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急,看着月贵妃,听到她这样的话,恨不得撕碎了她,连声说道,“好!好!好!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连畜生也不如,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话落,他对苏风暖说,“给朕杀了她。”
苏风暖得到这句话,顺着剑尖所指泛出的寒芒冷冷地看着月贵妃,“十招之内,我娶你性命。”
月贵妃闻言几乎癫狂大笑。
苏风暖目光如冰,清清透透,黑色的眸子透着无尽的冷意和寒凉,就那样举着剑,看着她笑,声音一如她的眸子,“等你笑够了,我就动手。”
月贵妃止了笑,嘲讽地看着苏风暖,扬声道,“苏风暖,在江湖上你能说一不二,大多数时候,靠的不是你的武功,而是你的狡诈。你是不是被人捧惯了,所以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忽然卸去了一身冷气,一瞬间,身子变得懒洋洋的,语调也懒洋洋的,“也许吧。鬼山派百年来唯一的鬼才,我今日也想讨教讨教。论江湖上的说法,你是前辈,明明天生的武学奇才,又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纵观这些日子,前辈身在后宫却能搅动风云,险些倾覆朝纲。这般本事,本该活得一生精彩才是,到头来却为了一个男人,赔尽了自己的一生,我想问你一句,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月贵妃又大笑了起来,笑罢,她音调尖锐,“我让刘煜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有什么好可惜的?”
苏风暖听她说出容安王府的名字,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又懒洋洋地一笑,“既然前辈不觉得可惜,那就我动手了。十二年已经过去,容安王和王妃应该是早就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你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还是见不着他们。”
话落,苏风暖再不耽搁,凌云剑挽了个剑花,看着平平缓缓递出,实则第一招就迫使月贵妃又退了三丈。
月贵妃听到苏风暖的话,一双眸子已经火红,疯了一般地对苏风暖派出一掌,她掌风如烟囱一般,出掌便是一股黑烟,几乎将苏风暖卷在了黑烟里。
旁观的人顿时齐齐提起心。
苏风暖避开黑烟,剑走偏锋,二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是四五招过去。
文武百官看着打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很多人都没见过苏风暖,没想到她就是苏府小姐,他们早先是亲眼看到月贵妃如何杀禁卫军的,也亲眼见识过月贵妃冲破了禁卫军险些杀了皇上的厉害。如今见她说要十招之内杀了月贵妃,都觉得怕是不太可能。
一招,两招、三招……
八招,九招……
每出一招,苏风暖都喊一声。到第十招时,她喊声未落,剑已经刺入了月贵妃咽喉。
月贵妃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刺穿自己咽喉的剑,她的手掌只差一寸,便会拍在苏风暖的致命处。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风暖将剑往里面推了推,将月贵妃脖颈串了个透心凉,才缓缓拔出剑,凌云剑虽然杀了人,拔出来后,却滴血不见。她看着死不瞑目的月贵妃,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容安王府的男人,确实有让人赔尽一生的魔力。可是真心相爱与痴心妄想,就如你这一掌永远也快不过我手中的剑的距离。我想,我总不会如你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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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下旨焚宫
月贵妃睁大眼睛看着苏风暖,一双喷火的美眸渐渐染成了灰色。
苏风暖说完一句话,退后了一步,看着她。
月贵妃张了张嘴角,忽然笑了,脖颈透风,声带尽毁,气息仅靠着那么一丝坚韧的念力支撑,才让她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叶兰雪与刘煜倒是真心相爱……可是又如何……容安王府的男人……都心系天下……我等着……有朝一日,你也如我一般……下九重地狱……”
她这一句话,几乎只是唇瓣抖动,没有多少声音,别人自然听不见,但距离她最近的苏风暖还是听了个清楚,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月贵妃说完一句话,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轰然倒下,砸到了地上,彻底气绝。
苏风暖在她身子倒地的同时转身,走回皇帝面前,将凌云剑解下,双手捧着凌云剑,单膝跪地,“皇上刚赐给我凌云剑,我便让它染了血,贵妃虽然该死,却不该是被我杀。风暖请罪,请皇上收回凌云剑。”
皇帝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苏风暖,那一张他两次见都笑如春花一般的小脸,如今却是肃然端凝,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她以剑舞应和《将军曲》,铿锵杀伐,兵戈厮杀,铺开的画卷里,展示的是战场和硝烟。
他大为震撼,赐给她凌云剑。
凌云剑即便染血,也当该饮沙场之血,才配得上壮志凌云,如今凌云剑染血,染的却是一个满腹算计,手段狠辣,险些颠覆朝纲的后宫嫔妃之血,是辱没了凌云剑。
他这一刻自然懂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自请降罪和让他收回凌云剑的用意,他伸手接过凌云剑,沉声说,“月贵妃意图弑君,人人得而诛之,你功过相抵,起来吧。”
苏风暖站起身,转头去看叶裳,他已经在叶昔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皇帝也偏头看去,眉目一沉,立即对苏风暖说,“朕记得你说过你通晓医术,快去给他诊治,无论如何,务必治好他。”
苏风暖点头,“他受伤太重,我不能保证一定保他不死,但定然尽力。”
皇帝闻言看着在叶昔怀里几乎没有一丝生气的叶裳,沉沉地点了点头。
苏风暖对叶昔说,“师兄,带他出宫。”
叶昔颔首,抱着叶裳,与苏风暖一起,快速地出了皇宫。
二人离开后,群臣依旧回不过神来,看着已死的月贵妃,都没想到,苏风暖真的在十招之内将她杀了。而且,就这样轻易地将她杀了,干干脆脆,没留活路。
苏府小姐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而且她还会医术?那么,她能救活叶世子吗?毕竟叶世子替皇上挡的那一掌声响如此之重,怕是心脉都震碎了。
皇帝在叶昔和苏风暖离开后,扫了一眼月贵妃宫,如坟冢一般,满宫鲜血狼藉,他有天大的怒气,随着月贵妃的死,也消散了大半。他沉默地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二十多年来的次数最多的月贵妃宫。
文武百官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沉默着。
谁也没想到,当年的容安王和王妃之死以及近些日子以来的连环案,都是出在一宫宠妃之手。尤其是这个皇上的宠妃还是太子生母,还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总是喜欢邀宠和动不动就以泪洗面护着太子这护着太子那让人看着楚楚堪怜的女人。
不止皇上被愚了,他们所有人也都被愚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对一旁吩咐,“来人,将这月贵妃宫……”他顿了顿,沉声吐出两个字,“焚宫。”
众人齐齐一惊,继而又可以理解,这玉贵妃宫,皇上视为脏污之地,如今月贵妃死在了这里,如此大罪,自然不会允许她入皇陵了,但她毕竟是后宫妃嫔,是皇上的妃子,不能随意暴尸荒野,如今与她的宫殿一起焚毁是最妥当的处置之法。
有人应是,立即前去纵火。
不多时,整个月贵妃宫便燃了起来。
今日天色晴好,无风,月贵妃因受皇上极宠,她的宫殿是独立的宫殿,就算烧毁,也不会牵连别处。
皇帝站在原地,看着被大火焚烧的月贵妃宫,似乎也在焚烧他这二十多年登基执政的过往。虽说帝王博爱,但在帝王的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人是他始终爱着并放在心上的,别的女人挤都挤不走的位置。
诚如苏夫人,诚如月贵妃。
大火焚烧过半时,皇帝收回视线,对**启吩咐,“去将冯盛给朕带来这里。”
**启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启拎着冯盛来到,回禀,“皇上,盛公公已经气绝在金銮殿。”顿了顿,他道,“咬舌自尽。”
皇帝看了冯盛一眼,道,“他倒是听话地活了三天,三天一到,死的到快。”话落,摆手,沉声吩咐,“将他扔进月贵妃宫。”
**启拎着她扔进了被大火焚烧的宫殿内。
皇帝回转身,看了一眼文武百官,目光最后扫过一众疲惫缺觉的刑部、大理寺众人,缓缓道,“陪同叶世子查案,众位爱卿辛苦了。”
众人连忙摇头,直道不辛苦。
皇帝目光落在丞相身上,道,“国丈既然是被月贵妃陷害,理当无罪,传朕旨意,丞相府所有人无罪释放,丞相代朕前往天牢,将国丈请回国丈府吧。”
“臣遵旨。”丞相连忙应声。
皇帝又对**启道,“太后宫和皇后宫的禁卫军都撤了吧。”
“是。”**启垂首应声。
皇帝又对文武百官摆摆手,“其余事儿待叶裳醒来再议,你们都出宫吧。”话落,他抬步离开了大火已经燃着的月贵妃宫,脚步虚脱,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群臣齐齐道,“恭送皇上。”
不多时,皇帝走得没影,群臣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后,都看向丞相。
丞相道,“我前往天牢去接回国丈,众位大人有谁愿与我一同前往?”
众人对看一眼,都没说话。许多人都心中想着,国丈府半日之间,所有人便被押入了天牢,太后、皇后被禁卫军围困皇宫,这几日来,国丈府可谓是一门倾覆。多年来,国丈府势力虽大,但如今看来,国丈府在皇上的皇权下动起真格的,也是不堪一击。依附国丈府的人这几日几乎吓破了胆,人人自危。如今国丈虽然无罪,但也保不准月贵妃的案子一过,皇上再二次办了他。
于是,丞相问出这一句话话,无人应声。
丞相看向王禄。
王禄扫了一眼群臣,对丞相点点头,道,“我与丞相一起前往吧。国丈这三日受委屈了。理当需要人好生地安慰一番。本官的三寸不烂之舌希望管些用处。”
丞相点点头,“王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人说成活的,自然管用,走吧。”
王禄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与丞相一起,向宫外走去。
二人离开,文武百官自然也不会再留在皇宫了,也都赶紧出宫。
坐在马车上,丞相对王禄私下道,“王大人,你有一个好外孙女啊,苏家的小丫头不但武功高强,且懂得进退,杀月贵妃干净利落,杀人之后,自动请罪,不留一丝话柄,这些日子以来,外界传言那些,全部都是她伪装的吧?”
王禄闻言用鼻子哼了哼,“她惯会胡闹,有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便自诩天下无敌了,哪里有打架斗殴,她就往哪里凑热闹,算什么武功高强?月贵妃与上百禁卫军交过手,早已经筋疲力竭,她杀了她,不过是占了个便宜。至于进退,她懂个屁。不过是觉得杀了皇上的贵妃,怕皇上盛怒之下将她怪罪罢了。那小丫头怕死的很。”
丞相闻言被气笑,“你这个老狐狸,在我面前还一套套地胡说。我有眼睛会看。武功好就是武功好,什么叫做月贵妃快筋疲力竭被她捡便宜?月贵妃那武功,就是再有上百禁卫军,她也不会筋疲力竭。你这套说辞,糊弄得过别人,糊弄不过我。再说,苏家小丫头那性子,一看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会怕皇上怪罪?估计是觉得脏了那把好剑还差不多。”
王禄看着丞相,胡子翘了翘,道,“女子该温婉端庄,她舞刀弄剑,半丝端庄没有,武功再高,除了会杀人,闹腾的厉害,让别人连娶也不敢娶外,有什么好处?”
丞相闻言失笑,“谁不敢娶了?若非叶裳那小子早就定下了她,我家的小子就敢娶。”
王禄闻言奇怪地看着丞相,“你家小子?”
丞相点点头,“我和夫人都甚是喜欢苏家小丫头,奈何叶裳那小子前几日当着我的面对我儿子表示十分在意苏家小丫头。我家的小子便不做想法了。”话落,叹了口气,“他今日为皇上挡了一掌,那一掌将他伤的可不轻,苏家小丫头的医术当真好?不知能否救得好他。”
王禄道,“祸害遗千年,哪会那么容易死?”
丞相闻言诚然地觉得叶裳也算是一个祸害了,感慨地道,“叶世子这一案破的漂亮,先是将国丈府一门打入天牢,麻痹月贵妃,之后是搜集出月贵妃罪证,在朝堂公之于众。明明锋芒毕露,但今日替皇上挡了一掌,又锋芒尽收,若是能大难不死,以后的容安王府估计会荣华盛极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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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锋芒尽收
叶昔和苏风暖带着叶裳出了皇宫后,回到了容安王府。
进了内室,叶昔将叶裳放在床上,站在床前看着他,才忍不住怒道,“你这个混账,每次都受重伤害人为你提心吊胆担心一番,若是哪一日师妹医术也救不了你,那么你死了也就让人省心了。”
叶裳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沉怒的叶昔和面色沉如水的苏风暖,咳嗽了两声,嗓子沙哑地说,“我若是死了,你就娶了她不成?”
叶昔冷哼一声,“你死了干脆,我又如何娶不得她?”
叶裳瞪着他,极其难受地对苏风暖伸手,“你做梦,我是不会死的。”
叶裳劈手打断他的手,不客气地说,“你三天两头不是受伤就是中毒,把阳寿折腾尽了,还能由得你?”
叶裳手被叶昔打的极痛,但不退缩,死死地对苏风暖伸着,嗓子极哑,“暖暖过来。”
苏风暖本是不想理他,但看着他这副样子,她心疼得不行,又如何能忍住不理?她暗自咬牙,上前两步,来到床边,任她攥住了她的手,又气又怒,“那么多人,偏偏你冲上前为皇上挡掌,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叶裳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似乎把身上的全部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双手上,闻言哑着嗓子压制着难受低声说,“那么多人,也没有人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冲上前为皇上挡掌,难道我不去挡便眼睁睁地看着月贵妃那女人杀了皇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