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葵在老母鸡式的瞎操心中换好了衣服,走出男子更衣室立刻想往隔壁闯。还好等在门外的工作人员及时拦住他,没有让明天的头条变成:某小鲜肉性癖曝光,强行闯入女更衣室试图【哔——】
底下配图是剃了光头穿着囚服,手里举着身份信息眼睛打了马赛克的严葵。
为了避免自己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严葵无奈的跟工作人员走到准备区域,那里已经有五个换了泳装的小朋友在等着了,个个腿长腰细看上去就像是未来的奥运冠军。
…这个环节任务卡上不是写的你比我猜吗?
严葵皱起眉,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蒙蒙不好的感觉,但他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他拉住工作人员,沉下脸问,“音茵呢?”
“女嘉宾还有其他任务,你先选一个孩子协助你完成任务,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严葵脑子里有一瞬间想起张忠之前电话里说的事。
但这是在节目录中过程中,所有嘉宾到场顺序不同,张忠只要有点智商就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搞事。
严葵勉强压下心里的疑虑,随便挑了个女孩子,打算先完成任务再说。
他走进游泳馆的时候,杜天已经在岸边等着了,身边没有跟方静。工作人员示意小孩去对岸,站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上准备比划,让严葵留在原地答题。
“严葵,你不是比我走得早吗?怎么才来啊。”杜天显然是已经因为答错一轮被丢下水里,头发上湿漉漉的。他随手抹了一把,兴奋地朝严葵招招手。
“刚才我找音茵,耽搁了。”严葵情绪有些烦躁,随意回答了句。
杜天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热络的凑到他身边搭上严葵的肩膀,“不愧是新婚啊,才多大点时间就不习惯了。你看你选的那个姑娘,腰细腿长,要是让你老婆看到醋坛子该翻了…喂,小姑娘,那边是通风口,你站在那边冷不冷?”
姑娘刚爬到箱子上站定,跳了两下朝他挥挥手,“不冷,箱子里好像是暖气垫!”
严葵一把拍下杜天的手,朝裁判比了个手势示意开始。杜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也跟着开始比赛。
一组题卡有七道题,必须答对五道才算过关。严葵虚眯起眼望着对面岸上,注意力高度集中,稳稳的拿下三道。杜天那边由于题目跟上一轮重复,答题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在严葵答错第四道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道了。
水的温度果然很热,恐怕只是为了惩罚选手,没打算让人游。严葵爬上来匆匆抹了一把脸,也不管什么鲜肉形象,妆会花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冷着脸示意对面的姑娘继续。
姑娘被他的状态震到,手脚并用迅速爬上箱子,跟他比了两个心,再用两根手指并起来比个尖尖的肩头。
严葵立刻答,“一箭穿心。”
“正确,下一道。”
“通过!”
两边裁判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严葵思路被打断了一瞬,随意扫了眼满地撒欢的杜天,猜出最后一道题的答案,“白头偕老。”
“通过!”裁判立刻给出判定,并且把任务卡递给严葵,严葵却像是听不到,眼睛愣愣的睁大望着对面的箱子——
杜天那个小朋友答完题从箱子上下来,工作人员打开箱子盖,从里面拉出方静——
黑暗、狭窄、高温、压迫感…
“音茵!”严葵几乎没有思考,立刻跳进水里。
水里的温度起码高于人体表面十五摄氏度,对别人来说在里面泡几分钟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
自从那场大火过后,音茵仿佛遭受过涅槃,变得强大而又冰冷。可实际上她会害怕很多事,怕狭小黑暗的地方,怕压迫,冬天即使再冷,空调温度也不能过二十度。
严葵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敢想音茵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感受。他甚至忘记自己根本不会在水底换气,拼着一路窒息感飞快的半游半跑滑到对面。
工作人员已经打开了箱子,见严葵红着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谁都不敢贸然伸手把音茵拉出来。
严葵湿漉漉的从水底钻出来,扶着箱子边沿看到蜷缩在里面,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即使浸泡在热水中也瑟瑟发抖的音茵,泛红的眼一瞬间爬上了细细的血丝。他轻轻握住音茵纤细仿若无骨的胳膊,搂住她的腰抱起怀里轻飘飘的身体。
音茵涣散的眼睛总算有一点神采,只是脸上依旧还是脂粉掩盖不住的苍白。她胳膊缠住严葵的脖子,脸埋在他怀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严葵抱着她坐在岸边,从旁边工作人员手里拽过一条浴巾围在音茵身上,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廓低低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抱歉…”
道歉没什么用,严葵很清楚。可他茫然无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音茵很冷静,很强大,超乎寻常的包容,以至于他偶尔会忘记这个人其实也会害怕,也有怕到要死不敢触碰的东西。
他千方百计,好不容易试图把她拉出那副火燎的壳,试图让她接受温暖。结果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把她打入绝望的深渊里。
“很害怕吗…我该怎么办啊。”严葵把头埋在她肩膀里,低声呢喃着把音茵整个人抱起来,慢慢走到节目组跟前。
当他再抬起眼时,眼底一片萧瑟的肃杀。
“导演,请问贵节目组的环节设置,都是以隐藏任务为主吗?为了达到让观众惊喜的效果,就能不顾参赛嘉宾的身体状况了?”严葵质问的话语非常平静,眼底盛满一湖凝冰的水。
导演组从刚才严葵下水的时候就感受到不对劲,后来跟知情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音茵由于以前的事,患有严重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他们在事前设置环节的时候,确实没有把嘉宾的心理状况考虑进去,一时不知道怎么辩解。
严葵从他们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结论,他周身的怒意在积攒,脸上却露出清清浅浅的笑意,“祝贵节目收视长虹…如果你们还能继续办下去的话。”
导演之一听出他弦外之音,虽然不知道严葵会用什么方式,却无端端一阵后怕,连忙解释,“其实这个事情,是我们采纳观众的意见…”
严葵懒得听他争辩,抱着音茵打算离开现场,往出走的时候给候在门外表情关切的杜天说,“杜天哥,马上帮我叫辆救护车,后面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蓦地感觉怀里的音茵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抚摸了下。
“别…”她说。
声音很轻,透着虚弱。像一絮棉花,轻轻抚在严葵的躁怒上,把所有的愤怒变成一潭柔软的汪洋。
严葵抿了下唇,垂下眼。
音茵在他怀里蹭了蹭,清浅的呼吸着,隔着薄薄一层衣服能收到到他身体微微的起伏,幼小而脆弱。
她嘴角的口红不知道是被水冲走还是蹭在严葵衣服上了,苍白的唇微微颤动了下,又抿住了。严葵却徒然读懂了她的意思,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严葵语气瞬间柔和下来,絮絮叨叨的问,“你是不是很害怕?为什么你刚才不出声啊?如果我知道你在箱子里,在…”
“你…”音茵虚虚睁开眼瞥着他,费力的在眼底聚集出一抹嫌弃,“好烦啊。”
严葵:……
好吧,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勉强相信你没事吧。
☆、初遇
“…感谢大家关心, 我没有出什么事。在我旅行期间, 辛苦张总了。”音茵站在会议室前面,脸上依旧是寡淡的表情。
张忠眯起眼,似乎想从这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出憎恨和不悦, 但都没有成功。
不过无所谓, 即使她有再多的情绪,只要再过两天,这片江山就该易主了。
“音董何必跟我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忠站起来, 赔着笑给音茵说着,语气里已经是掩饰不住的狂妄,“以后若是音董长期休息, 这些事情也需要我来劳累。”
音茵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宣布早会结束。
刚踏出会议室,礼茉急急迎上来, 火急火燎的问, “音董,严葵呢?我早上联系他, 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到。”
音茵余光瞥见张忠走出来,她处变不惊的回答,“严葵今天有通告?”
“没…”礼茉唯唯诺诺应了声,补充,“他这个月都没有通告了。”
“那你找他做什么?公司已经决定要雪藏他, 他三五天不来也没关系。”音茵淡漠的说完,绕过她往办公室走去。
跟在后面的张忠走到她面前,露出胜利的微笑,“礼茉啊,不是我说你。董事长那么忙,去打扰她做什么?”
“我!”礼茉深吸了一口气,明显是在压抑怒气。她垂下脑袋让开路,诚恳地道歉,“对不起,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以后别再犯这种错,你还是银耀的金牌经纪人。”张忠笑呵呵的安抚两句,画风一转,锐利的目光直戳向音茵离开的位置,“还有,你真的以为,她现在能掌控什么吗?”
礼茉倏得睁大眼,张忠扬起下巴朝她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哼着小曲离开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礼茉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一个鬼脸。她不顾形象的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娘大概是被戏精严葵传染了,表演功力越来越好。
不行,等这波事情过去了,一定要让严葵那货给自己加工资。
…
办公室里,音茵打开电话登入工作账号,发现平常该给自己汇报的文件都没有送过来。随口问助理魏冉,“今天的工作安排呢?”
“那个,张总经理说…”魏冉面露男色,小心翼翼的转述,“董事长大病未愈,这些小事就不要麻烦你了。以后公司所有事情,都由他来负责。”
“哦,他真是贴心。”音茵干脆退出工作号,登陆私人号上去。她目光越过电脑,落在魏冉的脸上,“魏冉,你当我助理两年了吧?”
“我…”
“你是张忠的人吧?平常在我身边观察我,研究我,把我的弱点都告诉张忠…”账号刚登陆上去,洪星星的头像在右下角激烈的闪动着。音茵随手点开,继续轻飘飘的问,“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音董,我…”她语气里藏着太多,搞得魏冉脑子里有些乱,他不敢去揣测音茵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了。背脊不断有冷汗渗出来,魏冉忽然觉得这个自己观察两年的女人,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
“我不会给你加两倍或者三倍薪资,因为你不值得,连基本的有用信息都打听不到。”说话间音茵把聊天记录往上翻,洪星星咆哮了整整两页,其实并没有多少内容
一颗洪星星:姐,严葵到底是什么人?卧槽他太厉害了,我居然认识这么牛叉的人!
茵:别说脏话。
魏冉感受到她的停顿,心里异样忐忑。似乎音茵敲在键盘上的手,正在揉捏他的心脏。魏冉偷偷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音董,其实我是迫不得已。”
“哦,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音茵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着,表情严肃而认真,只看脸还以为她在研究什么上亿合同,“跟着我,现在的工作以后还可以继续做。跟着张忠,你会一无所有,自己选吧。”
魏冉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擦脸上的冷汗,低垂着眉眼说,“我、我知道了。”
音茵在打字的百忙之中一挑眉。
魏冉谨慎的说,“今天音董得知了消息,气急败坏…我这么汇报可以吗?”
音茵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离开。
气急败坏…倒是没有,不过很闲就是了。音茵目光重新落到屏幕上,无奈地想——
我已经开始追忆往事了,明明狼崽子才走了一天。
茵:我在国外疗养的时候,心理医生建议我在学习之余寻找放松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但当时我很难跟陌生人交流,所以选择在网上碰碰运气。结果随便找了个直播间,遇到的严葵。
一颗洪星星:只是这样?我觉得你们应该在一个黑帮交易现场,在他们交货的时候你们俩端着激光枪!威武霸气的出来!biubiu~然后惺惺相惜之类的!
茵:你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怎么不用到作文上呢?
说起来,刚开始能遇见真是玄幻。那么多平台,那么多直播间,偏偏她选中了人数最少的8031。
要是那会严葵红起来,直播间人数够多,她不敢去,严葵也不会注意到待风奏这个普通的id吧?
一颗洪星星:好吧,那你们那个时候开始网恋?
茵:不是,我们刚开始相处特别…尴尬。
一颗洪星星:尴尬?你仿佛在逗我!姐夫明明是个自来熟。
茵:你不了解他,他最开始特别怕人。
没错,怕人。
音茵的账号刚进入直播间,就听到原本唱歌的男声磕巴了好一阵,把正在唱的那首歌停了下来。反正音茵没什么事,便在那里等了一首歌的时间,直播间才重新响起人声。
“我、我没想到会有人来,今天直播间忘了锁了…”
这个男人…甚至可以勉强算是男孩的声音异常清冽,透过电波像乐器一样敲着节拍传入音茵耳朵里。
他大概有十五岁,或许更小,嗓音还带着点变身期未结束的稚嫩。音茵这样想着,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书,期待他说更多的话。
“那个…”少年犹豫应该怎么让她离开,又实在不好意思把话说得直白。他也想过自己走,但他每周只有一个晚上有空。虽然私下唱歌也可以,但他已经用习惯了这个平台的录音功能——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待风奏:你不用介意我,我只是想听听人类的动静。
“这算什么啊…在网上找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吗?”
待风奏:…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