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已经报官了。”
许文辰回到秦雨青的住处,发现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张纸条:
许文辰,尔心尔意,吾已明了,可吾心另有所属,负尔一片痴心,请谅。当今君主昏愦,望尔如郑大人驰骋沙场,护我大燕百姓。秦雨青字。
许文辰心情的温度降到冰点,痛哭失声,跑出去喊:“秦姐姐,你一人去哪了?我许文辰只想在你身旁,日日为傍足矣。”
吴旁骛离开一个月后,也就是郑明俨被行刑一个月后,万府中,“老爷,有您的信,是夫人写的。”
“有吴旁骛的消息了?”万弹佑打开一看,傻眼了:
“万弹佑,我吴旁骛因为你对我的宠爱而像个奴才一样精心伺候了你三年,也算还清了欠你的情债和对你的愧疚。我本打算让我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可你煽动皇上群臣残杀了我最爱的男人,叫我怎能违心再服侍你?不过我要谢谢你,给郑明俨的儿子做了三年的爹。吴旁骛字。”
看完信后,万弹佑失魂落魄:“不,不可能,万求兽是我万弹佑的儿子,怎么会是郑明俨的儿子?难道吴旁骛七月早产是假的?”
更让万弹佑丢脸的事来了。“老爷,京城大街小巷的叫花子,老老少少都在念着关于你的童谣,说夫人给你戴绿帽子,小少爷的亲爹是,是……”
万弹佑出去外面一趟,果然耻笑他的童谣传得到处都是:
万弹佑个老头子,被人戴了绿帽子。
其实他的老来子,亲爹就是郑蛮子。
万弹佑气得肝火上升,大病一场:“我万弹佑一生谨小慎微,没想到让吴旁骛这个小贱人给耍了!”
其实吴旁骛给万弹佑的这点报应算浅的了,跟郑明俨的屈辱相比,算得了什么?万弹佑自己也知道这点。可现在全城的民众官员都知道他这顶绿帽子戴了三年,给郑明俨养儿子养了三年,他这个堂堂的内阁辅臣以后怎么风风光光、大张旗鼓地出门呢?
在辽东北边荒属朗宫中,又是一番情景。荒属朗的长子大笑不止:“大燕丰裕帝下旨将郑明俨凌迟,郑明俨足足被割了一千二百刀才断气,死后还被割了八百多刀。这个丰裕帝真是太可笑了。”
“住口,”荒属朗听不下去,眼睛都青了:“郑明俨是大燕的才干贤德。对大燕来说,郑明俨功勋无尚。却这样死在了他忠于的君主手上,还背上了叛国的罪名。丰裕帝自毁长城,朕看他也不配坐在紫禁城的御座上。”
“皇上,您说的对,只有您才有资格执掌紫禁城的一切。”范文程马屁跟上来。
这边紫禁城,丰裕帝在听各省府对郑明俨贪墨之物的搜寻结果。
都是让丰裕帝不愿相信的。
丰裕帝不信:“郑明俨贪墨如此之多,怎会家无余资?”
丰裕帝疑惑不解:这与之前的弹劾完全不符啊。
丰裕帝不愿相信这一切与自己的判断相左:“再查!”
此时,后宫噩耗传来:“皇上,永王薨逝,董贵妃伤心欲绝,病重。”
丰裕帝立刻赶到董贵妃的承乾宫。
董贵妃看着死去的儿子永王呆笑:“皇上,郑明俨被你凌迟,我们的儿子就病逝了,报应不爽啊。只是皇上造的孽,为何要让孩子来承担呢?”
丰裕帝对董贵妃这番话极为不悦:“爱妃,永王病逝,你不问朕丧子的悲痛,却念着郑明俨给的报应,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董贵妃拿起一张纸,漠然无情地说:“皇上,臣妾新作了一首诗,你想看吗?”
丰裕帝拿过来一看:
《赠郑明俨》
余处幽篁不见天,折采菀馨君所恋。
君之德貌芳若兰,昼夜思君未敢言。
VIP卷 第三百九十六章 皇上,请为郑明俨平反昭雪(大结局)
丰裕帝肯定了心中不愿相信的判断:“董酉姝,原来你一直。”
董贵妃说了她自从情窦初开就喜欢郑明俨了,一直到现在都如此。
丰裕帝脸色难看:“董贵妃,在进宫之前就爱着另一个男人?你对得住朕吗?”
董贵妃对丰裕帝的回答让丰裕帝落入了冰窟中:我不在乎你的独宠,若郑明俨安好,我可以假装对你笑。可你残忍杀了无罪的郑明俨,我再难对你展颜。
丰裕帝受不了这刺激:“为什么郑明俨死了还有他的影子?给朕烧了那些菀馨树。”
然后对董贵妃说:“朕烧了所有菀馨树,朕命令你忘了郑明俨吧。”
“可是皇上杀得了臣妾心里的郑明俨吗?”董贵妃一句话气煞丰裕帝。
郑贵妃郑庆庆在翊坤宫画画,画的是她最喜爱的兔子,戴了一顶漂亮的红帽子。随即眼泪直飙:我这一生都错了,兔子那么长耳朵,哪里还要袋帽子呢?这不是一个“冤”字吗?我送了多少戴帽兔子给郑大人呢?
郑庆庆含泪下令:“从此翊坤宫赶出所有戴帽的兔子!”
秦雨青一直在奔走,因为郑明俨的头颅要被传首九边,郑明俨的头颅到哪里,秦雨青就跟到哪里,烧菀馨叶和纸钱给他,一直到冰洲边境。
多少年过去了,郑明俨的头颅早就碎了化成灰烬了,再听民间传言,许多大燕的将帅都降了敌国……
没了郑明俨,没了女儿涓涓,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秦雨青还有上呢么可怕,去了敌国。
徐继焘真的降了敌国,在荒属朗给的府邸中喝闷酒。
秦雨青见到了徐继续焘,没有劝阻,反而说:“我不是来骂你的。若不是有苦衷,你也不想担上这叛国的罪名。”
“谢谢你理解我。”徐继焘诉苦:“自从郑明俨被皇上处置后,这冰洲总督换了又换。最后这烂摊子让我接手。我外战不行,最终被俘。我是剿匪英雄,却失败在边境,被人戏称“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徐继焘痛苦不堪。
“这不是你的错。”秦雨青问徐继焘:“只是听闻金国有意放你回大燕,你为何不回呢?”
“我徐继焘不怕死,只怕逃回大燕后会像郑明俨一样的下场。没有死在战场却背上罪名死在君主手下,太悲惨,我不想像郑明俨那么蠢。”徐继焘叹气地解释说。
“徐继焘,你可知我们大燕的丰裕帝,得知你被俘,认为你肯定殉国,为你举行了三天的国葬礼仪。而你却降了,他被气病了,三天没上朝。”秦雨青将这些都告诉了徐继焘。
徐继焘听得泪水哗然:“皇上,臣对不住你,对不住大燕。臣不怕荒属朗,不怕金国,却怕你。臣一想到郑明俨,就不敢回去了,臣怕你啊。”
徐继焘问了一件重要事:“秦雨青,郑明俨被皇上凌迟已有十三年了,你下半生打算怎么过啊?”
“皇上无情,将郑大人的头颅传首九边,我本想刺杀丰裕帝。”秦雨青这么说。
徐继焘居然还为丰裕帝说话:“大胆,竟敢刺杀皇上。”
秦雨青反问:“徐继焘,丰裕帝已不是你的皇上,你还管他做什么?”
“是啊,两朝天子一朝臣,我不该一臣事二君,还存二心。”徐继焘摊坐在椅子上。
秦雨青和徐继焘道别。
丰裕十七年,紫禁城,董贵妃已故去,丰裕帝早已是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皱纹都爬满面了。
紫禁城里总会有些神秘莫测甚至神乎其神的怪事:早已薨逝的董贵妃的承乾宫里总是夜半传来琴声,歌声,肯定是董贵妃的魂魄归来了。
宫里的人心惶惶,唯独思念成疾的丰裕帝不惧怕,还想看看董贵妃的魂魄。夜半,丰裕帝顺着琴声进入承乾宫,果然有一女人在拨弄董贵妃的竖琴。夜夜批阅奏折的丰裕帝眼睛也不好使了,问:“你是董贵妃吗?爱妃。”
秦雨青只默默帝说:“皇上,我是秦雨青不是董贵妃。”
“竟敢动用董贵妃的遗物!”丰裕帝想震摄她。
秦雨青面不改色:“皇上不是曾骂宫中乐师,没有一个能像董贵妃那样将竖琴弹弄得如诗如画吗?刚才奴婢弹奏的,只为博皇上一笑。不知皇上觉得奴婢弹奏得如何?”
丰裕帝觉得这个奴婢略显年轻,面对自己也毫无畏惧,对她很好奇:“秦雨青,你能奏出董贵妃的词曲吗?”
秦雨青回答,语气无神:“宫商角徵羽,只要有好词,奴婢就能边奏边唱。刚才奴婢在承乾宫拾到一首《西江月》,不知谁所作。”
“弹来听听。”丰裕帝十分渴望董贵妃的竖琴再次遇到知音人。
于是,秦雨青边弹边唱这首《西江月》:
文臣武将皆能,冰洲锦州双赢。只恨不敌众奸佞,愤懑罢官返乡。
挥师京城勤王,被囚囹圄莫名。九载戍边尽尘封,惨遭昏君磔刑。
丰裕帝抢过秦雨青手中的词,不可思议地说:“《西江月·郑明俨》?这是董贵妃的笔迹。竟然是描述郑明俨的?”
秦雨青故意问:“奴婢斗胆问,为什么一首描述郑明俨的《西江月》会让皇上六神无主?”
丰裕帝蹲坐在地,倾诉心中的痛:“这是朕的伤口啊。董贵妃不管朕对她有多恩宠,却始终深爱着郑明俨。自从朕处死了郑明俨,她不再笑,只有对郑明俨的画像才会霁颜。”
“原来如此。”秦雨青耻笑丰裕帝。
丰裕帝方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秦奴婢,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知该如何?”
秦雨青仍然无惧:“奴婢该死,是奴婢唱这首《西江月·郑明俨》才勾起了皇上的伤心事。在奴婢死之前,想重新填一首《西江月》,弹奏给皇上听,以此宽慰奴婢的罪过。”
“行,奏吧,唱吧,唱完奏完就自了了吧。”丰裕帝有气无力地说。
秦雨青又边弹边唱了一首《西江月》:
忠良辅臣遭贬,贤德干将被歼。人心是非皆不辨,尽信奸佞谗言。
内有匪徒成患,外无能人戍边。可怜未及而立年,华发双鬓无颜。
丰裕帝听完后怒气横生,问:“这首《西江月》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这首词叫《西江月·丰裕帝》。”秦雨青一字一顿地说。
丰裕帝勃然大怒:“你胆敢说朕华发双鬓无颜,你说,朕对谁无颜?”
秦雨青被掌掴,说:“皇上你无言以对郑明俨。”
丰裕帝震惊:“你怎么?”
秦雨青眼睁睁盯着丰裕帝:“因为他是无辜的。郑大人的父母在永续年间双亡,他想守丧,永续帝为了冰洲安宁,不准。郑大人为了大燕没有尽孝道。永续七年,他罢官返乡的路费是向同僚借的。可怜郑大人做到了巡抚,尚书,总督,连路费都还要借。更可怜的是,他心中的大燕江山已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可他还是选择了愚昧地忠君爱国。”
秦雨青动情地诉说着:“而他忠爱的君主却将他凌迟。如今徐继焘降金国了,民妇去问他为何降金国,他说不愿意像郑明俨一样死在自己的君主手中。而那些曾经弹劾郑大人的人,张续孔、万弹佑等,陆续被皇上,或免职,或罢黜,或流放,或赐死了。而你丰裕帝至今又能拿出什么实在的证据证明郑大人被诬蔑的罪行?你说,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