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佳一脚踹开徐翼伸过来的腿，“坐也没个坐样儿，你都多大了！”
腿刚被踹回去，徐翼又伸过去，耍赖道：“在家还能伸个腿，等回了学校天天坐那儿都憋屈死了，不趁着现在多活动活动筋骨，我怕下次回来关节都长锈了！”
看看时间，已经终于十一点多了，徐叔和朱阿姨还没回家，程旭随口一问：“你爹他们呢，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他们去县城拿电报了。”徐翼道。
“怎么这个时候去？”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俩让我中午自己在家开火。”徐翼对这个无所谓，但这么一说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一个鹞子翻身凑到程佳佳面前，兴致洋洋道：“不如今天咱们三中午一起炒菜做饭吧！”
“你会？”程佳佳平静地问。
“他连菜刀都没拿过，会什么会！”程旭嗤笑，徐翼要是会做菜，那他就会满汉全席。
程佳佳鄙视地斜睨徐翼，“不会你还敢出馊主意，也不怕浪费了东西！”
徐翼干咳两声，低声道：“你不是女的吗，你会不就行了！”
所以，徐翼打的主意，就是想让程佳佳帮他做一顿饭，尝尝她的手艺怎么样！
靠的这么近，程佳佳不仅不聋，还有堪称顺风耳的耳朵，想听不见都难，目露凶光地盯上徐翼，狞笑道：“你刚刚说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这是想让她全包，他等着投喂的节奏？欠收拾！
徐翼被虎了一跳，手脚并用地退到墙边，装傻道：“我说什么了？我说不会就算了吧，我吃剩饭就行！”真真是个母老虎！吓死了哟。
程佳佳给了徐翼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除了在家打打下手，她还真没用大锅炒过菜，不然下次试试？应该不难，吧？
“阿旭，佳佳，你们都在啊！”程红兵甩甩脑袋上的雪，脱鞋上炕盖被，动作一气呵成。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吃饭了吗？”程旭把炕被给程红兵挪过去一节。
“舒服！”程红兵把手放在被底下暖和过来才回道：“家里人多，吃完饭不想在家待着听他们的吹捧就来找你们了！”
“都十五了你们家还有人来？”徐翼问。
“我怎么知道，来我家借钱呢，一家子都来了，闹哄哄的，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成绩的事，我不耐烦被念叨就出来找你们。”
程红兵出来也实属无奈，你说说成绩就说成绩呗，嫌他的年级第十不够好，要他再提高提高也没什么，但他妈非得跟他说什么“再使点劲儿，超过阿旭、阿翼，他那些也不比你聪明，到时候你考个第一叫他们看看”。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什么叫考个第一给他们看看，他确实没他们聪明，而且为什么要跟自己兄弟攀比，他实话实话，他妈就不高兴了，那些亲戚也跟着劝，他不耐烦听，所以就出来了。
“大人都这样，闲着没事就比比孩子，比比成绩，让他们说去呗，又不会怎么样！”程旭安慰，以前被爹妈提到眼前和别人炫耀，他也万分尴尬，现在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知道，我就是出来躲个清净，彩云想出来都没得出来呢！”想着家里被迫陪着表妹的彩云，程红兵就暗乐，幸亏他跑的快。
“就你精明！”程旭好笑地看着他们当中最老实的兄弟，看来跟他们混久了，还变得精明了。
“吃饭吧，我都饿了！”徐翼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下炕准备烧火，“阿旭和佳佳也在这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不行，我妈肯定不让。”程佳佳拒绝，她妈做人很有原则，无缘无故地绝不会让他们在别人家吃饭，被知道了铁定要说他们一顿。
“阿姨那么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可能不允许。”徐翼这话说的非常自信。
不等程佳佳再说什么，她就听到她妈隔着院墙喊：“阿旭，佳佳，吃饭啦！”
徐翼蹭蹭两步趴到墙头，“阿姨今天中午让阿旭和佳佳在我家陪我吃饭吧！”
“你爹妈还没回来啊？”
“对啊，就我一个人在家！”徐翼垂眼卖可怜。
“那行！”李菊对这样的徐翼一点办法没有，只好道：“阿旭，你和佳佳多在阿翼家玩会吧，只要在送灯之前回来就行。”
徐翼对着程旭兄妹得意一笑，看吧，有他出马，什么事办不成！
吃完饭，几个人在院子小小的切磋了一阵，等到傍晚四五点徐翼的爹妈还没有回来，徐翼的脸色也开始有点不安，明明说过不会太晚回来的。
“阿翼，你别着急，徐叔和朱阿姨一定是有事才没回来。”程佳佳嘴笨地安慰着。
“就是阿翼，说不定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呢！”程红兵道。
“阿翼，可能是电报来的迟，等的久了些，别自己吓自己！”程旭拍拍徐翼的肩。
徐翼深呼吸口气，放松了些，把院门打的更开，“我知道，别管我了，你们赶紧去上山送灯吧！”
“走吧，佳佳也一起去。”程爷爷带着儿子走过来。
程佳佳本来还想陪徐翼等，没想到这次上山还有她的份，拜祖先呢，也不能推了，只好担心地跟着走了。
一直等到天黑，急得徐翼都想找村长帮忙了，徐扬帆和朱虹萍才摸黑回了家。
“妈，你们干嘛去了，怎么不直接等明天再回来！”担忧的心放下了，徐翼开始生气，当爹妈的也不靠谱点，尽让人担心。
“进去再说。”徐扬帆也不介意，笑容满面地拉着儿子往家走。
关好门，朱虹萍拿出今天耽误回家的电报，兴奋地对着儿子说：“阿翼，我们可以回去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燕市了！”
徐翼有点斯巴达，回去了？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很想回去，完全体会不到那种迫切的心情。
今天到了县城去拿电报，内容却是让他们再等半天，夫妻俩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原来徐扬帆的父亲听到风声说是下乡活动即将和文革一起结束，但又没有确切消息，徐父找了人探听马上就要有结果了，所以让徐扬帆他们再多等半天，于是新鲜出炉的确凿消息在下午三点多才传到了夫妻俩手里。
“儿子，咱们就要回家了！”徐扬帆高兴地不能自拔，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高兴。”徐翼随口应付。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翼躺在暖和的炕上辗转反侧，不想走！
沉着脸伸手摸着东面的墙，对面就是小佳佳的屋子，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第九十八章 婆妈的徐翼
小佳佳是在他一隔之墙的地方睡着吧！徐翼不确定的想，敲敲墙，整个人趴在墙上倾听对面有什么声音。
咦？怎么会没有声音！小佳佳的耳朵那么好使，肯定不会听不到的，再用力敲敲看看。
程佳佳倏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盯向西面的墙，第一次还以为是意外，现在她可以肯定这厮是故意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敲敲敲，敲个死人头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佳佳，你在吗，是不是睡了？”徐翼的问话清晰地传到了程佳佳的耳中。
“睡个鬼，本来都要睡着了，被你给吵醒了，你到底想干嘛？”程佳佳控制音量朝着徐翼所在的方向吼。
夜深人静的，她也不敢大声说话，所以程佳佳的回答，徐翼完全听不到，而且他的听力也完全没有达到变态的水平，程佳佳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一点也没听到，继续又敲又说。
“看来是睡着了！”听不到对面的声音，徐翼放下敲墙的手，靠在墙上失落地诉说着，“今年五月文革就要结束了，下乡的人也能返城了，我妈说我们家也要走了，可我一点也不想走。”
眼里的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嘴里敷衍着，“有点出息吧，人家都说走出农村，你还舍不得的！这穷乡僻壤的，而且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心里却在想，幸好她手快，不然文革结束后在垃圾场可找不到这么多古董。
“说不定以后咱们一年也见不了一面，这怎么能行！”
程佳佳翻个白眼，“又不是牛郎织女，还一年见一面！”
“那边也没有大海，全都是筒子楼，有什么好的，出去玩都玩不开！”
呵呵，少年，你要不要把渔岛村这片海随身带着啊？
拉拉杂杂说了一通，程佳佳半眯着眼就要进入梦乡，耳边好像有蚊子在吵，扰人清梦，甩手往噪音方向一拍，好了，世界安静了，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墙对面正发着牢骚的徐翼被墙面传过来的震动吓了一跳，反应了半天她才小心地问：“佳佳？”
没听到回应，徐翼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是傻了吗，佳佳早就睡了！”
仰躺在炕上，徐翼睡意渐深，闭上眼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程旭已经起来准备练功的时候，程佳佳还睡得流口水，左等右等不见人，程旭不解地过去看，以前佳佳练功都很积极，从来都没让人等，不会是病了吧？
推开门一看，佳佳像小猪一样睡得香甜，白担心一场。徐翼轻轻地关上门，打算今天就和徐翼一起得了。
结果等了半天，徐翼也没出现，程旭不由暗想，这两人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天光大亮的时候，睡得很饱的程佳佳终于磨蹭着起来了，睁开惫懒的眼皮，她蓦得睁圆眼睛，“我去，已经这么晚了！”
急三火四地穿好衣服，出去一看，哥哥已经锻炼回来了，在东屋看书呢！
“哥，你怎么没叫我！”程佳佳对哥哥把她拉下的行为很不满。
“我看你好像没睡够就没叫你，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还是要保证睡眠的。而且佳佳你很厉害，少练一天也没什么。”程旭手痒地摸两把妹妹的呆毛，怎么那么可爱呢！
程佳佳哑口无言，谁让她真的没睡够呢！想起睡眠不足的罪魁祸首，她不禁磨牙，都怪徐翼那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连累她！有事情白天说不行啊，怎么就那么憋不住事儿呢！
“阿旭，佳佳。”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翼一醒来就跑到了程家，以后还不知道能见几次面呢，现在能多相处就多相处一会儿。
徐翼进来一看，家里就阿旭兄妹俩，不由问道：“叔叔阿姨都走了啊？”
“是啊，赶早走的，说是要回去准备一下！”铺面虽小，但也得提前回去收拾收拾。
程佳佳冷着脸，对徐翼哼了一声就不再搭理他。
“怎么了？”无缘无故被冷待，徐翼不明所以。
见这人完全在状况外，程佳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怎么了，昨天晚上我都要睡了，结果是谁在那制造噪音，害得我今天早上都没起得来，练功都没去，还问我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徐翼的脸可疑的红了，他昨天晚上没说什么蠢话吧？应该，没有？
“你做了什么？”程旭惊奇，人家玩的是隔山打牛，他俩这玩的是隔墙夜斗吗？
“没什么。”徐翼心虚地不看程旭，只问程佳佳：“你昨天不是睡了吗？”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