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渡,你们夫妻两这是要闹哪一出啊?”大夫人的语气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有备而来的。
郑世渡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庄睿合,你还是少说两句,别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世渡,爹在此,你就收一收你对大娘的误解。”郑飞黄这话于郑世渡也是无用的。
秦雨青说了:“把人带上来吧。”
芋头被绑着带上来了,此刻他心中想着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但大夫人,五夫人,利用我,还想杀我灭口,害得我有家也不敢回,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芋头抬头盯着大夫人看,眼神从坚定渐渐软弱了:大夫人身后的捞月在向他做手势,飞鸟的动作,那是女儿常做的姿势;捞月脖子上的项圈,是儿子的;手上那个链子,是娘的;穿的衣裳,是妻子的!
而大夫人正在向自己暗示地笑:你的家人在我手中。
芋头傻眼了:大夫人这是打算要不玉石俱焚,要不以我的命换我全家的命。
同时,五夫人见到芋头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看看大夫人,捞月已到她身边:“或尊严,或性命。”
五夫人也知:如果说出真相,那自己和芋头的奸情就会被大夫人公之于众,以后自己和儿子都没脸见人。而大夫人还可能已有所准备,将罪行逃得一干二净,本以为同一根线上的蚂蚱,现在我就只能将这个黑锅全背下来了。
秦雨青和郑世渡还没注意到这平静的湖水下面,大夫人在控制着整个暗流涌动的局面,他两还在为自己找到芋头而兴奋。
郑世渡向郑飞黄报告:“爹,我和秦雨青已找到陷害大嫂,嫁祸秦雨青未遂的芋头,就在此。”
郑世渡面相芋头:“芋头,你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芋头为了家人的性命,不敢说是大夫人,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郑世渡等不及:“快说啊!”
令秦雨青和郑世渡意想不到的是,五夫人跪下认罪了:“老爷,夫人,是我命令芋头下毒陷害大少奶奶的。”
“芳茹,怎么是你?”郑飞黄不是不敢相信,而是奇怪,动机呢?
芋头见五夫人已认罪,也配合说:“老爷,是五夫人重金收买奴才,让奴才用雌黄毒气取大少奶奶的命,嫁祸给秦雨青。一石二鸟,让大少爷失去两个女人。”
“芳茹,你怎么这样呢?”大夫人让她继续承认,说下去。
“老爷,夫人,芳茹不该,芳茹知错了。”五夫人完全承认,心想:我还有儿子世默,我死不了的。
这下,郑明俨和董友姑沉不住气了,尤其是董友姑,撕心裂肺地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我女儿的命?你把涓涓还给我!”
郑明俨也是悲歌易水般:“五娘,请你扪心自问,当时我和友姑,雨青,有何地方做得不对得罪了你,你要用这惨绝人寰的手段来报复我,最后让我们人手这风木含悲的丧女之痛?”
两人悲伤过度,也没辨别五夫人和芋头说话的真伪。
秦雨青觉得不对劲,这场面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看看大夫人,一副成竹在胸,心有定见的模样,毫不畏惧,她轻声对郑世渡说:“二少爷,我们恐怕斗不过大夫人。”
郑世渡看了看大夫人,说:“斗不过也要斗。”
他抓住芋头吼:“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大夫人庄睿合,五夫人曾芳茹,还有你三人合谋的,主使者是大夫人庄睿合!”
“二少爷,奴才也知你对大夫人不满,但不能因此而诬陷大夫人啊。”芋头说。
五夫人在大夫人的紧紧暗示下,又说一遍:“老爷,此事,我不想累及他人,全是芳茹一时糊涂。”
“芳茹,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是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郑飞黄拍着椅子说,他只觉得捉摸不透。
五夫人这下只能编造了:“老爷的五个妻妾中,我排第五,老爷的留个儿子中我的世默排第六,我们什么都最小。将来老爷的家产,轮到世默时,恐怕一分不剩吧。”
“我还没死,你就想到世默分多少家产。”郑飞黄愤怒地说。
五夫人继续说:“老爷,这是我不对。但我恨,恨明俨,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不用担心。已有一个儿子了,妻子又要产子。而我的世默的前途,一片渺茫。我见不得明俨什么都那么好!我就要毁掉他的妻儿!”
郑明俨忍不了了:“五娘,娘想要什么,世默要什么你去跟爹说。就算你要了友姑和雨青的命,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痛快!”五夫人的回答就是说她想发泄嫉妒带来的愤恨。
秦雨青指着她:“曾芳茹,五夫人,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儿子,六少爷世默才指使芋头毒害大少奶奶,嫁祸与我,没有其他人指使你?”
“我已说过,没有。都是我的错。”五夫人说。
“你这么肯定,那就请你用世默发誓,用他的命发誓,此事是你主使,与他人无关。否则,我不信!”秦雨青歇斯底里了。
郑明俨和董友姑看秦雨青这样,只觉得玄。
郑飞黄说:“秦雨青,不可逼五娘用孩子的命来发誓。”
“爹,五娘说的如果是真话,就不怕任何誓言!”郑世渡说:“五娘,用世默的命发誓,要不,我们不会信你!”
五夫人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大夫人,大夫人竟然点点头。五夫人举起手掌发誓,心在滴血:“毒杀大少奶奶,嫁祸秦雨青的主使者确实是我。若有谎言,将来老爷百年之后,让世默为老爷殉葬!”
VIP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郑明俨愚忠
郑世渡蹲下,揪住五夫人的头发:“五娘你有何把柄被人抓住,让你连世默的命都拿来赌咒?”
“世渡,不得如此无礼!”郑飞黄不许郑世渡对五夫人动手。
秦雨青也蹲下,盯着五夫人问:“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五夫人,你不惜牺牲大少奶奶未出生的孩子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连自己的儿子也当做赌牌来掩饰你的恶行和你背后的人。人之幼,尔之幼,在你眼里,有什么比这更贵重?”
五夫人摇头,痛苦地说:“我都承认是我自己主谋的,秦雨青,郑世渡,你们还逼我拿我儿子的性命来发誓,是否太惨无人道了?”
“老爷,别管他们怎么闹,为友姑讨回‘公道’才是紧要的。”真正的恶魔大夫人假心假意做起了“圣裁”。
郑飞黄也觉得此事早该了解,今日也算水落石出了,只是五夫人的理由动机实在太过牵强,就像四夫人说她烙伤秦雨青的脸是为了明俨着想一样,令人难以置信,难道是久在这宅院中,不堪寂寞,生出了怪念?
郑飞黄下令:“芋头毒害友姑未遂,欲杀害秦雨青未遂,已认罪,送交衙门伏法吧。”
芋头走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大夫人不放。
郑飞黄又下令处罚五夫人:“芳茹,你嫉妒明俨,意欲毒害他的妻儿,本该死。但世默年幼,不能离开亲娘,需你照顾,你就呆在禛珙院,一生紧闭,直到世默十五岁,白绫,鸩酒,匕首由你自己选。现在就回禛珙院!”
“爹,既然五娘杀害了我的孩子于友姑腹中,那理当处死,何故以世默年幼饶她性命呢?世袭与世默同年,自他娘亲自缢后,他历经磨难,知晓人事,聪颖达理。何必将杀人的五娘留下,现在就理当处死!”郑明俨想为女儿报仇。
郑飞黄想到很多层面:“明俨,暂且饶五娘一命吧。毕竟友姑还好好地活着,为你添丁进口,开枝散叶,是即将的事。而世默,别让他像世袭一样受苦了,有娘总比没有好。”
“找到凶手又如何,无法要回我们的女儿。”董友姑默默地坐下。郑明俨陪着她:“友姑,至少我们解了心中的恨。”
他们看着五夫人离开时,回头紧盯着大夫人。
郑飞黄想快快结束这场令人透不过气的审讯,秦雨青对他说:“老爷,二少爷有事请求你。”
“世渡,什么事,说吧。”郑飞黄问。
郑世渡对今日没能抓住大夫人下马而失望透顶,但这件事该结束了:“爹,世渡今日在你面前,休了秦雨青。世渡当初没思虑清楚,就匆匆成亲,不到两个月就提出休妻,恐怕让爹盛怒了。”郑世渡知道秦雨青是父亲郑飞黄的女人,自己这么做也不会遭批。
“休妻?秦雨青,你有什么意见?”郑飞黄问。
“老爷,奴婢无怨无悔。”秦雨青和郑世渡同样失望的语气。
郑飞黄只觉怪事不断,不过世渡休了秦雨青也是好事,自己就可和秦雨青长相厮守了,世渡也可娶一门堂堂正正的妻子。郑飞黄边说:“世渡,爹自以为亏欠你太多,你贸然娶亲也由着你,你休妻也由着你。但以后不可再如此随意了,毕竟这终身大事要慎而又慎!”
“世渡谨记爹的教诲!”郑世渡无心地说:“至于秦雨青,她原本是郑家的丫环,她的去处,还请爹为世渡做主。”
郑飞黄脑子快速旋转,为秦雨青安排了一个住处:“世渡,你妹妹怀素独居暗香斋已久,也没亲娘照料,爹已想好,为她找个好住处,将来出嫁时,也显得有脸面,身份不薄。这样爹就让怀素搬到爹的禅珞院去住,你娘若泉下有知,也更安心了。秦雨青,你被世渡休妻,是世渡不满你,你去给世渡一母同胞的妹妹四小姐怀素做丫环,也是给你机会向世渡谢罪。你可得好好伺候四小姐。”
“奴婢听从老爷和二少爷吩咐,定当尽全力侍奉四小姐。”秦雨青说。这个四小姐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不敢多言,看人脸色的姑娘,一举一动像个丫环,看不出哪里像个千金。如果给自己选择,去做五少爷郑世袭的丫环更好,至少这个郑世袭人小鬼大,敢作敢当,出得了场,不怕被欺负,甚至连长辈都已畏他几分。而这个郑怀素小姐,恐怕还要自己这个丫环来保护吧。
“休妻?”郑明俨有疑问了:“世渡,你在两个月之内,不足一季度,成亲,休妻,婚姻怎可如儿戏?”
“大哥说的是,世渡会安心呆在福玮院,不再做这荒唐之事。”郑世渡有气无力地走了。
“老爷,夫人,奴婢告退。”秦雨青也没了刚才的怒号。
郑明俨和董友姑告退后,跟着去福玮院。
建安厅里,还有郑飞黄夫妇和四少爷世荫。这个“嫡长子”郑世荫原本是秦雨青和郑世渡请来观看大夫人蛇蝎的一面和狼狈不堪的下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多余了。他也告退:“爹,娘,刚才又提及大哥大嫂遭遇不幸一事,令爹娘难受了吧?世荫愚昧,也不知如何安慰爹娘。就先去忙药厂的杂事,为爹解忧了。”
“去吧。”郑飞黄说。
剩下大夫人问郑飞黄:“老爷,你真让怀素住到你曾住的禅珞院去?她只比争妍小几个月,还是个女儿,让她享受这么好的住处,这样怕会折煞了她吧?”
“睿合,你看争妍也是我的女儿,她跟着我两住了炳炘堂,又住了至幸堂,这荣耀,风光,无人不羡。而怀素,从小被兄弟姐妹欺负,失去母亲时,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她性子弱,这样下去,将来她的夫家会瞧不起她的。让他住我的禅珞院,就当时给她长气势,一点慰藉吧。”郑飞黄觉得,大夫人对死去一年的三夫人还是耿耿于怀。
大夫人不怀好气地说:“老爷,刚才你这话可有漏洞。争妍确实跟着我们住了炳炘堂,可她从没跟你这个父亲住过一日至幸堂啊。我看争妍时没福气,父亲不愿护着她。”
郑飞黄知道大夫人在暗示他,自从秦雨青失踪回来后,自己压根没住过至幸堂,也确实如此。郑飞黄不想再跟大夫人争执,他认为自己给她的够多了,她拥有的也该满足了,除了一个亲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