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西子情
时间:2018-02-10 15:42:37

  孙泽玉没了声。
  叶裳进了画堂后,缓步来到里屋门口,伸手挑开了帘幕,只见孙泽玉穿着单衣,正挣扎着下床,脸色苍白,十分瘦弱,几乎不成人形。
  他怔了一下,快走两步,来到床前,伸手去扶他。
  孙泽玉急急避开,连忙说,“叶世子使不得,我这兴许是瘟疫之症,恐防染上你,你快退远些。”
  叶裳没抓住他的手,回头看向落后他一步走进来的苏风暖。
  苏风暖看着孙泽玉,想着好好的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来了沛城才月余,怎么便成了这副样子?她心下感慨,来到叶裳身边站定,看着孙泽玉道,“孙公子,若是瘟疫之症,不可能只你一人病了这许久,而小喜却无事儿,你在床上躺好,我来帮你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症。”
  孙泽玉苍白的脸染上血色,“这……不太好吧……我毕竟……”话落,他有些羞愧,“实在是难言之隐……”
  叶裳走到远处的桌前坐下,道,“我都如此大度,孙兄就不必羞臊了。暖儿医术高绝,活死人,肉白骨,她手下救了多少人。有她给你看诊,就能看出是什么病症,也好对症入药。”
  孙泽玉闻言看向叶裳,又看向苏风暖,一时无言。
  苏风暖对他一笑,“我只为孙公子把脉,应该就能看出你症状,无需解衣。孙公子不必觉得难为情。”
  孙泽玉闻言松了一口气,重新在床上躺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有劳姑娘了。”
  苏风暖不再多说,伸手为他把脉。
  叶裳坐在不远处,打量了一眼房间,便看着苏风暖为孙泽玉把脉。她的手在触到他脉搏时,脸色微微地变动了一下,睫毛轻轻地煽动了那么一下,虽然在常人看来她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在熟悉她入骨的叶裳看来,自然看出了小小的变化。
  许久后,苏风暖慢慢地放下了手。
  孙泽玉看着苏风暖,想问,一时间又觉得不好意思询问,只等着她说。
  叶裳看着苏风暖,也没说话。
  片刻后,苏风暖道,“孙公子不是得了疾症,也不是染了瘟疫,而是中了毒。”
  孙泽玉猛地睁大了眼睛。
  叶裳挑眉,“什么毒?”
  苏风暖道,“遗红花。”
  叶裳不解,“这是什么样的毒?”
  苏风暖道,“是一种奇毒,看起来像是得了相思不寐的藓症。时而腹痛难言,时而小便失禁,时而勃起钝痛。”
  孙泽玉的脸红白交加,低声说,“正是如姑娘所说。”话落,他道,“可是我怎么会中毒呢?”
  苏风暖道,“此毒不会要人命,但却是十分折磨人,会让人日日消磨,骨皮皆瘦。”
  “可有解?”叶裳问。
  苏风暖点头,“自然有解,而且还十分容易。只消找个女子,慰藉一番,毒便轻易地能解了。”
  叶裳一怔,随即,哑然失笑,“竟是如此轻易?”
  苏风暖颔首,“的确如此轻易。”
  孙泽玉的脸僵硬片刻,便苦笑道,“我自幼洁身自好,不曾风流放荡,实在做不来找个女子解毒。”话落,他问苏风暖,“姑娘,可还有别的解法?”
  苏风暖道,“也是有办法的,只能硬挨着,挺过百日,便不药而解了。”
  孙泽玉闻言掐算了一番,道,“如今已经近五十日了,还有五十日。”
  叶裳看着孙泽玉,“孙兄可记得,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后染上了这种毒?”
  孙泽玉想了片刻,摇头,“不知,从来了沛城,每日饮食我都万分注意,身上携带着金针,入口之物,都会以金针试过,方可服用。”话落,他惭愧地道,“我毕竟是为查案而来,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便染上了疾症,但又羞于启齿,所以,一直迟迟不敢给姑娘和京城传信。”
  小喜这时在一旁惊讶地道,“我每日与孙公子吃的是一样的饭食,喝的是一样的茶,我没事儿,他怎么会中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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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逐步解密,还有一整卷呢,肯定能全部解得开,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明天见~么么么~
 
 
第七章 御寒药丸(一更)
  孙泽玉听小喜一说,也对叶裳和苏风暖点了点头。
  叶裳闻言看了小喜一眼,对孙泽玉道,“那除了饭食,饮茶外,孙兄可与小喜进食了不同之物?”
  孙泽玉摇摇头,“没有。”
  苏风暖看向小喜。
  小喜也摇头,纳闷地说,“的确没有。”
  苏风暖问孙泽玉,“你大约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身体不适?”
  孙泽玉想了想,道,“刚到沛城的第四日。大约是……腊月初四。”
  苏风暖掐算着日子,想着他身体中的遗红花,的确也该是那个时候。
  叶裳道,“孙兄就打算再挺五十日了?”
  孙泽玉叹了口气,羞愧地说,“找了数名大夫,都不明因由,我想着,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算了,也免得传扬出去羞煞于人。如今既然被姑娘说中了病症,是中了毒,但若是需要女子方能解毒,在下实在做不出。唯一法子,只能再挨五十日了。”
  叶裳颔首,“孙兄是君子,不屑那等风流韵事儿,也罢。”
  苏风暖道,“沛城之案不必查了,我已经查出了截杀我父亲之人。”
  孙泽玉一怔,“姑娘是如何查出的?”
  苏风暖道,“你离京后,京中发生了许多大案,寻着蛛丝马迹,查出了些眉目。”话落,对孙泽玉道,“你如今这副样子,连查自己身上的毒也乏力,依我看,不若孙公子择日启程回京吧,不必留在沛城了。”
  孙泽玉羞愧地说,“我实在无用,没想到刚到沛城,便遭了毒手,枉费了皇上重托。”
  苏风暖道,“如今这世道,很多事情都防不胜防,孙公子也无需自责。”话落,她道,“幸好你中的是遗红花,可见背后之人不想要你的命,只想拖延你不让你查案罢了。”
  孙泽玉闻言道,“姑娘,可否告知你查出截杀苏大将军的人是何人?”
  苏风暖道,“有些眉目,但没有真凭实据,还不好断然下定论。”话落,她道,“孙夫人十分担心你,孙公子早日回京吧。”话落,又道,“你遭了人毒手,皇上必不会怪罪于你。”
  孙泽玉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下真是无颜回京。”
  叶裳道,“孙兄不必想不开,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既是君子,难免会被人算计着了道。此次你来沛城,虽然无功而返,但至少也是一次磨砺。”
  苏风暖接过话道,“我三哥当初查河间驿站案,险些丢命在秋风山,也一样无功而返。皇上仁厚,必不会怪罪。丞相府只公子一脉单传,丞相想必也会觉得只要公子能平安归京就是大善了,也必不会苛责。”
  孙泽玉颔首,道谢道,“多谢叶世子,多谢苏小姐,既然如此,我如今这副身子骨,待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儿,明日便启程回京。”话落,道,“不知你们二人去哪里?”
  叶裳道,“我们去望帝山,暖儿身子骨一直不好,去望帝山看看可有办法。”
  孙泽玉点头,仔细打量苏风暖,道,“我看姑娘确实孱弱了些,不过你我离京时,气色好上许多。一定会好转的。”
  苏风暖笑着道,“借公子吉言了。”
  三人又说话半响,叶裳和苏风暖出了孙泽玉居住的院子,临走时,孙泽玉将小喜还给了苏风暖。苏风暖知晓他明日回京,自然也未客气,便将人收了回来。
  小喜收拾了一个来时的小包裹,跟着叶裳和苏风暖出了院落。
  叶裳和苏风暖上了马车后,叶裳招手,让小喜也跟着他们一起上马车。
  小喜跳上马车,帘幕落下,苏风暖看着小喜,道,“我刚刚看你,觉得你神色不对,收拾个包裹,磨蹭半天,可是发现孙公子毒药的来源?”
  小喜咬了一下唇角,小声说,“我是想起了一件事儿,不过,应该不能吧?大约是我怀疑错了。”
  “什么事儿?只管说。”叶裳道。
  小喜立即悄声说,“孙公子离京时,带了随身预防寒症的药丸,据说是孙夫人亲自找孟太医开的,怕孙公子路上染风寒。孙公子每日都遵照孙夫人的嘱咐,吃上一丸。”
  “哦?”苏风暖挑眉。
  小喜道,“只有这个,我是没吃的。”
  “什么样的预防寒症的药丸?”叶裳问。
  小喜伸手入怀,摸索半晌,拿出一个药丸,沾了土的,褐色的,他递给苏风暖,“孙公子有一次服用药丸时,不小心掉在了画堂的茶几下,我犯懒,屋中又没有别人侍候,就没搬开茶几打扫出来,刚刚我收拾衣物时,觉得除了这个,我与孙公子吃一样喝一样,他真是一个极好的人,知道姑娘让我跟着他,不曾怠慢我,所以,我便搬开茶几,将这颗药丸找到了,带了出来给姑娘看看,是否是它的原因。”
  苏风暖闻言接过小喜手中沾了土的药丸,凑近鼻息间闻了闻,眯起了眼睛。
  小喜盯着苏风暖,眼睛睁得大大的。
  叶裳也看着苏风暖。
  片刻后,苏风暖对叶裳道,“没错,这颗药丸里,含有遗红花,虽然量十分少,但禁不住每日一颗。若是服用十天半个月,自然是会中了遗红花的毒。”
  小喜惊道,“还真是这颗药丸的原因吗?天!”话落,她看着苏风暖,“姑娘,这据说可是孙夫人找孟太医给孙公子开预防寒症的药丸啊。”
  苏风暖蹙眉,“孙夫人,孟太医……”
  叶裳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苏风暖与孟太医打交道数次,与孙夫人也见过数面,还在丞相府做过客,依她看来,二人都是良善之辈,孟太医在京城数年,坐着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靠的不是左右逢源,巴结朝臣,他是真的对医术有本事,强于一众太医院的太医,是个医痴。而孙夫人是孙泽玉的娘,待人和善,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极好相处的夫人。
  她想不出这二人会有什么问题。
  她对小喜问,“你确定?这药当真是孙夫人找孟太医给孙公子弄的预防寒症的药?”
  小喜挠挠头道,“出京后,我跟随着在孙公子身边,每日见他饭后必服用一丸药丸,好奇之下,询问他,他是这样说的。”话落,他道,“据说,当时孙夫人给他求药时,他推脱了,但奈何抵不过孙夫人一片苦心,他只能顺应了他娘的意思,随身带着每日服用。”
  苏风暖闻言转头看向叶裳,对他道,“如今确实是这药丸出了问题,你觉得这问题是出自哪里?我们是否去询问孙公子一番?”
  叶裳摇头,拿过她手中的药丸,打量了一眼,道,“不好说,这颗药丸,让人送回京城给许云初吧,让他暗中找孟太医彻查一番。”
  苏风暖看着他,“不经过孙公子了?”
  叶裳道,“不必,免得他心里有负担。”
  “也好。”苏风暖点头,也觉得这样妥当一些。
  来到沛城城主府,城主安排了一处极好的院落,供苏风暖和叶裳安顿入住,又说晚上他命人备了宴席,请叶世子和苏姑娘、叶公子。
  叶裳并不推脱,点头应下了。
  落脚之后,叶裳喊来千寒,将药丸递给他,命他派人隐秘地送回京城。
  千寒接了药丸,仔细妥帖地包裹好,立即去了。
  苏风暖对叶裳分析道,“孙泽玉出京来沛城,是为了查我爹回京途中被人截杀案,那时,大雪天寒,孙夫人爱子心切,找孟太医给他备了随身携带的药丸,也可以理解。只是不知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尤其是,他沿途劳累,刚到沛城几日,想必是刚缓过来准备查案时,便发现染了羞于启齿之事,他是君子,自幼洁身自好,自然不好张扬此事,只能瞒下,暗中找大夫看诊。偏偏遗红花寻常大夫自然识不出,他便也就是耽搁下了。”
  叶裳颔首。
  苏风暖又分析道,“搁下彻查沛城之事,对什么人有好处?”话落,她继续道,“几日前,在灵云寺,我识破大皇子,得知是他当日在沛城截杀我父亲。这样说来,不排除是他做的手脚了?难道他当初在沛城留了什么痕迹?怕被孙公子查出来?”
  叶裳道,“难说。”
  苏风暖闻言道,“如今过了这么久了,想必就算有痕迹,也已经清除干净了。我们如今即便来了沛城,也查无所查了。”
  叶裳道,“孙泽玉中的毒,不是无解之毒,反而是挺过百日,无药自解之毒。此毒只耽搁他查案,却不下狠手毒杀了他,可见,即便如今我们查无所查,面前便明摆了一个破绽。”话落,他补充道,“孙泽玉便是这个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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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有二更
 
 
第八章 紫荆县主(二更)
  苏风暖诚然地觉得叶裳说得对,只耽搁孙泽玉查案,而不杀了他,这便是一个破绽。无论是太皇子,还是另有背后之人,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如今对孙泽玉手软,借由他的君子之风,得了难以启齿之症不张扬而拖延查案外,是否还因为了什么而顾忌不敢杀他?
  苏风暖忽然想起沈芝兰,对叶裳问,“许云初得到消息说她来了沛城?让千寒带着人查查,看她在哪里?”
  叶裳颔首,喊来千寒,吩咐了下去。
  傍晚时分,沛城城主和一众大小官员宴请苏风暖、叶裳、叶昔。
  席间,沛城城主对于苏大将军在沛城遭遇截杀之事,向苏风暖再三请罪,又提到皇上要对他革职降罪,是苏大将军宽厚,保下了他,再三表达大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酒喝到酣然时,说一定守好沛城,再不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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