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道,“燕北王府伤亡如何?”
那探马立即回道,“据燕北王府的探兵言,燕北王府五万府兵,只剩下几千人了……”
苏风暖闻言一默。
那探马看着苏风暖,立即说,“不过燕北王府苏氏一族的族人目前还都安好,除了管家春福外,无人伤亡。”
苏风暖轻轻吸了一口气,“燕北王府未亡,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话落,她看着烧红了的风口山眉峰一凛,“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入城。既然单灼前往风口山救楚含了,我就再送他一份大礼。”
秋华在一旁顿时来了精神,“苏姐姐,我们今晚是不是要打仗?”
苏风暖道,“趁火打劫!”
章林立即问,“姑娘可是又有了谋算?”
苏风暖点头,“前面五里处,有两条分叉路口,一条是通往燕北城,一条是通往风口山。我们如今是绕过了风口山的进山口,可以从前面五里处,绕到风口山的出山口,也就是风口山那片黑枫林尽头的黑水河。在那里,火遇到水,自然就灭了,是火的尽头。若是楚含能逃出风口山,那是唯一的出路。我们距离黑水河总比单灼从燕北城赶来风口山的出山口近。那么,我们可以去那里先做一番埋伏,等着楚含,若是他逃不出来,就等着单灼,无论是谁,只要他们带的人马一到,我们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章林闻言顿时摩拳擦掌,“既然如此,我们就大干一场,姑娘下令!弟兄们如今都精神振奋,士气高涨,一点儿都不累!”
他话落,军中很多人都齐声喊,“我们不累!”
苏风暖微笑,“好!那我们就打一仗!”话落,她吩咐,“前往黑水河!”
一声令下后,士兵们齐齐鼓起了劲儿,来燕北之前,他们怀疑这点儿兵马能战胜北周三十万兵马吗?如今刚一到燕北境地,苏风暖一人之力便火烧风口山算计了楚含十万兵马,如今那十万兵马想必在水深火热的一片火海中挣扎,致使他们士气大涨,再不惧北周兵马。
急行军行了五里地之后,果然来到了岔路口,苏风暖带着三万兵马转了道,前往黑水河。
又行出十里地后,来到了黑水河。
黑水河十分宽广,两侧山峦高耸,河水从山上流下,水流湍急。前方山峦数里处正在蔓延着熊熊大火。这黑水河果然如苏风暖所说,是大火的尽头。
来到黑水河后,苏风暖巡视了一遍周遭环境,便对章林下了军令,“分三路人马,分别沿着黑水河岸,从左翼、右翼、中阵设伏。”话落,她伸手指了三个方向,“每一处安扎一万兵马,弓箭手在前,遁甲在后。”
“是!”章林得令,顿时调兵。
苏风暖拢着马缰绳,端坐在马上,看着黑水河两侧的峰峦。
秋华在一旁急道,“我呢?还有我的宝贝们呢!你不会让我们白来?我的宝贝们可都饿了。”
苏风暖偏头看了她一眼,道,“看到那个黑水河的湍口了吗?你的宝贝们也跑的累了,让他们前去喝水。”
“啊?”秋华瞪眼。
苏风暖对他一笑,“有人跑出来的话,你的宝贝们正好撕了他当今晚的饭菜了。”
秋华眼睛一亮,立即打了个哨声。群狼听到哨声,由秋华指引着,去了苏风暖指向的湍口。秋华又婉转地打了几个哨音,狼群们自发地在湍口布了阵。
苏风暖见此,笑道,“这千狼阵竟然被你训练成了!不错。”
秋华得意地扬起了眉,“若是有人出来,你就瞧好,我的千狼阵一准将他撕成碎片。”
苏风暖不置可否。
兵马设伏好后,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山峦的一端跑出了大批人,正是穿着北周军服的兵士,有的人连盔甲都跑没了,一边跑一边恐慌地喊,“这里是出口!从这里出来!”
秋华见了,吹了一声口哨,群狼们顿时围了上去。
“有狼啊!”
“狼啊!”
北周士兵惶惶骇然地大喊,有的人刚喊出声,便被狼扑过去撕了,有的人刚喊出一半,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有的人连一声呼喊都没发出来,便已然被狼咬断了气。
比冷兵器的兵甲刀枪更惨烈的是群狼围杀撕咬,生生将活人撕成碎片。
秋华振奋地说,“苏姐姐,我的千狼阵厉害!”
苏风暖沉默不语,目光冷冽清寒,但心中却是一片悲哀。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战场上,没有人性,没有怜悯,没有仁慈,有的只是狭道相逢强者胜。
这些人,被狼撕了,要怪只怪北周奉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挑起兵战,争夺南齐的国土。
南齐的三万兵马,三排弓箭手早已经按照苏风暖的吩咐布好了阵,但秋华的千狼阵根本用不到南齐兵马出手,便将从山林里跑出来的北周士兵生撕活剥了。
过了大约两盏茶十分,山峦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这声音熟悉,苏风暖目光一凛,顿时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山峦的峦峰处,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将刀架在一名瘦小的男子脖子上,月色里,那男子眉目轮廓正是北周二皇子楚含,那瘦小男子的眉目轮廓苏风暖极其熟悉,正是燕北王府的小郡主苏思萱,她穿着男子的衣服。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心中骤冷,暗想苏思萱怎么会在楚含的手中?竟然还跟着他从山林逃出来?
楚含手中的刀明晃晃的泛着寒芒,在月色下,十分的明亮,他俊秀的眉目冷沉一片,望向下方河畔上端坐在马上的苏风暖,眸光满是厉色,扬声高喊,“苏风暖,招回你的狼群,否则我杀了她。”
苏思萱这时吓的脸色发白地痛呼出声。
苏风暖心底微微一沉,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而笑,“二皇子威胁起人来好威风啊!不过你手里的人是谁?恕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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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反受掣肘
楚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风暖,面容冷厉,在苏风暖话落,他猛地一用力,苏思萱的脖颈顿时血红一片。
苏思萱疼得惨烈地“啊”了一声。
苏风暖想到苏思萱从小在燕北王府被视为掌上明珠,她二叔疼她如至宝,娇娇嫩嫩的一个小人儿,何曾受过这等苦?她目光一沉。
楚含目光阴狠,“苏风暖,下令招回你的狼群,否则我就杀了她。别说你不知道她是谁的话。本皇子死了也让燕北王府的小郡主陪葬,也是风流事儿一桩。”
苏风暖没说话。
苏思萱忽然大声嘶喊,“你杀了我好了!我就算是燕北王府的小郡主,也是没用的废物一个,被你抓住我活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这个坏人。用我一个废物郡主的命,换你北周鼎鼎有名的二皇子的命,值了。”
楚含大怒,忽然冷笑,“倒是个刚烈的,不过你想干脆的死可没那么容易!”话落,他忽然伸手撕开了苏思萱的衣服,眼睛不看挣扎的苏思萱,却盯着苏风暖,厉声道,“苏风暖,你说,我当着你和你南齐三万兵士的面,与她风流快活一回,你们如看戏一般,是不是回很过瘾?”
苏思萱大叫,“混蛋,你要干什么?啊……”
她的外衣被撕破,幸好还有里衣。
秋华在苏风暖身边勃然大怒,吹了一声哨声,大喊,“宝贝们,上前去咬死那个人!”
群狼瞬间停止了撕咬北周士兵,奔向楚含和苏思萱。
群狼群起而攻之的话,定然能撕了楚含,但苏思萱也必死无疑。
苏风暖连忙吹了一声哨声,清喝,“都回来!”
群狼顿时止步,一时间所有狼头都向苏风暖和秋华看来,似乎不知道该听谁的。
秋华恼道,“苏姐姐,你干嘛喊住他们,这等欺负弱女子的恶人,就该让我的宝贝们撕了他才解恨。”
苏风暖想着让狼撕了楚含的确是解恨,但苏思萱也会被狼撕了。自她认祖归宗后,除了燕北王府的重担大部分都压在了她身上让她累死累活外,他二叔待她当真不薄,燕北王府的所有人都待她不薄。更何况苏思萱总归是与她有着血脉亲情的堂妹,她总不能真见死不救。
她目光清冷地对楚含道,“我招回狼群可以,你放了她。”
楚含忽然大笑,“苏风暖,本皇子以为你这样的人冷情冷血冷性,没想到也能受人威胁。”
苏风暖也冷笑地回他,“楚含,擒住一个柔弱的女子威胁人算什么好汉?若是传扬出去,堂堂北周二皇子兵败如山倒,靠着擒住一个弱女子求我放过,你的脸又往哪儿放?我就算受你威胁了,是顾念血脉亲情,你得意个什么?”
楚含大怒,“好一张利嘴,本皇子今日败在你手里,是因为对风口山风向琢磨不透。我手中的这个人是燕北王府的小郡主,虽然是个弱女子,但论身份可抵十万兵马。所谓沙场无仁义,天下谁敢笑话我?”
苏风暖冷然道,“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放了她,我招回狼群。”
楚含扬眉,“你找回狼群难保不再命群狼围攻我,常言道,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如何信你待我放了她后不食言再度让狼群围攻我和我的士兵?你先招回狼群,退出黑水河,放我走,我自然放了她。”
苏风暖冷笑,“你信不过我,我又如何信得过你?我退出黑水河后,你食言而肥呢。”
楚含竖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风暖反唇相讥,“你不是什么君子,怕是连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如。”
楚含大怒,“本皇子言必信行必果,哪像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一般?屡次设下如此歹毒之计伤我兵马。”
苏风暖诚然道,“我就算阴险狡诈,也未踏入你北周的国土祸乱侵犯你北周。反而你北周屡次侵犯我南齐。”
楚含忽然大笑,“南齐是没人了吗?屡次让你一个女人出战?”
苏风暖嗤笑,“你连我一个女人都打不过,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北周才是没人了?大名鼎鼎的军事奇才北周二皇子也不过尔尔,是我手下败将。”
楚含勃然大怒,“苏风暖,你找死是不是?”
苏风暖扬眉看着他,“你说反了!如今是我决定你是死还是活。”话落,她干脆地道,“你放人,我放你离开黑水河。”
楚含目光扫了一周,冷声道,“你兵马后退三里,给我让开路,我的兵马行出三里后,我将她放在……”他伸手一指,“一里外的临界石上。”
苏风暖向四周看了一眼,一里外的临界石孤立在那里,四处无遮挡,她点头,“我兵马可以退后,不过我要跟你过去!这也合情合理。”
楚含应诺,“好!”
苏风暖转头一挥手,吩咐道,“传我军令,南齐兵士,撤退三里!”
章林闻言一摆手,布置设伏好的兵士齐齐向后退去,不过章林聪明地令兵士保持原阵势队列,以防一旦有变,立即带兵冲上前。
楚含见此,扬声清喝,“北周兵听令,集整队列,撤出黑水河。”
冲出山林的北周士兵即便被狼群咬死了一批,但依旧还有上万人之多,只不过遇到大火慌乱逃出山林,兵器盔甲已丢后,再无应敌之力,如今听到楚含命令,立即结整队形,很快就训练有素地整结完毕。
楚含一摆手,北周兵快速地向出路行去。
楚含也拽了苏思萱下了山峦的峦峰,跟在北周兵马后,撤退离开。
苏风暖单人骑着马,跟在楚含身后不远的距离。
来到一里地外的临界石,楚含停住脚步,看着苏风暖,声音沉厉,“我十万兵马,折损九成,苏风暖,这笔账,我总要找你算回来。”
苏风暖淡淡道,“燕北王府五万府兵,折损四万五,均是以一敌十的精兵良将。楚含,今日这笔账,我也只不过是找你讨还点儿利息。只要你北周兵一日不撤出燕北,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楚含冷笑一声,“那不如就今日一起算了!看是你算得过我,还是我算得过你。你只有三万兵马,如今单灼来救,我北周有近二十万兵马。近七倍之悬殊。苏风暖,既然你在风口山使毒计火攻算计了我,就不该再来黑水河等着我。”
苏风暖自然也听到了北周大批兵马奔来的声音,铁骑声踏踏而响,是较南齐京麓兵马强许多的精兵强将,她带的三万兵马确实没有这等气势。
她本来是想在单灼兵马来之前,在楚含从山林逃出来后先解决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早就擒住了苏思萱。如今耽搁交易之下,错失良机,反受掣肘。
但她面色不变,淡然地笑道,“你有近二十万兵马又如何?二皇子不妨试试,看是你今日先死在我手里,还是我先死在你手里。”
楚含眯起眼睛,“你还有后招?”
苏风暖轻轻晃了晃马缰绳,随意地甩了一下衣袖,“二皇子不是没胆量之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楚含死死地盯着苏风暖,从她面上看不出丝毫惧怕,他揣度她的心思,想着得到消息,她只从京麓带了三万兵马出京奔赴燕北,如今这三万兵马就在眼前,她已经再无兵马才是。但她素来诡计多端,毒计更是出手狠辣,他实在难保她又有什么毒计。
不多时,单灼带着大批人马出现在了黑水河,他一马当先,老远就看到了楚含,大喜过望,大喊,“二皇子!”
楚含回头看了一眼,有兵马在,便有了底气,他笑着点头,“单将军来得正好。”
单灼纵马奔到楚含身边,其余兵士刚要跟随,苏风暖清喝,“二皇子这是想食言而肥了?我的兵马可都撤出三里外了。你的兵马这是做什么?在一个女子面前食言,二皇子真是北周的好男儿啊!”
楚含闻言清喝,“北周兵马退后,不准靠前。”
北周兵马听令,顿时止住了脚步。
单灼来到近前,他纵马奔来,老远就看到了楚含钳制着一个瘦小的男子,走近一看,才发现他钳制的人似乎是个女子,那女子面孔姣好,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强自压制着惊慌惧怕,惹人怜惜,可二皇子的刀始终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脖颈处早已经鲜红一片,没半丝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