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丈夫体贴,儿子孝顺出息,女儿乖巧可爱,日子过得十分美满。若是有人想要毁了他们家的这份美好,她会让那些人知道,作茧自缚是什么滋味儿!
至于太夫人……被变相软禁着,竟还有心思来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她是不能拿太夫人怎么样,但是,她这人也从来都不是闷声吃亏的性子。太夫人既然折腾他们家,她就去折腾太夫人的儿女好了!
哪怕不去查证,林夫人也能够猜得出来,这件事绝对跟秦氏脱不了关系。否则太夫人哪里会知道罗三姑娘和田大姑娘长得是圆是扁,又怎么会频频招她们过府,想要促成她们与自己儿子的婚事呢?
秦氏太能作妖,有时候,林夫人都想一碗药直接把秦氏悄无声息地弄没了。只是,这等阴-私之事,到底不符合林夫人的性格,且先前,秦氏的那些小打小闹,也没有真正踩到林夫人的底线。
可这一次不一样。对于林夫人来说,儿女就是她的命根子,秦氏胆敢算计她的儿女,不管出发点究竟是什么,林夫人都不会饶了她。秦氏汲汲营营,所求者不过功名利禄与儿女前程。既然如此,林夫人决定,亲自将她所求的这一切毁掉。
一切都是秦氏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林夫人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动手,秦氏这个始作俑者,就先遭到了报应。
被家族放弃的罗三姑娘,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竟勾搭上了秦氏的独子,把林熙昊迷得神魂颠倒,堂而皇之地进了林家三房的后宅!
“……听说三太太原是想直接将罗三姑娘——现在该称为罗姨娘了——给赶出家宅的,为了这,甚至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劲儿都拿出来了。谁知道,熙昊少爷压根儿就不吃这一套。被逼急眼了,索性带着罗姨娘去外头住,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三太太实在没办法,只好同意熙昊少爷带着罗姨娘回府了……”芍药一面为踏上的林夫人捶着腿,一面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给林夫人听。
林夫人如今已经打听出,秦氏与罗三姑娘和田大姑娘做交易,是为了在她们中的一个嫁给自己儿子后,在内宅与太夫人卞氏一条心,为秦氏的儿子与女儿觅得一桩好婚事。不想,罗三姑娘时常出入林家三房府邸之中,不知何时,竟被林熙昊给看上了。
先前罗三姑娘一心奔着林国公府二公子而来,自然看不上一家都是白身的林熙昊。如今,家族放弃了她,曾经的盟友秦氏也对她不闻不问,罗三姑娘一气之下,索性使了个法子从家里逃脱,给林熙昊做了小妾。
可怜秦氏一番谋划,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有罗三姑娘这个小妾在,哪里还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林熙昊?考虑到林家三爷如今无官无职,林熙昊自个儿也不成器,官家姑娘是想都不要想了。就是平民百姓家里头,若是稍微疼惜女儿的,都不会把自家闺女往林家三房送。
当然,考虑到秦氏肯定是看不上平民家的女子的,有罗姨娘在一日,林熙桐只怕都娶不上媳妇儿了。
“奴婢还听说,三太太原是想通过身份来拿捏罗姨娘的。可惜,她才指派罗姨娘做了几件事,罗姨娘就累得昏倒了。她斥责罗姨娘的时候,不知为何每次熙昊少爷都恰好赶到,久而久之,熙昊少爷便觉得,三太太明面上虽然答应了接罗姨娘入府,实际上,却是在变着法子的折腾他的心肝呢。如今,熙昊少爷正跟三太太闹得厉害……”
林小公主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听芍药闲话家常。待芍药说完后,她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就不明白了,三婶婶为什么总干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儿呢?说是想要为自己儿子争一个好前程,却只知道算计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教好。看熙昊堂哥的性子……只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再有,作为一个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有好姻缘,希望咱们家能帮熙昊堂哥和墨兰堂姐掌掌眼,原也无可厚非。她来光明正大的与我们说,纵然这婚姻大事,我娘亲不好直接越俎代庖,但帮着相看相看,还是可以的。她放着光明正道不走,偏要去走那些旁门左道。如今,事情败露了,坑了熙昊堂哥不说,咱们家也与她家反目成仇了,她可算是高兴了吧?”
林夫人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这个道理你懂,却不代表人人都懂。秦氏……她原就眼皮子浅,却偏喜欢自作聪明。这种人,多半没什么好下场。”
知道林家三房过得不好,林家大房虽然不见得有多开心,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眼下,林家大房忙着应付田家即将到来的口水仗,没工夫收拾临济三房,见林家三房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也不再在林家三房的人身上费太多的精力。林夫人只是一面派人盯着秦氏,免得秦氏又跑出来坏事,一面将三房最近发生的事详细地告知了太夫人卞氏。
许是林家三房的故事太过精彩,比起话本来也不遑多让。太夫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激动得直接昏了过去。
林夫人为太夫人请过大夫,确认太夫人身体没有大碍后,就命人掐人中,把太夫人给掐醒了。
林夫人可不希望太夫人就这么去了,她还希望太夫人活的长长久久,好看的她造的孽全部报应到她儿孙身上呢。
想着太夫人和秦氏联手做下的一件件事,林夫人觉得,太夫人这样喜欢秦氏,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俩人的性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相似,都很擅长自作自受。
田状元的反击来得很快,在他添油加醋地把他和他妹妹的“遭遇”对他的那帮子寒门同窗们说了之后,他的身边儿,很快就聚集起了一批人,声称要让林家道歉,要为无辜受-辱的田大姑娘讨回公道。
“以往,我田某人不是没有见过豪门欺辱寒门的例子,似林家这般过分的,却前所未有!林家这是在逼我妹妹去死!若是坐视此事的发生,则日后,豪门世家必将变本加厉的折辱我寒门子弟,逼迫我等家中女子,朝堂之上,再无我寒门子弟的立锥之地!”
“田兄说得不错!豪门势大,我寒门子弟必须团结起来,才有一线生机!若是我们这次不帮田兄,那么来日,豪门世家以同样的方式折-辱我们的时候,就没有人会来帮我们!我们这次挺身而出,不止是为了可怜的田姑娘,不止是为了田兄,更是为了我们自己!”
不得不说,田状元抓住了许多寒门子弟的心理,将他们对豪门世家的憎恶完全激发了出来,让他们彻底的倒向了自己这一边。
田状元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胆敢瞧不起他,欺辱他家人的,都别想全身而退!
最近,顺天府尹碰到了一桩棘手的事儿——新科状元田志鸿,竟把林国公一家子都给告了!田志鸿的一众寒门同窗们也做起了马前卒,把林国公府给狠狠数落了一番。
顺天府尹在得知原委后,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这些恩怨情仇的事儿,究竟关他什么事?能别来找他么?顺天府尹开头的时候想客客气气的把田状元给请走,可田状元这次根本就是来闹事儿的,有岂会那么轻易的离开?
被闹烦了之后,顺天府尹想派人直接把田志鸿和他的同窗们从顺天府门前给轰走,立马被扣上一顶勾结林国公府,迫害寒门学子的帽子。
顺天府尹最后啥也不说,直接派人去通知了林国公府,然后自个儿回顺天府去了。闹吧闹吧,反正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听田状元声泪俱下地诉说了他的遭遇,还对他十分同情。有一部分人去对田家的说辞表示了疑惑:“林家一家子都是好人,怎么会像你说得这样不堪?我家曾有人在林家做过短工,对林家人的品性很清楚,林夫人绝不是那种刻意把你妹妹请过去伺机羞-辱的人。”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侄孙女曾经在林家做过奉茶的丫鬟,所以对林家的宴客习惯有几分了解。林夫人在宴请勋贵家的夫人与小姐时,是不会同时宴请清流之家的,反之亦然。听你说,这次宴会,林夫人请的多是些贵妇贵女,既然如此,田家又怎么可能受到邀请呢?再说,田家也不够受邀的资格呀!”说话的是个老人家,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的,倒有几分老书生的感觉。
田状元的同窗们听着那人前头的话,还在思考,待听到最后那句,自尊心一上头,不免又炸了:“林家歧视我寒门子弟,还歧视得这般理直气壮么?不愿邀请别人就算了,还谈什么资格不资格的!真以为人人都想扒着他林家么!林家再是有权有势,我们不稀罕!”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爱冲动!我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田状元虽是今科状元,但毕竟才当状元没多久,林家哪里知道你是谁啊?还给你送帖子呢,想想都不可能吧!状元虽然看起来很了不起,但毕竟三年就能出一个,难不成,每出一个状元,林家都要往他家递一回帖子?想多了吧!”
“这尊重啊,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的。想要让别人尊重,就得做出些让人尊重的事儿来。你什么都不做,成天嚷嚷着说别人不尊重你,别人看不起你,别人折-辱你,有什么用呢?跟人当街骂战,你们觉得很光荣么?有这些时间,多少事做不得?”老人家说着,摇了摇头:“哎,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办事不牢啊……”
若是说这话的是林家的人,田状元的同窗们只会觉得林家人是在为自己诡辩。可正因为出来说话的是一个与这件事没有多少瓜葛的路人,田状元的同窗们还能够静下心来思考思考。
然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他们做得或许真的有欠稳妥了。他们只是听了田状元说的一番话,便跟着田状元一起指责林家。可事实究竟是不是像田状元说得那样呢?听那老汉一说,他们觉得,这事儿疑点重重。
田状元将同窗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我实在是太失望了,一个老头的胡言乱语,竟然就动摇了咱们中许多人的意志。豪门世家,想要在咱们寒门子弟之间制造裂痕,阻止咱们抱团,实在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一件事。”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寒门子弟想要向豪门讨回公道,素来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一直闷声不吭的一人忽然抬起头来:“你别一有什么事就往林家身上扯行不行?林家纵使知道你是谁,也不可能认识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吧?他们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咱们今儿个要来顺天府,还专程派人来路上用言语离-间咱们?”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状元郎时时不忘把我林家挂在嘴边,对我林家,可真是‘厚爱’啊。”林熙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田状元。
“不过,我也能够理解状元郎的心情。从田家买通我家的婢女偷了请帖出来送给田大姑娘,到田大姑娘故意打听我的行踪,以期在迎春园跟我来个偶遇,再到田大姑娘被罗三姑娘陷害推进水,又被我大哥派人救起来后,逼我大哥纳田大姑娘为妾……这桩件件的,田家可没有丝毫占理之处呢。也难怪田状元要费尽心机,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真是辛苦你了。”
“就是不知道,你编造这样一个故事,利用关心你的同窗来达成目的的时候,心里头对他们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林家从来都认为,英雄不问出处。当年,我林家先祖也是草莽出身,有幸遇到-太-祖,才自此声名鹊起。这些年来,我林家虽然富贵可期,但族中子弟从不曾忘记先人的教诲,家中直系子弟,一任一任地赶往前线。我们的家族或许是靠着先祖的功绩才建立起来的,可林家有如今的荣耀却是林家的每一位子弟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我看不起的,从来都不是寒门,而是像你这等自傲又自卑、满脑子歪主意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你田状元究竟何许人也,在今天之后,你在我心中,不过是个挑拨是非的小人罢了,你颠倒是非黑白,利用一切能利用之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却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真实的一面。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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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还有诸位,虽说为友人挺身而出是义气之举,但也得先弄明白,这名友人是不是值得你们这么做才是。若是这名友人花言巧语、避重就轻,误导了你们,你们岂不是白白做了他手中的棋子,被他陷于不仁不义之地?”
别说,林家人都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正气的脸,林熙靖的话又说得入情入理。经过刚才那件事,本就心中存疑的举人进士们,心中越发动摇了起来。
方才林熙靖数落田状元的那番话,中气十足,根本就没有给田状元插话的余地,着实把田状元气得肝儿疼,此刻,田状元见林熙靖竟然当着他的面开始挑拨起他与同窗们之间的关系,愈发愤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林二少的话还是别以正义之士自居的好!你们林家究竟是怎么欺负了我妹妹却不肯负责的,又是怎么当众羞辱我跟我妹妹的,咱们彼此之间一清二楚!任你林家再怎么家大势大,任你林二少再怎么会蛊惑人心,我也坚决要为我妹妹讨回公道!”
“今日之辱,我田某人绝不会默不作声的忍下!只要我田某人还活着,就绝不会屈从于林家!”
田状元没有发现,他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确实像是个不畏强权、满身傲骨的寒门子弟。但是,当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和强调这一点,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自证清白的时候,他的话语,就渐渐变得苍白而无力。
刚才林熙靖列举了那么多条,来数落他,若他真像他所说的那般,有天大的冤屈,他为什么不拿出证据来,逐条反驳林熙靖刚才说的那些话呢?每次一提到林家,就只会把话题往豪门与寒门之争上面扯,看着倒像是有几分心虚。
与田状元一起来的举人进士中有不少,看向田状元的目光中都带了审视和怀疑。可惜,田状元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突然出现的林熙靖身上,没空去关注周围人的情绪。否则,他的当务之急,恐怕就是想法子稳住与他一起来闹事的学子们,而不是与林熙靖斗嘴了。
林熙靖将周围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边勾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连自己真正的底牌在哪里都没有搞清,就想跟他斗,也未免太愚蠢了一些。田状元开了一个好头,后续手段却没能跟上,也着实令人有些失望。
作为林家次子,林熙靖自是要驳倒田状元,让其哑口无言的。但驳倒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与驳倒一个满口假大空、只会给人扣帽子的嘴炮,其成就感,自是大不相同。站在林熙靖的角度,这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站在林家的角度,却是再好不过。
像这种内宅之事,本来就很难说得清。便是说清了,田状元一家作为弱势的那一方,只要卖卖惨,得到众人的同情,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如今在这种田状元脑子不清楚、田大姑娘自身又不给力的情况下,林家想要全身而退,不染腥臊,相对而言,就容易了许多。
“只要你还活着?是不是,只要我林家不同意你妹妹入府,就是在欺辱你,你就要像个后宅妇人一样,当街寻死觅活?劝你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是男人,就该拿出些男人的气度来,以理服人方为上策。若是朝中其余的官员也像你一样,一个没称心如意,就去寻死觅活,那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怎么进行下去?这般小家子气,实在不是作为状元该有的心胸气度。”林熙靖摇了摇头:“我可算是知道令妹没能如愿入我大哥的眼,就借着落水之际攀附我大哥,是师承何处了。田家人虽颇有几分才智,可这德行及,却着实不过关呐。”