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西子情
时间:2018-02-10 15:42:37

  这话说的简单,却也不好让陈述去刨根问底细究了。
  陈述欷歔道,“真没想到啊。”
  叶昔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没想到他和苏风暖是同一个师傅的师兄妹,还是没想到苏风暖与他想象的传言不一样。他笑了笑,不再接话。
  陈述转头看向叶裳,见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里,浓浓郁郁,他实在猜不透今日叶裳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以前谈到苏风暖的时候,他就嫌恶至极。难道他真是不喜欢苏风暖已经到恶极的地步了?今日见到她就恨不得劈了她?或者是因为他心里还在怪苏大将军当年没能救了他父母?所以,对苏府人都恶极?
  他咳嗽了一声,小声说,“兄弟,苏小姐和传言中不一样,你发现了没?”
  叶裳抬眼看了他一眼,凉凉的,嗤笑,“怎么不一样了?当街纵马,一身风尘气,言语粗恶,行止粗俗,动不动就喜欢挥刀挥剑,如个母夜叉一般厉害,半丝礼数没有,寻常小姐见到你我,早就下马见礼了,她却一直没下马,不但如此,还斩断了我车厢的帘幕,扬言劈我府门,如此嚣张,哪里与传言不一样了?”
  陈述一噎,看着叶裳,这话虽然听着没什么不对,跟苏风暖都能对上边,可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呐呐了半晌,说,“虽然你说的也对,可是,苏姑娘行止洒脱随意,言语爽利,不矫揉造作,虽然礼数不周全,但也没你说的这么不堪吧?”
  叶裳冷冷地哼了一声。
  陈述又道,“我倒是觉得苏小姐很好,京中大家闺秀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看久了,委实无趣,倒不如这苏小姐了。”
  叶裳冷笑一声,瞅着陈述,“她没纵马踩爆了你的头,没拿剑砍了你的脑袋,你就觉得她很好了?非要脑袋被踩了被砍了,你才知道她不好?”
  陈述一噎,看着叶裳,张了张嘴,没了声。
  “你脑袋上的大包还没退呢,这就忘了拜谁所赐了。你可真有出息。”叶裳冷冷地嗤笑。
  陈述听闻他如此说,脑袋上的大包顿时疼了起来,但还是觉得不该怪苏风暖,“是我没想到她就是苏府小姐,实在是太吃惊了,才撞了脑袋,这也不怪人家。”
  叶裳瞅着他,凉凉地说,“你才见她几面,就觉得她好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忘了你的瑟瑟。”
  陈述瞪着他,“跟瑟瑟有什么关系?”
  叶裳凉凉地道,“早先接了红袖香粉的女子扔下来的帕子,如今又口口声声说苏府小姐好。你确定跟瑟瑟没关系?”
  陈述彻底噎住,没了声。
  叶裳随手将那一截帘子扔给他,恰恰盖在了他脑袋上,说,“以后见人,不止要长眼睛,还要长脑子。别什么人都觉得是好人。”
  陈述眼前一黑,伸手拿掉了帘子,无语地看着叶裳,“你今天怎么这么……”他想说什么,忽然话音一转,恍然大悟,“啊,我给忘了,你还在害相思病中,且病得不轻,不能纾解,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回换叶裳彻底噎住。
  叶昔走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不言语一声,嘴角隐隐含笑。相思病?病得不轻?
  马车回到容安王府,千寒停下马车,叶昔也拢住了马缰绳。
  叶裳下了马车,对千寒吩咐,“将表兄马后驮着的人解下来。”
  千寒应声,连忙走上前,解下了叶昔马后驮着的人,将披散的头发拨开,露出了那人的脸,小鼻子小眼睛,除了这个特征,扔在人堆里就会找不到的这样一个瘦小的人。
  叶裳瞅了那人一眼,认出确实是画舫沉船,失踪的那撑船人,他眼神冷了冷,对叶昔问,“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叶昔道,“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刺杀案传的天下皆知,祖父本来要进京,后来听说你无事,知晓失踪一名撑船人,便着人打探这名撑船人。虽然叶家人多年无人进京看你,但这些年,你安然无恙,也未曾出大事儿,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不能不管。最近,打探出这人的落脚之处十分棘手,里面机关暗器颇多,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给师妹传了信。合我二人之力,将他带了出来。本来打算送去刑部,正巧碰到了你。”
  叶裳点头,“他何时能醒来?”
  叶昔道,“师妹给她下了蒙汗药,泼一盆凉水就能醒来。”
  叶裳对千寒吩咐,“将他先带回大厅,派人去请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府里。一同审理。”
  千寒立即应是,先将那人带了进去,同时对一名护卫吩咐了一声,那护卫连忙去了刑部和大理寺请人。
  陈述立即道,“这是你的容安王府,你不会是要把你府当做刑堂吧?”
  叶裳挑眉,“有何不可?”
  陈述没了声,虽然不符合惯例,但也不是不可,毕竟是叶裳全权处理此案,刑部和大理寺只是无条件配合。
  叶裳抬脚踏进门口,对闻讯来的管家吩咐,“将兰苑收拾出来给表兄住。”
  管家连忙对叶昔拱手,“这府中各个院落,一直都有人收拾打扫,兰苑换洗一下干净的被褥就能住。叶公子随老奴来吧。”
  叶昔含笑点头,温和有礼,“劳烦管家了。”
  管家连忙头前带路。
  叶昔对叶裳问,“审讯之事,表弟不需要我在一旁相助吧?”
  “不需要,表兄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只管去休息。”叶裳摇头。
  叶昔点点头,随着管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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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三堂会审
  叶裳抬步向前厅走去,陈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待叶昔走远,陈述悄声对叶裳说,“你这表兄不愧是出身江南望族叶家,不说通体的气度,就是这容貌,也是不输你多少,不愧是你娘的侄子。”
  叶裳脚步一顿,偏头看陈述,眼神凉凉地说,“你不是口渴了吗?怎么还这么多话?要不要我把你的嘴封死?”
  陈述顿时和他挪开些身子,没好气地说,“你害了相思病,也不能逮着谁就冲谁发火啊,先是苏府小姐,如今又冲我来了。人家苏小姐好歹是和你表哥一起帮你带回了涉案失踪的撑船人,我累死累活为你的事儿跑了一天了。我们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叶裳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把自己与她排在一处。”
  陈述无语。
  二人来到前厅,陈述挥手吩咐一名下人,“快去给小爷倒水来,多倒两壶,渴死了。”
  那下人立即诺诺应声去了。
  待陈述一盏接一盏地喝了三壶茶水后,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位大人被匆匆请来了容安王府。
  几人来到,叶裳和陈述迎出了大厅的门,叶裳对几人拱手,淡淡道,“事急从权,只能劳烦几位大人过府了,还望见谅。”
  几人看了二人一眼,连连道,“叶世子哪里话?既然是事急从权,我等当不劳烦。”
  叶裳请几人进了大厅。
  地上躺着叶昔带来的人,昏迷未醒。
  几人步入大厅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涉案人,对看一眼,都没说话,逐一入座。
  叶裳当先开口,“这人是东湖画舫沉船案失踪的那名撑船人,外祖父听闻后,费了好一番力气,找到了他的下落,表兄叶昔进京做客,顺带看我,听闻我处理此案,便将之带来交给我了。”
  几人闻言暗暗心惊,齐齐想着江南望族叶家多少年没人来京城了?还是容安王和王妃死在边境出事时,来京城一回,叶家主见了皇上一面,与皇上交谈一番,便离京回了叶家,自此,对叶世子之事再不过问。
  如今十二年过去,朝野上下虽然始终没人会遗忘叶家,但也没人对江南叶家的事儿多注意,毕竟叶家不在京城走动,久而久之,淡出了京中人的脑海。
  如今是因为叶世子在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谋杀案叶家终于坐不住了吗?
  论情理来说,叶世子毕竟是叶家的外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叶家坐不住也是应当。
  叶家主虽然没来,来的人是叶昔。据说叶昔是叶家嫡系唯一嫡子嫡孙,如今他来京,自然是代表叶家主和整个叶家。这也就表示,是不是叶家终于要插手叶世子的事儿了?
  叶家若是当真插手,那么叶世子背靠着江南叶家这座大山,可实在是太大了。
  叶裳不理会众人变幻的神色,又道,“虽然皇上命我全权彻查此案,但我也不便暗中审理,还是请几位大人与我共审,做个见证才妥当。一会儿,他口中之言,属实的话,就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几人收回思绪,齐齐点头,不由又暗想,叶世子不第一时间将人送去刑部大牢,而是将自己的容安王府设了刑堂会审,这极其不合规矩,但既然请了他们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规矩不规矩来,毕竟这案子是大案,皇上交给他,让他们配合,自然要按他的规矩来。
  叶裳见几人没异议,对千寒吩咐,“将他泼醒。”
  千寒顿时端了一盆水,泼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多时,幽幽醒了过来,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千寒放下水盆子,站在那人身边,盯着他。
  那人醒来之后,眼神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和屋中的众人。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主位的叶裳,他眼睛蓦地睁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叶裳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你还认识我就好。”
  “叶……叶世子……”那人惶恐地看着叶裳,他脸上的笑容对他来说就像是催命符。
  “千寒,审吧。”叶裳吩咐。
  千寒蹲下身,对他冰寒地说,“这里是容安王府,没有人会救你,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如实招来,别想着自杀,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脸上的惶恐变成了恐惧,身子猛地哆嗦起来。
  千寒从怀中抽出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只说一遍,你若是不开口,或者不说实话,我就一刀一刀,像削生鱼片一样,把你身上的肉都削掉。你知道的,我们世子因东湖画舫谋杀沉船案,遭了挖骨剔肉的罪,你也尝尝。”
  那人看着眼前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匕首,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千寒道,“即便将你的肉都削掉,也不会让你轻易地死。你明白吗?”
  那人脸蓦地成灰。
  千寒举着匕首说,“说吧。”
  那人哆嗦着嘴,好半晌,才对着首座的叶裳开口,“小人……若是如实招来,叶……叶世子能不能留小人一命?”
  叶裳看着他道,“易疯子亲手杀我,我都能将他收在府中做奴仆,那要看你所说的事儿值不值得本世子留你一条小命了。”
  那人闻言似乎升起了希望,立即道,“小人……小人是凤阳镖局的人。”
  千寒一怔。
  叶裳眯了眯眼睛。
  几位大人齐齐一惊。
  那人看着几人神色,生怕叶裳不信,立即道,“小人真的是凤阳镖局的人,小人在七年前入的凤阳镖局,在七十三分舵主手下办事儿。三年前,分舵主安排小人去卿华坊做撑船人,数日前,小人接到分舵主的命令,令小人暗中动手给另外的撑船人和叶世子的护卫下毒,下完毒,小人就不必待在卿华坊了,撤回了七十三分舵。”
  “嗯?”叶裳眯着眼睛挑眉,“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主的命令?给你的命令是杀本世子?”
  那人摇头,“小人只是负责对撑船人和叶世子的护卫下毒,没接到命令让小人杀世子。”
  “你办完七十三分舵主吩咐的命令之后,便回了七十三分舵?”叶裳问。
  那人连连点头,“分舵主择了一处安全之地,让小人避避风头,小人在里面待了数日,没想到冲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将小人带了出来……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一男一女?”刑部尚书沈明河看着他问,“这二人是何人?”
  那人摇头,“小人不知,分舵主给小人安排的地方十分隐秘,机关重重,那一男一女十分擅长破解机关之术,将小人打晕了,小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沈明河看向叶裳。
  叶裳道,“我表兄叶昔与苏府小姐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外祖父让人查这名东湖画舫沉船案失踪的涉案人,表兄约了苏府小姐,一同带出了这人。刚刚二人进京,将此人交给了我。他口中的一男一女,应该是表兄和苏府小姐。”
  几人齐齐惊异,“苏府小姐?”
  叶裳淡淡地点了点头。
  陈述此时开口道,“是苏府小姐,我和叶裳兄今儿晚上本来打算去茶楼喝茶,当街碰到了叶兄和苏府小姐进城。那二人见到叶裳兄后,便将人交给叶裳兄了。”
  “怎么不见叶公子和苏小姐在此?”大理寺少卿朱越开口问。
  叶裳看了他一眼,道,“苏小姐回苏府了,毕竟是一个女子,人家帮着找到了人带回来,总不能让人家来受审,表哥奔波累了,去休息了。”
  陈述讶异地看了叶裳一眼,他如今提到苏小姐怎么跟早先见苏小姐的态度天差地别?这时候知道人家是个女子了,是帮着找到了人带回来,懂得搭人交情了?早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这话这会儿他不会说出来。
  朱越点点头。
  大理寺少卿彭卓缓缓开口,“这个人说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信?难道真是凤阳镖局暗中谋害叶世子?”
  那跪在地上的人立即说,“小人说的千真万确,小人不想死……”
  刑部侍郎陆云千开口道,“照你这么说,凤阳镖局七十三分舵的舵主指使你干的?”
  那人点头,“小人听命于分舵主。”
  “为何你办完此事,那分舵主没将你灭口?”陆云千又道。
  那人立即道,“小人得他器重,办好了差事儿,他自然不会对小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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