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微微扯出一抹弧度:“小姐说的是。”她只是觉得小姐不像众人想的那般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小姐的心里也许藏着别人所不懂的秘密。
柳竹和瑶姨娘才回去不久,就见爹和夫人怒气冲冲地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意思,柳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怕的,从心头涌起的是满满的失落和无奈,她忍了十多年,因为所谓的身份,可是最后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她的身上,是他们自己将可能往前一步的路给封死了,这不能怪她。所以与瑶姨娘的瑟瑟发抖不同,她的腰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淡但地泛着微微的冷意。
这些天她的脸色本就难看,再加上表情冷了下来,一双清凉的眸子就这般直直地盯着众人更显得逼人,却也更让柳老爷生怒,他举起手来就要照着那张好看的脸打下去,可是碍着魏家人在,只得僵在那里,冷笑道:“你现在有魏家人给你撑腰,你就翅膀硬了,能反着你老子来了?你大可以试试看。”
就在柳竹地注视下,她的亲爹将举起的那只手重重地甩在了娘的脸上。瑶姨娘想来也没有料到老爷会这么做,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老爷,眼睛里含着泪问道:“老爷,这是做什么,妾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劝阿竹回心转意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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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劝解
柳夫人最烦听她这般故作柔弱地声音,当即走上前去对着瑶姨娘捶打起来,怒骂道:“真是两个狐媚子,你要是敢让你生的贱种误了我女儿的好前程,你且看我怎么收拾,我告诉你这辈子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能让你好过,本就是生的下贱命,却偏偏想学人家做什么主子,也不怕自己福薄受不住给没了。”
柳竹看着任人打骂却不知道还手的娘,心里又厌恶却又不能置之不理,泪水忍不住流下来,怒道:“别人这般没道理的打骂,娘总是忍着,连我都跟着一起受着。爹,我从不求您偏心我,可是我想问,我是不是您的女儿?为何您唯独对我这般残忍?既然不喜我,那又何必让我在这世上遭这种罪?”
柳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你得问你的好娘了,若不是她当时肚子里怀着孩子,你以为凭她的身份能进得了柳家?要怪就怪她,别在这里胡乱冤枉人。我听阿云说你当初当着魏老夫人的面说你不愿意嫁给亭然,现在只要你推了魏家的亲事,或者愿意做小,我便答应你,你娘往后再不会受这种苦,你觉得如何?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要是不识抬举抓牢了,到时候在求到我面前来,我绝对不会这般好说话。”
柳夫人的话音才落,却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探出个娇小可爱的脑袋来,她满脸疑惑地问道:“外祖父,你在生气吗?我在外面就听到你吼人了,瑶姨娘脸上怎么有那么多的伤,外祖父你打人了?”说着忍不住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身子。
柳老爷的一颗心都跟着化了,赶忙换上笑脸说道:“没有的事儿,外祖父哪能做那样的事,敏姐儿真是个乖孩子,走,外祖父带你去别处玩去。”
魏敏原本随着外祖父往外面走,突然转头,果然看到柳夫人眼睛里布满了厌恶和嫌恶,想来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突然转换表情显得僵硬无比,看来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她故作惊讶道:“外祖父为什么要纳妾呢?我祖父一辈子只有我祖母一人,我爹也不会纳妾,人少了,你看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多好?三姨母待我最好了,等她嫁进来给我做了母亲,我们往后就能一同出去玩耍了,我也不必被祖母关在院子里读书了。”
柳夫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小丫头倒是生了一张刁钻的嘴,瞧着是说柳竹的好,更多的还是数落柳云的不是,连老爷这个家主都数落了一遍,当真是胆大的很。当初若不是柳锦横在前面,不然自己的女儿才是魏家的当家主母,越想越恨,竟是未曾想若是没有柳大小姐,这魏家的高门他们能否能攀得上。
柳老爷被自己的外甥女数落也不怒,赶忙应道:“还是我们的敏姐儿说的是,你们也别全挤在这里,让我越看越来气,走,咱们去别处玩去。”
柳夫人虽然不高兴,却还是得跟在后面,为了自家女儿的前程,她也得舍下这张老脸给个小丫头片子陪笑脸。
屋子里的人都走完了,柳竹木然地坐在那里,望着那扇被关起来的门,笑出声道:“现在高兴了?您不是盼着人家的心能向着您?又挨了一顿打骂,这都多少年了,我们母女俩从来没有过过一天人过的日子,这样的人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瑶姨娘站起身,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孩子,就当是为了娘,你不要嫁到魏家来好吗?将机会留给你二姐,你爹说了,只要你二姐嫁进来,就会好好的对咱们。那年,我在街上看到他第一眼就移不开眼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他,我放不开。虽然我最后知道,我不过是大小姐的娘的替身,可是那又怎么样?什么都不过我爱这个人,娘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他,你就成全了娘罢。”
柳竹脸上闪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来,她的心分明已经痛得厉害了,可是她还是装作镇定地说:“包括我,也是可以舍弃的吗?我一直觉得爹心狠,不把我们当人,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最狠心的人其实是你,你真是个自私刻薄的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你伤心难过,我更加不会听你的话,这种话你再也不要说了,不然别怪我和你翻脸。”
瑶姨娘张开嘴还想劝,柳竹却是一脸不耐地将她给推了出去,在门被关上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真是让人失望,我从没有想过我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为亲的人,最后却会变成这样。”
柳竹任外面的人如何敲打门扉如何恳求都不再理会,她回到自己的屋里,蜷缩在床上,闭上眼,将这一切全都隔绝在自己的世间外面,不想便不会受伤了。所谓的家教会她要将嫡姐和嫡母当主子,他们说什么自己都必须得听,不能说不,不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每每她要顶撞只会牵累自己的娘,她不忍所以逆来顺受,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不过一次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却让所谓的家人跳成这个样子。这一次她真的陷入了绝境,嫁到魏家来再不理会外面的那些事情,这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救赎,她已经自顾不暇,如果娘依旧还是执意那般,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昏昏然中竟然睡着了,再醒来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屋子里亮起了烛火,猛地坐起身再看到身侧对她笑得异常温柔的人时,脸色僵了僵,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亭然笑了笑,说道:“我听外面的人说你睡了很久,还未用过晚饭,我心里担心便来看你了。你放心,我来的事情没人知道。因为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对不住你,等我们成亲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你,但凡你想要,我全都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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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无题
柳竹难得与他笑得这般和颜悦色:“若我是那般贪婪的人,想来也要被老夫人关在门外了,我真是羡慕姐夫有这般为你着想的母亲,偏生你还这般不听劝,当真是浪费了老夫人的一番苦心。亏得还有个敏姐儿贴心,不让老夫人太过失望。”
魏亭然满面带笑的将温着的粥端过来,作势要喂她,她不依,他也不死心,两人僵持了一阵,倒是柳竹败下阵来,眼看着他温情满满地一勺一勺地喂她,他嘴中不停道:“你说的是这个理,我如今不是得了报应?娶妻本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事情,偏偏我却这般难过,也罢,只当吃得苦往后的日子能顺遂些。”
柳竹想起自己家的人,爹向来是个下定决心就不可能轻易妥协的人,这件事情想来没那么好解决,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有什么好说的呢?倒不够丢人现眼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咬牙扛下来,却也不会退让,既然逼到这一步了,她一定要嫁进魏家!
魏亭然对她这般温柔的样子很是受用,语气都不禁又柔和了几分,一切恍如回到了情窦初开之时:“我听闻锦娘在闺阁中时与你关系最为亲近,待你我的亲事定下来,我们便带着敏姐儿一道去看看她,想来她该是会高兴的。锦娘看人的眼光甚好,兴许这是你我命中注定的缘分。”
柳竹却是有心要让他不痛快地:“女子与情意二字最是自私不过,没有任何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与大姐是罪人,我该向她赔罪才是。”
魏亭然当即变得沉默下来,他与锦娘自然是年少时最真的情意,本以为能白首,谁知道她却走得那般早,沉默一阵说道:“如果锦娘怪罪,我便去和她请罪,这本就是我强逼你的,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我最懂锦娘,她不会怪我的。”
柳竹微微侧过头,眼尾上扬:“你这般再我面前说你与大姐的过往,若是我吃味了该如何?我们姐妹关系虽好,可与情意二字上来说,却是如敌人一般。”
魏亭然怔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似花心风流,有过的也不过是锦娘一个女人,与柳云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所以对柳竹这般咄咄逼人的问话着实招架不来,还是柳竹看着不忍心,笑道:“罢了,我不过是逗你玩而已。瞧着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罢,我吃饱了,这会儿有些困了,你在我反倒睡不着了。”
魏亭然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下,轻笑道:“当真是个坏丫头,明儿我让敏姐儿来陪你,你的难处我知道,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爹欺负你。安心等着就是了,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好日子。”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大半个月,柳老爷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平日里见了柳竹虽无话却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说难听的话了,只要敏姐儿有空,便缠着敏姐儿像个老小孩子一样逗弄敏姐儿。
魏亭然和柳竹的定亲礼有些匆忙,但是魏家人却十分的重视,就连宫里的太妃娘娘都打发了身边得力的太监带着重礼来道贺,让柳云和柳夫人十分眼红,都觉得这本该是属于她们的,却偏偏被这个下贱的庶女给抢走了。
柳竹那天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穿戴甚是精致,任谁见了都觉得眼前一亮,魏家人倒不像柳家有那么多的心思,魏亭然只觉脸上十分有光,对着前来道贺的徐巍是愧疚又自豪,徐巍最是嘲讽魏亭然的眼光不好,谁知道多年后两个人竟会看上同一个人,倒是十分意想不到的事情。魏敏自然也是舒坦的,她和三姨母的关系甚好,将来便能在一块说些无法与外人道的事,将来不管去哪里都有这位‘母亲’帮忙,倒是方便与她的私心。老夫人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顾及着敏姐儿在魏家将来的地位,生怕新夫人有了身孕而受到排挤,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要是被人像撵一般的给打发出来,她就是在地下也不能踏实。柳竹明辨是非是一回事,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她的不贪心,纵使往后生了异心,那个时候敏姐儿也已经将魏家的权势尽数拿捏在手上了,倒是不惧怕这些事了,往后不管魏家会如何,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受了委屈。
表面平静又喜气洋洋的氛围将底下的汹涌暗潮给遮挡住了,对于那些心知肚明的人来说,在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前,这一切就不会结束。
兰庭作为魏家铺子的掌事也来了,在众位财大气粗的老前辈面前,他的贺礼显得十分薄,但是老夫人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拉着兰庭一个劲儿的夸赞,众位掌柜个个都是人精,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胆识已是难得得很,加上这孩子平日里也甚是努力,便是别家的掌柜说起兰庭也多是称赞。
老夫人虽与他们说只将兰庭当寻常人就是,可是他们哪里敢?老夫人分明十分看重这个远方亲戚,不然也不会让当中最为有声望的王掌柜给带着了,所以他们见了都要称道一声兰庭少爷。
魏敏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却是目不斜视,让她忍不住生闷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不远处的亭子里待着了。这一次连和老夫人交好的手帕交都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梁雪对她再不如以往那般客气,反倒像是欠了她多大一笔钱似的,冷着脸让魏敏也不好亲近她。直到蔺知往她这边走过来,她才看明白过来,原来这位梁小姐是放不下蔺知,更将她当成了抢走心上人的恶徒,同为女子,她自然明白这种心情,若是换成了兰庭,也有一个人这般的半路截了他,自己也不能高兴。
蔺知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梁雪,对着魏敏笑道:“等两位长辈的事情定下来,你也不必跟着忙了,这两天先生讲的课很重要也有些难懂,我到时候给你补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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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情意
魏敏真是觉得自己身上快要被人给戳出窟窿了,当即笑道:“蔺知哥哥真是的,今儿难得能玩一天,祖母说了不必做功课,偏偏你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当真是讨厌的很。”
在大人听来不过是童言稚语,可在有心人听来却是有着别的味道,往过走的兰庭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蔺知自是受用的很,他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兰庭给抢了先,兰庭的声音很淡,当中还含着淡淡的威严,许是与外人接触的缘故,话中隐隐带着震慑人的力道:“敏姐儿,我有话与你说,你跟我来。”
原本不甚高兴的梁雪看到魏敏二话不说就跟着人走了,眼见蔺知冷下来的脸色,当即笑道:“看明白了?人家的眼里压根没你这个人,也不知道你成天瞎掺和个什么劲,你这样只会越发的惹人嫌弃。”
蔺知被人戳住了痛处,顿时脸色涨红,见人没有看过来,低声训斥:“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就算敏姐儿不喜欢我,我也甘愿。你往后也别在敏姐儿身边阴阳怪气的,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来牵连到我,那就别怪我不顾咱们从小到大的情意。”
蔺知自从知道梁雪的心思之后就开始彻底地避开了梁雪,他在魏家虽是无奈之举,但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与敏姐儿之间的事情本就艰难,若是梁雪在出手坏事,他还有什么胜算?他自问与蒋兰庭相比,样样不差,光明正大的比一比,迟早有一天魏敏能看到他的好,更愿意和他一起玩,之后相伴那么那年,成亲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往后他们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就像是爹娘那样,纵使过去了这么多年,爹对娘依旧是入骨的疼爱,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他们的感情。母亲的出身不好,祖母本有意思让父亲重新选一户家境好的,但是被父亲给拒绝了,直说这一辈子娘陪着他吃了不少苦头,断然没有抛弃妻子另娶的念头,祖母无奈只能在她们这些孙子身上开头,却是勒令爹娘不得插手此事,所以才有了今儿这般事。
他更加愿意相信,这是老天爷给他们定好的缘分,所以才让他不情愿依旧来到魏家,这里也许就是他新日子重新开始的地方。只可惜,他的目光追随者那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