川脸上不知觉烧得厉害,连直视姜苏的眼睛都需要鼓起勇气:“嗯?”
姜苏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们都那么熟了,就不要叫我姜小姐了,就叫我姜苏吧。”她眼尾微微往上翘,带着几分无邪:“不然,也可以叫我苏苏。”
“苏苏”两个字在赵云川的心里软软的转了两圈。
张嘴说出来的却还是生疏的“姜苏”。
——
姜苏把邓成宇送走了。
窗户上门上的符全都撕了下来,房间里的阴气顿时四散,温度渐渐变回了正常温度。
邓成文眼眶泛着红,对着姜苏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成宇去世,我们都没来得及和他道别,现在我们好好地和他道过别了,心里好受了很多。”
姜苏淡淡一笑,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应该做的。”
邓成文看向赵云川,眼眶泛红:“谢谢你,兄弟。”
他当时其实只是想要和赵云川倾诉一下心中的苦恼,当时赵云川给他介绍姜苏的时候他还是半信半疑。
要不是赵云川态度十分坚定的找来姜苏,可能他们再也无法得知邓成宇死亡的真相,也没有办法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能和邓成宇做最后的告别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两人拥抱了一下。
这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从警车上下来了三个警察,两个姜苏认识的,程岩和周小鱼,还有另外一个青年男警察。
“你们谁报的警?”那个小警察一副老成的样子问道。
下一秒,周小鱼就惊喜的叫道:“哎!姜苏!是你啊!”
姜苏对着周小鱼露了个笑脸。
只见他左手还打着绷带,顿时就知道他肯定没听她的。
那个愣头青男警察惊讶的看了姜苏一眼后问周小鱼:“师哥,你认识啊?”
程岩却是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姜苏在这儿。
“怎么是你啊?翟队呢?”姜苏冲着程岩垮下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要是早知道是这个讨厌鬼警察来,她早就走了,白等一趟。
程岩见姜苏一脸的失望,心里就不大舒服。
不搭理她,直接开始向邓成文询问报警原因。
周小鱼凑到了姜苏跟前,悄悄说:“翟队有事儿请假了。”
姜苏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队里有女警察吗?”
周小鱼说:“有啊,怎么啦?”
姜苏问:“她身高多少?长什么样?”
周小鱼说:“你问这个干嘛啊?”说完,他眼神一下子变得贱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问:“姜苏,你不会是喜欢我们翟队吧?”
姜苏半点都没有少女被戳破心事的羞臊感,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是的话怎样?”
周小鱼反倒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用好的那只手挠挠头,然后说:“我就问问。”
“说说那个女警察吧。”姜苏回归正题。
周小鱼说:“舒雅啊,她身高好像就一米六吧,长得挺漂亮的也挺温柔......”
姜苏听到这里就知道下午见到的那个女的不是周小鱼说的这个女警察了:“你们队里就一个女警察?”
周小鱼点点头:“对啊。”
姜苏把范围扩大了:“你们警察局有没有一个一米七多,长发,下巴上有道细细的疤的女警察?”
周小鱼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姜苏眯了眯眼。
如果下午那个女人不是警察局的人,那十有八九,翟靳聿和她都是妖管局的人。
看来今天下午妖管局出的任务不大顺利......
周小鱼又说:“对了姜苏!都忘了跟你说了,你真灵哎!那天你不是和我说我有血光之灾不让我出门乱逛吗?我没记住,那天我休息就跑出去看电影去了,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就遇到在取款机打劫的罪犯了,最后我把罪犯给抓了!虽然受了伤,但是我上电视了!上面领导还特地表扬了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