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明城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清了清嗓子:“本公子固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这个本公子知道!只是没想到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男人都招······咳咳,我是说,看不出你小子虽然一无是处,但眼光还是不错的,还算识货。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本公子要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喜欢男的!”
被拒绝了,可是戏还得演下去,谢未未把心一横,脸皮一厚,抱住明城璟的腿便嚎了起来:“你就收留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弟妹成群,旁边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全靠我一个人养活,我要是再找不到活干,一家子全饿死啦,你忍心嘛你?好歹咱们昨晚······”见明城璟一瞪,她话峰一转,“咱们昨晚也算有点点交情,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代表上天收了我吧!”
好像有些松动的表情,再接再厉!“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你是魔鬼的身材、仙女的容貌······啊呸,你是菩萨的心肠,一定好心有好报······”
“打住打住!”明城璟被她吵得实在头疼,“那你到底会做些什么?”
谢未未梗着脖子答道:“我会的可多了,我会胸口碎大石,脑门磕砖头,空手接白刃,徒手劈柴火,生吞带皮桔子,还会背唐诗三百首······”她看了看茫然失神的明城璟,又补充了一句,“还会······暖床······”
还提这茬!明城璟恼了声:“喂!”
谢未未被他吼得一颤,又低着头说道:“那个,我叫谢未未,你当然可以叫我未未,但如果只叫一个字的话,可能会有点过于暧昧。”
明城璟额角青筋跳了跳,嘴角抽了抽,一个“滚”字还没出口,却意外地被她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谢未未?”他回味了一下,“你也姓谢,可是长乐未央的未么?”
谢未未连忙点头,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明城璟好心地提醒她:“丞相府中不需要练杂耍的,你倒不如说自己有洗衣做饭的特长更实际些。”
谢未未鼻子抽了抽,梗着脖子道:“这个,真没有。”
明城璟无奈地摇头,侧过头来对着展瑜说道:“你看他进府做个护卫如何?”
展瑜板着脸将谢未未打量了半天:“入府做护卫的,需要经过十道筛选,我看他只有一条符合要求。”
“哪一条?”她心中甚慰,想不到自己还能够得上一条。
展瑜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是个男的。”
谢未未哑口无言,她不服气,这唯一能够上的一条,她是作弊的。
谢未未跟在明城璟和展瑜的身后大摇大摆地出了风雅楼,出去的时候正听见飘飘在向着老鸨哭诉,说昨晚不知道被什么人迷晕了,刚刚才醒。老鸨生怕明城璟找她退钱,可明城璟只是黑着脸瞟了一眼身边的谢未未,一言未发。
临要出门时,三人又遇上了红袖,红袖杏目圆瞪,看了谢未未好半天。谢未未得意地对她说了句:“不要羡慕哥,哥不是个传说,哥儿现在,已经是明公子的人了!”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说,她现在是明城璟的护卫了,可是听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反正红袖的嘴张了老大,半天没有回过神。
走在前面的明城璟一脸黑线,他加快了脚步,真心觉得丢不起这人,他边走边盘算着,以后是不是真得备根棍子,该敲晕的时候,还是不能手软!
回丞相府的路上,谢未未悄悄地问展瑜:“为什么相府中只要男护卫?女子便不能做护卫了么?”
展瑜的冰块脸上永远没什么表情:“因为公子嫌女的麻烦,怕招桃花。”
“啊哈?笑死人了!他招的桃花还少吗?简直是漫天桃花朵朵开!”谢未未暗暗撇了撇嘴,不知道明城璟这是装的哪门子清高。
谢未未万万没想到的是,明城璟的桃花,还不仅仅是她知道的这些,还有一朵更大的桃花,就堂而皇之地藏在相府之中。还不止是桃花,居然,连桃子都有了。
照规矩,明城璟作为丞相家的公子,他的婚姻连父母也是不能够随意作主的。因此,相府之中有个叫云慧的女子,只算得上是他的侍妾,云慧还在两年前生了个儿子,叫长乐。
谢未未一进相府便得知了这些,她暗暗在心中将明城璟“问候”了一遍又一遍,这一世的男主,要不要这么另类这么狗血?
长乐?很好!左一个长乐,右一个央央,难怪他问她是不是长乐未央的未,这敢情是加上他自己,要开一桌麻将!
☆、第九十四章假凤真凰
北风那个吹, 雪花······落花那个飘, 谢未未惨兮兮地坐在屋顶上想睡觉!
谢未未真不是想坐在屋顶上看夜景的,她一看见那干净明亮的起居室就想往床上爬,昨晚确实没有睡好觉。
于是, 她很有礼貌地对着展瑜说了声:“谢谢, 你就不用送我进屋了!”说完就要关门。
展瑜一下子把门撑住了,对她说道:“你搞错了,这是我的屋。”
谢未未一脸郁闷地问:“那我睡哪里?”
“你今晚不能睡觉,今晚你当值!”
这真是护卫不好当, 新来的护卫更是不好当,展瑜的一句话,谢未未苦逼地上了房, 她要在这里一直守到下半夜才能有人来换班。
天知道,这是一份多么孤单寂寞冷的工作。天空中没有星星,四周安静得连虫鸣鸟语也无,谢未未坐在屋顶上吸了吸鼻子, 实在是百无聊赖。
好在, 机智如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她刚刚从厨房里顺手牵羊, 摸来了一壶好酒,这漫漫长夜,若是有酒有戏,方好打发时间。
她刚仰头灌了两口,远远地便瞧见, 戏来了!
温柔的夜色中,一对母子缓缓地向着明城璟的屋子走了过来。那女子圆脸弯眉,身上淡蓝色的锦缎在暗夜里也掩藏不住浅浅的光泽,她牵着个两岁的男孩儿,那男孩走得并不太稳,而那女子看起来又病喘喘的,因此走得极慢。
不怪谢未未有窥人隐私的癖好,怪只怪她实在是无聊到要命,更何况,明城璟是她这一世的凌曜,准他纳妾,还不准她看看热闹么?
于是,谢未未飞快地越过几个屋檐,悄悄地落在了明城璟的屋顶上。她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往下看去,便正好看见了歪在桌边捧着本书的明城璟。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味道。灵萝没说错,明城璟果然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表人材、风流倜傥。他面如皎洁月,色如春时花,五官鲜明而俊美,特别一笑起来,眸色勾人,双唇更是像含着两片阳春三月里的桃花瓣,红润娇艳得像个妖孽。
云慧牵着长乐走了进来,明城璟一偏头看见这母子俩,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谢未未曾暗暗抱过几分幻想,但愿明城璟的这房妾室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她以后也还有些希望,可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多了。
明城璟一看见这母子俩,便笑得如春风拂面,他甚至还抱起长乐,在他弹性极好的大脑袋上亲了亲。云慧就站在旁边看着,脸上挂着幸福的浅笑。
谢未未一仰头,灌了好大几口酒,这心啊,拔凉拔凉!
明城璟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将长乐放下,侧身温和地问着云慧这几日身子可有好些,又问长乐可还有吃大夫给开的药。
谢未未从他们的谈话中听来,不仅这云慧的身子骨极差,便是长乐也从小便有哮喘之类的毛病。谢未未惋惜地叹着,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尤其是长乐那孩子,瞧着着实可爱,如何就不能健健康康的。
就在谢未未暗自揣测着云慧今晚会不会在明城璟这留宿时,她起身牵着长乐离开了。
明城璟将母子俩送出了屋子,又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视线外,这才转身往屋里走。还没来得及进门,突然从屋顶上“咕噜噜”滚下来一个空酒瓶子,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险些便砸了他的头。
明城璟着恼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大声吼了句:“是谁?!”
没人回答,屋顶上半个人影也没。
谢未未最后是揣着一颗破碎的玻璃心,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回房去会周公的。感谢相府的管家,居然还为她准备了一个干净的单间,不用去与那些臭男人们同住。
然而,很快谢未未就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好的待遇。那时她正在埋头大睡,突然间感觉到胸前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在拱来拱去。她几次闭着眼将那东西扒拉下去,可是很快又再次趴在她的身上。
谢未未一睁眼,便对上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吓得她“嗷呜”叫了一声。那趴在她身上的一团肉,是长乐。
谢未未这才想起,自已回屋的时候实在太困,居然忘了插门,这个毛病一定得改,幸亏溜进来的是长乐,小屁孩儿啥也不懂!
她正想着,长乐嘟着他被肉脸挤成一点的小嘴,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谢未未惊得顿时炸了毛,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长乐此时就压在她的身上,一双肉乎乎的小爪正按在她的胸上,而她此时······还没束胸!
她一把将长乐从自己身上撸了下来,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前晚被爹压了,这晚就被他压了。谢未未正色地看着长乐,指了指自己凌乱的男式束发和身上的男式衣服,启发式地说道:“你再仔细看看,应该叫我什么?”
长乐眨巴眨巴眼睛,试探地唤了声:“大······大婶?”
“······”看来,长乐已经认定她是个女的了。谢未未苦着脸问道:“你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长乐梗着脖子,认真地回答道:“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快来陪我玩吧!”
“玩?”谢未未轻轻地捏了捏他滑嫩的小脸,“你搞错了吧,我是个护卫,可不是你奶娘哦!”
“没错的,爹爹说了,做别的估计你也不会,不如以后就由你陪我玩吧,这屋子我想来便来。”稚声稚气的话,可伤害那么大。谢未未悲催地想着,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晚上给他守屋顶,白天还要给他带孩子,还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一颗玻璃心啊,碎了又碎,西湖的水啊,我的泪······
谢未未强打着精神,对长乐说道:“要我陪你玩可以,以后不能叫姐姐,要叫哥哥!”她认真地指着自己,“我是男的。”
“你骗人!”小长乐很坚定,“你明明长得和我娘一样。”
“乖长乐,如果你听话叫哥哥,我以后带你玩你从来没玩过的好东西。”
长乐的眼睛放着光,两人终于成交。其实谢未未当时并没想好,丞相的孙子会有什么好东西没玩过,可是很快,她便想到了玩什么。
——玩泥巴!
做为一个山村出来的孩子,谢未未真的不要太会玩泥巴。泥巴是大自然的馈赠,有各种创意的玩法,最重要的是,长乐的确没有玩过。
长乐有哮喘的毛病,不可剧烈运动,丞相的孙子自然是个掌中宝,因而总是在屋子里静养,连户外都去得极少。
可谢未未不管这些,山村里的孩子有点小病小灾的,活动活动反而好得快,长乐和她呆在一起,简直快要玩疯了。
于是,晌午的时候,明城璟和云慧并肩而来,就在后园的池塘边看见了满脸被泥巴涂得像只熊一般的谢未未。
云慧惊得说不出话来,明城璟指着她那张难以辨认的脸,显得无比嫌弃:“这世上还有比你这更丑的吗?!”
“有······有的。”一个软糯的声音接了话,长乐小小的身子从谢未未身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白嫩嫩的脸上用泥写着两个大字——王八。
云慧心疼得几步冲了上去,就用自己那锦缎做的衣袖在长乐的脸上擦了起来。长乐指了指身边的地上,补充着:“我说的不是我自己,是它们。”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明城璟看见地上还立着几个泥做的娃娃,歪瓜裂枣、奇形怪状。同时,他也看见了长乐那只肉乎乎的小手,已经被泥巴糊住了本来的模样。
明城璟气得直发抖,他狠狠地瞪着谢未未:“我不过叫你陪长乐玩玩,你居然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长乐需要静养吗?你怎么敢!”
“我,我是在陪长乐玩啊,而且这也没让他累着啊!你看看长乐玩得多开心,”谢未未不明白他干嘛这么生气,伸手挠了挠头,那张泥脸变得更加吓人,“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像长乐这种毛病,多折腾折腾就好了。”
“折腾折腾?”明城璟脸都绿了,“是你的儿子你会瞎折腾吗?”
旁边云慧无心耽搁,向明城璟告了退,便唤人抱了长乐急匆匆地回去为他沐浴更衣去了。
明城璟怒气未消,瞥了谢未未一眼:“当值之时喝酒,现在又把长乐弄成这样,你走吧,别再呆在这府中叫我看见你!”
他这是竟是要赶自己走?这护卫才当了一日便玩完了?
谢未未不甘心地伸了手去,还没碰到明城璟的衣角,他便警觉地盯着她黑乎乎的魔爪跳开了。
“再商量商量不行么?”
“没什么好商量的!”
“你良心不会痛么?”谢未未快哭了,在屋顶吹了一夜风,然后带了半天孩子,自己容易么?
她委屈地一咧嘴,整张脸只有牙是白的:“你欺负人,你是丞相家的公子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可怜人么?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我不活啦!”
☆、第九十五章假凤真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