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娇宠——月非娆
时间:2018-02-12 15:44:12

  她家郡主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旁人不拦着,还要这般助纣为虐,简直……
  但唐娇执意如此,陈戟又是纵容,她虽是唐娇的教养嬷嬷,又能够说什么。
  等到蒋嬷嬷与双碧丫鬟随着唐娇出现在酒楼的包厢时,心中还有几分茫然。
  蒋嬷嬷心里更是有些后悔,当初唐娇提出要提早回京时,她便就该在太后面前劝着莫答应,之前太后面前,唐娇多少还有几分收敛,可如今没了太后,唐娇竟然连酒楼这样鱼龙混杂之地,也来了。
  这处酒楼的包厢设置极为巧妙,并非是单间包厢,门关闭的严严实实,而是用几道屏风隔开,屋子里的人安静,便能够清楚的听到外边大堂里的声音。
  此处,本来也是京中读书人聚会之地,也是故意这般设置,可这设置,在蒋嬷嬷看来,又是十分不满。
  若是旁人贸贸然闯了进来,岂不是将包厢里的人都看了个遍。
  当然,蒋嬷嬷的担忧也是多余的,陈戟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带出来的人,早已经将包厢的几处都严密的围了起来。
  好在此地也甚多达官贵人出没,如此做法并不显得突兀。
  唐娇安坐包厢之中,嘴里慢慢喝着并不算太好的茶水,听着包厢之外旁人的说话声,又有一说书人在说着京中奇闻异事,甚至有趣。
  小二将菜肴送到包厢门口,便被拦下,由宫人捧着入内,唐娇这会儿倒是有胃口了,拿着筷子慢悠悠的用着,直到听到包厢之外说书人说起一人之时,筷子被她放了下来。
  说书之人提及之人,却是如今京中炙手可热的一位大美人儿——江婉心。
  听着外边慷慨激昂的语气,分明便是将江婉心捧得极高,人美心善……大有将其捧为京城第一大美人之说。
 
 
第57章 
  唐娇低垂下眼睑, 又是拿起了方才被她嫌弃放在桌上那杯喝着有几分苦涩的茶水, 往嘴里送了一口, 体味着嘴里的滋味,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曾经的唐娇十分羡慕江婉心声名在外, 又有一群人维护着, 只是如今听着市坊这些所谓的传言,她倒是挺佩服江婉心的,堂堂贵女, 就为了弄点子所谓的名声, 便无所谓被人这般议论。
  唐娇不动声色, 却也仿佛没了胃口似得这般坐着, 陈戟的目光忍不住浮起了一丝担忧。
  虽然当年他并没有在唐娇身边, 但唐娇与江婉心起冲突的时, 他就在宫中当差, 自然也知唐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太后才将她带去了灵岩山,远避京城整整五年的时间。
  依着唐娇的性子,只怕对江婉心恨之入骨, 如今听着外边的人这般夸赞她,这会儿心中只怕更是不爽。
  陈戟想到了这里,心中越发谨慎,也唯恐唐娇会因为外边人的这番议论,而有所冲突。
  不过事实上,唐娇却是表现的十分冷静, 她只是似笑非笑的坐在椅子上,用右手撑着脑袋,似乎真像是在听说书一般认真的听着。
  而外边也的确是十分的热闹,或许是因为那说书人的话引得酒楼中其他食客的起哄,说书人也越发慷慨激昂,连连击掌大声道:“江小姐从小没到大,当年她被接入京中,年纪虽幼,然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闻之倾心。五年前也是在皇上寿辰之日,江小姐随祖父祖母进宫为皇上贺寿,在席间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分外出彩。宠冠后宫的蓝贵妃娘娘与江小姐之母乃是堂姐妹关系,故而当今三皇子殿下与江小姐却是有着表兄妹的名分,二人可谓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时,二人在御花园中同游之际,恰好遇到北域藩王武王殿下进宫与皇上贺寿,武王殿下见到江小姐真容之际,却是惊为天人。当时武王殿下便上去打听江家小姐,然……江小姐自幼却是十分知礼节,哪能与外男攀谈,有意避开,武王殿下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佳人躲开,自又是上去阻拦,两方争执之下,江家小姐不慎落入御花园中水池里,当时三皇子殿下与武王殿下见之,见之便是目眦欲裂,竟是不顾金尊玉贵之体,亲自跳下水池救上了江家小姐……”
  外边说书人说到这里,唐娇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啧”的一声,她倒不知道才五年的时间,从宫里宫外这么点距离,这众人皆知的一件事情,便被改成了这般面貌。
  当然她觉得更为有趣的还是,当年自己作为里边的主角,如今在里边的痕迹被抹的更是一干二净,而姜彧则是被说的改头换面,实在是有趣的紧啊!
  不过,这外边的说书人胆子倒是真大,不管这事儿说的是真是假,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下议论着当朝皇子,又有一方之主的藩王武王爷,还真不怕被抓起来问罪。
  唐娇换了一个手撑着下巴,却听得外边这会儿又是换了江婉心的一个新事在说。
  “江家小姐至善至孝,这些年来,一直乐善好施,为穷苦百姓发放粥食,如今正逢她父母忌辰前后,江小姐已在广福寺门口亲自为百姓施粥多日,虽我等不缺这碗粥食,但也想去广福寺门口一睹这位江家小姐的风采,倒也是一桩美事儿!”
  “啧!”
  唐娇又是忍不住发生了一声意欲不明的感叹,而这一声,引得陈戟心中一紧,忍不住又是紧张的看着她。
  唐娇放下了支着下巴的手,坐正了身体,转头看向了陈戟笑言:“不是说皇帝舅舅如今治下风调雨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穷苦百姓,让江婉心去布粥施善,看样子传言不可信啊,只怕皇帝舅舅是穷的紧,也难怪这些年来,只还我利息,却是不把本金还来了!”
  “……”
  唐娇这话,陈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这么多,方才他也根本没注意旁人说了什么,光顾着注意唐娇的情绪了。
  但如今唐娇这么一说,他自然也意识到外边之人话语之间的水份。
  权贵富足的人家,想做做善事的确是不少,不论是在京中还是在地方上,多半也是为了赚个好名声。
  而这些年来,朝廷减税轻负,又是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便是真有什么地方发生了灾情,朝廷也是保障了灾款,说难民,其实真不多,更何况此地又是京城地界,难民自然也不可能流入京城里。
  当然若说不富足的人家,见到有人布粥施善,上去讨碗粥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左右也是白得的东西。
  陈戟也不好评价江婉心此举是真的出于善心,还是只为赚个好名声,但显然唐娇是十分不喜这位江家小姐的。
  所以陈戟只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不得唐娇心意,惹怒了她,故而只是保持着沉默。
  却听得唐娇又是轻笑开口说了一句:“这江婉心的父母……本郡主怎么记着他的父亲好像是因为获罪的缘故,是被处斩的?”
  “……”
  陈戟自是知晓江婉心的父亲江海当年的死因,说来与唐娇家还有很大的渊源。
  当年江海外放做官,恰是在南疆之界,其实也是朝廷下放在番地之间的一颗眼线。
  福王谋反的动静并不小,按理而言,早该在福王动手之前,江海身为此方父母官,也早该发觉,但江海却是一直隐瞒未曾上报,而等到福王反了,江海竟然城门大开,将福王迎了进来。
  虽然事后派去查证的官员查明,江海并非是福王谋反的同党,可江海却是收受了福王府中送出的大笔贿赂,又过于自信觉得,福王应是没有这般大的胆子谋反,所以才隐下未报,而之后……妻女被福王抓住威胁,而此事又是被福王当做把柄,江海是不得不听从福王的话,乖乖将城门打开。
  等到福王败了,江海自然首当其冲,是第一批被处决的官员。
  当年,皇上倒是仁慈了一回,只是处决了当事人,并未对这些家眷下手,但江婉心的母亲在当年这件事上,也是牵扯不清,甚至福王府送来的第一笔银钱,便是江婉心的母亲做主收下的,故而惶惶不安,怕朝廷查明真相动手,又怕回京后会被家人怪罪,在江海被处决后,她夜不能寐,最终熬不过心里煎熬,自杀随了江海而去。
  这些事情,或许外人不知,但陈戟当年的陈家军,作为平乱主力,之后后续许多事情,都是他参与过,自然也都是一清二楚。
  陈戟在想到这些时候,看向唐娇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之色。
  其实真正说来,江婉心与唐娇的身世有着相似之处,如今也都是靠着长辈过日子,但不同却是,唐娇到底身上流了一半的皇家血脉,又有太后与皇帝宠着,还有封号,行事上自是张扬、无所顾忌许多。
  唐娇见陈戟没有说话,她心中也只是冷哼一声。
  其实也根本用不着陈戟说,前世她浑浑噩噩,倒是从来不知这些前缘往事,但这辈子,因着对于江婉心的敌意,她却是了解过这些往事,多少也猜测到了为什么江婉心对她会有敌意。
  只是江婉心对她的这份仇恨,她却是不认。
  也莫说她双标,只是江海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贪财,若是他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便是她父王当年送了金山银山、又用什么严酷手段来威胁着他,他也该是忠臣良子。
  就如同唐娇从未想过将福王的死因怪罪到朝廷,怪到她的皇帝舅舅身上一般,因为她的父亲谋反,成王败寇,她认了,便是她被一道儿放着被惩罚,被处决,她也是认了,她心中如今记的,其实也无非是上一世他们留下他一命,想要表示对她的仁慈,却又如此这般轻贱之事。
  唐娇收敛了心神,没有再去想这些事情,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突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纱帽,直接朝着包厢外边走去。
  陈戟因为想的出神,一时不妨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唐娇朝着门外走去。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娇已是站在了包厢门外。
  陈戟连忙开口轻声道:“郡主……可是用的不好,想要回去了?”
  唐娇的脸掩在了纱帽之下,让人根本无法看到她面上的神色,她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陈戟,并未理睬,直接朝着说书之人走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陈戟有心阻拦,可又不好对唐娇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娇走到了说书人的那一桌。
  说书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唐娇的到来,实在是因为唐娇这一身的装扮太过于现眼,莫说是这样的贵女,便是普通女子,也不可能朝着热闹的男人堆里凑。
  说书人不觉停下了自己还在夸赞着江婉心的话,抬头看向了唐娇,只是开口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有事?”
  唐娇看着说书人,嘴角微微翘起,一点都不怯场,直接开口笑道:“却还真有些事情,心中未明,特来与先生询问。”
  唐娇态度算得上是有礼,这也让说书人原本有几分戒备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况且她的声音清澈悦耳,一听便是一位妙龄女子的声音,便是再心狠之人,也难以对一个妙龄女子不假辞色。
  他轻笑着,冲着唐娇点了点头,也是有礼道:“小姐请说,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娇戴着纱帽的脑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点头。
  但紧接着,她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对方面上顿时没了笑容:“先生方才所说那位江家小姐之事,本小姐听着,实在是有几分自相矛盾,忍受不了,便出来询问,还望先生莫见怪了!”
  在说完这话后,唐娇不等着对方反应过来,又是轻笑开口:“先生之前说江家小姐与三皇子殿下同游御花园,可之后又说她向来知礼节,据本小姐所知,当时江小姐虽未及笄,却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古人都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江小姐与三皇子同游之事,可否合乎礼节?”
  “……”
  说书人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唐娇,直愣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想到了说辞,语气尴尬开口道:“这位小姐说的未免太过于严重,江小姐与三皇子殿下,本就是亲戚关系,一道儿同游又有什么干系,更何况,本朝对于女子并未那般严苛,小姐您一妙龄女子,不是还上酒楼来用膳,甚至与我这个陌生男子随意交谈吗?”
  对方说到这里的时候,也自以为将了唐娇一军,面上也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看向了唐娇。
  他这般,也可说是无礼至极了,陈戟面色难堪,似乎是想要上前去教训。
  唐娇闻言,心中却并不生气,还伸手阻止了陈戟的冲动,她微微一挑眉,虽看不得她如今藏于纱帽之下的面色,可看着她不慌不急的举动,显然那说书人一番话,并未对她产生任何的影响。
  她还十分有闲情的坐在了说书人对面空出的那个位置上,而后又是语气慢悠悠笑道:“这位先生当真有趣,本小姐家中可不像那位江小姐家中那般严苛,自然也不会这般注重礼节,只是听着先生提及江家小姐注重礼节,这才有了这么一问。若是本小姐没记错,先生后来说的是,这江小姐落入了水池,被三皇子与武王殿下救下,这落入水中啊……”
  唐娇话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完,显得分外的意味深长。
  说书人的面上显然有些慌乱了,忍看着唐娇忍不住怼道:“这位小姐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哦……”唐娇轻笑一声,话语之间依然没有什么愤怒,又是慢悠悠开口道:“这本小姐不是好奇吗,江小姐落入水中被人救起,到不知道如今是跟武王殿下、还是与三皇子殿下定亲了,这二位可都不是普通人啊,怎么会允许江小姐这些年来还抛头露面的在外布粥施善,虽是善举,但本小姐还真觉得,江小姐的未婚夫,却是有容乃大啊!”
  夸人好话,说点奇闻异事,固然能够吸引人,但人性的劣根子又是对一些不好的事情有着特别的八卦。
  方才说书人的话,虽然引得众人应和,但唐娇所说的那些话,却是让酒楼来的人交头接耳,纷纷便是议论了起来。
  说书人见自己方才所言所说,皆是功亏一篑,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唐娇。偏生唐娇的打扮与身后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护卫,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更怕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冲着唐娇冷笑道:“方才我是与大家说故事,自然难免带了几分失真,可小姐却是奇怪的人,非得抓着本人话中的其他意思,故意诋毁江小姐,在下倒是忍不住怀疑,小姐您与江小姐是否有仇怨,所以才会故意来找茬的?”
  “大胆!”
  陈戟闻言,心中一急,忍不住站了出来替唐娇说话。
  而唐娇闻言,却是再次发出了一个轻笑声,她十分坦然的,大大方方开口道:“你这人当真有趣,净是爱说点废话,若非我与江婉心有几分仇,我管她去死,又何必与你说这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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