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猛灌了一口牛奶,叶慈眨眨眼,这样看来,她当时没能认出陆川真的挺天理难容的,不过想想以后和这位大神打交道的怕是几乎为零,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叶慈每天都在快速地吸收着现代认知,很多事“知道”和“经历过”是两个概念,如果她没有自己去用身体记住,那很可能在第一时间露出“土包子”的反应。
盛世的新人都会到公司定期接受培训,叶慈自出院后就正式回归了日常训练,除了原本选修的形体课、表演课以外,叶慈又专门增加了台词课。每天都有固定的老师对她进行教导。长期下来,叶慈渐渐发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先天的奴性有点儿顽固,比如见人就弯腰,这还能理解为礼貌,可说话时不敢正视对方的双眼,对于演员来说却是大忌。除了被老师多次提醒之外,叶慈也只能让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回到家的时候也是习惯性对着镜子正视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背台词。
她突然开始发奋,蒋非都诧异地专程跑到叶慈的培训老师那里询问情况,而三堂课的老师反馈下来基本都是一个观点——“叶慈啊?挺努力上进肯学的孩子,就是有点太‘顺从’了。”……
剩余时间她基本上用来研究现代妆容和打扮上,蒋非说她清汤挂面的样子不行,叶慈记在心上。幸好她所生活的朝代女子妆容和现代在本质上均追求素雅清淡的风格,掌握起精髓来并不困难,而现代的胭脂水粉种类繁多,从护肤到彩妆几乎可以分门别类逐一进行探索,就像是打开了自己的新世界一样。
蒋非给她的剧本也仔细看过,的确戏份不多,薄薄的十几页纸两三天就全部背了下来,不过进剧组拍戏就算是生前的叶慈本人也没什么经验,在签约盛世之前,叶慈不过是在几个杂志做平面模特,偶尔拍拍广告。没了前身的借鉴经验,叶慈对于自己的第一次拍戏也就多了份紧张。
转眼就到了进组的日子,蒋非给叶慈接下来的戏是一部古装宫廷戏《清宫寒》,讲述的是一位后宫娘娘从选秀开始一步步晋升为皇后的故事,而相比市面上流行的宫斗戏,这部剧在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上并不十分突出,反而增加了皇上和后宫各嫔妃甚至皇后之间的尔虞我诈以及包含在甜言蜜语中的虚情假意。而皇上对后宫嫔妃的各怀心思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而所有的后宫争斗实质上都伴随着前朝权力倾轧的进程。
直到尾声,荣升皇后的女主角才明白了自己奋斗一生的追求,其实抛开“情”的外衣,不过是为那皇权庇护而已,想通了的女主开始化自身力量为皇上的棋子,知他心,明他意,助他稳固这太平盛世。
而皇上也的确信守了承诺,皇后死后,皇上在位时仍护她家族一世安稳……
这个故事其实透露着悲凉的味道,所谓皇权不容情,也许并不是真的不容,只不过所有的“情爱”都包裹在了利用与被利用里,只有细细扒开才能品出各种滋味。
叶慈读完整个剧本,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前朝宫女,她其实觉得这故事哪里都好,就是结局太完美了……真正的皇家,如果女主真的能做到“知皇上心,明皇上意”,那只要皇上不是个傻子,女主必然会死得很快……
蒋非为叶慈争取到的角色,虽然是个女N号,可女N号也是要看戏份的,叶慈的角色差不多是一大群女主角之后的女配角中戏份比较靠前的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角色本身——御前侍女!?
就问你每天跟男一号搭戏飒不飒?爽不爽?!
由于不知道进组拍戏的流程,叶慈直接在开机当天就赶到了H市进了剧组。报道后叶慈根据后勤提供的酒店住址办理入住,和她同屋住的也是一个演宫女的新人刘夏,演的是在女一号兮嫔身边的一等宫女。
刘夏比叶慈来得还早,由于也是新人,自然多了几分亲切,等各自介绍后就不停地和叶慈聊剧组内的八卦——
“你不知道我今早上进组的时候看见谁了?!邓茜!长得真的没得挑,而且保养得还特好。”
叶慈只能回以不失礼貌的微笑,实在是因为心虚,生怕说多错多,而前世的经历也让她早就练就了到了陌生环境立刻开启“谨言慎行”模式的本领。
见叶慈没什么反应,刘夏恍然大悟般继续说道:“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川神的粉丝吧?!哈哈哈,可惜他还没来,听组里的人说要今晚上才能到。”
叶慈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川神?!你说谁?”
刘夏回答得理所当然:“陆川啊,你不知道这部戏男主陆川,女主邓茜么?”
叶慈:“……”
她还真的不知道……平时没有看新闻的习惯,也不知道这种事是可以提前和经纪人打听确认的,就问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萌新怎么会知道啊?!
第7章
叶慈自从知道陆川是这部戏的男主以后,整个人就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而是真的担心那位大佬会在和她对戏的时候一不留神秃噜了嘴:“啊!你就是那个不知道我是谁的新人!”……然后周围人就会对她投来看见土包子的鄙夷眼神……
不管想象的画面多么凌乱,叶慈也只能祈祷各路菩萨:川神日理万机,根本记不住她这个小喽啰!……
第二天,风和日丽,万里晴空,用叶慈新舍友刘霞的话来说——这真是发情的好天气。而陆川就是在这么个“好天气”进组的,邓茜进组的阵仗叶慈没有眼福看到,但川神驾到的阵仗,她可是看了个够本。
什么叫“天王巨星”?什么叫“全民男神”?那就是出场前有如自带BGM!出场时宛若自带酷炫特效!只要他一出场,所有人的视线便不自觉被他吸引,吸睛指数爆表!
——以上,均为刘夏在看见陆川现身时激动到不能自已的旁白。
而同样被挤到角落里的叶慈,没有看出什么自带BGM和炫酷特效的王炸气场,只是看到陆川在一众人的包围下匆匆下了车,脸上还挂着一个黑色口罩。周围的人见到陆川的身影,便不由分说地一通乱叫。陆川的保镖和经纪人则在一旁忙着维持秩序,他本人则一直低头快速通过了人群……
“那些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啊?”叶慈指了指远处的一群疯狂女粉丝,不解地问道。
刘夏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了然道:“哦,川神的粉丝啊~~~肯定是不知道哪里泄露了他今天进组的事情,跑过来围观偶像来了。”
叶慈:……
看着远处那群激动地叫着陆川的名字,眼神中迸发出执着光芒的少女们,叶慈第一次对陆川的近亿粉丝有了直观感受,而这些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等陆川彻底躲过了人群最拥挤的范围,进了剧组的“安全区域”,才回过头,对着被搁在护栏外面的粉丝说道:“谢谢你们专程来看我,不过我记得说过好多次,不要每次费时费力地跑过来看……”
没等陆川把话说完,就听见人群中发出了“震耳欲聋”到刺耳程度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川神和我说谢谢!!!!”
“雾草!!!!我居然没有录音!!!”
“就算他没有摘掉口罩我还是感受到了他嘴角带笑!!!”
陆川:……
虽然他对于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可最后一个粉丝的话让他很想翻白眼——拜托,老子眉头紧锁目光严肃,你哪里看出我嘴角带笑了?
像是感受到了自家艺人快要原地爆炸的气场,经纪人段晶立刻接过话头,笑着说道:“今天是陆川第一天进组,大家不要都聚在这里,造成混乱影响拍摄好不好?”
许是段晶的笑容够温暖,语气够亲和,只听所有粉丝压抑着兴奋,异口同声般齐声说道:“好!!!——”
“感谢你们赶过来给陆川加油打气,但是我们一直强调,追星要在不影响大家的正常工作和学习的前提下进行,不能耽误自己的现实生活……”
这次粉丝直接打断了段晶的话,七嘴八舌地接嘴道:“哈哈哈,段妈放心!我们都是自发过来的,看一眼陆川就走。”
“对对对,我们要么是放假的学生,要么是在休假的工作党,总之都没有为了追星影响三次元啦!”
“川神和我们说过好多次啦,追星要适度,我们都记着呐~~”
段晶仔细看了眼这几个带头说话的粉丝,基本上都是在各大活动上常见的“粉丝头头”,手里还举着“陆川”、“川流”的牌子,以前跟着陆川的演唱会巡演跑过多个城市的铁粉,也是因为当时开演唱会时,陆川发现了几个人几乎每个城市都看得见,才特意通过后援会和粉丝们沟通,让大家理智追星,不能把追星当饭吃。
从那次陆川放话后,粉丝们的确收敛了很多。至少再也没有出现全程跟跑的现象。见段晶像是认出了自己,几个粉丝脸上也露出了赧然的神色,时不时拿眼神偷偷瞄向一旁的陆川——
“我们是看这次是川神拿了影帝后首次回归影视圈,所以想着过来声援下……”
“就是就是,川神今年太低调啦,之前不是还有新同事认不出他来着嘛?我们就想证明下川神的人气健在!”
听到这话的叶慈有点心虚,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衣领里。而陆川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笑意,说到底,这些铁粉们都是陪着他一路走过来的最亲密的陌生人,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
所有人都在留心观察着陆川的微表情,之前他整个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粉了他这么多年的“川流”们当然知道这是他们家川神生气的前兆,所以在回答段晶的话时都不像之前那么欢脱,而此刻见他终于露出了笑模样,也不愿意在压抑自己飞扬的小心情,几个第一次跟来声援的粉丝忍不住叽叽喳喳——
“啊啊啊!这次我真的看出我川神笑了!”
“妈妈咪呀,觉得自己见到这一幕就是没有白来啊!”
“怎么办,我激动地想原地跳几米!!”
陆川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还是说道:“行了,别瞎激动了。趁时间还早都赶紧哪回哪去,太晚了也不安全。”
粉丝们得到偶像的关怀,一个个都按捺住雀跃的心情猛点头——川神说什么都是对的!
……
等到送走粉丝,陆川和导演和主演团队纷纷打了招呼,便回了酒店休息,他的戏份下午才正式开始。叶慈由于咖位太小,“有幸”没能得到“皇上”召见,忐忑了一早上的心终于可以平安度过午饭期。
待在剧组,吃的都是后勤统一订好的盒饭,中午的时候叶慈和刘夏纷纷领了盒饭坐在角落里吃饭,刚吃了第一口,叶慈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见一旁刘夏没有任何不适应,她只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把这份午餐吞了下去。
叶慈一直以为,自己相比很多人来说算是不挑嘴的,直到吃完这顿饭她才发现自己的认知存在巨大失实。不是说这盒饭做的不好,只是对于她来说……油太多,盐太多,不知名的佐料添加了太多太多!让她完全没有吃出食物原本应该有的味道,而且还吃了满肚子的添加剂。
吃过饭后进行分组拍摄,刘夏是女主邓茜的宫女,便去了B组的化妆。而叶慈作为男主的御前宫女,直接进了A组化妆。因为陆川上午刚到,导演考虑到演员状态下午没有安排过重的戏份,女主和男主分别拍摄独场戏,但一大群伺候在主子身边的“群演”还是要各就各位的。
叶慈进了化妆室,正赶上几个女演员正围着一个短发女人一顿恭维——
“Lisa姐,你的化妆技术太好了啊!我脸上的瑕疵全部都遮掉了!”
“我待了这么多剧组,发现Lisa姐的妆化的最好!”
“对啊,我要是有Lisa姐这技术,还用什么美图秀秀啊~”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短发女生也跟着笑道:“我就是吃这口饭的,不能把你们都化得漂漂亮亮的那我干什么吃的啊?”
“哎呀,姐你太谦虚了,好多跟组的化妆师都没有您这技巧。”
“没错,而且还看不起我们这群小演员,整天只知道围着主演明星转。”
名叫Lisa的女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略微一顿,说话的女生好像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如果Lisa轮得到给主角化妆还能在这里伺候她们?做演员的都知道得罪谁不能得罪造型师,所以平时都供着说话,什么好听捡什么说,只不过这次显然说脱了,直接戳中了Lisa的痛点。
叶慈虽然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太明了,但还是看出了那个演员的话得罪了这个叫Lisa的化妆师。想了想,叶慈主动走上前,脸上堆着笑开口道:“Lisa老师好,我是叶慈,下午有戏份,还要麻烦您给我化妆了。”
Lisa闻言回头将视线对准叶慈,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几乎是用鼻子哼气般,冷声开口:“你就是叶慈?”
叶慈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她这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化妆师不成?
Lisa见她坦荡承认,语气更多了几分不屑:“我知道你,不就是之前抱着李伦上位的那个十八线小艺人?”
一旁几人听完不自觉倒抽一口气,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Lisa是李伦的死忠粉,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那种狂热粉丝。看向叶慈的眼神中也有了些看热闹的幸灾乐祸,而之前不小心得罪Lisa的女演员也多了些庆幸和窃喜,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感谢叶慈,因为她的出现直接将Lisa的矛头转移了。
至于说几个人像Lisa一样会对叶慈瞧不起?那倒也不一定,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在这里只奉行笑贫不笑娼的准则,叶慈抱李伦的大腿?呵呵,换她们也照样抱,抱到了算本事抱不到也不亏本。
叶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几人神色,然后坦然地点点头:“嗯,就是‘那个’叶慈。”
Lisa见她一副当了“女表子”还不觉羞愧的气定神闲模样,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冷笑着说道:“化妆是吧?我这里暂时腾不出时间,你等着吧。”
叶慈皱了皱眉,下意识开口道:“可是我下午第一场就是……”
“你下午第一场是演女主角还是女二号?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没看到我现在忙不开么?!”Lisa声严厉色地回绝,并顺手指了指身旁一个还没化妆的女孩子。
叶慈看了眼那个女生,这人她上午才见过,是演她手下的一个二等宫女的……不过她现在十分清楚,Lisa针对的是她这个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