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荫则泪眼萌萌了:“福云,你别笑话我。在常年湿热的福建,在这个郑府,我觉得很冷,心冷。我对谁都没有感激,没有真心,只有你让我觉得这世上有那么一点温暖,别吝啬这点温暖好吗?”郑世荫很激动,紧紧盯着周福云的眼睛,看她怎么回答。
周福云觉得郑世荫可能喝酒了,就说:“四少爷,你是否喝醉了,如果喝醉了,奴婢送你回世外轩。”
“不,我没醉。是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吗?福云,你别怕,我不会逼迫你,你慢慢想。我每天都会来看你。”郑世荫脑子清醒得很:“但是,福云,从今以后,请容许我称呼你一声福云姐姐。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称自己为福云就可。”
“四少爷,你这话让奴婢惊恐了。奴婢不敢在你面前自称名字,更无荣幸让四少爷称奴婢一声姐姐。”说完,周福云逃回了西厢房,栓紧了房门。
“福云姐姐,叫我一声世荫吧。我只有你在我身边才不冷啊。”郑世荫独自黯然地说。
四夫人时常观察着西厢房,这四少爷郑世荫出入的事就被她利用了。
她拿出银子首饰给侍女,令她们散发出去:“我想你们也时常看到,四少爷郑世荫趁大少爷夜夜在东厢房过夜,就时常出入西厢房。这秦雨青还真骚,这事呢,事关郑家风气,不得不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但先得让下人们都知道了,众口铄金。哈!把事情办好了,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四夫人又拿出一盒首饰。
“是,奴婢明日就去办。”两个侍女说。
四夫人不仅让侍女去散播秦雨青不检点的绯闻,还在一天晚上,来到西厢房门口,破口大骂:“里面那个不要脸的妖妇,勾引了大少爷,岔开脚怀上大少爷的种,自以为了不得了,竟敢飞扬跋扈,将老爷和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毁了容还能恢复,不是妖是什么?如今大少爷识破你的诡计,知道大少奶奶才是真正的贤德妻子。大少爷不与你好了,你挺着个大肚子还不甘寂寞,每夜找个少年与你共度良宵。你不要脸的话,郑家还要脸呢!你一奴婢,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你也太痴心妄想了吧!”
西厢房里面的秦雨青听得一清二楚,周福云和郑世荫也在,周福云气得受不了:“雨青,四夫人说的话太脏了,我出去把她轰走。”
“不要去,福云,让她骂。我们是奴婢,她是老爷的妾室,她这样污言秽语地骂我,只会降低她自己的身份。而且我没做亏心事,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秦雨青是想让郑府所有人都知道四夫人的言辞德行有多肮脏。
她对郑世荫说:“四少爷夜夜来探望福云,就让福云多陪四少爷聊聊。我在一旁习字,也不怕打扰。”
可郑恩庆被打扰了,他听到风声:秦雨青夜晚耐不住寂寞,勾引四少爷。
这让郑恩庆非常生气:“秦雨青,明日我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东厢房里,董友姑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很是心烦,弹琴也弹不下去了。
郑明俨问:“郑安,外面是怎么回事,都戌时了还这样大吵大闹的?”
“大少爷,奴才听是四夫人在骂人,可能她在打骂三少爷。”郑安说。
看着董友姑无法静心抚琴,郑明俨说:“友姑,你等一下,我去让四夫人安静一下,让她别这样责骂恩庆了。”
惹人厌的小雪开口了:“大少爷,大少奶奶,四夫人不是在责骂三少爷,而是在骂西厢房不检点呢。”
“什么?”郑明俨不敢相信地问。
“所有人都知道,自从大少爷夜夜住在东厢房以后,西厢房的秦雨青耐不住寂寞无聊,每晚都有不明身份的男子进出西厢房。大家都说秦雨青可真有本事,怀着孩子还要去招惹野男人。”小雪嘻嘻地笑。
董友姑更加不高兴了,郑明俨扇了小雪一掌:“这么肮脏的话都说得出口!”
郑明俨对董友姑说:“不管外面什么事,我都要去让四夫人安静下来!友姑,我很快就回来。”
“别对秦雨青太动粗,她已有七个月了。”董友姑终于又说了一句话,只是说得好无力,失望。
郑明俨想着先去弄清楚情况,再回去安慰董友姑。
他边走边说:“郑安,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
郑安没撒谎了:“大少爷,现在大少奶奶不在,我就说实话了,外面确实有这些关于秦姑娘不检点的绯闻。可奴才怎么都不信。”
“不,不会是真的。我绝对不信雨青是这种人。”郑明俨朝西厢房这边走过来,四夫人见到,立刻躲开,郑明俨也没空去训斥四夫人,直接推开秦雨青的房门:秦雨青在习字,一张张字帖铺满了桌子。鱼泡在站岗。还有就是周福云和郑世荫在闲聊。
郑明俨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我的雨青是清白的。
郑世荫向郑明俨请罪:“大哥,对不起,我曾答应过你,等秦姑娘顺利产子后,再来找福云姐姐闲聊。可是如今我每日去药厂干活,回来后都会经过西厢房,总是想和福云姐姐聊聊,才能感觉舒适许多。我夜夜来找福云姐姐,可能已经打扰到秦姑娘了,世荫该向大哥请罪。”
“福云姐姐?”郑明俨笑:“世荫,都这样称呼了?福云今日怎么见了我一句话不说,总是低着头,还红着脸?还没向我问好呢。”
“奴婢周福云见过大少爷。”周福云很不自在地回答:“大少爷,奴婢直言了,刚才推门实在太用力,连奴婢也吓着了,不知雨青她怎样?”
“雨青,你在练字?”郑明俨有些抱歉地问。
“明俨,你是听了外面的传闻才这样突然闯入的吧?”秦雨青问:“难道我们之间才分离这么久,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秦姑娘,你别生气。不知谁在外面故意造谣,说你西厢房每夜都有不明男子出入,原来是四少爷与周福云呢。”郑安替郑明俨解释。
郑世荫挖苦自己:“看来我的胡闹又给大哥惹麻烦了,我每夜来得真不是时候。”
“世荫,不是你的错。如果那些人有心造谣,就算你不来与福云会面,谣言也不会莫名而生。”郑明俨说:“现在关键是我们别自己人生气,否则就中了造谣者的计了。雨青。”
VIP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秦雨青向郑恩庆宣战,待战
周福云,郑世荫等人都出去了,留下空间给郑明俨和秦雨青说话。秦雨青很镇定:“明俨,你别担心我。世人皆有怀疑嫉妒之心,你也不例外,但你的胸怀已很宽广了。刚才我一句气话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我还没安慰你呢,你倒先安慰我了。这么久没见面,思念难耐。虽然与友姑的愧疚让我放不下她,可我又怎能放得下你呢?”郑明俨诉说着心中的苦。
“明俨,做人有那么轻松自在就好了。束缚是免不了,但那也是责任。你我共同的责任。”秦雨青宽慰他:“好不容易把友姑安慰好了一点,不能半途而废啊。”
郑明俨打起精神:“雨青,谢谢你的理解。其实,友姑偶然一次在小溪边与我说出她的真心话,她厌恶那些隔三差五,大大小小的宴席,她早就想离席了。她说她喜欢王维的诗画,希望像王维那样出世,做个与世无争的人。我觉得,她这些,与你有几分相似。”
“有这样纯美的心境,难怪越看她越觉得与其他大家小姐不一样呢。明俨,当好好爱惜她。”秦雨青说。
郑明俨使劲点头:“我才发现她的好,只是被我气成这个样子。这么好的友姑,我定会像爱惜你一样爱惜她。将来我们才可在一屋檐下,共享安乐。”
“对了,明俨,造谣之人是谁,你我心里都有数。但谣言止于智者,你安心念书,照顾友姑,别去理会这些谣言。造谣者自会知趣地停止。”秦雨青劝告郑明俨。
“雨青你说得对,我该听你给的。不过,今日确实让你有些难过。是我不好。”郑明俨怀抱秦雨青一下,回东厢房去了。
秦雨青回想着郑明俨的话:明俨,我是要向你爹报仇的人,你,友姑和我能在同一屋檐下共享安乐吗?
郑明俨带着郑安回东厢房的路上,郑安闷闷不乐,郑明俨问:“郑安,我很早就看出,你喜欢周福云。可是现在世荫向周福云说明白了心意,你却什么都没说。”
“大少爷笑话奴才了,四少爷喜欢福云,那么福云将来就是四少爷的人,我怎会妄想呢?”郑安叹气说。
“我看不一定,福云是个有想法,有胆量的姑娘,要看他愿意跟谁。你小子别太失望。”郑明俨安慰他。
回到东厢房,郑明俨吓坏了:董友姑竟然早早地躺下,却泪流不止,十根手指指腹全破损,在流血。
“友姑,你怎么了?这手指是弹琴弹成这样的吗?你为何用那么大力气?”郑明俨心疼地问。
郑安说:“大少爷,你看,大少奶奶的琴弦都断了!”
郑明俨过去一看:果然,琴弦都断了,琴弦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郑明俨坐在董友姑床边,责备她:“我才出去一会,你弹得那么用力干什么?”
董友姑没有回话。而小雪缩在角落里,蹲着,瑟瑟发抖。
郑明俨看见她就问:“容小雪,大少奶奶的琴弦断了,你为什么不阻止,现在,你看大少奶奶的手指都要被割断了!”
“大少爷,当时大少奶奶一直念着,大少爷去看秦雨青了,大少爷去看秦雨青了。奴婢以为大少奶奶疯了,不敢靠近她。”小雪害怕地看着郑明俨。
“你敢诅咒大少奶奶疯了?你才疯了!”郑明俨对她就是一脚:“容小雪,你这个长舌妇,不好好伺候着大少奶奶,整日里就会蜚短流长,流言蜚语,刚才若不是你胡搅,大少奶奶会气成这个样子吗?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郑明俨结实地揍了容小雪一顿,郑安觉得她欠揍,也不上前拦着。
揍完容小雪后,郑明俨叫她“滚,明日换个奴婢”。
然后郑明俨给董友姑包扎手指,擦拭她的眼泪,给她讲道理:“友姑,别不开心了。
今日的谣言即使和雨青无关,我也要出去查个究竟,揪出肇事者,不是吗?这是在维护郑家的家风和公义。”
董友姑哭着“嗯”了一声。
“你看,把自己的手指弄成这样,弹琴也不方便了。”郑明俨想了想:“不过,明日,我会送你一个惊喜。你哭完了,就好好睡一觉,等着明日的礼物。我在你身旁,给你拭泪,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嗯。”董友姑含着泪说。
郑明俨心里对四夫人的恨已上升到极点:造谣生事,差点让我和雨青产生嫌隙。而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友姑又因此而更加忧郁。
次日,秦雨青听到周福云从郑明俨那里得来的报告:大少奶奶因为大少爷来了东厢房而气氛,弹琴弹断了所有琴弦,把十根手指都割破了。大少爷气得说,新仇旧恨,与四夫人不共戴天。
“四夫人这么一闹,弄得我和明俨,友姑都不好过。明俨说得对,与她不共戴天。明俨,是时候了,让我来吧,四夫人该受到报应了。”秦雨青说。
秦雨青照例来到小溪边,没有一点乐意,静静地等着郑恩庆的到来。
来到郑府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内,三天两头的被人找茬,陷害,嫁祸,已让她学会了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郑恩庆离开香桂阁去学堂前,对四夫人说了一句:“娘,那个秦雨青竟然是这种下贱的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儿子,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娘的苦心没有白费。”四夫人高兴地稀里哗啦:“今日娘不送你出郑府了,你自己去学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