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贫苦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稍微好一点的十几两银子,中等人家一年能收个一二百两银子便已经是大丰收了,便是在京城稍微有钱一点的商贾一年能赚个一两千两银子,便是利润丰厚了,由此可见这白银在古代绝对是个硬通货,含金量颇高。
看到送过来的银票王玥不由得在心中做着美梦,要是像这般一年画个十几副画,他岂不是要坐收万两白银?
但是,这也就是在梦里做做而已,王玥是知道画家这个行情的,真正顶级的画家,他的画价格捧得越高,出现在市场上的数量也就越少,顶级的画家一年,哪怕他自己手中的手稿成千上百,但是能够从他手中流通到市场上的,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再一多就要贬值。
这就是讲究的一个物稀为贵。
而且画家如果希望自己的画日后能够升值的快的话最好不要在前期将自己的画放出去太多,不管是送人也好,买卖也罢,最好都有个限制。
王玥可是看过不少画家成名之后被自己以前赠送给亲友或者关系一般的朋友的画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一朝成名天下知,作品被人哄抢,价格抬的像火箭一般,升的飞快,却偏偏在功成名就之际市面上一下子涌出来一堆某某画家曾经赠送给我的画,以至于市场一下子被挤爆了,价格陡然跌了下来。
说句实在话,画画这个行情一向是以古画价值最高,现代画家很少有能够把价格捧上去的,真正能够把价格弄上去的除了自己的画技高超,还需要后面有人出钱帮着炒热市场。
王玥就曾见过他一个师兄,在国外获了个奖,正好老师也帮着牵线,给他联系了个经纪人,之国内就突然涌出了一大堆关于他获奖的报道,大家把这个奖项吹的好像是世界最顶级的奖杯一般,又一下子涌出一堆挥舞着钞票争着买他这个师兄的画的人,市场一瞬间被炒得火热,果然就有人认为他这个师兄不可多得的人才,画很有收藏的价值,价格立刻噌噌的上去了。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骗外行的把戏,内行人都知道这个奖项只是一般,而那些最开始出现的买家不过是托,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背后的经纪公司,为了炒名气,为了赚钱做出来的把戏。
本来他那个师兄应该志得意满的,可偏偏人倒霉,刚把价格炒上去,市场上就出现了一堆他之前曾经送人的画,又或是为了养家糊口卖出去的画,火热的市场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气得他背后的经纪公司差点直接跟他解约,让他赔钱,要不是他们老师脸面大,那经纪公司不敢得罪老师,否则的话他这个师兄就要赔惨了。
不过即便是没有解约,师兄背后的经纪公司还是将师兄冷落了许久。
要知道把价格从零点炒到高处花费的精力金钱固然十分繁多,但是对于经纪公司来说不过都是套路,做起来熟能生巧,倒也不算多困难。
但是,将原本已经升上去却突然降下来价格再次炒上去却十分困难了。
这不仅意味着经纪公司之前花费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他们要花费更多的努力再次去完成原先的目标,而且还不一定会有回报,谁知道这市场上会不会再出来一批所谓的名画。
师兄原本是功成名就,却一朝重回原点,这给他们这些后来的师兄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们这些后来师兄弟们除非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才会选择把画卖出去,否则的话绝对是宁肯烂在手上也不愿意出手,至于送画,那就更苛刻了。
好在他这个师兄经历过这一番事情之后反倒沉下心来不断提升自己的画技,后来到国外拿了个真正有名的奖项,算是国内甚至是亚洲获得这个奖项的第一人,他签约的经纪公司这才出手将他送出去或卖出去的画都收了回来,这才开始捧他。
经历过他这个师兄的事情,王玥算是真正见识了现代经纪公司如何热捧一名画家的操作流程。
现在他打算把这个操作流程放在自己身上。
给一名身高位重的权贵人物画像,这就等同于现代的拿奖了,这是第一步,到时候他的便开始在绘画这一行当中展头露面,也在那些真正肯花大价钱买画的人中有了名气。
然后就是热炒,炒得全城皆知,到时候会有无数人跟风追捧,拿着银两过来找他画画。
但这个时候就要端一端架子了,除非是银子送到位,又或是名人邀请,否则绝对不要出手。
这便是培养逼格了,一旦逼格上去了,他就能成为有名的画家了,到时候就吃喝不愁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想要在科举考试结束之后争取进入翰林院,先把他的画在计划竟然提前了那么久。
不过出名要趁早嘛,有机会不抓,那便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了。
等他出了名,再把科举考试一考,给自己身上捞个功名,到时候或许只用过了乡试,成为一名举人他便不用再往上考了。
到了那个时候用卖画的钱买上几百亩地,安安心心的做个地主,他爹他妈就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的钱财,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辈子,至于以后,或许到时候还能穿回现代,或许他这一回就不会再忘记喝孟婆汤。
至于别的,等到贾家倒的时候,他就可以有钱财替他们安置,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若是他与巧姐有缘,那边结作夫妻,若是无缘,就替她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的送她出嫁,也没什么不好的。
比起他那位穿越前辈,他大概是这世上最胸无大志的穿越者,但这也没什么不好,人各有志,有的人天生便愿意登上高处,执掌权柄。
而有的人却天生愿意做个富贵闲人,在这一点上或许他和贾宝玉很有共同话题,但是比起贾宝玉那个只知道享乐不知道承担责任的混蛋,他在承担责任这一点上自认为还是做得不错的。
不过说到贾宝玉,自从他过了府试,考中了府试第一名,贾母竟然真的按照她许诺的那般给贾府全部的仆人都涨了月钱,这固然让贾府的仆人们对他越来越热情,但贾宝玉与他的关系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虽然他对贾宝玉仍然是笑脸相迎,态度不变,但是贾宝玉见了他却冷若冰霜,像是闹了脾气一般。
王玥故意笑着跟他说话,他也爱搭不理,贾府的几位姑姑们借机帮他们俩撮合了几次,但是贾宝玉也就给林黛玉一点面子,对于其他女子的劝说,都是当耳旁风,有时更甚至是直接甩脸子,一走了事。
这就让王玥也恼了。
王玥原就看不上贾宝玉这个人,觉得他身为一个大男人,明明身上寄予了众多人的厚望,却不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只一味的沉迷于温柔乡中,得过且过。
而他对于贾府中的几位姑姑们原就是充满同情,不管林黛玉小气刻薄也好,薛宝钗有心机也罢,说到底不过是几个无辜的女子,所有的命运都依附在男人身上,跟随着家族一般飘摇不定。
而且经历过这几位姑姑帮他改诗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拉近许多,再也不是原来那般,几位姑姑将他当小孩一般哄,而他也不过是把这几位姑姑当小姑娘哄。
这几位姑姑自从知道他科举考试后考卷被贴了出来,很多读书人都追捧他试卷上的诗之后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或许像主考官那些已经成年的人觉得他的诗词太过柔弱,难免有些女子气,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原本就偏爱那些华丽的词藻,见了王玥试卷上的诗自然是奉如至宝。
薛宝钗等内宅里的姑娘不明其意,只以为是因为她们是写得好,这才受人追捧,心中自然得意洋洋,自觉自己的诗才不比男子差,因此越发与王乐关系好了。
平日里不但事事都惦记着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记着留给他,待他来了拿给他。
而且这些姑娘们也愿意,教他写诗,拿自己平时不懂的疑问去请教,她们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或许是突然发现自己在几个姐妹们跟前的地位一下子被别人顶替,贾宝玉这才吃醋,迁怒于王玥,又或者是因为王玥变成了他最为嫌弃的禄蟲,让贾宝玉心生厌恶,总之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生疏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贾宝玉好歹还有些分寸,在贾母王夫人和贾政跟前不肯露出端倪来,几个姐妹们虽然知道内情,但是却不敢在大人面前捅出来,丫鬟们也不敢随意回报,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变得十分奇怪,在长辈们面前他们是十分和睦的朋友,而一出了长辈的房门,他们便一下子变成了比陌生人不如的互相嫌弃的人。
两人互相默契的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关系,王玥却不受贾宝玉态度的影响,该来就来,不曾减少分毫。
这日,他刚从贾府出来,走了没多远,绕出巷口,刚到大街上就突然听到街面上有人叫他的名字,循着声音,抬头一看,正是君博文。
君博文正坐在街边的一家酒肆的二楼窗边,见了他高兴的招手喊着:“板儿,快过来!”
王玥见了他也不由得一笑,便抬腿走上了楼,楼上就他一个人,他面前的桌子上不过就摆了几碟点心和一壶茶水,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约了谁在这呢?”
“约了周润新,本来也是要叫你的,派了人到你家去,说是你不在家,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君博文笑着,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从那个巷子里出来?那里面是荣宁街吧?我记得里头就两家人,一家荣国府,一家宁国府,莫不是你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头?”
王玥淡定的一笑,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才在君博文即便再怎么掩饰也还是露出了几分急切的目光下答道:“荣国府二房的太太是我远房的姑奶奶,虽说关系有些疏远,但是他们家却并不嫌弃我家落魄,因此走得倒也亲热,他们家的老太太是个极为和善的人,家里的姑姑叔叔们也都待人很好,因此也就常来常往。”
“二房的太太?”君博文在心里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祖父曾说过这荣国府二房的太太可不正是原先的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妹妹,若王玥管荣国府二房的太太叫姑奶奶,那他岂不是应该与王家有亲戚,也对,两家都姓王,自然是有关系的。
原先听传闻说这王家在京城里有个极为权高位重的亲戚,他还不信,在京城里最不缺这样的亲戚,便是拉出来一个乞丐,说不得他也能在那个王府里给你找个亲戚出来,这种话自然是不信的,大家也只当是王家吹牛,却没想到这话竟然是真的。
更难得的是这两家关系极近,并不只是打着旗号而已。
他刚刚分明见到那贾家的仆人是将他这个小师弟十分亲热殷勤的送出来,若不是他这个小师弟推辞,只怕人家还要将他送到家中,这可不是像对待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才有的态度。
看来他对这个小师弟的态度要改一改了。
以前是因为他的才华和德行值得交往,现在更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
“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先说好了,我可不陪你们去喝酒!”
王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见君博文将他说出的信息已经消化完毕,这才问道。
“自然是有正事的,若是那等风月之事自然不会找你这个小屁孩。”
无视了君博文嘴里调侃的话,王玥只管道:“有什么正事?赶紧说!”
“是府衙里发过来通知,说是院试要提前,原先是定在六月份,现在提前到五月。你知道的,我叔叔是在府衙里做事,所以提前知道了消息,我便想要通知你一声,好让你提前做个准备。”
“提前?好好的提前做什么?”
“八月不是太上皇的六十大寿吗?虽说是八月才到日子,不过这六十大寿就是平常人家也该大办,更何况是太上皇呢?自然是要事事都提前准备,而且朝廷上也说了,六月份要进行一场恩科,到时候听到消息的举子们要进城赶考,顺天府自然是要提前准备。再加上周边的小国使者还有各地的巡抚提督们也要准备派遣手下前来祝寿,顺天府必须要管好京城的治安,不能在太上皇的大寿前出事,到时候就没精力过来准备院试了,为了太上皇的大寿,院试自然是要让步的。”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既然是太上皇的大寿,那自然是排在第一位,什么都要给他让步了,好在大家经历过这连续的考试,知识什么的都已经印在脑海里,不用提前抱佛脚,提不提前也就无所谓了。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是胸有成竹,说起来我真有些嫉妒呀,你说同样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我好歹比你多读了几年书,怎么就比不上你呢?你不知道成绩一出来,明明我就考的就很好嘛,却被爷爷骂了一大顿,真真是叫人郁闷。”
对此王玥也只能够无奈的一笑,别人家的孩子什么的,他童年时也是经历过的,虽然知道其中的阴影,现在换成她成了别人口中的孩子,自然是要保持沉默,千万别刺激人。
幸好,这时候周润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去菜园里割了一把韭菜,对着鸡蛋炒了一盘,自家种的绿豆也熟了,熬的绿豆稀饭,再加上一盆刚从菜园掰回来的嫩玉米,晚饭超级棒!真的觉得再在家呆一段时间就可以开一个农家美食文了,现成的好吃的!!
第50章 消息
“周兄,你来了。”
作为请客的人,君博文一见周润新上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将他接到了桌子边,王玥也忙起身与他打了个招呼,周润新便笑道:“刚刚君兄派人跟我说找不到你了,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派的人将能找的地方都找到了,却没想到你已经来了。”
“劳烦周兄费心,今日正好到亲戚家拜访,所以两位兄长才找不到我。不过恰好我那亲戚就在这旁边,我刚一出门就让师兄看到了。今日之事劳烦两位兄长费心了。”
“那当是好事多磨了!”周润新不过一笑,并不将事情放在心中,不过他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正好看到酒肆斜对面的荣宁街的出口。
当下他心中便是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两人一眼,王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好似并不在意,君博文却是眼睛一避,躲开了他的视线。
周润新立刻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到底年纪稍大一些,比君博文更能沉得住气。心中虽然有了一些猜测,脸上却不显出分毫来。
他撩起下摆,坐在了椅子上,对君博文笑着道:“眼看着将近中午了,你这个请客的人还不赶紧让人上菜,难不成让我们都饿着肚子跟你说话吗?”
“早就吩咐好了厨子,就等你们来了。”君博文以为他没看出来什么,当下心中一松,便立即招呼伙计上菜,厨房那边得了消息,便赶紧叫准备好的果盘瓜子等物送了上来,不过略等了一会,热菜凉菜也都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满满当当的,堆满了桌子。
待上菜的小二退下去,三人先随意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一时又说到了院试上,三人皆是胸有成竹,并不担心考试提前,不过略探讨了几句,又说了些太上皇过60大寿的盛事,周润新便开口道:“说起来我这倒有一桩事要提醒王兄一声。”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
“王兄可认识一个叫周旋的人,他现在顺天府做着推管一职,掌管着刑名之务,是府尊大人的心腹爱将。”
周润新将这个人介绍了一下,王玥仔细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然后便摇了摇头,他并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自然也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