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现世安好——autocrat
时间:2018-02-13 16:55:31

  方少爷习惯性地略过旁人,只冲着李致远打招呼:“让李兄久等了。”跟上来的夏荷看着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是不觉羞辱,只是多少有些不可思议:这人变脸的技艺也太过纯熟了些。彼时夏荷不过将他当成个难伺候的少爷,至于方珏,他的脑子里丫鬟没有区别,都是伺候人的物件,却不知后来依偎一生的,竟是彼此。
  几人用饭时礼仪也不错,无人说话,直到用完饭,范通才开口朝李致远说道:“李兄,到了此处,在下合该告辞了。”李致远还未说什么,三丫就慌张地抬头看着范通,嘴唇嗫嚅了几下,到底还是咬着嘴唇没开口。李致远轻飘飘地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妹子,这才对着范通挽留道:“范兄难不成是嫌与我们同路太过烦闷?”范通苦笑着摇头:“李兄何必如此。”
  李致远没理会妹子拼命的使眼色,不疾不徐地说道:“范兄家中想必也无要事,何不趁此机会来我们那看看?”范通脸色略显松动,眉目间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就是他再不通人情,也明白贸然上门是件极其失礼的事。李致远趁热打铁:“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范兄定会有诸多体会。”
  范通其人,小时闹饥荒,对于食物的执念深入骨髓,更是看不惯奢侈糜乱的生活,又天生敏慧,与旁人还好,对于文人总有种高傲,这点倒是同方珏一样,这也或许是他们互看不惯的原因。这人自察觉到自己的天赋起始,就誓要让天下人人能填饱肚子,这个略显天真的愿望或者说是目标深深刻在他脑海中,未有一日敢忘。
  此刻看着释放出友好信号的李致远,范通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对这位早已认定的至交好友点头道:“如此,便烦劳李兄了。”一旁的方珏冷哼一声:“真是不通礼数!也不知坐的马车是那个家的?”范通不是对着李致远,自是八风不动,看也未看方珏一眼,便自顾自从他身边经过。
  若说方珏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看不惯乡野出生的范通,那自然是无稽之谈,只看方少爷在书院里如鱼得水的架势,便也能瞧出他的手段。事实是方珏头一回见着才学令他心服口服的同龄人李致远,心里自是崇拜,与其的相处也是小心翼翼,放下身段讨好,不了却冷不丁见着范通与李致远肆意谈笑,心下自是生出些许不忿,看这人哪哪都不顺眼。
  可这一路行来,方珏早已明白这范通也是个才华横溢不下于自己的人,有心结交,看着范通严肃的脸却是拉不下脸面与其和好。这自然是方珏一个人的想法,范通对这位一开始便冷眼相对的小少爷并无反感,虽说范通一向看不惯奢侈的少爷,但到底不是见人就咬,更何况李致远的态度又让他明白方珏也是李致远看重的好友。
  至于严肃,没法子,范通天生就是这样一张脸。所以方珏小少爷,所有这些纠结,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脑补而已。于是,这两人的不合(并不是)就这么继续下去了。
  这日李三丫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终于扭扭捏捏地移到范通身旁,人是到了,嘴里却说不出话来。范通正坐在客栈大堂饮着茶,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被子里的茶叶也不知在想什么,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李三丫。三丫磨蹭了下,还是准备开口,却被范通递过来的一杯茶打断了:“李姑娘可是口渴了?”三丫毫不犹豫地接过了茶杯,一饮而尽,刚想再说话,范通又递过来一杯茶:“看你喝的这么急,再喝一杯罢。”
  于是,三丫就这么喝茶喝得肚子溜圆,直到忍不住打了个水嗝才说道:“我,我喝不下了。”范通从善如流地放下手里正准备再次递给三丫的茶水:“不渴了就好。”看着三丫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范通好奇地看向她:“李姑娘还有事吗?”又看到三丫涨红的脸,神色有些微妙:“李姑娘难不成,”三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这人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肚子饿了?”
  三丫体会到肚子发出来的呻吟,还是抑制住了点头的冲动:“没,没有,我回房休息了。”范通依旧一脸正气:“李姑娘好生休息罢。”三丫虽察觉到一丝异样,却还是傻乎乎地点头:“好的,”范通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却听这姑娘又说了句:“范公子也早些歇息罢,春闱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李三丫捂着砰砰作响的少女心脚步轻快地走了,却留下一个范通留在原地,这人愣了片刻才摇头自言自语:“我自己都没这信心,你有事从何而来的笃定?”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书生自是不明白在少女心中,心上人都是天下无敌的道理,便也只能暗自蹙眉揣测了。
  清和在房里却是听见了楼下的动静,躺在榻上还不忘饶有兴致地问李致远:“这两人像是挺般配?”这几日早被清和对这事的关注折磨的够呛的李致远不满地搂住她:“喜宝为何总是关注这些事?”清和察觉到男人的委屈,轻叹了口气:“事关三丫的终身大事,自是要仔细些。”
  男人还是不满意:“喜宝又何必如此想着那丫头,她的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清和自然没将这话当成嫌弃她多管闲事的意思,哄着男人道:“好啦,三丫是你的妹妹嘛。”李致远瞪着眼睛,还是生气的样子,清和只好轻轻拥住他的肩膀柔声说道:“爱屋及乌,自是因为我爱煞了你,才对三丫的事如此上心。”
  李致远整张脸霎时间通红,显然是没想到清和如此不知羞,却在清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通红耳垂时捉住清和的手:“喜宝竟然如此心悦为夫,为夫心中实是欢喜不能抑。”说着带着清和的手来到了那处硬挺。
  这回脸红的却是清和了,李致远本以为能看到她羞愤不已的娇俏模样,却没料到清和的手只在最开始僵了僵,之后眼底划过一抹深思,手下竟是迟疑着动了起来。李致远为着她青涩却极具诱惑力的动作倒吸了口气,然后便扭曲了神色:“喜宝?”清和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娘亲同我说过的。”
  说着隐晦地看了眼被子下的某样事物:“夫君也着实憋了一阵子了,我自会帮夫君纾解。”这可真是惊喜。李致远享受着这柔滑的触感,大手覆上清和的小手:“跟着我动,对,对,喜宝真是聪明。”清和是个极好的学生,红着脸细致认真地将李致远教的东西付诸实践,李先生笑容满面:“喜宝这时我见过最有灵气的学生!”
  这一夜,先生很是满意自己的学生天资卓越,学生更是骄傲自己的举一反三。
  第二日两人没有丝毫意外地起晚了,好在其余人都是一脸淡定,完全没有过问的打算,只除了三丫。这姑娘见着清和不停地甩手腕,担心不已:“二嫂莫不是扭到了手腕?”清和甩手的动作一僵:“没事,不过在梦里揉了一宿的面团。”
  李致远颇有些委屈意味地看了一眼清和:怎能说是面团呢!当然被清和无视了。方珏倒是对这等事心知肚明,眼观鼻鼻观心地装君子,范通却不懂这些,跟着问了句:“嫂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还没等清和回答,这愣小子就被方珏一把拽住:“你小子快闭嘴!”声音压得极低。范通见着清和李致远皆是一脸微妙,便也识相地闭上了嘴,专心扒着他每顿必吃的白饭,动作确实优雅,速度却是极快,清和才开始咬第二口包子,范通就放下了碗,更难得的是这人嘴角也没有丝毫痕迹。
  无论看了多少次,大家伙还是对此叹为观止。
 
  ☆、第五十章
 
  三人的气氛很是尴尬。
  方珏看着这湖光山色,对着李致远笑道:“李兄,大好□□,何不赋诗一首?”李致远转头向着范通:“范兄也来大展文采?”范通微蹙着眉:“这等风花雪月之事,请恕在下无法奉陪。”方珏冷笑:“李兄,既然某人并不擅长此道,不如我俩来罢。”
  范通并未理会方珏颇有些挑衅意味的话,径自说道:“在下实是没有心思想这些游戏之事,先行一步。”方珏气的脸红脖子粗,李致远却是一脸的意料之中:“范兄何必整日里忧国忧民?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见微知著。”范通若有所思,却还是摇了摇头:“罢了,在下于此道实在不甚明了,还是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面上一片坦然。
  李致远便也不再说什么,看着范通走远了。方珏情急之下扯住范通的袖子:“范兄这是怕了?”范通看着这瞪着眼睛的小少爷,无奈说道:“在下技不如人。”方珏对着这示弱的人却是摆不出架子了,只得松开这人的袖子:“你是看我不顺眼?”范通挑挑眉:“何出此言?”方珏沉默了会,直到范通有些不耐,还是低着眉眼说道:“好吧。”
  待范通离开,李致远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珏,也不说话。方珏却是双眼直视着李致远:“范兄的才学确实让小弟折服。”李致远也不嘲笑他,微微严肃了脸色说道:“方兄此前又为何?”方珏也不觉羞愧,一本正经地说道:“之前是小弟小人之心了。”李致远见他如此坦诚,眉目间不禁泛起一丝欣赏之意:“这事还得方兄自个来。”
  方珏轻笑一声,向李致远拱了拱手:“还请李兄指点。”李致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少爷难得一见的温顺模样,又看到他眼底的真诚坦荡,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兄安心,相信范兄定会同你成为知己。”方珏眼底是一片纯然的欢喜:“如此甚好。”
  这样接下来的路方少爷不再找麻烦,老老实实地像是之前那个动不动找麻烦的少爷不是他似的。李致远却也未做出什么行动来,方珏也不着急,只是时不时地瞥李致远一眼,像是在提醒他还有个事。
  等到快到小镇,清和的症状才突然尽数爆发,奄奄一息地躺在李致远怀里,眉头紧锁。李致远脸色甚是阴沉,又不敢惊动清和,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车夫:“再快点!”马车飞驰,清和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下意识地往李致远怀里钻了钻:“难受。”李致远将清和抱紧一些,又不耐地朝外头吼:“稳点!”
  其实清和倒也不是难受到动弹不了的地步,只是有人哄着的孩子总是分外娇气些,清和虽说已有身孕,说到底却也不过是个未满十七的小姑娘,从未受过如此苦楚,又被李致远哄着,顿时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一圈,没忍住往男人的肩头拍了一巴掌:“呜,不想怀孕。”说出话的人没在意,听着的人却是伤了心。
  李致远轻吻了下清和耳边的青丝:“这小子还在你肚子里就这么不着调,以后咱们就不生了罢。”虽是调笑的语气,清和当然能听出男人的认真。清和皱着眉想了会,手轻轻放在自己高耸的肚皮上:“若是个小姑娘呢?”李致远将下颌抵在清和的头顶:“咱们家还有大哥,又不是什么要袭爵的人家。”这是并不在意清和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的意思了。
  经了一遭,李致远早已想得清楚透彻,身后事又何必去想,若不是担心清和不高兴,他是连一个孩子都不想要的。那时他当然是想着传宗接代,要个儿子,可到头来,这又有什么要紧的,那时自己眼前彻底暗下来之前的不甘心,到底是只关风月。
  清和笑笑没说话,自家父母虽也是少有的恩爱夫妻,却也是因着子嗣一事生了些嫌隙,虽是母亲做主让父亲纳了妾,清和却也明白母亲内心苦楚。只是这时候倒也不好逆了男人的意思:“先把肚子里这小宝贝生下来罢。”却不知男人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这定是最后一次了,还未生下来清和就这么宝贝他。又想到那时清和对着孩子们的慈爱,暗暗咬紧了牙关。
  两人说着话,倒是让清和转移了注意力,也稍微舒服了些,便在李致远怀里微微直起身子,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这小家伙很是活泼,倒是同夫君你很相像。”这话好赖是未被旁人听到,否则定会惊讶得眼睛都掉下来,沉稳内敛不似同龄人的李致远居然会这样被清和看待。李致远皱着眉感到手下的起伏,担忧地看着清和:“喜宝肚子可是很难受?”清和无畏地笑笑:“没事的,我都习惯了,倒是在马车上有些……”话还未说完,清和就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又捂着嘴开始干呕。
  这姑娘是想起自个晕车了,症状马上找了上来。李致远只能再次在心里下定决心:这一定是最后一个孩子了。清和却是有些甘之如饴的味道:“夫君,我肚子里的是我们俩的小娃娃。”看着清和苍白脸上亮闪闪的眼睛,李致远还是抿了抿嘴没说出他的决定:“眼睛闭上眯一会,马上就到了。”清和乖乖闭着眼睛缩在男人怀里,嘴上却仍嘟囔着:“这话你说了好几遍了。”却还是在李致远有节奏的轻拍下呼吸渐渐均匀。
  到家是清和微张着嘴,手揪着男人的衣领睡得正香,李致远自是舍不得叫醒她,干脆抱着清和直接进了房间,也没顾上其他几人,将清和用被子包的严严实实又目不转睛地看了会清和才出了房间。
  方珏倒还好,熟门熟路地就让丫头们领着去了正屋。一路上都看着李致远对清和的千娇百宠的范通却皱起了眉。偷瞄这范通的三丫立马发现了这人的不对劲,连忙上前问道:“范公子可是身子不适?可要去客房稍作休息?”范通展眉:“不用劳烦了,在下无事。”说着犹豫着看了看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方珏,还是问了出口:“李姑娘兄长同嫂子一向如此恩爱?”三丫并未听出范通的言外之意,以为他也是羡慕两人恩爱。
  三丫有些害羞:“是啊,他们俩一向如此。”又看到范通脸色有些沉重,匆忙开口道:“范公子日后定也会寻着一位贤淑体贴的娘子,定不会比兄长他们差的。”范通没注意小女孩的羞涩,脸上却是有些不喜:“若是如此自是好。”三丫领着范通到了正屋,一旁低眉顺眼的冬雪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翻了个白眼:这范公子真是榆木脑袋,愣是没看得出小姐的示好!
  方珏同范通两人相对无言地饮了会茶,范通出乎意料地率先开了口:“方兄可是已与李兄交好有一段时日了?”方珏有些莫名其妙,在想与这人交好的念头促使下还是回答道:“我们是一个书院的学生。”范通皱了皱眉,还是没抵挡过关心友人的念头:“李兄同他夫人……”方珏朗笑出声:“范兄可是也有些惊讶?那时我不经意说了嫂夫人一句坏话,可是被李兄记恨了许久。”
  范通并未跟着笑出声,脸色反而更加沉重。方珏收住笑,严肃地看向范通:“范兄可别在这事上触了李兄的霉头。”见范通表情未变,方珏沉声说道:“这说到底是李兄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要随意置喙的好。”顿了顿又补充道:“李兄可从未掩饰过对他那位夫人的看重。”范通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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