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木多默默抓着约黛尔的手,往他的呆毛上一放,约黛尔下意识地就揪了揪。
“好像比原来长了点。”约黛尔小声嘀咕道,然后又揪了揪,迪卢木多的脸……红了。
小的时候,迪卢木多就不太喜欢约黛尔老是去拽他前额的头发,可是每次看着约黛尔一副要哭的样子,迪卢木多也没有办法,于是拽着拽着就被拽习惯了,长大之后,也一直留着和原来差不多的发型。
不过六年过去,迪卢木多已经成长为了一位勇敢的少年。身为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再这样被人拽着呆毛,他难免会觉得还有点尴尬……还有羞耻。
“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先来到这里。”一个温润的男声,突然从小迪和约黛尔的身后传来。迪卢木多立刻手持红枪,转身护在了约黛尔的身前。
“我并没有恶意。”来者是一位米色卷发,褐色眼睛的男子,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竖琴。
“我叫俄耳甫斯。”男子微笑着说道:“我是来寻找我妻子的,请问你们哪位是冥河的摆渡人?”
“我是的。”约黛尔从船上跳到了冥河的码头上。“你妻子是谁?”
“她叫欧律狄克。”俄耳甫斯说道:“她有一头亮丽的金发,湖泊一般碧绿色的眼睛。请问你有看见她吗?”
“我是看不见的。”约黛尔摇摇头,“新一批的亡灵都已经被我送到审判之所了,她可能也在那里。”
“你可以送我渡过这条河吗?我想去见她。”俄耳甫斯的声音了带着恳求之意。
“不可以,活人不可以进冥府。”约黛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坚决。这是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要找她的麻烦啊!!!
俄耳甫斯的神情显得很低落,他倚靠在冥河岸边的岩石上,又拿起了自己的竖琴,开始弹奏起来。
他的曲声不疾不徐,悠悠地响起。他的眼里还含着热泪,他是那么思念他的妻子。
约黛尔无法看到俄耳甫斯脸上悲恸的神情,但是她的心却随着琴声一点一点的悲痛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疼了起来,她双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空洞的碧色眼眸里涌出了滴滴泪水。
迪卢木多倒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觉得这个琴声好听是好听,但是并没有引起他的共鸣。
“约黛尔,你怎么了?”迪卢木多发现了约黛尔痛苦的神情,赶紧站到她的身旁问道。
“小迪!”约黛尔一下子哭着扑到了迪卢木多的怀里。迪卢木多惊慌失措地抱住了她。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约黛尔紧紧地抱着迪卢木多,哭着喊道:“我好想爸爸,好想回家。”
她想起了小迪拿着蔷薇教她说话的声音,想起了安格斯爸爸抱起她玩耍的感觉,想起了第一次恢复光明,看到小迪的样子。
“真的?真是太好了!”小迪激动地一下子将约黛尔抱起来转了一圈。
琴声停了下来,“咳咳。”俄耳甫斯放下了竖琴,朝他们问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些什么,不过这位小姑娘,请问你现在可以带我渡河了吗?”
迪卢木多这下子才意识到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赶忙把约黛尔放了下来。约黛尔一点也不重,抱起来还软软的,嗯,要是再抱一会儿就好了。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迪卢木多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恢复了记忆的约黛尔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嗯。作为报答,我就把你送过去吧。不过,你能不能见到你的妻子,还要哈迪斯大人说了才算。”
哈迪斯大人是谁?迪卢木多现在特别想知道约黛尔在这六年里都是怎么度过的,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俄耳甫斯登上了小船,迪卢木多也跟着上去了。
“小迪,你就呆在这里等我吧。你是人类,最好不要进入冥府,真的可能会出不来的。”约黛尔有点犹豫地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活人到了冥府之中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她还是想以防万一。
“为什么?”迪卢木多疑惑道:“他也可以进去啊。”他指了指拿着竖琴的某人。
“可他不是人类啊。”约黛尔说道。
俄耳甫斯看着两个孩子的小争论,便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我的父亲是太阳神阿波罗,母亲是司管文艺的缪斯女神卡利俄帕。所以,这个小姑娘才会敢让我过去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确实不能算是“活人。”
“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视线的!”小迪也很坚持,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他不跟去的话,他就又会找不到她了。
☆、第三十三章 奇迹
第三十三章奇迹
约黛尔娴熟地撑着长长的木杆划过幽暗的冥河,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灰色的土地,在那一头就是审判之所了。
在船还没有完全停稳的时候,俄耳甫斯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河岸上,约黛尔顿时感觉船身一轻。
她将木杆撑在冥河之中,正准备停稳船身的时候,却感觉到水流的急剧变化,突然整艘船都旋转了起来。
此时冥河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整艘船都被卷入了漩涡在中心,迪卢木多急急地一把抱住约黛尔,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他们二人瞬间就被巨大的离心力给从船上甩了出来,一下子落到了冥河的漩涡之中。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俄耳甫斯还来不及呼喊两声,冥河的水面就骤然间平静了下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只有几片船身的木块残骸漂浮在河面上,还能说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
约黛尔感觉到自己置身于冰冷的水中,她满嘴都是又涩又咸的味道,这是海水?她闭着眼,仰头漂浮在冬日寒冷的大海之中,却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此时皎洁的月光洒在大海上,将深夜墨蓝色的海洋映射出一片温柔之意。
“Saber!你看看海的那边是不是浮着一个人?”不知随着大海漂浮了多久,约黛尔隐约听到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
“哗啦、哗啦。”约黛尔听见有人踩在并不是很深的海水中,向她靠近。
“哗”的一声,约黛尔感到自己被人从水中抱了起来。
“爱丽斯菲尔,是一个落水的女孩。”又是一个略带沉稳的少女声音。
Saber带着爱丽斯菲尔来到海边漫步,却不想捡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
Saber将约黛尔抱回了海岸边,轻轻地放在了一块岸边的礁石边。
爱丽斯菲尔将食指放在了约黛尔的鼻子边,探到了她微弱的呼吸后,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Saber,我们把她带回去医治吧。”爱丽斯菲尔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约黛尔的面颊,“她看起来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样恐怕不行,我刚刚觉察到这附近有Servant的气息,对方正在向我们挑战。”Saber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保证她的安全,而且圣杯战争是不能被一般人发现的。根据圣杯灌输给我的常识,我们只要打通急救电话,让救护车把这个女孩子救走就好了。”
“还是Saber想的比较全面呢。那我马上就打电话!”爱丽斯菲尔赞同道。
“圣杯、电话?”约黛尔迷迷糊糊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却丝毫也没有明白其中几个词的意思。
约黛尔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两个刚刚救她的女子已经离开了。当她听到一阵“嘟——嘟,嘟——嘟”的类似鸣笛的声音之后,就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
当约黛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这个味道不是很难闻,却也不是很舒服。
她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却发现她的左手手背上貌似被扎进了一根针,还有什么液体正在通过这个针缓缓的流入她的血液中。
这是什么□□吗?约黛尔心里一慌,立刻将左手上插得针头给拔了出来,整个人都顿时舒了一口气。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可以自己把针头给拔了?!”一个高亢的女音从门外就传了进来,一下子就要击穿了约黛尔的耳膜。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让人省心!”有着高嗓音的女子,立刻冲到约黛尔的面前,将她拔掉的针头又扎了回去。
好——好疼!约黛尔咬了一下唇,她绝对不可以像敌人认输。
“山本护士,你不要这么急躁!。”过了一会儿,一个温和的女音靠近了约黛尔的身旁。
“孩子,你还好吗?”约黛尔感到有一个手掌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约黛尔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孩子?你还记得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吗?我们好联系你的父母过来接你。”温和的女子接着问道。约黛尔继续摇头。
后面温和的女音接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约黛尔都沉默着摇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你看不见吗?”终于在问了很多问题之后,这个女子发现了约黛尔的异常,她的眼睛很漂亮却一直没有焦距,之前还以为这个孩子在走神,现在才发现她是失明了。
约黛尔这次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看来这次我们又要联系福利所了。”那个叫山本护士的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了,水已经挂完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孩子。”约黛尔感到自己的左手一痛,手背上的针头被拔了出来。
脚步声慢慢离她越来越远,约黛尔将自己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当脚步声完全没有了,她才把脑袋又伸了出来。
“小迪……你在哪里?”约黛尔将小小的自己蜷缩成一团,低声喃喃道。
*
第二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直直地照射在约黛尔的病床上。
约黛尔从被窝里伸出了脑袋,她的脸颊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可是也只有这样,她才意识到现在是白天了。
她慢慢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这个房间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别的气息存在了。
约黛尔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风吹进窗户,白色的窗帘随风扬起,发出“哗~哗~”的声音。
“小……迪?”约黛尔感觉到再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可是却又有点不同。
迟疑了片刻,约黛尔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从一楼的窗户上跳了出去。
约黛尔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听到几声鸟鸣,窗户的外面应该是是一处很开阔的场地。
她赤着脚行走在小路上,路上的小石子将约黛尔的脚底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可是她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忽然朝前小跑了起来。
“小迪!迪卢木多!你在哪里?!你快出来!”约黛尔在这里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类的气息,只感觉到了迪卢木多的气息,可是……虽然有很强大的力量……但那也不是活人的气息了。
忽然,约黛尔感到自己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直地就要跌倒在满是石子的地面上。可是,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小迪……?”约黛尔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就是迪卢木多,可是……身高不对啊!明明上次她还只比小迪矮半个头的,怎么一下子她的脑袋就只能碰到他的胸膛了?
“约黛尔……真的是你……?”男子低沉地话语在约黛尔的头顶上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你不是迪卢木多?!”约黛尔一下子退后了几步,她无神的双眸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这一次她真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是我。我是——迪卢木多·奥迪那。”lancer-迪卢木多半蹲下来,他轻抚少女不安的容颜,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奇迹。
约黛尔——那名在她十六岁时便已消亡的少女,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难道也是圣杯带来的奇迹吗?
☆、第三十四章 冬雪
第三十四章
迪卢木多紧皱着眉头,看着在他怀抱里昏睡的小女孩,他将手放到她的额头上,高烧的温度连身为英灵的他都觉得烫手。
在肯尼斯所住的大酒店被炸了之后,lancer组便立刻寻了另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重新作为据点。而他则奉御主的命令,灵体化后在四周巡视,看看是否有敌人在这里布置的眼线。
当迪卢木多从一家医院的花园里越过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循着那股气息来到了一楼的一间病房的窗外。
看着病房里躺着的小姑娘,他还以为她和约黛尔仅仅是长得相似罢了,可是……仅仅是相似,又如何会认出他呢?
“迪卢木多,我们说好了。等你回来后,一定要第一个来找我哦!”十六岁的少女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你一定要尽早回来啊!”
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要随着费奥纳骑士团去海边巡防的时候,约黛尔对他说的话。
可这也是她最后对他说的一番话,她想对他说的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是什么呢,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咳、咳。”迪卢木多怀里的小女孩脸颊通红通红的,还咳嗽了起来。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医院。
*
“Lancer!我是叫你去探查情报的,你不仅无视我的命令,还带了一个小丫头回来?!”肯尼斯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迪卢木多,大发雷霆道。
“御主,这是我的错误。但还请您能够医治她。”迪卢木多垂头恳请道。
约黛尔毕竟是神明之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分开过,约黛尔从来都没有感冒发烧过,她不会得人类会生的疾病。
当他抱着约黛尔的时候,便发现她身上的魔力十分的混乱,这恐怕就是她发烧的原因,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对此,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身为魔术师的Master或许会有办法。
“让我牺牲魔力来救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肯尼斯更加怒不可遏,“Lancer,现在是圣杯战争,不是让你做慈善的时候!”
“肯尼斯,Lancer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责备Lancer。”站在一旁的索拉,看着迪卢木多隐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肯尼斯看了索拉一眼,然后更加恼火地瞪了迪卢木多一眼,却不在指责他了。
“Lancer。这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索拉走到迪卢木多的身旁,语气温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