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修罗白医仙——桥边芍药
时间:2018-02-09 14:59:12

  他自是知道以琳琅的性格定是不会告诉鬼面自己经历过什么,只是,琳琅儿不说,他却是可以说,他的琳琅儿,就是太傻,她真心相护之人,她纵是万般委屈,也是甘之如饴。
  “我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只不过我捡到她时,她不过只剩一口气而已。”
  云夜就说这一句,却比说了多少细节都让鬼面心疼,他能想到十年前还那么小的她,是怎么跟那样一群杀手周旋的,又是怎样无奈的被那些虎狼之人折磨到只剩下一口气。
  鬼面不言不语,甚至连动也未动一下,只广袖之下拳头用力攥起来,一根根青筋鼓得老高,与因为过度用力而灰白起来的指甲行程鲜明的对比。
  云夜眸子扫过鬼面微微颤抖着的袖口,声音之中夹杂了几丝寒意:“鬼公子,今日午时,你与赤帅萧玄可有何事瞒着琳琅儿?”
  鬼面闻言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云夜:“云夜,你是阿城的师父,我也看的出来你与阿城的感情深厚,只是,此事你还是不知为妙。”
  云夜眸间滑过半丝寒凉,而后轻轻笑起来:“鬼公子,你如此言语,不过是不信我云夜,只是到时候若是琳琅儿来问你,你也这般告知于她?”
  其实他知道琳琅不会亲自向鬼面询问,若是要问,她今晚便已经问了,如何会等到日后?
  见鬼面确实不愿多谈的模样,云夜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他的身形被月光拖下一条细长的影子投于廊下,白衣乌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却又像是历尽沧桑的剑客。
  鬼面看着远天边的清月半晌,倏的转头看向云夜的背影,沙哑的声音和着幽凉的风灌进云夜耳中:“云夜,若是阿城愿意离开,你带她回青齐山去吧。”
  云夜微微顿了步子没有回头,只是眸中闪过半分黯淡。琳琅儿她怎会愿意跟着自己回青齐山,不说她大仇未报,便是她心愿已了,她也不见得会与自己回山。
  云夜明白,他与琳琅之间终究是不如以前亲近了,自他那晚醉酒吻了琳琅儿之时起,他与她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他终究还是在十年的朝夕相对之后失去了这个女子。
  如今再见,纵是她表现的将那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模样,可她总归还是不同了。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云夜没有说话,只默默抬了步子离开。
  他此次入京,有他自己的大事,只是,他谁都不能说。
  扭头看向院子里一株落了叶的观赏木,云夜微微闭了闭眸子。琳琅儿啊,你或许会恨我,但我,别无选择。
  不知怎的,鬼面觉得云夜的背影忽然就变得萧索起来,像是一棵被撅了主根的大树,虽然依旧潇洒,却终归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二日,琳琅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晴空万里,几朵闲云飘零,淡的几乎叫人看不见。
  琳琅梳洗完毕用了早膳之后,便一副大爷模样侧卧在窗边的软榻之上,手捧一本风月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司琴坐在屋内的圆凳之上看着琳琅悠闲的样子觉得分外着急,若是别人武功被废了,不知要怎样刻苦努力着再修回来,偏自家主子倒好,还看起了风月话本。
  叹了不知多少声气,司琴终是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琳琅榻前一把抢过琳琅手中的话本,便是叽叽喳喳开了口。
  “主子啊,你长点心成不成,你武功都被废了,还有心思在这里看话本,看话本也就罢了,你还看这种,这种……”
  琳琅悠悠一叹,气定神闲的将话本自司琴手里拿回来:“你急什么,我那功力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在练回去的,况且,我经脉受损,还未恢复好,不可妄自行功。”
  司琴皱着眉思索片刻,觉得自己主子所言甚是有理,便也只能搔搔头,随着自家主子去了。
  看着司琴呆头呆脑的模样,琳琅忍不住轻轻一笑。司琴见自己主子嘲笑自己,便又少不得与琳琅一番胡闹。
  正二人闹着玩之时,消失了一上午的司舞终于现了身,她一袭杏黄色衣裙自门外缓缓行进来,端庄娴雅,温淡舒和。
  进得屋来,见自家主子正在与司琴闹着玩,司舞不免又要轻轻一叹:“主子,你还有心思与司琴那丫头闹着玩,还不赶紧抓进时间恢复你自身的功力。”
  琳琅微微一叹,尔后慢慢坐起来,先是笑着向还不愿罢休了司琴讨了饶,然后气定神闲的岔开了话题:“司舞,你去查了可有什么收获?”
  司舞神色稍有愧疚:“主子,昨日之事完全查不到蛛丝马迹,在场应该本就只有萧玄和鬼公子二人,是以,无人知道他们在打斗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琳琅眸子微微眯了眯,唇角一点一点勾起来。
  当时那十里坡怎会只有萧玄和寒哥哥二人,从她能感知到的范围来看,便有不下二十人隐匿在那周围,若说那些人都只比自己早去她是如何也不信的。
  但是,如今司舞去查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便只能是有人抹去了这些痕迹。若真是如此,抹掉这些痕迹的人又是何人?是萧玄的人,还是寒哥哥的人?
  亦或是,都不是?
  见琳琅不说话,司舞沉默片刻,继续道:“主子,我无意间听到,本月十五之时,先前在祁城修养的睿王会回京。”
  琳琅眸子慢慢眯起来,如同一只狡诈的狐狸,又像一直慵懒的灵猫,素白的指尖在榻边的硬木之上轻轻敲起来,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敲了半晌,琳琅猛的看向司舞:“那睿王是什么人,为何我不曾听过?”
  司舞在榻边坐下,伸手拉住琳琅‘哒哒哒’敲的正欢的柔夷,又为琳琅把腿盖好,方才不急不缓的开了口。
  “睿王其实是当今陛下赵捘的皇叔,老皇帝在位时,他曾自请去祁城修养,说是修养,不过是被老皇帝流放了而已。”
  看了看皱着眉头的琳琅,司舞继续道:“那时睿王权倾朝野,势力极大,不知怎的突然要去祁城修养,其间内幕,众说纷纭。”
  琳琅听着司舞的话沉默半晌,尔后微微握住司舞的手,声音也无端的高了几度:“那睿王在祁城表现如何?”
  司舞沉吟片刻:“据坊间传闻,那睿王在祁城急功冒进,曾为表功勋,放火烧过云烈山,那云烈山乃是昨晚来这里袭击你们的那伙儿贼人的老巢。”
  琳琅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两个极美的梨涡,像是盛夏时雨后清荷上的露珠,美不胜收。
  “如此说来,那睿王也是个不成器的?”
  司舞默了片刻,答道:“据坊间听来的消息,约摸着那睿王是个不成器……”
  看着司舞犹豫的模样,琳琅微微一笑:“司舞,你觉得,那睿王可真的是个不成器的王爷?”
  司舞思索片刻:“我觉得不是,当年老皇帝的手段可是不简单,能在这般情况下壮大自己的势力,怎么可能是不成器的闲散王爷。”
  看着琳琅似笑非笑的眸子,司舞微微红了脸:“我看,那睿王自请去祁城修养,不过是韬光养晦,静待时机罢了。”
  坐在旁边的司琴一脸呆滞,看看坐在榻上的琳琅,又看了看侧身坐在榻边的司舞:“你们再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琳琅唇角忍不住微微一抽,抬眸望向司琴:“妮子啊,若是你懂了,我就该不懂了!”
  司琴一呆,知道自家主子又在嘲笑自家笨,却也无可反驳,只抱了胳膊坐在一旁哼哧哼哧的生着闷气。
  司舞与琳琅也不理她,相视一笑,便知各自心中所想。
  见二人都不搭理自己,司琴先是一呆,尔后便又气的红了眼,惹得琳琅又是一阵好笑。
 
  ☆、第136章 花灯节
 
  日子总是过得波澜不惊,琳琅武功被废,平日里无事便练练工,也会去红袖香的姑娘房里听曲儿,过的倒也惬意。
  云夜时不时会去琳琅房里指导她内息调理之时要注意的地方,倒真有几分师父的模样。
  ……
  正月十五
  琳琅今日特意早起,只为先前便与鬼面说好的要在今夜逛逛这帝京的花灯节之夜,早闻这节日分外热闹,琳琅早就想去看看。
  夜色将至,满城华彩,十里锦灯,千般绚丽。
  琳琅与云夜鬼面走在街上,尽情欣赏这繁华帝国的美景,美目流盼,巧笑倩兮。
  她仍旧是一袭白色广袖长锦裙,袖口处是大红色的锦丝绣成的芍药,与衣摆处向上延伸的细碎红色小花相得益彰。
  她的左侧是一身黑色锦袍的鬼面,他今日粘了人皮面具,掩去了本来的容色,只耳前眉后的一颗朱红色的痣,如同点睛之笔,让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妖冶的冷魅。
  他目光或是冷冷扫过路边的行人,或是面无表情的看向摆满了街道旁边的花灯,都叫人觉得他颇有一股子惑人风味。
  走在琳琅右侧的云夜一身雪白长袍,缓步轻行间自有一股谪仙之质,他眼里空旷的像是毫无一物,却偏偏对着身旁的女子露出两分几不可察的温柔眷恋。
  他们三人身后,跟着兴味盎然的司舞和司琴二人。司琴似是扮男装上了瘾,今晚便又是一身水绿色的广袖长袍跟在琳琅身后左看右看。
  琳琅是个闲不得的主儿,本来这些日子因着鬼面的劝告她也没出来乱跑,早就把她憋坏了,这次能出来,自是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般。
  她一会儿去看看这个小猪形状的花灯,一会儿又去看看那个兔子形的花灯,左奔右跑,忙的不亦乐乎。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琳琅时不时的对着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子吹个口哨,然后换得一个白眼,再乐呵呵的去看别的花灯,云夜鬼面二人跟在琳琅身旁甚觉没脸。
  也有看到鬼面和云夜容色不凡的姑娘想趁着琳琅吹口哨的机会靠过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却被鬼面一个冷眼吓的瑟瑟缩缩的跑开。
  琳琅对此甚是不满,自己不就是撩个妹么?有什么啊,结果他还要把自己撩来的妹子都吓跑!
  暗自瞪了鬼面一眼,琳琅眼尾不经意扫到对面一个摊位上,只一眼,便被一盏做成一只小猫形状的花灯迷了眼。
  那花灯内里的灯火衬着这只猫儿如同活了一般,两眼有神,甚至连嘴角边的胡须也透着晶亮的美感,两只猫耳专门缠了一些动物的毛发,细软柔和。
  琳琅只觉眼前一亮,尔后‘嗷’的一嗓子挤开挡住自己去路的两个望着鬼面和云夜流口水的女子冲向了那只花灯。
  只是,就在琳琅手搭上那只花灯前的片刻,另一只纤纤玉手也握住了花灯的猫耳。
  那女子莹白的手指在花灯内灯火的映衬下几乎透出浅淡的白光来,若只看手,当真是美得惊艳,尤其那青色的衣袍映衬着如玉的肌肤,更是魅惑天成。
  琳琅的目光顺着这臂膀上移看向这只手的主人,看到女子的面容时,琳琅几乎要笑了。
  这世间啊,果然冤家路窄!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晚被琳琅不慎之下毁了容颜的尹青青。
  她戴着一方浅青色的面纱,将脸上那道疤盖的严严实实,她秀丽的轮廓在面纱之下若隐若现,更是添了几分魅惑。
  不得不承认,尹青青是极美的,她即便是这般遮住了大半的容颜,也是殊颜丽色,世间难寻。
  眉头微微皱了皱,琳琅的眸光不经意扫到尹青青身后,一身黑色锦袍的萧玄站在尹青青身侧半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看着自己。
  他一双眸子恍若深潭,映衬着满街的花灯,倒映出红红绿绿的不同颜色,亮晶晶的,让琳琅窥不到半分情绪。
  而她身侧,一袭华紫广袖锦袍的赵捘负手而立,他唇角含着淡雅的轻笑,像是一只狐狸,那模样,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看尹青青。
  除了这二人,还有青北公主郁琢,以及青衣卫主君无涯,皆在此行。琳琅默默看了看对面几人,又回了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然站到自己身后的鬼面还云夜,眉头微微锁起来。
  她本来觉得,自己这一行人应当算是今夜逛花灯节的颜值爆表队了,却不想尹青青这一行人的颜值更高,琳琅瘪了瘪嘴,心里冒起了酸泡泡。
  还未想完,便听尹青青的声音之中带了微微的委屈:“这是我先看见的。”
  那卖花灯的是个看起来极老实的中年男子,见琳琅和尹青青二人为了一盏花灯争执,他觉得自己内心是崩溃的。
  那样的花灯又不是没有了,为什么偏偏要争呢,问自己一下不就好了?
  却说琳琅本也不欲与尹青青相争,左右应该花灯而已,她纵是喜欢,也不是非要得到,毕竟,人会喜欢很多东西,但不是每一个东西都能得到的。
  譬如喜欢的人,譬如眼前这盏灯。
  只是,听着尹青青这般话语,琳琅顿时便不悦了,什么叫她尹青青先看见的?她先看见就是她的了?这是什么鬼逻辑!
  要说先看见,她冷琳琅还比尹青青大,那她还先看到蓝天,看到白云,看到高山流水呢,那那些都是她冷琳琅的么?
  眯了眯眸子,琳琅握住花灯的手紧了紧,微微斜了眼看向尹青青:“你先看见就是你的了?那我还看见了满大街的人呢,那他们都是我的么?”
  尹青青被挤兑的一呆,却是说不出话来,若论胡搅蛮缠,十个尹青青也不是琳琅的对手。
  萧玄没有去管对峙的琳琅和尹青青二人,只是默了片刻,问那店主道:“店家,你这款的花灯可还有?”
  那店家见两个姑娘之间的气氛不对,也一直没有敢搭话,此时见那男子问自己,觉得终于有一个长了脑子的人。
  忙不迭的点头,店家的懒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菊花:“有的,自是有的,我这就给两个姑娘拿。”
  一边往出拿花灯,那店家还一边说道:“也难怪两个小姑娘都喜欢这款花灯,这款花灯啊,是我这里最漂亮的了……”
  看也不看那店家拿出的花灯一眼,琳琅和尹青青几乎同时甩出了一句:“我就要我手上这盏灯!”
  尹青青先是一呆,尔后握住花灯的手同样紧了紧,她不言不语,只是微微侧了头看向萧玄,眸中蓄了点点滴滴的泪珠,娇弱动人,也无声的表达了自己意思。
  见尹青青这幅模样,琳琅觉得自己的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玉手一番,手中握着花灯向前一送再往回一收,花灯便是完完全全到了自己手里。
  还未得意完呢,便见尹青青抱着自己的手腕哭了起来,她不是嚎啕大哭,只是豆大的泪珠子扑簌簌的滚下来,如同一颗颗珍珠,让人顿生怜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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