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贝恬的妈妈在教育局工作,在迪展有很多人际和裙带关系。
“嗯。”黎昔淡淡地应了声,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手中的本子,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那么,黎昔,你真的要请假吗?如果不是很必要的话,还是忍一忍吧!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会遗憾的。”
黎昔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眼神意味不明。黎昔知道,李贝恬是好心才和她说这些的,要是没有上一世的那些破事,黎昔这一世估计是会和她交朋友吧!可那些依旧令她感到疼痛的记忆还横贯在那里,她有心里障碍。
面对,不面对……这两个念头不停地在她的心里打架,最后,黎昔把小本本往桌洞里一扔,既然重生一世,还怂什么怂!
来到大礼堂,黎昔整体地扫了一眼,高二文科班的基本上都在这了,但是却没有读理科的同学,应该是文理科岔开时间开座谈会了。
黎昔所在的高二文一班被安排在了最前面的位置。黎昔因为有些高,被安排坐在第三排。但是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到台上那颗花白的卤蛋头。
好久不见,陈盛翟。黎昔微眯着眼,表情闪过一瞬的凌冽。
陈盛翟今年四十五岁了,比黎应虎还要大上整整五岁。陈盛翟留着很短的头发,头发花白,头型很圆,像是一只发毛了的卤蛋。他鼻梁上拖着一副厚厚的金丝眼睛,像鹰勾一样的鼻子有些咄咄逼人之势。表情严肃认真,气质儒雅正直,看起来克己奉公,德高望重。
黎昔默默地冷笑一声。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完毕后,陈盛翟慢慢地拿起旁边的话筒,先是狠狠地批判一顿这届高二文科班的纪律是有多差,来听个会都要集中多久多久,然后便开始侃侃而谈他的成就和辉煌,再把自己的广泛人脉好一顿夸,最后才讲到正题。
黎昔冷漠地看了眼旁边人崇拜的眼神,然后垂下眼。
陈盛翟沙而不哑的声音偶尔间还会带着一些尖锐,在配合上他抑扬顿挫的语气,黎昔仿佛像是回到了从前。
从前的黎昔张扬浮躁,但是身上会带着一些青春的灿烂明丽。
上一世,黎昔上到高中后,心思不定了,脑子里的念头也变得又多又乱,慢慢地,她的成绩开始下滑,直至从尖子生变成一个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尽管如此,她的心性还是很高的,对于自己的面子也一直保持着一种骄纵的倔强。
幸好,她在文科上一直有着一种类似于天赋的悟性,所以无论她怎么折腾,文科的成绩就算达不到优秀也不会太差,这也使她一直待在了文一班。
上到高三后,她又被分进了陈盛翟所带的班,也就是高三文一班。
刚开始,黎昔真的很崇拜很喜欢这个班主任。他说什么黎昔都听从,都相信。
黎昔觉得,这个班主任的学习方法那么多,经验那么丰富,而且会经常给班上的同学谋福利,慈祥又善良,一心为学生着想,是她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班主任。
有时候,黎昔就觉得他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体贴亲切,无微不至。就连他偶尔会在单独为她讲题或者分析试卷的时候握一握自己的手,拍拍她的大腿,黎昔也会把那归结于他慈爱的表现。
既然把他当成父亲,黎昔就觉得这样小小的肢体触碰也是正常的。可是那时的她忘了,就连她真正的亲生父亲对她也是那么的尊重,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她感到怪异的肢体触碰。
她的不拒绝与天真,让陈盛翟越来越喜欢把她单独地叫到办公室帮她分析各科的考试与试卷。黎昔那时还有些功利性地沾沾自喜,认为老师是想教更多的好方法给她,给她更好的教学资源。
现在回想起,黎昔只想大骂自己一番白痴蠢蛋!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那时的黎昔是真的又单纯又嚣张,不断与班上的同学产生矛盾,四处树敌,还把班主任的坏心思当成是看重她。
高三一整年,陈盛翟在班上不断地刷好感,树立一个好老师的形象,受到了班上大多数同学的盲目爱戴。
而黎昔却是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性,在高三的压力下越演越烈,不断地败坏自己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不是后来陈盛翟做出了更过分的事,黎昔那一辈子都不会醒悟,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愚蠢。
那日,本是天晴,在即将放学的时候天边却阴了下来。
那个下午最后的一节课是自习课,陈盛翟悄悄地走进教室。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担心打扰到同学们的学习。
他走到黎昔的座位旁,伸出粗糙肥壮的手指点了黎昔的桌面。黎昔抬起头,便看到她敬爱的班主任正站在她的旁边,用眼神示意她跟他出去。
他身上有些酒味,应该是刚刚去喝了酒。
陈盛翟喜欢喝酒,这是文一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也从不掩饰什么。而且他的朋友多,很多酒席都是推不了的,只要他没有课,他都会去赴宴。
黎昔虽然有些嫌恶他身上浓臭的烟酒味,但还是跟着出去了。
他们一起走到外面走廊上。
“老师,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黎昔被他身上的味道熏着了,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你觉得怎么样?”陈盛翟点燃一支烟,袅袅地往外吐着烟雾气,微眯的一双发红的眼睛带着些邪气上下地扫了一遍黎昔。
黎昔一听到他说到成绩,脸色就塌了下来,眼神躲躲闪闪的,语气沮丧:“我又退步了,班上又有很多同学超过我了。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该怎么办啊?”
自从上到高三以来,黎昔的成绩就特别不稳定,一会儿往上升一会儿往下降的,导致她的心情和状态也像是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陈盛翟笑着用他夹着香烟的手点了点黎昔的肩膀,一些烟灰被他抖落到黎昔的衣服上:“没事!不是还有我吗?今天放学后你先别急着回家,偷偷到办公室来,我给你分析一下你这次考试的主要问题在哪里。”
他笑得慈祥:“记得哦!是偷偷的,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他们又该抱怨我给你开小灶了。”
一听到班主任愿意抽时间出来给自己做分析,黎昔的心情立马明朗起来:“好的,谢谢班主任!”
“好好好,现在先回去好好复习吧!”陈盛翟笑眯眯地拍了拍黎昔的背,叫她进去。
第三十四章
像是被鬼迷了心窍,黎昔放学后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反正她的朋友不多,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没离开。等到人都走完了,她便背着书包偷偷摸摸地溜到了陈盛翟所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陈盛翟一人。他手边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有半杯的透明液体。
“老师,我过来了。”黎昔讨好地笑着走进来。
陈盛翟一看到她也眯眯眼地笑着,招招手,指了指离他很近的一张椅子:“过来,过来坐。”
黎昔心中有些怪异,但是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老师,这是我这次考试的各科试卷。”黎昔把书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沓试卷。
陈盛翟接过来,意思意思地翻了翻,然后便把试卷放到桌子上,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喝下去后,还紧皱着眉,“啧啧”地赞了声:“好酒。”
黎昔抓紧书包,挡在自己前面。
“黎昔,你要不要也喝一口啊!”陈盛翟把酒给黎昔递了递。
黎昔连忙摆手:“不要不要,老师我不喝酒的,还未成年。我不喝不喝。”更何况,那是他用过的酒杯,她嫌弃。
“没事的,不用讲究这些!女孩子嘛!就是应该学会喝酒,来喝一口!”
“老师,我酒精过敏的,喝了要进医院的。”黎昔急中生智再找了个有力的借口。
“这样啊!”陈盛翟看起来有些可惜,又仰头喝了一口:“那没事,喝不了就不喝。”他说着说着,就一只手搭在黎昔的大腿上。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黎昔依旧穿了长裤。
黎昔缩了缩脚,但是陈盛翟的手还是像黏在上面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黎昔抬头看了看陈盛翟慈祥的脸,然后立马转移话题:“老师,我们先讲一下试卷吧!”
陈盛翟转过头翻了翻试卷,然后又转过身来,“让我看看啊!”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扯掉黎昔身前的书包,把手伸进黎昔的衣服里。
黎昔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抓住他的手,大喊道:“老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知道,我就看一下。”力量悬殊,陈盛翟的手还在往里钻,还用力地捏了两把。
黎昔被逼急了,一脚往陈盛翟的关键部位踹去。
“妈的!”陈盛翟连忙缩手,黎昔拿起书包就往外跑,一口气就跑到了校外。
黎昔躲到一个偏僻的街角那里,眼神慌乱,心有余悸,书包死命地摁在胸前,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怎么会这样,自己最敬爱的班主任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是一向注重师德的吗?他不是年年都被评为优秀老师的吗?他不是如学生的父辈一样悉心照顾他们,事事以他们为先,事事为他们着想的吗?他怎么会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黎昔精神恍惚地回到家,在宁挽和黎应虎察觉到不对劲询问她时,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宁挽和黎应虎从她嘴里知不了什么东西,便以为是她学习太累了,才会这样。
黎昔熬了一晚没说,做了一晚的噩梦,第二天呆呆滞滞地在房间里坐了一天。
周末过去后,她还是不愿意回学校,这时,宁挽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她让黎应虎打电话给陈盛翟帮黎昔请了一天假,然后自己慢慢套黎昔的话。在宁挽的软硬兼施下,黎昔说出了事实。
宁挽怒不可遏,当即让黎应虎报了警。
“妈,还是不要了!”黎昔害怕被更多的人知道,她丢不起这个脸。
“怎么不要,他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了,你还想饶过他。你都快高考了,他既然在那么重要的时刻,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就算没有高考,他也不能这么做!”
“妈……”
“你别说了,我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宁挽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吃一点亏。
黎应虎知道后也被气得不轻,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正派的老师既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亏自己还曾偷偷给他塞了几个大红包。
他越想越气,撸起袖子就往外走。
宁挽急忙叫住他:“我是叫你去报警,不是叫你去打架,你要是用这种方法把这件事闹大,你让昔昔怎么办?”
黎应虎理智下来,亲自去警察局报了警,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对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说要他们保护好报案人的隐私。
黎昔手中没有证据,所以两个警察只能来到学校调查。
两个不怎么懂做事的警察穿着一身显眼整齐的制服,把正在上课的陈盛翟叫了出来。
陈盛翟一愣,然后满眼慈爱地看了一遍班上的同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在和警察聊了两句后,便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
班内的同学面面相觑,互相对视的眼神中都有一抹了然。
陈盛翟给两位警察泡了上好的大红袍,便神色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请问两位警察同志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开门见山:“有人告你性、骚、扰。”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盛翟皱紧眉头,一脸愤怒,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两位警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但确实有人报警了。”
“那这绝对就是诬告!是诬告!”陈盛翟像似头疼地捏了捏眉间:“我能问问是谁吗?”
“抱歉,我们有权保护报案人的隐私。”
“这样啊!那你们可要秉公办案,还我一个清白!”
两个警察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发现这个老师并不像报案人所说的卑鄙无耻,禽兽不如。这明明是个霁月清风,兢兢业业,博学多才,尽心尽力的好老师啊!
难道,这是他给外人制造的假象?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
陈盛翟看他们问得也差不多了,便微笑着喝了一口水,开始对自己的光辉历史,广大人脉侃侃而谈,直把这两个警察同志说得一愣一愣,心悦诚服,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