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雅咬紧牙关说道:“我心中有蒋兰庭,正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让他为难,不然我定要想法子让他留在绿洲哪里也不能去。他这三年一直守着你,每次与我哥说起你都十分快活,我看着真是厌恶不已,恨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我就是再怎么对他掏心掏肺,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但是如果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不管多年之后发生什么,只要他受到半点委屈,我便会追来京城把他抢回去。”
魏敏这会儿倒是笑不出来了,不管哪里的女子都该是羞涩惹人疼的,而这位图小姐嘴上倔强,眼眶却是红了,该是非常喜欢兰庭的,可是爱人如命,从来不是能互相推让的,她民了抿唇说道:“你放心就是,我肯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图小姐是个爽快的人,多谢你喜欢兰庭,我会好好待他。”
图雅嘴角的笑有几分勉强,其实她心里装了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是那般坦然,便是坐在那里身上就有说不出的神韵美丽,连大哥都说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上等绝色。就算她心里不服气,可是这人已经将兰庭的心给紧紧地抓住,再没有自己能插手的余地了,所以她只能忍痛放手。
而且近来她总在暗处偷看兰庭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发现很少说笑的兰庭在她面前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分外的温柔随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不停地说着魏敏在一边听得不耐烦,还会说一句:“你真的好烦。”却不知道对于她来说,这是多么难得见到的场面。人大抵都是这样的,自己喜欢的得不到,而他对着另一个人不停地说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像是要她将的心给撕碎了。这种场面看一眼就觉得是种折磨,所以她站在那个地方当心冷了半截的时候,毅然决定回家去。
“我决定先行回去了,我哥会留在这里继续转转,他向来喜爱风景,精致的小物什也是喜欢的厉害,若是兰庭办完事情之后,就劳烦你们带着我哥好好的转转吧。”
魏敏担心道:“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多危险?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也别拿着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其实图雅小姐,你是个很好的人,就算没有兰庭,你也会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难得来一趟江南,就这么回去了多可惜?倒不如看过了玩过了才不枉费这一路辛苦。”
图雅原本难过的心情就这么缓和了起来,无奈地笑着摇头说道:“你这样……罢了,如此我就听你的话就是了。我想,我以后再不会来这里了,好东西还是要留在心里想着好,要是成天的见,反倒可能将最初的那种感觉给丢掉了。”
魏敏也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魏敏倒是与图雅说的来,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心里虽然担心兰庭,可也没想让人去打扰他。那天他说他已经没有耐心了,现在应该是彻底的收手了罢?这样也好,等将这里的事情办完,他们就能回去了。
魏敏心里还有些尴尬的是,这几天她也想去王家帮忙照顾兰庭的外公,但是兰庭却拒绝了,说是王老爷子习惯了一个人,还是不必去打扰他了。其实兰庭说的完全是实话,这个老人经历了世上最为艰难的事情,心力交瘁,真的不愿意用剩下的时间去应付这世间的事,就算是兰庭喜欢的人,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说要他好好的对人家的姑娘,还有不要委屈自己。
魏敏其实也觉得心酸,没有谁能接受在自己年纪老迈的时候身边已经连个最为亲近的人都没有了,心上空落落的。她忽然能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这样了,因为孩子们都大了,不可能会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时的热闹之后只剩更加让人接受不来的冷清和寂寞,往后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难忍受的也无非是孤寂了,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触碰这种欢乐,也不至于会有那般大的情绪波动。
魏敏很听话的一直在家中哪也不去,即便酒楼有什么事情都是掌柜的亲自过来请示,至于江南闻声想要结实她而送来的拜访帖子,她全都笑着拒绝了,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江南的一个过客,不过短短几日也不见得能交到什么至交,而且倒不是她想的多,这世间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当中的意图不过稍稍动动心思便能想明白。她现在越发厌烦这种别有用心的靠近,一想起赖在家里的人,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麻烦,她的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兰庭知道之后让下人将那些帖子的人给拦在外面,倒不必魏敏出面了,得罪人的事情全被他揽走了,魏敏心里只觉得一阵温暖,他总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只是三两天不见还好,但是连着十天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他也不来,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就提起来了,焦急地让成和出去打听去。不过打听来的消息还算好,知道他平安就好。
成和没打听到的是,现在的蒋家宛如落入了炼狱中一般,本来是蒸蒸日上的生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一场狂风过境之后只剩一片狼藉,便是外人都看着干瞪眼,因为蒋家的生意全部瘫痪了,就算想拆东墙补西墙,可是连东墙都没什么好拆了。
而兰庭就那般淡然地坐在院子里看日升日落,一直待到晚上明亮的月亮挂在天上,起了风之后才回去。蒋家人是如何急切,他全都不曾放在心上。
他在等,等蒋家人什么时候会和他撕破脸皮,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蒋玉横的耐心当真出奇的好,分明已经这般焦头烂额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些事情全是自己所为,他还是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倒是那位老太太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比起她的儿子却是差远了,两天之后就拄着拐杖上门来训斥他了。
彼时兰庭正坐着品茶,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而蒋老夫人一把将他的书抽走,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怒气满满,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怪吓人的,指着兰庭怒道:“你回来是何居心?”
兰庭放下手里的书,不咸不淡地说道:“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所以给你们送礼来了,如何?可还满意?其实我自己没什么顾忌,但是怕你们放不下这张脸面,我便将魏敏给安排到外面去住了。现在只有我们一家子,有些话也能敞开胸怀说,也省得憋在心里,怪难受的,您说是吗?”
蒋老夫人眼看着好不容易扶起来的蒋家门楣就这样倒下去了,咬牙切齿道:“谁和你是一家子?你不过是你那个不知廉耻地娘和外面的人苟且的野种,这蒋家只有兰舟是正儿八经地骨血,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图谋蒋家的一切?人活一张脸,你娘自己做了愧对我们蒋家的事情,她郁郁寡欢而死,我们还请大夫给她看病,已经很是仁慈了,别太贪心了。”
蒋兰庭先是一愣,而后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笑的不可自抑,而后说道:“说这些话总该有证据的,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如果你们能拿出证据来……”
蒋老夫人眯着眼冷笑道:“证据?你还有脸要什么证据,那好,我告诉你,最好的证据就是,你看你的这张脸,和蒋玉横哪里像?还有兰舟,兰舟可是和他爹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你说呢?”
兰庭的脸色立马变得复杂起来,其实波涛汹涌的海浪也不过是片刻,很快他的心情又平复下来,沉声说道:“祖母何必这么费尽心力的想要赶出外面呢?总归我是姓蒋的,这么多年,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蒋家的长子,就是现在还有人问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找不到人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其实说到底,我不过还是顾着蒋家的脸面。祖母怎么就忘了呢?当初要不是我外祖家慷慨相助,这蒋家只怕早已经改成了别家姓,您今儿还能穿金戴银站在这里数落我?”
这些话对蒋老夫人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如果当初她要是顾及着这些,就不会下狠心解决了儿媳,更不会将这个孩子让人扔出去自生自灭。这个时候,她依旧绷着一张脸,满脸无所谓地说道:“蒋家在这江南也是大户人家,平日里的为人如何,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你也不想想,他们会为了你这个外人,而与蒋家交恶?他们怎么会无端端地听信你这个混账东西的一派之言?当年是你自己走丢,寻不到方向回家,我们派人找了好几天都未找到人,别把所有的过错怪罪在我们头上。你现在既然能耐了,我们也不指望占你的光,那位魏家小姐家世显赫,你何不与她一同住在京城?这样我们谁也别碍着谁的好日子。”
兰庭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话,这位老太太倒是会自欺欺人的很,妄想这样就能将当初的那些恩怨就全部抹去,当他是傻子不成?他换了个姿势,一副慵懒模样,轻笑道:“祖母怎么能这么算账?好歹家里也是做买卖的,要是让外人知道您这样只想着自己胡乱说话,当心别人笑话您。我娘的死是怎么回事,我想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您要是忘记了,那么不如我去请这位夫人还有蒋玉横来想想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啊,我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愿意计较的,但是你们如此对我娘,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蒋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过寥寥数语,她却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眼底闪烁着吓人的光,她有些结巴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警告你,这里是蒋家,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如果你要是敢撒野,我就让人去报官。”
兰庭的心底升起一阵浓浓的悲哀,其实他已经从祖父那里知道了,自己确实不是蒋家的孩子,真正的蒋兰庭早已经死了。那年母亲见他可怜,就将他抱回来当了自己的孩子,细心教养多年,谁知道蒋家却当他是母亲和别的男人苟且生下来的孽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很同情娘和真正的蒋兰庭,他们想来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会是这样的狼心狗肺,不念当初半点恩情,过河拆桥,他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们,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您去就是,我哪儿也不会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您。”
蒋老夫人原本只是吓唬他罢了,谁知道他居然这般坦然地坐在这里连动都不动,她气急败坏,可又再说不出什么,只得转身离开,还是让蒋玉横来收拾这个混账东西的好。
其实蒋玉横并不是怕蒋兰庭,他只是一下有些蒙了,谁能想到不过短短的时间,这个小子竟然就这般轻易的切断了蒋家的命脉。众多铺子里其实最赚银子的是首饰铺子,因为有口碑,所以很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常客,可是如今,这座支撑着整个家的生意就这么倒下去了,他一时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来挽救。倒是想过去寻求平日里惯熟的友人,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是无底洞,而且就算补起来也禁不住蒋兰庭继续的破坏,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蒋兰庭收手,这样一切才有可能。
蒋老夫人气冲冲地进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这个孽畜,当真是下了狠心想要逼死咱们,玉横,你可得想想法子,咱们蒋家好不容易重新支撑起来,要是再这么倒下去,我可怎么去见你爹啊。”
蒋玉横赶紧安抚道:“娘,您放心就是,我会相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的。他再怎么心狠也终究是个孩子,如果逼得我紧了,可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蒋老夫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而后紧张地问:“儿子,你有什么办法?如果要是能把这个祸害赶紧给铲除了是最好不过了,我看着他总有些发毛,我总觉得是你那个夫人在下头咽不下气回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啊哟,早知道是这样,倒不如寻个由头将她撵到乡下庄子里自生自灭去,也省得现在遭受这等罪。”
蒋玉横笑着安抚道:“您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好,有儿子呢,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您放心就是了。让您跟前伺候的人做些安神的补品,好好的睡一觉,说不定很快就没事情了。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出去,您好生歇着罢。”
蒋老夫人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来,出声问道:“对了,你媳妇怎么近来也不见人影?这事情堆在一起忙的要人命的时候,怎么好端端的消停起来了?可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咱们罢?”
蒋玉横总觉得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夫人如果不是喜欢自己,压根不会委屈自己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他怎么都没办法怀疑到她头上,所以犹豫几分,还是说道:“娘是不是想多了?我相信她,她应该不会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的,毕竟说到底这个家是要留给兰舟的,她顾着兰舟,只会和别人闹,怎么会帮着别人来害我们,这说不通。”
蒋老夫人心里其实也不确定,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完全是被蒋兰庭害的,不然她哪儿用这么疑神疑鬼的。所以挥挥手说道:“成,你出去忙你的事情去,要是早点能把那个祸害给解决掉,我这颗心才能放下来。他在这家里多待一天,我这心里都难受的厉害。”
蒋玉横叹了口气,应道:“娘也想开些,待儿子想到周全的办法才成,他如今已经长成大树了,得有个周密的安排才成,儿子这就出去了。”
蒋老夫人知道,儿子也是没办法了,若是能有周全的法子,蒋兰庭就不会活到现在了,每每一想起这事来,她就脑仁疼,罢了,还是不想这些了,躺一躺的好。
蒋玉横本来想直接出府去铺子里看看,这几天他没出去,实在是怕听到掌柜和他说这几天压根没人来铺子里看一眼,但是躲不是办法,就算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蒋兰庭,可最后也只能忍着,让他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稳活着。他到底还是转头去了夫人住处,走进屋里,不过几天没见,夫人的脸色难看憔悴了很多,他有些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痴心妄想
蒋夫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蓦地红了,喃喃道:“玉横,咱们家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兰舟要怎么办?这个孩子可是我的命根子,咱们家就他一个儿子,你可得好好的为他想想啊。”
蒋玉横原本冷凝的脸这个时候也软了几分,轻声说道:“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能不想着他?只是现在我们被蒋兰庭逼得紧,怕是很难缓这口气,所以得多等阵子,蒋家的这一切是我亲手扶起来的,我更加不能看着它就这样倒下去。好了,你成天和娘在一起,怎么也学了她那副凡事往坏处想的性子?先好好的歇歇吧,兴许再过两天说不定就好了。”
蒋玉横这话说的是好听了点,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蒋夫人心里也有底数,毕竟曾是想蒋家的所有家财全都吞入自己口中的,哪知最后没实现不说,反倒被人整成这个样子,兴许连富贵日子都一去不复返,这可怎么好?蒋兰庭那里是没用了,他咬死说是自己害死了他娘,而那位魏小姐自从搬出去之后,她连面都见不上,被那蒋兰庭藏的好好的。唯一一个能在蒋兰庭面前说上话的人……
蒋夫人叹口气说道:“还能怎么的,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愿老天眷顾咱们,别再给咱们添堵了,我这颗心就算是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